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妆罢山河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墨十八001
高墙环绕,院子里面风沙小了许多,这院子原是不小,十余骏马零散立着,一时院中也显得狭小起来。马上的人早进了屋去,最后进来那人也低着头匆匆往屋里,屋门一关。屋里火墙暖和,凄厉风声似乎也远去了。
众人纷纷拿下头上斗笠,拍掉黑裘上沙尘后,围站一高瘦少年身边。这少年斗笠取下之后。也顺势解了面上黑巾,露出一张白皙俏丽的小脸来,黑幽幽眸子四下看一眼,出声道:“贤生,这院子外面都看过没有?”
她旁边站着正是叩门那人,约莫十**岁,身形高瘦。眉目端正,垂头恭敬回道:“大人,都看过了。”
问话的正是方墨,她与李进等人联系上之后,连夜定出一计。不顾沙暴天危险,让李进等人佯装有重大发现,引得住隔壁裴胥青注意,手下精锐尽出。她则带了人手进入天字号院子。虽是伤了几人,却仍是抓了重伤裴胥青出来,只待气象稍稍好转。就准备折返漠北。
方墨听得贤生回答,点了点头,这大沙暴天,除非是不要命了,才会在外面闲逛的。他们方才一路行来,就不曾遇到一人。
虽是骑着马过来,她伤腿终究未有好全,方才又在天字号院子折腾一番,她这会已觉得伤处有些不适,于是坐下来。招手说道:“抬过来吧。”汪贤生招呼两人将屋里角落的一个大箩筐抬了过来,外面搌布拿开,竹篾盖子揭了。汪贤生大手一捞,就从里面揪了一人出来。
那人一身雪白长裘早蒙了一层沙土,提出时,沙粒索索往下落。约莫十**岁模样,虽是一身黑蒙蒙,颜面苍白如纸,却眉目俊雅脱俗,被人这般粗鲁提将起来,只轻咳了几声,转顾之间仍是不慌不忙,闲雅有度,淡定从容。
方墨看了他一眼,一笑说道:“裴大少爷还有气就好。”又转头对汪贤生说道:“贤生,给裴大少爷端一碗热水喝吧,咱们这般辛苦,可不是想弄个死人回去。”汪贤生应了一声后,过去取了桌上茶壶,倒了一杯热水过来,端送裴胥青嘴边。裴胥青低头饮了一口,便将头转向方墨,微笑说道:“多谢方将军了,只不过这水凉了些,能否再换碗热的来?”
汪贤生一愣,他一个大老爷们,何曾这般端茶送水过?这姓裴的居然挑三练四起来,实在太不知好歹了些。当下脸色一沉,便要发作。方墨伸手拦了,低声说道:“听他的,给他一碗热水喝。”
汪贤生冷哼了一声。方墨早先就跟他说过了,留着这姓裴的一条小命带回漠北远要比杀了他好得多,拿了他,就如同拿了那裴元贞命门,以这人为饵,好处实在太多。而玉泉山那会也是被逼到了绝路上,不得已才雪埋了他的,若不然,她那会就这么做了。这道理分明,所以汪贤生虽是心里十分不爽,却仍转身去隔壁厨房里面提了一壶热水过来,倒了一碗端送到裴胥青嘴边。裴胥青微微一笑,道了一声多谢,喝了半碗之后,就停了下来,苍白面上又有了些许血色,四下看一圈,说道:“这是东街吧?”
方墨心中一愣,面上却仍是带了笑容,说道:“裴大少爷整日被关在笼子,原来也对这乌远城这般了解。”裴胥青轻扬嘴角一笑,低声说道:“当初在流沙河站了几日,也就知道了这些,东街民居院高屋矮,所居者最是混杂。方大人逃出不过几日,就在乌远城谋了这么一栋院子,倒是难得。”
方墨在贺兰远山那里窝了多日,早从小孟那里知道裴胥青是如何到了赫连大小姐手上的。这家伙生得俊俏不凡,虽是病得不轻,卖时仍是竞价者众多,赫连大小姐财大气粗得了这人,倒也稀罕的紧。许是那丁仲就是这般顺藤摸瓜摸到了赫连睿院子,而后放了一把火救出来的。
不过这家伙确实了得,在流沙河囚人笼子里站了几日,就将这乌远摸得这般清楚,若是让他在看下去,说不定还能指出他们现下是哪家哪户来。这院子是李进昨夜花高价得的,仓促之下也只摸清了左右邻居,其他街坊一概不知。若这家伙绝顶聪明,若是生出什么诡计来,那就不好招呼了。毕竟他们还在北狄人地盘上。
方墨看着裴胥青,似笑非笑说道:“大少爷既是喝足了,还是多歇会吧。”往旁边打了眼色过去,汪贤生会意,扯了搌布下来,蒙住裴胥青眼睛,又要将他塞回箩筐里面。裴胥青无奈一笑,说道:“方将军何必多此一举?这院里全是你的人,我又有伤在身,仲叔也不知道被李进引到何处了,难道你还怕我跑了不成?”
方墨转头看裴胥青,一笑说道:“大少爷还真说对,若是其他人我自是不会多此一举,但是你,却是必须的!”而后一挥手,令汪贤生等人将他重新按回箩筐里面去。搌布蒙下来,箩筐里面的人一阵猛咳,似乎连气都喘不过来了,而后低低一笑,微弱说道:“方墨,你也太小心了一些。”
方墨只微微一笑,坐下倒了杯热水喝。对这人,她是不得不小心。
屋里其他人相继出去,有的去厨房准备热菜饭,有的将院子的马牵到后面马厮去,汪贤生又泡了一壶热茶过来,笑着说道:“这茶叶是大哥昨夜备下的,是从一家商队新淘的,大人喝了暖暖手脚。”
这天气紧闭了门户饮一杯清茶虽是不错,但是她伤腿未有全好,却是不易多饮。方墨笑着说:“搁下罢,李叔何时能回?”汪贤生伸头看了外面天色,说道:“应是快回了。”他话音刚落,就有一人推门进来,笑着说道:“大人,二狗子听到了马蹄声,定是大哥回来了。”
方墨抬起头来,门开这会,她也听到外面马蹄声,面上原是扯出淡淡一抹笑来,却一下子僵在当场,而后突地站起身,面上血色瞬间散了去,一把抓了桌子上长剑。汪贤生原也是满面笑容,乍见方墨这般惊色,也吓了一跳,不禁出声道:“大人……”
方墨摆手,示意他噤声,黑幽幽眉眼一下子变得冷森,说道:“不是李叔回来了,快让人上墙看看!”汪贤生一愣,二狗子号称有一双极敏锐狗耳朵,他还能听错吗?可方墨这样子却是让他不得不遵从。当下便冲出门去,院子里面还有两匹马尚未拉进马厮里,他一跃上了马背,而后跳上了院墙。
一阵大风过来,他几乎要站不住脚,耳朵似也被吹得麻木,呜咽不尽声里掺杂排山倒海的轰隆隆声响,似惊雷滚过,又不尽似。他差点从院墙上滚落下来,到底有些不相信,举手搭目看去。四下里灰蒙蒙一片,一时看不清楚,只听得那轰隆隆声响越发近了。风过后,城郭显现,不远处大街小巷中涌出了细密如蚁般人群。
汪贤生尚在惊魂之中,突地听到下头有人喊叫:“贤生,小心!”他才回过头去,耳里便听到一声羽箭破空声,嘣一声闷响,他胸口一痛,就从墙头滚落了下来。
院子里的人都围了过来,方墨手握了汪贤生胸口的羽箭,沉声道:“贤生!撑住了!”汪贤生却连喘几口粗气,抓了方墨的手,说道:“大,大人,外面好多人,咱们被围住了……”方墨轻拍了拍他的手,道:“我知道,咱们进屋再说。”
众人慌忙抬了汪贤生进去,马蹄声四面八方过来,这会所有的人都听见了,每个人脸上都罩了一层寒霜,皆静默看着方墨,除了汪贤生略粗呼吸声外,屋内一时寂静,突而有一声音从屋的角落里传来。
“方墨,外面来人可不是少数,但凭你们只怕是难得出去了。”(未完待续)rq





妆罢山河 第九十九章 黄雀在后
屋内沉默的众人都转过头来看向角落的大箩筐,方才说话的人低头又轻咳几声。汪贤生受了伤,这人又再说风凉话,二狗子是个火爆脾气,当下一把抽出大刀,将覆盖在箩筐上搌布一扯,就要里面的人揪出来。
方墨严声喝道:“住手!“二狗子怒气冲冲说道:“大人,外面那伙人定是这厮引来!咱们还听他废话作甚?早杀早了了。”方墨摇了摇头,说道:“外面来得不是裴家的人,这里是乌远,裴家人便是再能耐,也到不了这里,这人还有些用处,先留他一命。”
“大人!”二狗子心中实在愤怒,不禁又出声叫道。方墨冷眼看他,二狗子忿忿不平松了手,到底气恼,使出一脚将那箩筐一脚踢,这才退让到一边。
箩筐里面的人咳嗽几声之后,突而低声一笑,说道:“方墨,萧帧是不是到了延川了?”
方墨侧脸看过去,萧帧到延川的消息是李进告诉他的,萧帧水淹潼关之后,势如破竹南下,到了延川时遇到了裴元贞手下重将廖江波拦截,两方人马在延川对峙多日,双方各有死伤。
延川这地为南北连接要道,西邻遂川,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浠水穿城而过,三地汇聚,城中繁荣昌盛紧次燕京。萧帧大军若是能顺利拿下了延川,便可沿浠水而下,过庆阳、雁城后,不日就可以到达大周皇朝燕京。他若是在延川铩羽而归,北归路上不仅会遭到裴元贞的穷追不舍,还会遇到遂川何成、承阳王阳燧等诸方势力围堵截杀。大周境内混战四起,各方势力角逐,这些趁势而起的枭雄或许会坐视萧裴厮杀,但绝对不会放过痛打落水狗机会。
如此这时候,成则王,败则寇,她明白,裴胥青也一样明白。他想拿了她。借此令萧帧掣肘,一解燕京危机。所以她才让李进放出消息。只说有了她的下落,裴胥青抓她心切,果不然放了丁仲出洞。而她若是拿下了他,带到了延川。裴元贞将自己这儿子当眼珠子一样宝贝,必会忌讳。却不料她螳螂扑蝉。有人黄雀在后。
萧家军至北而到延川,于天时地利人和远不及坐守燕京的裴元贞,萧帧在延川滞留越久,便越危险。
她与箩筐里这家伙几番相斗。早知道他了得,自是明白早杀早了了,原也就没打算放他活着出乌远城去。可是现下这时候却不得暂留他一命,以解延川危机。
可这等事情对很多却是说不得的。二狗子心中气恼,她也明白,可眼下却不能分说。这乌远城是北狄人地盘,这裴胥青在这里远要比他们安全。所以他才这般有恃无恐,说一些无关痛痒风凉话。
方墨伸手往箩筐里一捞,便将里面的人提将出来。两厢对看着,面前的人虽是面白如纸,眉宇之间却依旧淡笑如初。方墨心中冷哼一声。这人再幸灾乐祸,这会小命却还是捏在她手中。便也嫣然一笑。柔声说道:“大少爷,你操心了,我们逃不出去,不是还有你陪着吗?若是这院子有人要死,那么一定少不了你的。”
裴胥青面前寒如冰霜颜面转而一笑,一时如百花盛开,女子的轻语柔声不过咫尺,使得他微微一愣神,也就瞬间之后,那如花笑面便又变得森冷,细白微凉小手突地捏起他两颊,一团臭烘烘东西便塞进他嘴巴里。
方墨一把堵死裴胥青嘴巴,看着他恼怒面孔,心中舒坦许多,松了手,转头对左右人说道:“按下去。”左右人一人抓了裴胥青一边肩膀,一把就将他死按进去,竹篾盖子复又盖上了,搌布一圈围好了。
料理了多嘴的,方墨蹲下去身去,让人折断了汪贤生胸口羽箭,取布条缠住了,一边说道:“贤生,这箭有倒刺,一时拔不得,你且忍一阵。”汪贤生点了点头,说道:“大人,我,我不打紧。”
屋门虽是关上了,可四下围转马蹄声却仍是清晰入耳,这会功夫已是到了院子门口,轰隆隆四下奔腾着,将外面咆哮的风声都盖了过去。屋内众人手中的刀剑已是都出了鞘,冷森森印着一张张沉肃面孔。
方墨转头看向后面站得二狗子,低声问道:“这院子是你与李叔一起买的,除了正院大门外,还没有其他出路?”二狗子一愣,说道:“还有一个后门。就开在厨房旁边。”方墨点了点头,说道:“好,引我到后面看看去。”
正要走,汪贤生却突而出声道:“大人,后,后门也走不成,那边也有人,这院子被围死了。”
这屋里只有汪贤生上墙头看过,他的话方墨自是信得过,当下便止了步,看一眼众人,又问二狗子:“这院子有没有能藏人地方?”二狗子说道:“后面柴房……”
方墨斩钉截铁打断道:“柴房不行,一把火就能烧个精光了,还有别处没有?”二狗子想了想,说道:“院子里还有一口井,听卖家说,早没水了。”
方墨仍是摇了摇头,道:“不行,那井太过显眼,咱们能看见,别人也一样能看见。”二狗子苦着一张脸,说道:“大人,那我实在不知道了。”方墨一拳捶在桌子上,环视众人一圈,说道:“走,咱们开门去。”
众人都是一愣,二狗子更是一下子冲到方墨面前,说道:“大人,我带大伙从前门冲出来,你带着贤生从后门走。”方墨一笑,拍了拍二狗子肩膀说道:“外面的人少说也有数百,你这样做无济于事,不过是枉送了性命。”她耳力向来敏锐,外面马蹄声这般威势,来人少说也有百余,她腿伤未好,再经不得颠簸厮杀,这屋里加了她在内,也就十五人,除了汪贤生中箭外,还有三个是在同福客栈天字号院子挂了彩的。这般强敌环绕下,无论何种突围方式,就凭他们,确实是毫无胜算可言。
方墨对二狗子说道:“开门吧。”二狗子犹犹豫豫又看方墨一眼,方墨唇角挂了一抹若有若无笑意,冲他点了点头。二狗子一咬牙冲到门口,才要开门去,就听见面前院门发出砰一声闷响后,一下子被撞飞了来,幸而他闪避及时,才没被迎面撞上。
狂风卷着黑蒙蒙沙土猛地扬进来,一下子就铺满了整院,黑灰人影随即蜂拥进来,密密实实站满了整个院子,刀剑林立冷森,只胆战心惊看着屋檐下站着十余人,却一时不敢向前了。
院子里这人名头太大了,他们早怀了尽力拼杀的决心前来,可这般轻易进来,面对却不是意料之中的喋血厮杀,而只是屋檐下静静站着几人,顿时都有些怀疑自己眼睛了。
屋檐下站着这些人皆穿着黑裘,带着斗笠,拥簇在中间一瘦弱少年身边。这少年见周围的人都围了过来,便抬起头,不过一张极是白皙俏丽的脸儿,却一下子使得院子里满满站着的人惊退几步。
方墨轻扯嘴角一笑,来得果然是北狄人。
她笑得突然,俏脸如花般盛开,院子里所有站的人不由得面面相觑,更是不敢贸然上前了。诡异对峙一阵后,突地有壮硕汉子大喊一声惊跳起来,一刀砍向屋檐下站着的方墨。方墨头微微一侧,大刀划她前襟过去。站在她旁边的二狗子见这人如疯状扑来,顺势一脚踢向他腹部,那人噗一声俯面倒地,还没爬将起来,就被人一脚踩住了后背。
二狗子正要一刀剁下这人脑袋,方墨却伸手拦住了他,说道:“慢着。”倒地那人吃了两回嘴啃泥,大胡子上尽是灰土,转头狠狠瞪看方墨。方墨一愣,这人居然是同福客栈的掌厨师傅贺兰远山,她说道:“怎么是你?”
贺兰远山一口呸掉嘴里沙土,凶狠瞪着方墨,却是不说话,只将手中大刀又握紧几分。二狗子见状,立时一脚又重重踩踏下去,贺兰远山手中大刀落地,咣当一声清脆响,顿时再动弹不得。
“大人……”二狗子转头看方墨,问她意思。
方墨蹲下身去,看着贺兰远山,问道:“贺兰师傅,你儿子是死在我手上的,对不对?”贺兰远山眼中恨不得要喷出火来,咬牙切齿说道:“刘金柱闺女?!我真是瞎了狗眼!”他漠北原是说得不地道,可这回却说得字正腔圆。
方墨摇了摇头,说道:“我杀了你儿子,所以你恨我。可你儿子又杀了多少漠北人,他好端端不在自己家呆着,偏跑到别人屋里为非作歹,杀人抢掠,难道不该死吗?贺兰师傅,你知道有恩必还,有仇必报,我们也是一样的,不会让自己亲人白白枉死的,也不好罔顾他人性命,你救我一命,我今日就还了你。”她说了这么一些,突然想到这贺兰远山许也是听不懂,便住了口,对二狗子说道:“算了,放了他。”
二狗子一脚将贺兰远山大刀踢开后,这才松了脚。(未完待续)rq




妆罢山河 第一零零章
方墨让二狗子放开了贺兰远山之后,便听到有一双马蹄声踢踢踏踏从院子外面进来。她抬起头看,灰蒙蒙中一人一骑身影渐显,院子里围着的众人自动避出一条道来。那人到了屋檐前,下了马,揭开脸上面巾,露出一张浅白肤色,五官深邃脸来,带着微微笑,看着方墨,说道:“方大将军,真是久闻不如一见,差点就错过了。”
来人原来是赫连睿,既是老熟人,那后面事情便好办多了。方墨紧绷心弦略松,也微微一笑,说道:“赫连少爷,原来是你。不想我转了一圈,还是落你手里,早知道如此,当初就不该费事了。”
赫连睿笑盈盈殷勤说道:“谁说不是?方大将军若是嫌弃我招待不周,直说就是,我定会遵命改正,你实在犯不着这般费周折。”
方墨轻扯嘴角一笑。她一向认为真正高明杀招是藏在笑容后面,他们这般虚伪客套自都不是真的。若这赫连睿早先就知道了她的身份,她别说逃了,只怕这会连小命都保不住了。北狄汗位争夺虽是正热,可无论哪一方都只会当她是处之而后快的死敌。赫连睿拿了她向任何一方邀功,都是莫大功劳一件,又怎么会容他轻易逃脱了去?
她又侧头看向爬起来的贺兰远山。二狗子虽是松开了他,却仍是怕他突然冲过来寻仇,与人左右扭了他胳膊。赫连睿突然前来,想必就是这贺兰远山出头揭发的。
百密一疏,又住同一个院子里。这贺兰远山发现她动作,实在不足为奇。
赫连睿笑盈盈说完话,便一伸手,说道:“方将军。请。”
方墨却是站着不动,笑着看赫连睿。赫连睿见她只笑面如花,却是不动。虽是有些心痒痒,可到底知道这人不是寻常人,名头传遍了草原处处,几乎难逢对手。他也不敢亲身上前涉险。心里一边暗自戒备,一边略作后退,眼神往左右一瞟,他身后就有两人消无声息站出来。
方墨看一眼从赫连睿左右出来的两人。笑着说道:“少主子这么着急做什么?这院子里外都是你的人,我便是插了翅膀,也飞不出去啊。”
赫连睿笑着说道:“不急不行啊,这沙暴实在太大,再吹下去。我脸上这层皮就得要掉了。”方墨抿嘴一笑,说道:“少主子花容月貌,确实不能久经风沙的。”赫连睿脸皮一抽,差点就忍不住要挖苦回去。又听方墨说道:“其实我不过是想再送少主子一件礼物吧。少主子既是不稀罕,那我留着也没有什么用。”
方墨一边说着,一边走向靠墙放着箩筐。
赫连睿一愣,眼睛一眨不眨看着角落箩筐。那箩筐外面罩了一层黑色搌布,看不到里面内容,在方墨话音落后。竟是左右摇晃起来。
方墨也是一愣,她记得将裴胥青装进箩筐里时,手脚都捆得十分严实,而且嫌他说话厌烦,还塞住他嘴巴的。现下看箩筐这动静,里面家伙倒像是挣脱开来了。
那箩筐摇晃几下后。又有咳嗽声传出来,有一温润男声随后带了几分无奈说道:“少主子,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还是收下我这礼物吧。”
方墨和赫连睿俱都一惊。赫连睿见箩筐里面原来装的是人,且开口说话声音熟悉,分明就是自己熟人,不由得跨近两步。才近了屋檐下,心中立时觉得不妥,可终究是晚了,眼角一道白光划过,脖子一侧便感到了一股阴冷寒意,一柄寒栗长剑就架在了自己脖子上了。
刀剑出鞘声随即不绝于耳想起。他身边有女子冷清幽香袭过来,笑面如花,说道:“少主人还是让你手下人退下去吧,我手中这剑可是不长眼睛的。”
赫连睿站着不敢动,他百般戒备着,居然还是着了这方墨道去。她分明是特意招他靠近的。他顺颈脖上长剑往旁边看去。方墨与他比肩站着,身前身后皆是一圈刀剑,她却仍是一脸的笑意盈盈。
赫连睿心里暗叹一口气,道:“方将军,你这箩筐里面的人是谁?”
方墨引赫连睿上前后,一招就制住了他。形势急转直下,二狗子等人紧紧拥簇在方墨周围,院子里一众北狄人一时都不敢上前,只拿了刀剑将他们团团围住。
偌大院内狂风翻卷过去,箩筐里的人又咳嗽了起来,一声急过一声。赫连睿突而摇头一笑,说道:“方将军,你将裴大少爷装得这箩筐里面,也不怕憋死了他。”
方墨冷笑一声,说道:“少主子尽管放心,裴大少爷的小命硬着呢,哪里会这么轻易就没命?”赫连睿摇了摇头,说道:“方将军有所不知,裴大少爷伤得极重,便是好生养着,也未必能活下来。你现在居然将他装进畜生笼子里,啧啧,他命再硬,也经不得这么折腾。”
箩筐里面的人咳嗽停下来,急促喘气声隔老远就能听见,缓声说道:“少主子不知,方将军倒是唯恐我死得不够快呢。”
方墨却压根不会箩筐里面裴胥青言语,这人狡诈,与赫连睿一唱一和的,谁知道又有什么鬼主意。眼下脱离这困境,才是最要紧的。她又靠近了赫连睿一步,手中长剑紧紧贴着他颈脖,黑幽眸子看院里一圈,说道:“少主子,你手下人若是再不让开,就休要怪我了手狠了。”
她话音刚落,赫连睿就感到颈脖处一阵刺痛,有温热液顺颈脖而下,他不由得吸一口气,他还没有说话,就看见有几个得力手下突然伸开了手,将院子里的紧密包围圈慢慢拦开来。
漠北方墨心狠手辣,她手下不知道有多少北狄人鲜血。赫连睿无奈说道:“都退后罢。”
方墨逼着赫连睿又往院子中间走了几步,将院子里的北狄人赶了一半出去,她这才侧头对二狗子说道:“将后面的马都牵出来。”二狗子应了一声是,招呼几人大步冲进了后院子,不大会就牵了十余马匹出来。
不等方墨吩咐,二狗子等人便将几个受伤人扶了马背,又将箩筐放自己马背上。方墨看见众人都准备妥当了,就持了长剑,逼着赫连睿出了院子。
一出了院子,灰蒙蒙风沙就扑面而来,吹得人几乎要睁不开眼睛。方墨等人倒还好,斗笠压下来,盖住了大半颜面。赫连睿不禁停足,拿手遮住了颜面。方墨一把揪过他,对四周人喝道:“还不让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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