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惑国医妃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陶夭夭
“交给我吧。”楚绿衣不需她的引领,熟门熟路地走到了殿内,绕过巨大的山水双面绣屏风,来到袁贵妃的床前。
“楚御医吗?”中气不足的袁贵妃听到脚步声,挣扎着从床上坐了起来,“楚御医,你可算来了。”
说着,她又看了自己的心腹宫女一眼,幽幽地说道:“檀香,你先出去吧,替我把门守着。”
“是。”檀香恭敬地垂下头,退了下去。
殿外传来关门的声音,楚绿衣打开药箱,先从药箱里拿出手帕,垫在袁贵妃的手腕下,正要诊脉,不料袁贵妃说道:“不用了,开两帖清余毒的药既可。”





惑国医妃 第250章 投我以木桃
于是楚绿衣便绕出内室到书桌边找到了笔墨纸砚,倒了一些清水进去磨开了浓浓的墨汁后,她一挥而就,不假思索地便将药单写了出来。
拿着写好的单子,楚绿衣边走边吹,待方子上的墨汁干了以后,将它压在袁贵妃的梳妆台上,说道:“三碗水煎成一碗水,早晚各服一次,切忌辛辣、油腻的食物,多喝水,适当的出去走走,运动一下,出出汗也有利于排毒。”
“楚御医。”袁贵妃欲言又止地看着她,脸上满是挣扎之色。
“何事?”楚绿衣挑眉,转头看着她。
“绿衣,”袁贵妃放柔了语气,突然开始套起了近乎,“在后宫这虎狼之地,本宫自认为待你不薄吧?”
“娘娘此言何意?”楚绿衣蹙眉,警惕了起来。
“绿衣,”她叹了口气,“你一会儿出去,便差人去禀报皇上,说本宫怀孕了,可以吗?”
楚绿衣走上前来,正要给她诊脉,不料袁贵妃缩了一下身子,让她伸过去的手落了个空。
“娘娘?”楚绿衣疑惑地看着她。
“绿衣,我这也是……这也是没办法……”袁贵妃的脸上露出了可怜的神色,“我差人打听到,翊坤宫出事了,虽然打听到的消息十分模糊,但我一猜便知道准是安雅公主不安于室,逃了出去。”
楚绿衣的眼底闪过一抹惊讶,但她掩饰得很好:“娘娘身子虚,若要怀上龙嗣,绝非一朝一夕之事,为了娘娘日后的荣宠,娘娘还是不要忧思过甚为好。”
“绿衣,唉,我今日不妨摊开跟你说了吧,”袁贵妃的脸上闪过一抹哀戚,“安雅公主因不为太后所喜,体弱多病的她,小时候曾在袁家寄养过一段时间,可以说有四年的时间,她与袁大人乃是两小无猜地一起度过的。袁大人为人清冷,最不喜皇家人嚣张跋扈的个性,自小便对公主没有好感。安雅公主一番芳心错付,明知姻缘无果,却执迷不悟。”
楚绿衣静静地听着,没有说话,她倒是不知道,袁斯莲与安雅公主之间,还有这一层。难怪那一日,袁斯莲逼供了沉香殿的宫女后,便勒令所有人不得将消息走漏,拿回了解药之后,也是一副不欲多言、讳莫如深的样子。
“这皇宫看似繁华,虽说未央宫里三千女,但保红颜莫保恩,但皇帝那性喜渔猎的性子,这些年来为谁收过心?本宫空有一副如花美貌,无奈既不懂的如何争宠,又不懂得留住皇恩,皇帝还未宠幸本宫三个月,本宫便红颜未老恩先断,独倚熏笼坐到明了。因着袁大人这层关系,安雅公主对本宫很是照顾,因此趋炎附势的内务府自从本宫失势以后,也不敢苛待本宫。甚至安雅公主还吩咐了敬事房,必须时常在呈在给皇上的牌子中,加入本宫的牌子。”
“自和亲的事情被提上了议程后,本宫安插在翊坤宫的宫女便告诉本宫,安雅公主私下里找上了袁大人,那时候,本宫便颇觉心神不宁。后来,为了留住袁大人,安雅公主趁着皇帝给北奕使臣接风洗尘的那日,居然给本宫下毒了,”袁贵妃叹了口气,“时至今日,安雅公主生死不知,我日夜恐惧忧殆,又听闻皇帝敕令袁大人必须在三日内找出安雅公主,眼看着两日就过去了,若是今日再找不到她,只怕性情暴戾的皇帝会杀了袁大人。”
“所以,你想假孕夺宠?”楚绿衣细细一思索,便得出了结论。
“本宫也是被逼无奈,只有本宫怀上了龙嗣,皇上才会看在本宫的面子上,放袁大人一马,”说到此处,袁贵妃的声音低了起来,她凑到楚绿衣耳边小声说道,“自皇帝登基以来,皇室中的王爷,到底还剩下了几个,想必楚御医很清楚。”
楚绿衣不由得想起了陆琰,当初就是因为皇帝怕他功高震主,对他极不放心,才设计想让他战死沙场,导致最后间接害死了阮斯容。
“你可知假孕乃是欺君之罪,其罪当诛,此事若被揭穿,别说袁大人会丢了脑袋,只怕你袁氏一族,都脱不了干系。”楚绿衣沉声说道。
“我没有别的选择,”袁贵妃以哀求地目光望着她,“袁氏一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是袁大人果真被斩首,你以为等待着我的将会是怎样的结局?要么青灯古佛孤苦一生,要么打入冷宫与枯草为伴。”
“这件事,我不能帮你。”楚绿衣来宫中是为了查找身份的,可不是为了卷入利益角逐的浑水的,再说了,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这等欺君之罪,若是瞒天过海倒还好,若是东窗事发,恐怕陆琰都不一定能救得了她。
气氛陷入了僵局,袁贵妃的脸上流出了一行清泪,她低声啜泣着,可怜得就像是河边一朵风吹雨打的白色小花,也不知下一刻生死如何。
室内的昏黄的烛光跳跃了一下,一股冷风灌了进来,折扇门发出吱呀一声,檀香走进室内,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惊慌地说道:“娘娘,不得了了,小顺子刚刚差人去养心殿打听了,据说皇上现在大怒呢,将一个砚台砸到了袁大人头上,娘娘,咱们该怎么办啊?”
听闻此言,袁贵妃哭得更大声了。
楚绿衣有些无奈,虽然袁斯莲确实帮过她,但是她在陆琰的阵营中,袁斯莲在皇上的阵营中,两人立场不同,就算不是各为其主,也谈不上生死之交。
“你别犯傻。”言尽于此,楚绿衣跪安,绕过屏风走出了内室,打着伞朝太医署走去。
走廊外的风雨更大了,泼天的风雨像是要将整个皇城淹没一般,往日巍峨又辉煌的宫殿群,在暴风雨中,像是一只核舟一般,看起来不堪一击。
楚绿衣的外衣都被雨水打湿了,粘在身上冷冰冰地很不舒服,她正想加快脚步赶紧走回太医署,不料一件温暖的衣服带着淡淡的体温披到了她的身上。
她转头一看,发现给她披上外衣的居然是袁斯莲。
此刻,袁斯莲的样子有些狼狈,他的额头上,鲜血已经止住了,但是整张脸看起来依然显得很狰狞可怖。
“医者不自医,别着凉了。”袁斯莲低沉的声音淡淡地说道,犹如七弦琴上的低音弦,带着一种淡泊名利的隐士的淡然。
“多谢,”楚绿衣毫不矫情,“袁大人这是要出宫?”
“是啊,时间已经不够了。”袁斯莲叹息了一声,面上带着一些疲惫,却丝毫不见害怕和惶然。
楚绿衣打从心底敬佩他,自从认识袁斯莲以来,袁斯莲真是不负他冷面阎王的名号,他的脸上除了沉着冷静,几乎看不到别的表情。
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此等心旌气魄,非常人也。
“去一趟太医署吧,不急于一时,你的伤需要及时处理,不然在这种阴雨绵绵的潮湿天气里极容易发炎,若是产生了高热没有得到及时的治疗,这可是致命的。”
袁斯莲本来想说不必,但当他闻道楚绿衣身上淡淡的药箱味时,鬼使神差的说了一句:“多谢。”
身侧的佳人面色幽冷,如一株空谷幽然一般,于不自觉中,散发出周身逼人的贵气,闪耀的光芒。她的耀眼是极为不自知的,流转于她的一言一行之间,那种优雅矜贵,浑然天成,不事雕琢。
与她相比,那些京城名媛、皇家贵女,俱是落了下乘。
在静默的风声雨声中,两人一路无言地走到了太医署,楚绿衣拿出自己的医药箱,掏出金疮药倒在袁斯莲的头上,又给他的脑袋缠上了厚厚的纱布。
那双小手轻巧得像是穿花的蝴蝶,柔软得像是玫瑰的花瓣,袁斯莲垂着眸子,以一副标准的棺材脸掩饰着内心的波澜。
当她的手最终离开他的额头时,他居然感到了一阵浓浓的失落。
从榻上坐了起来,袁斯莲望着正在收拾药箱的楚绿衣说道:“这些日子,本官一直在想,到底是何种原因,使得向来淡泊名利的楚姑娘居然会入宫成为宫中的一位太医。”
“哦?袁大人有何高见?”楚绿衣自顾自地做着自己的事情。
“后来,宫中的人带回来给我的消息居然是,楚姑娘你在查探当年的一些事情。”
楚绿衣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
她表现出来的,便是她不打算遮掩的,但这又如何呢?
袁斯莲叹了口气:“楚姑娘,到底相识一场,我也不愿意你在这尔虞我诈的肮脏之地久待,可能今日过后,袁某就要与楚姑娘天人永隔了,在此之前,袁某想了很久,不如在死前为楚姑娘做一件力所能及的事。”
说着,袁斯莲解下了腰间的一个古铜铸造的有些沉重的令牌:“这个令牌能随意询问宫中的任何宫女太监,拥有宫中的查案权,甚至后宫中的小主子们,见到这枚令牌也不得不让三分薄面,你甚至可以去宫中的档案库调出当年的宗卷查阅。”
果然是个好东西,楚绿衣接过令牌,发自内心的露出了一个感激的微笑:“多谢。”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匪报也,永以为好也。楚绿衣想了想,对袁斯莲说道:“袁大人,你运气很好,本来安雅公主的事,我是不想干涉的,毕竟这其中的水太深,容易得罪人,但既然你送了我这么大一个顺水人情,我再不送你一个顺水人情,也说不过去。”




惑国医妃 第251章 怨恨
“你现在带人,秘密包抄了浣衣局,一个一个的进行排查,安雅公主就在那浣衣局中。”楚绿衣说道。
“浣衣局?”袁斯莲眼前一亮,“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最不引人注意的地方就是潜藏的最好地方!”
说罢,他站起来朝楚绿衣拱了拱手:“多谢楚姑娘,楚姑娘救命之恩,袁某感激在心,日后必当结草衔环相报。”
楚绿衣继续收拾起了手边的东西,不再多说。窗外的雨,渐渐地停了,天色竟然开始放晴,被雨水摧残了一夜的花苞,开始顽强地慢慢绽放。
屋檐下急促的雨帘,渐渐地变作了线串成的珍珠,而台阶上的水位,也渐渐地退了下去,檐下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
半个时辰后,安雅公主果然在浣衣局被搜出来了。皇帝下令,将安雅公主关入翊坤宫,翊坤宫中的人,不得再出入。皇上的意思,是打算将她关到和亲时再放出来了。
未免安雅公主再出幺蛾子,与北奕的使臣商量了之后,皇帝决定把和亲的日子定在三日后,这样仓促的时间,不怕安雅公主再翻出什么风浪。
此次袁斯莲成功找到安雅公主,皇帝大为赞赏,而袁斯莲却说,此次之所以能找到安雅公主,全靠楚绿衣提供线索,请皇上将这份赏赐转让给楚绿衣。
于是一时间,楚绿衣在宫中又是风头无两。
安雅公主失踪这回事,虽然瞒得很紧,但时隔几日,有心人只要略一思索,便能将事情的始末猜测得**不离十。尤其是老谋深算、心机深沉的司徒归,在归纳整理了属下递过来的资料后,立刻便明白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这事儿,皇室引以为耻,他却不以为然。自从认定了楚绿衣就是他心爱之人的转世之后,司徒归便醉翁之意不在酒了。安雅公主不想嫁去北奕,他也不想让楚绿衣到了北奕后委屈她,思来想去后,他的想法,竟与安雅公主不谋而合了。
金蝉脱壳的计谋,安雅公主之所以用得不好,乃是因为她孤掌难鸣,事后无人接应。若是他肯与她合作呢?
司徒归越想越觉得此计可行,于是立刻禀报皇上,说是想要前去探望病重的安雅公主,聊表心意。
皇帝当然同意了。
一来到翊坤宫的主殿中,便看到主殿内一片漆黑,殿内空荡荡的,像是没有人一般,连熏香都不曾点燃。据说是仅次于皇宫坤宁宫的翊坤宫,此时不见半点华丽,像是一处距离死地极为接近的地方一般,漆黑、阴冷。
由于门窗紧闭,外面的花香无法透进殿内,外面的阳光也无法透入殿内,似乎人间的一切繁华、希望都被隔绝在了翊坤宫之外。
司徒归突然有些可怜这个女子了,他在黑暗中一步一步地朝前走去,须臾,在一处金箔屏风前站定,喊了一声:“公主殿下。”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室内回荡着,发出一阵阵的回音,这时候,依然没有任何声音,主殿就像是一张大口,将他的声音给吞噬了。
突然,一抹微弱的光芒从屏风后方亮起,微微的照亮了周围的家具,一个尖锐而恼怒的声音如同暗夜的鹰隼一般:“滚!”
“公主殿下,”司徒归不顾男女之嫌,朝声源方向走去,待见到被锁着一只手腕靠在床边的安雅公主时,他的眼里闪过一抹惊讶,“别来无恙。”
“给本宫滚出去!滚出去!”安雅公主看到北奕使臣,顿时狂怒了起来,手中的火折子,随着她的怒气而摇摆不定。
“公主殿下何必激动,你我之间也许可以和平共处。”司徒归平静地说道。
“和平共处?”安雅公主冷哼一声,抬起下巴,在幽暗的火光下,她高傲的像是一只半浴在火中的凤凰一般,“本宫不跟北奕的狗和平共处。”
“公主殿下可知这次被抓回来,是因为谁?”
一提起这个,安雅公主的语气里满是怨恨,隐在黑暗中的半张脸上满是狰狞,如同忘川河畔盛开的曼珠沙华:“是那个利欲熏心,为了上位谁都可以出卖的楚绿衣!”
“殿下恨她吗?”司徒归幽幽的问道。
“如何不恨?她竟敢如此出卖本宫,本宫恨不得杀了她!”安雅公主的脸上扭曲成一片,指甲深深地陷进了自己掌心的肉中,掐得手心流出了鲜血,仍不自知。
“臣知道殿下不想和亲北奕,臣这里倒是有一锦囊妙计,不知公主可有兴趣听听。”他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丝蛊惑,令人沉迷。
安雅公主怀疑地盯着他,上下打量了他一会儿后,面上阴晴不定,火折子的火焰,开始黯淡了起来。
司徒归不以为杵,走上前来,在她耳边低声耳语了一阵。
安雅公主听后,半晌没有说话,斟酌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地说道:“此计虽妙,但难度太大,容易弄巧成拙。”
“决定权掌握在公主的手中,”司徒归挑眉笑道,黑暗中的他,那张俊美的脸仿佛戴了一张诡异的面具,“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有时候就是需要有放手一搏的豪情,才能成大事。”
“好!”安雅公主下定了决心,眼里闪过一抹亮光。
司徒归从袖中了一包药粉,放在一旁的桌上,对安雅公主说道:“臣恭候公主的佳音。”
就在司徒归走出殿内的那一刻,安雅公主手中的火折子熄灭了,瞬间将她那双充满阴谋的眼睛与黑暗融为了一体。
一连两日,安雅公主没有任何动静,她像是绝望了一般,而整个翊坤宫,也愈发像是一潭死水了,静悄悄、黑魆魆,就连宫人们说话时,都是压低了声音,生怕惊醒了什么一般。
第三日戌时,安雅公主以身体不适为由,让宫女去禀告皇上,请楚绿衣前来看诊。
楚绿衣这一日正巧值夜班,闻言自然不便推辞。她心中隐隐有些不安,这个安雅公主颇有手段,自己与她又结下了梁子,只怕今日她不会让自己好过。
随即,楚绿衣又想,明日就是出宫和亲的日子了,就算她再有本事,只怕也翻不出风浪了。
还未晴两日,到了黄昏,竟又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宫道上的青石板上,一片湿漉漉的水迹。柳丝长,春雨细,花外漏声迢递,画屏金鹧鸪,香雾薄,透重幕,惆怅迤逦池阁。
绕过蔓草丛生的狭窄宫道,路过重重斑驳的红色宫墙,踏过新泥,楚绿衣来到了仿佛是久违的翊坤宫。
翊坤宫的宫外,点着一整排的红色灯笼,在夜色里像是引魂灯一般摇晃着,由于主殿内十分昏暗,外面的宫灯点得再如何花团锦簇,看起来也是死气沉沉。
昔日繁华热闹的翊坤宫,如今清冷的如人去楼空一般,看不到半点生气,就连翊坤宫外生长的花草,似乎也长得更加野性十足了。
楚绿衣收起雨伞,交给门边候着的一个小宫女,拎着药箱走了进去。
奇怪的,这次没有人跟在她身后。
主殿内一片漆黑,楚绿衣站了好一会儿,才适应了这黯淡的光线,摸索着朝前走去。走了几步后,屏风后亮起了微弱的昏黄光芒,光芒微微跳跃着,周围的事物倒映在墙上,显得隐隐绰绰地,如同魑魅魍魉一般。
楚绿衣没有理会安雅公主的故弄玄虚,从容的走了进去,行了个礼:“参见公主殿下。”
“本宫不过一个囚犯而已,当不得你楚大御医如此大礼。”安雅公主冷冷地讥讽道。
果然是筵无好筵,会无好会,楚绿衣处变不惊:“微臣奉旨给公主诊脉。”
“本宫得的乃是心病,心病需心药来医,楚大夫可赞同本宫的话?”安雅公主起身,朝楚绿衣走了过来,以一种逼迫的姿势,步伐缓慢而沉重。
“公主所言极是。”楚绿衣不卑不亢地回答道。
“时至今日,你在本宫面前,依旧是一副高冷的样子,楚绿衣,你不觉得你很恶心吗?”安雅公主在她身前站定,眯了眯眼,眼里满是厌恶,“说到恶心,本宫更佩服你的智谋,明日本宫就要远嫁北奕了,在本宫走之前,本宫想知道,本宫那么周详的计谋,你到底是怎么看破的?”
“公主果真要听?”楚绿衣抬眸。
“对,不然本宫是不会死心的!”安雅公主一字一句地说道,“楚绿衣,你是本宫这么多年来,唯一遇到的一个能与本宫势均力敌的人!”
“四月初二非微臣当差,辰时二刻,微臣在重华门见到了公主的马车,马车车架上的‘恭’字,是个很明显的破绽。巳时三刻,微臣到达京郊白果巷,探寻邪医老前辈,不料又遇到了公主的车架,而且,从邪医的口中,还偶然得知了假死药一事。四月初五,皇家狩猎场,亥时末,子时初,微臣偶然间见到公主的大宫女蝶衣拖着一个麻布袋去了小山坡,好奇之下,微臣就解开麻布袋看了,后来,又听到了蝶衣与别人的对话,知道你会被藏在浣衣局。”
“人算不如天算!”安雅公主的脸上闪过一抹悲凉,突然长身而笑,“到底是人算不如天算,人算不如天算!”
语毕,她的神色突然狰狞了起来,从袖中拿出准备好的一把匕首朝楚绿衣狠狠地刺了过去:“楚绿衣,你囚禁了我的幸福,你还我幸福!”
楚绿衣早有准备,从指缝里捏出三根银针,打算刺安雅公主的穴位。
谁知道,她才一碰到安雅公主的衣袖,便昏迷了过去。
安雅公主的脸上浮现一个得意的笑容:“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怎么就没想到我会把药下在衣袖上呢?”
语毕,安雅公主解开了自己手腕上的镣铐,对着空无一人的漆黑大殿喊了一句:“都出来吧,事情都办妥了!”




惑国医妃 第252章 北奕皇后
这一日,大雨滂沱,整个皇宫又忙又脏,人人面上带着惶急的神色,筹备着公主出阁的事宜。不时有泥水随着宫女太监们的脚步而溅落到走廊上,悬在宫中喜庆的红色灯笼在疾风骤雨中不停地摇曳着,那绯色的纱帘更像是江边波浪兼天涌。
雨打芭蕉声、风中竹林的飒飒声,与宫内急促的脚步声混合在一起,使得人心越发的烦乱。
皇帝怕安雅公主再在文武百官面前弄出什么幺蛾子,丢了皇家的颜面,只命命妇们与宫女们将她梳妆打扮好了,便匆匆地送进了轿子内。
为了永结秦晋之好,皇帝冒着大雨,亲自站在了午门的城门上,带领文武百官,目送着北奕一行时辰离去。时辰的队伍就像是一条红色的长龙一般,延绵半里路,公主的舆轿乃是风风光光的十六人抬的,在华丽的黄顶红身舆轿后,乃是上百只巨大的箱子,箱子里装着金银珠宝等假装,尽显皇室的气派。
行到酉时,天边的雨势依然不减,和亲的队伍已经离开了京城,到达了京城以北的嘉陵关。嘉陵关的驿站早早的就打点好了,将浩浩荡荡的和亲队伍给迎了进去。
由于嘉陵关地处荒芜的北方,乃是北方宜西城的一座小郡县,因此驿站并不大,此时,一下子挤进了这么多人,不免显得拥挤不堪。
从这儿往北方看,北方距天河之险,遥遥的河滚滚奔腾,像是千军万马征战沙场一般,过了这条河,便彻底的到了北方的过境了。
由于下着大雨,拥有百年历史的驿站内潮湿不堪,木质结构的房子里,到处都是泥水的印子,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梅雨时节发霉的味道。驿站中人来人往,摩肩接踵,喧闹的声音似乎要将房顶都给掀开,每个人都在忙着自己的事,却也因为这连天的大雨而烦躁不堪,干不好自己的事,也就更无暇关注别人的事了。
谁都没有注意到,一个绿色的身影混进了驿站,进了二楼的一个房间,片刻后,那女子又走了出来,鬼鬼祟祟地从驿站的后门溜了出去,骑上了门外廊下的一只拴着的枣红色汗血宝马,将全身都笼罩在厚厚的皮毡子里,消失在了大雨中,很快便与黛青色的远山融为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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