妆罢山河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墨十八001
杨忠的手刚碰到门闩,突然听见有人嘟哝了几声,三人回过头来,就看见床榻上睡得死沉的苏墨突然翻身起来,眼睛半眯着,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歪歪斜斜摸到桌子旁边,伸手倒了一杯冷水,端到嘴边,正要饮,却突然看了过来,揉了揉眼睛,诧异说道:“咦,杨大哥,你们,你们怎地还没睡啊?”
妆罢山河 第八十三章 逃
杨忠等三人见方墨突然醒来,都惊了一跳。因是杨忠年岁最长,又善言辞,余氏兄弟两个都不由得转头看他。杨忠也确实反应够快,短暂一愣之后,立时打着哈哈笑着说道:“哎呦,苏小哥醒了。”
方墨点了点头,看了看仍是站着门边不进来的三人,打着哈欠说道:“白日吞了一嘴的沙子,嗓子咯得慌,起来喝口水罢。杨大哥,你们怎地还没有睡?”杨忠笑着说道:“白日睡多了,这会倒是睡不着了。”一边说着,一边给余氏兄弟打了个眼色,三人成包围趋势回走过来。
方墨见这三人眼神不善,便又用手掩了嘴,打了个哈欠,说道:“我倒是困得紧,你们慢说吧,我要睡了。”放下水,往自己榻上去。才转了身,就听见身后异动。屋外灯火透窗进来,余大拧起几子朝她砸下的影子落在了她脚边上,张牙舞爪的一团阴影。
方墨幽冷眉眼在触及旁边空落落的博古架时,念头瞬间转过,听得头顶风声近在咫尺,顺势往地上一倒 。几子砸在博古架上,发出一声嘭的一声沉闷响动,那架子晃荡几下,撒了一地灰尘,却是没倒。
余大的手被震得酸疼,几子差点脱了手去。余二几步过来,看了看地上一动不动的方墨,问道:“哥,你怎地把他打死了?”杨忠拉住余二,低声说道:“你放心,就这一下,还砸不死他的,养几日就好了。”余大放下手中几子。踢了方墨一脚,松了一口气,说道:“走吧,咱们快些离开这里。”
余二犹有不忍。看着地上方墨不走。余大一把拉了他,冷言说道:“还看什么?等他醒来,咱们就走不了。难不成你真想被拉到大都去养马。一辈子也回不来漠北?”
三人到了门口,杨忠拉几下门,却是锁死了。三人面面相觑,余大说道:“看看窗去。”跑到窗前,木窗也从外面锁死了。余二不由得说道:“早知道出不去,就不应该打昏苏墨,这下可好了。”余大瞪他一眼。说道:“你给老子闭嘴成不成?若是到乌远城走不了,到了大都养马,你以为谁还会把你当人看?”
余二低垂下头去,杨忠劝解说道:“好了,你们兄弟两个也就别争了。还是先琢磨怎么出这门才是。”余大走过来,说道:“杨大哥,咱兄弟虽是会养马,脑袋却不中使,你学问多,有什么主意没有?”
杨忠想了想,伸手招了余氏兄弟凑过来,低声耳语几句。余二诧异说道:“这行得通吗?”杨忠说道:“行不行得通就看北狄人上不上当。”余大想了想,说道:“可以一试。也只有等他们从外面开了门,咱们才能出去。”又转头对余二说道:“你一会可别心软了。”余二点了点,捋了捋袖子,凶着一张脸,说道:“哥你放心,对付北狄人。我是绝对不到心慈手软的。”杨忠又低声说道:“我方才看过了,这院子里有两个北狄人看着,只要他们进了这个门,就决不能放他们出去。”
三人商量好了,余氏兄弟两个抬了方墨上塌,余二说道:“咦,这苏小哥怎地这么轻?”余大眉头一皱,说道:“尽磨蹭什么?还不快些。”到底心中也存了疑问,将方墨放好之后,手不由得探向她颈脖处,突然一阵劲风至,啪一声,有人一巴掌扇在了他脸上。
这巴掌来得太过突兀,一下子打懵了余大,他捂住自己的脸,看向榻上,方墨的手无力垂着,死人似的任由余二摆弄着。余二见余大捂着自己的脸,像见鬼了似的看着他们,便问道:“哥,你怎么了?”余大看着余二,余二正将方墨的手脚摆好,拉被盖上,榻上的方墨一动不动的,像死了似的。
这么近距离,能打到他的,只有眼前两人了。可一人半死不活的,另一个又是自己亲兄弟,余大愣了好一阵子,也没能明白这事。偏余二又催促说道:“哥,你快过来帮一把手。”
许是自己这愣头兄弟不小心碰到了,这小子手一向是没个轻重的。余大心里安慰自己。
杨忠过来,低声说道:“怎么样?弄好了没有?”余大点了点,回道:“成了。”杨忠坐到床沿上,余氏兄弟按事前约定,将屋门捶得咚咚响,大声呼喊道:“来人啦,来人啦!”
这叫喊声在这寂静夜里犹是突兀,屋门很快被打开了,两人身形魁梧的北狄护卫进来了。余大慌慌张张比划喊道:“不好了,官爷,那苏墨像是没气了。”北狄与漠北语言不通,余大比划半天,这两人也只明白了个大概,也都吓了一跳,扒开余氏兄弟二人,就往塌边去。
这屋里关的可不是一般货,有三人是金总管费了大劲才从登州抓过来,另一个俊俏小子,就连少主子都过问好几回了,等闲不能出岔子的。
近了塌,果然看见榻上一动不动躺了一人,眉目如画,脸白如纸,声息全无。正是那个俊俏小子。这两北狄人由不得心里一惊——这小子若是死了,那他们定是逃不脱受罚的。有一北狄人镇定了心神之后,伸出手去,探了探方墨鼻息,极浅薄热气喷在手指,分明还有气!这北狄立时明白有诈,手一下子按在刀柄上,后颈突然一麻,刀还没有举起来,便萎缩倒在地上了。
余氏兄弟两个也突然发作,一人拧几子,一个拿棍子,噼里啪啦一起全上,只片刻就另一人打得头破血流,倒地不起。余大扔了手中几子,拍了拍手,抹了一把额头上冷汗,回头看杨忠。杨忠正捏着一根细针,一针刺进塌边那北狄人喉咙里,北狄人喉咙咕噜滚动几声后,脸一下子变成了酱紫色。
余二拿着棍子过来,正要一下子结果他性命,杨忠伸手拦住了,低声说道:“不用了,他活不了多久了,咱们走吧。”余大点了点头,拽着余二,跟在杨忠身后,快步出了门去。
被余氏兄弟打得头破血流的北狄人却是没死,挣扎着往门口爬去,才挪几步,突然感到背心一阵发凉,转了头就看见了一方灰白衣角在飘动,清冷幽香若隐若现,再往上,他就撞进了一双似笑非笑的黑深眸子里。
他不就是榻上死了的那俊俏少年吗?这北狄人膛目结舌看着,看着那俊俏少年蹲下身来,一道白光划过,他还没看清楚那是什么,脖子就传来冰冷刺痛感觉,温热液体嘭溅出来,他脸上惊愕神情未收,头却嘭一声倒地了。
方墨将短匕上血擦干净了,关了屋门。杨忠一手针灸使得精绝,不过几针要了一人命去。方墨扒下塌边上那人衣装了,穿自己身上,又拿出从凝翠那摸的东西简单收拾了脸面,只北狄人一条长辫子做不来假,只得拿了毡帽戴上了,好在这夜冷,做这副装束的北狄人也不在少数,她这模只要小心一些,也能糊弄过去。
收拾好了,方墨大摇大摆出门去。夜正深沉,一月正好,洒了一地白月光,一溜十余屋内皆黑漆漆的,门窗俱上了锁。中间的院门也紧紧锁着,隐隐能听见北狄看守的说话声。方墨收回目光,看向院子里。不大院子里胡乱堆着一些杂物,靠墙角落里还有一颗歪脖子老树,寒夜寂静,风索索,树上挂着一块灰色衣料在风中摇曳。
方墨扯过一看,正是余二身上的。那院墙也不高,她也上树,居高往四下里看,院墙纵横,各圈着几处屋舍,星星点点几处昏黄灯火,一时到也看不出出口在哪里,只向南那处灯火通明,屋舍错落有致,树木扶疏,看着像是正院处。
方墨跳下院墙,朝南边摸去,走了没多远,就听见了吵闹喧哗声,远远就看见一队人马举着火把走过来。她连忙避让到一边,探头出去。打头那人身形高瘦,正是金成,他身后则是灰头灰脑的杨忠,手被捆着,被两个北狄人推着前行。
余氏兄弟跟在他们后面,余大脸上挂了彩,一道鞭痕从额头直贯到他下颌,血肉翻着,狰狞可怖。余二头上全是灰,正扭身挣扎,嚷道:“放开我,放开我。”
金成转过头,看了余二一眼,淡笑说道:“余二爷,您还是省省力气吧,这客栈里面都被我们少主子包了,您便是叫破了嗓子,也没有人听见的。”
余二忿忿不平看着金成,骂道:“金成,你这王八蛋,帮北狄人做事,迟早不得好死。”金成脸色阴两人下来,呵呵几声冷笑,道:“余三儿,我以后什么下场倒是不劳你费心了,你们还是想想自己吧。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再出一次今日的事,你们几个的腿就休想再直起来。”
余二欲待再骂,余大喝一声:“三儿,还不闭嘴?”
金成又哼哼冷笑几声,带着众人从方墨面前经过。
妆罢山河 第八十四章 遇
方墨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这杨忠三人也太不中用了一些,这么会功夫就被抓了回来,倒累得她白装了一回。这几人被抓回去后,她的事也就瞒不住了,她也要快些出了门才是。
方墨从阴影里闪身出来,继续往南边摸去”渐渐近了那处灯火,一阵夜风突来,四下索索声起,一时暗影乱舞,犹如鬼魅般狰狞。方墨站住身,袖口里短匕握在了手中,有人声从四面八方过来,渐渐鼎沸。
“抓住他,莫要让他跑了!”
“他往那边去了,快追!”
杂乱脚步声纷迭,一下子撕破了夜的寂静,冲天火光渐渐往这边而来。方墨四下看一通,不远处墙角一辆板车正停着,车板下黑乎乎一团,倒适合藏人。她快步往那边去,正要探头往下钻,一股凌厉寒风突然迎面袭来,她脖子一缩,那冷冽寒光便从鼻尖闪电般掠过去,白亮寒光中映出一人黑幽幽身影,如壁虎般紧紧扒在车板下面。
方墨差点被一剑取了命去,当下也不管车板下面这人是谁,缩回脖子之后,索性翻身上了车板,往那高处一脚踏去,咣当一声,板车高低换位,触地一声震动,噗一声闷响后,车板下滚出一黑幽幽人影来,方墨还没有看清楚这人嘴脸,长剑破空声又起,只往她双腿消去。
方墨腿伤尚未好全,略有迟钝间牛皮靴子就破了一口子。两脚挪位,车板前后晃荡,她差点站不稳了。险些着了道去,便趁了空隙跳下来,还没有站稳身子,凌厉剑风当胸而来。她侧了身去。举短匕划剑锋而上,火hua四溅,咫尺的距离。映照出对面那人眉眼,乌发如墨,面如玉,眼眉如画,虽形容憔悴,可端雅如玉风姿只添了几分孱弱风流,却仍是不减半分。
竟是裴胥青!他竟没死!
这张在方墨脑海里早已随积雪掩埋的死人活生生站在了自己面前。[~]她费了这么多心思竟是白白付诸于东流水了。方墨心头震惊之后,手中短匕如闪电般凶猛朝裴胥青如白玉皎洁脖子划去,刀至中途,却是乒一声脆响。她立时就收,转了方向。转招呼向裴胥青脸面,刀锋划他耳边而过,一缕如墨青丝顺风而下。
一刀刺空,方墨越发狠了,眼也不眨,又是一刀刺来,刀剑连接相撞,乒乒乓乓脆声不断,在夜里犹是突兀。纷迭脚步声从潮水般往这边汹涌而来,火光渐渐将四周照亮。
她的短匕对准裴胥青眼窝了,却没有刺下去,因为脖子微微有些凉意,剑的寒气悄无声息侵骨而来,眼前的人颜面如玉。除去呼吸微粗外,依旧是淡定如初。
风过来,带来了纷迭潮涌脚步声,方墨听见有人喊道:“在那边!在那边!快抓住他!”眼角里火光越近,涌动的脚步带动尘土落叶翻卷,涌动着一派即来萧杀之色。
两人皆是不动,眼角却都不由得追随风声异动,也不知道是谁起了先,先跃开来,裴胥青长剑背负身后,长身玉立,静静看方墨一眼,一跃上了墙头。方墨自是不会眼睁睁放他走,当下紧随其后,跃上墙头后,紧接这一刀就往他裸露后颈划去。
裴胥青背后像是生了眼睛似的,一下子转过身来,明明距离裴胥青喉咙不足三寸了,短匕刺在剑锋上,白huahua寒光一时晃眼,也映照出裴胥青微皱的眉头和眸子涌动的一丝不明光簇。一时僵持,墙头寒风越发大,呼啸声从方墨头顶盘旋而过,腿脚略有轻颤,不是有风来,而是方才那一跃,触动了她脆弱的腿脚筋骨,隐隐有些痛。
方墨思绪刚刚往腿脚一转,突地一股劲风往下盘袭来,墙头掌宽位置,避无可避,方墨心一横,只得避开剑尖,一头撞向裴胥青——便是拼了伤腿,也要拿他做个垫背。
两人从墙头滚落,噗一声落地,裴胥青闷哼一声。方墨反手一刀,狠狠往身下人刺去,听得细碎布帛破声,皮肉的柔滑才触及到,她却一脚被人踢开来。方墨挣扎起身,她伤腿已是站不稳了,只得单膝跪地,静静伏着。周围黑漆漆一团,看不清对面裴胥青面相,只瞧见前方黑幽幽人影如她一样跪伏在地上,呼吸声急促起落,犹是突兀。
这家伙也受了伤呢!好!方墨嘴角不由得牵扯出一抹冷笑来,将手中短匕紧紧捏在掌中,一时也不敢动,只静静听风中急促起伏的呼吸声。
他们已是翻过了院墙,一墙之隔,两处天地,那边灯火通亮,板车被翻动声响,各色搜查响动,说话声,喊叫声,皆一一入耳来。
她一动,也会使得自己陷入僵局之中的。
这方院中黑幽寂静,她只朦胧看了个大概,四方院墙围死,hua丛灌木环绕着数条小径,其中一条小径从居中屋舍直穿圆拱院门,院门两扇门紧闭着。这是个封闭小院,他有伤在身,只要她能等,迟早会要了他的命。
两团黑幽幽人影似成了石头,一动不动蹲伏在阴影里,冷冷对望,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墙那头人声渐渐远去,周围恢复安静,两条黑幽幽人影突然暴起,刀剑相撞,拳脚相接,一时胜负难分,却也没过多久,又有纷迭脚步声往这边而来,院门灯火透进来,相斗的两人骤然分开,分别藏身。
方墨蜷缩坐在阴影里。裴胥青那家伙竟像是看出她腿脚有伤来,尽攻下盘。就这么会功夫,她伤腿已是有些浮肿了,手触及,火辣辣疼。不由得冷眼看对面藏身于灌木从里裴胥青,他呼吸起伏急促,胸口又被她刺了一刀,比她好不了多少。难得他无帮手在旁,又受了伤,她是怎么也不会放过这么一个好机会的。便定了定杂乱心神,撕下一条衣摆来,将伤腿紧紧缠住了。
院门突然传来咯吱一声响动,昏黄火光投射在她脚边上,一条老长人影立在昏黄之中,衣摆随风舞动,飘飘洒洒,说不出的飘逸灵动。他身后数人相随,明明人数不少,脚步声却明显与人数不符,显然有身怀绝技的高手在其中。裴胥青急促呼吸声一下子听不见,方墨也停了手中动作,一动不动蜷缩着。
来人从小径穿过,直接来到对面屋前,火光一下子将偌大院中照得通亮。方才黑幽一团,方墨来不及细看,这下有了光亮,她虽是从杂物缝隙里只看过院中一角,也能感觉这院子的精致。
因这伙人中有高手在其中,方墨也不敢乱看,只盯着眼前的一角。好在进来的那伙人都站在屋门口,正是她可以看到的地方。
这伙人中有三人穿着连帽披风,遮得严实,一时也看不清颜面,当中那人身影高大,举手投足之间却让方墨有几分熟悉感觉,方墨不由得紧紧盯着这人看。
倒是没有让她等多久。有人上前开了那屋门,躬身退让开来。居中那人缓步上了台阶,回首四下看一眼,一双青幽幽眸子在一团黑蒙蒙中犹是醒目。方墨不由得屏住呼吸,那人回首一眼后,便取下了连帽,露出了一张惊艳绝美脸来,白浅肌肤上一双青色眸子璀璨耀目。
竟是宇文熙!方墨瞪大了眼睛。他在大都忙着争夺汗位,鬼鬼祟祟上这里来做什么?
只可惜,她心中疑问一时却没有人回答。宇文熙低头进了屋之后,屋门便关上了,门口数人守着,其中一人太阳穴饱满,举足无声,可不是现下的她能轻易招惹的。
一会后,院子外面又有数双脚步声起,过来,院门咯吱一声响,来人穿小径过来,鸦青色衣角从不远处灌木拂过,面上带上一抹高深莫测笑容,环视身后一眼。他身后紧随的数人立时止步,垂头躬身。
屋门打开了,宇文熙笑盈盈在门口站住了。赫连睿大步过去,笑着道:“五王子,怠慢了。”两人进了屋,屋门复又关上了,只有灯火透窗而出,方墨却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她知道这两人神神秘秘裹在一堆,定不会有什么好事的,可是也知道这当下是动不得,饶是她无恙时,尚不能保证全身而退,更别提这会了。她能在赫连睿面前糊弄过关,但是别想在宇文熙那家伙眼前溜走。她将这家伙推入弑君困局之中,估计这会这家伙正恨不得剥了她的皮。
方墨往灌木丛里看一眼。裴胥青那厮竟是比她还能忍,灌木丛里纹丝不动,一点异样声响都没有。
眼下也只能强行忍着,将眼前的事梳理一番,希望能从一点蛛丝马迹里猜测一二。
北狄汗位之争二王子宇文飏占长占嫡,又有贺兰一部的鼎力支持,略占上风。而宇文曜兄弟却一直是宇文贺然心属的继承人选,暗中扶植多年,虽是暂时陷入弑君困局中,使得不少宇文贺然嫡系人马倒戈相向,但是实力仍是不容小觑,否则宇文飏也不会到今日都未能如愿。
赫连一部在北狄十八部实力雄厚,他若是站在宇文飏这边,那汗位争夺的僵局定会立时打破。宇文飏趁东风而上,一举拿下汗位之后。以他性子,不出几年,广袤的漠北大地就会再次卷入惨烈的战火之中。那时候的南朝谁知道又是什么样子?便是萧帧如愿站在了最高处,朝局初定,百事待兴,兵力疲乏,他们未必能顶住北狄疯狂铁蹄。
妆罢山河 第八十五章 被耍了
九月高原夜里寒风索索起,方墨渐渐觉得冷了,却不敢动弹。偌大院中站满了人,屋檐下挂的灯火摇曳,一色的静默面孔都一动不动站着。明明那么多人,却无一人发出声响来。而屋门紧闭,只灯火透窗出来,在清冷地上落下了数道昏黄光影。方墨竖起了耳朵,仍是听不到里面一点响动。
腿脚麻木了,她渐渐有些不耐。赫连一部站在宇文曜兄弟这边于漠北而言并不是坏事,旗鼓相当的两方最适合斗得你死我活,两败俱伤了,然后这凶悍的草原民族从此就一蹶不振,如此最好了。
但是便是要结盟,好像也犯不着这么偷偷摸摸大老远到这里来吧?宇文熙还亲自出动了。她就不信这宇文熙会这么情愿当一狗腿的,他这番作为是防着谁?老二还是老四?也不怕偷鸡不成蚀把米!弄的结盟不成,反加快两亲兄弟落败。
这样可不是件美事。
她要不要扇点风,点把火,坏了这厮好事,让赫连睿这家伙死心塌地跟宇文曜帮在一起?只是要从哪里着手呢?
嘣一声巨响打断了方墨思绪,院门突然大开了,一队人马风风火火进来。当先那个是个女子,约莫十七八岁,肌肤白浅,五官深邃俏丽,手握了一长鞭,一边走,一边挥指着大声对身后的人说道:“你到那边去,你搜这边,眼睛都放亮一些,搜仔细一些,一定要抓到他。我就不信了,偌大一个活人。还能飞天了不成?”
这少女突然进来,一下子打破院中寂静,院中静默站着的众人不由得面面相觑,其中有一人往身后屋门看一眼。然后轻轻挥了挥手,诸人一拥而上,将那少女几人团团围住。那少女被拦了去路。一愣,浓眉一皱,叫道:“你们是谁?竟敢拦我的道,还不滚开?”
下命行事那人显然是这伙人头目,近到少女身边,面带笑容,低声说道:“大小姐安好。少主子正在里面议事,请大小姐稍候。”那少女眉头皱着,冷冷看他,说道:“你是我哥身边的人?我怎地没有见过你?”说罢,又昂起头来。冲屋里大声叫喊:“哥,哥。”叫几声不见那屋响动,偏又面前被人拦了道去。这少女显然是个急性子,当下一鞭子挥下,啪一声抽在面前的人身上。
那人挨了一鞭,身上袄子裂开来,露出里面皮毛内容,却仍是纹丝不动站着,微笑说道:“大小姐稍安勿躁。少主子一会便出来了。”那少女瞪大眼睛气鼓鼓看着这人,说道:“你不让是不是?”这人面上笑容不减,仍是站在她跟前。
少女转头对身后人冷声说道:“将他拿下,死活不论!”她身后一众人等立时持刀持剑冲上前来,闹哄哄一团,正要开战。屋门这时咯吱一声打开了。赫连睿临门站着,面上有几分无奈之色,叫道:“赫连惠,你在闹什么?”
少女俏脸上冷霜立时消散,展颜一笑,快步上前,边走边叫道:“哥,原来你真在这里。”
赫连睿跨出门来,不留痕迹堵在门口,问道:“这深更半夜的,就听见你在外面喊打喊杀,闹得不安生。怎么呢?哪个不长眼的惹了你了?”
赫连惠皱着眉头说道:“哥,我前些日子买得那呆子跑了,有人看见人是往你这边来的,偏这院里的人还拦着不让搜!”赫连睿一愣,说道:“你不是拿他当宝似的看着吗?连我要都不给的,怎地还让人给跑了?”
赫连睿气鼓鼓说道:“那呆子最是奸猾了,平时一声不吭的,竟是趁了放风时逃跑,还打伤了好几个人。我一定要抓到他。”赫连睿微笑摇了摇头,说道:“我早说那小子不是常人,你不是他的对手,你还不信,找你要,你也不给,如今好了,人逃了,你只怕是找不回来了。”
“哼,我就不信了,这院中前后门都有人看着,他又有伤在身,能逃到哪里去?他一定还在这院子里,我一定可以找到他的。哥,你让开,许是人就在你屋里躲着也说不定。”赫连惠咋咋呼呼说道。
赫连睿连忙拦在她前面,抚了抚额头,说道:“我说妹妹,你别胡闹了成不成?我一个大活人在屋里呆着,这院里又都是人,他怎么傻到来我这里?回去吧!回去吧!”一边说着,一边将赫连惠往外面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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