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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予美何处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炜炜豆奶
天地苍茫,一处白雪。
她将头颅埋进男子的胸膛,整个人如一个翠竹将枯,突然发出重重的咳嗽,颤抖不止。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再一次抬起头,眼神中的悲凉之色尚未褪去,面色如雪,那种艳光四射的气质在不知何时消失不见了,冰冷的眼,黑沉沉的眸,生不出一点光彩。
她避开轻盈要来扶她的手,躬下身,艰难而执着的抱起深埋在雪地里的容焕,如同抱起她的稀世珍宝。
她走在雪原里,有长风吹起她鬓角的发。
寒意入骨,似乎要将他们这一行人留在这里。
“殿下,上车吧,太冷了。”
萧元步子不停,抱着长眠的容焕,吸了一口冷气,受不住咳嗽起来,忽然眼中留下一滴冷泪。
“世间最冷的,已经在我手上,没有什么会比这个冷了。”
------题外话------
焕儿虽然死了,但是却永远的得到了萧元的爱,童鞋别哭啊





重生之予美何处 第八十三章
如果他没有不远万里赶去截杀胡格,如今应该已经在长安与她成婚了。
萧元抱着连尸首都已经冻僵了的男子,在雪原上发怔了一般艰难前行。
她不知道该往何处去,只是坚定不移的朝着南方,那里是长安,她曾答应过容焕,等他杀了胡格,他们就成亲,她会在长安等着他回来。
萧元在荒无人烟的雪原上了踉跄前行,风雪又开始没完没了的落下,渐渐的,感觉到脸上都是冰冷冷的,也许是泪水结成了冰。
她想起十多年前,她从崇光殿前的水池中仰起头,与他相见的第一眼。
她想,如果知道会这样爱他,那时她就应该求父皇指婚的,等到她十五岁,便嫁给他,也不管他小她整整四岁。
让她等他,而不是这样,让他等了她这么多年。
漫天漫地的苍白一色,时空仿佛都在这一瞬间凝结了。她抱着容焕在及膝的雪地中艰难跋涉,那些从遥远的地方,嗅到死亡的气味,飞来的乌鸦在半空中嘎嘎乱叫。
如果说,重生以来她一直都走在康庄大道,以为手中握着王牌,那么此刻老天爷无异于狠狠给了她一巴掌,将她丢弃在悬崖之上。
在以后的无数个夜晚,她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梦见这个场景,他在她的怀里,那一句成亲如寺中古钟一般一遍又一遍的重复,她躺在床上,眼泪如珠,却仍旧愿意沉溺在梦中,因为那时,他还一息尚存。
四周寂寥无人。
南国燕京。
天明十分,燕京的城门洞开,无数的征天军手持火把,身佩长剑整齐的等候在城门两侧。
遥远的官道上,缓慢的驶来一架马车。
“全体将士跪。”
铿锵有力的声音整齐如一的响起,车上四角挂着的镇魂铃发出的幽远声被淹没,马车之中,孟光长公主听到这声音僵硬已久的身体颤了一下,张了张嘴:“我···”
那长久没有说话的人,刚刚吐露一个字便住了口,那个字粗哑得勾人泪下,然而孟光长公主却没有什么情绪的变化,垂首看了一下睡在她膝上的死人。
“焕儿,我们到家了。”
这架车沿四角都挂着镇魂铃的马车,缓缓的驶进大禾曾经的国都,燕京。
都城中,夜市尚在,来往人群川流不息,丝毫没有受战火之损。
这便是容焕送给她的聘礼,一个完好无损的燕京。
斑驳的月影之下,曾经属于大禾的王宫,宫门前肃立的人影在看到缓缓驶来的马车时双眼不自主的暗了暗,他走上前去,马车停了下来。
“殿下,到了。”
静了一瞬,马车的门打开了,女子的面容在一盏盏靠近的宫灯映照之下,显得柔和,黑色的长发披散在脑后,夜风中摇曳如轻纱,明眸如水,淡淡清灵,唇角却是冷寂的,没有一点点表情,似乎只是皮相罢了。
“焕儿,我们到燕京了。”
她的怀里是从未放下过的容焕,很难想象一个这样养尊处优的女子,是如何一路将他抱回来的。
景行止想要迎上来,却对上了萧元的目光,她好不容易才将眼睛从容焕的身上移到景行止的身上,黛色的直眉微微一挑,又转头看了一眼怀里静静沉睡的人,张口却发现自己仿佛失声了,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总算是能说话了。
“阿止,你是知道的对不对?”
“我···”
“你明知道他会死,却什么也不说···”萧元打断他的话,看着身侧静静燃烧的橘红色八角宫灯,突然唇角出现一缕弧度,似乎想到了什么值得欢笑的事,她定定的看着景行止,隔了许久,才说了一句话,一句足以将景行止苦心孤诣操纵的一下成果归于零的话。
她说:“阿止,我这样的信你,可如今我才明白,前世今生,我只要信你,我便是将我的心放在炉火中细细的烤着。”
“阿止,你什么都知道,你可知道这件事?”
她的声音带着长长叹息,还夹杂着几分无可辨认的颤抖:“即便他死了,可我还是愿意嫁给他,而你活了两世,我最后都是不要你的。”
景行止无语,只是静静的看着萧元,看着她干裂的嘴唇不停的张合,看着她说出那些话,似乎她的每一句话都是一次毫不留情的伤害,他清楚的感觉到她眼睛里流出的怒火和恨意,这是从前世姜有汜死去之后,他第一次再见到这样的萧元,好像之前做的一切都功亏一篑了,元儿,最终还是不要他了吗?
“将城中统领全数召集。”
片刻之后,萧元收回对景行止的敌意,神情已经是孤高的冷漠和严肃。
燕京王宫,平日早朝的常英殿里,孟光长公主坐在王座之上。她的身边停放着的是一副从燕京王宫中刚刚才搜罗出来的寒玉棺,里面正安放着北疆之狼。
“臣等参见长公主,愿······”
“起吧。”萧元长长的叹息,挥着单薄的广袖,仿佛寒冰与冷月相击,熄灭了生气。
“南国大司马光勇侯容焕,自幼精于骑射,善读诗书,虽年少然功成早。领军出击,占据归雁山以北近百里地,歼敌四万余人。俘虏敌方大将一人,随军王族一人,少将十余人。是我们南国开国以来第一战神。
携三征北疆之气势,仅以五千精兵夺下燕京,从此大禾王族覆灭,北疆归一。”
沉静的声音似乎含着莫大的痛楚,在长久的沉默之后,有人忍不住抬起头,偷偷看孟光长公主,却发现素来英武睿智的孟光长公主正盯着大司马的遗体发呆。
孟光长公主就这样望着那尊玉棺,可是眼中有着无法控制的迷茫和无助,她抬起隐藏在广袖中的一只手,捂在胸口,黛眉轻轻蹙起,仿佛正在忍受某种疼痛。
“此次追击大禾二王子之前,陛下曾为本宫与大司马赐婚,今大司马功成,南国无一人可匹敌。本宫欲在燕京完婚。”
孟光长公主刚刚说完这一句话,便有一个声音站出来阻止。
“元儿,他已经死了!”
萧元眼睛睁得大大的,眼珠子定定的,仿佛在看什么死物一般看着景行止。
“你们先将手上的事情放到一边,全力准备大婚的事宜,本宫在三日之后要与大司马成婚。在此之前,关闭燕京城门,没有本宫的允许,谁也不准出城。”
一瞬间,常英殿似乎又冷上几分,座上的孟光长公主唇角去浮现出奇异的柔和笑容,只是那笑容是对着一个死人的。
“你们还不下去准备吗?”
她起身,从王座上走到寒玉棺前,忽的皱眉不悦的看着他们,所有人都噤若寒蝉,不敢触怒此时的孟光长公主,纷纷快速的退出常英殿。
唯有景行止,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萧元翻身坐到寒玉棺里,没有理会他,侧躺在容焕的身边,似乎察觉不到寒玉棺的冷意,很是安详和温柔的抱着他沉睡。
“元儿···”
仿佛一声喟叹一般从那木雕的人中溢出,脆弱得似乎不堪一击,本来是带着所有的心事前来的景行止双臂想要抬起,最终还是无力的垂下,在下方静静的望着那寒玉棺中模糊的人影,仿佛这就是他毕生所向往的。
若是能得到萧元这样的爱,那么寒玉棺里躺着的是他又何妨?
他脚步向后退了一步,似乎用了全部的力气,有畏惧的不能接受眼前这样的情景。
可是,这一切却偏偏是他亲手布下的局,枉他聪明一世,却白白的让容焕在元儿的心中留下了不能撼动的地位。
他后退一步,再也无法忍受,转身奔出常英殿,洁白无瑕的长袍在急速的风中飞扬,身形如一道极光,刹时便消失不见,而在短暂的寂静之后,一声长啸在燕京这座王都的上空响起。
那一声长啸,令与容焕一同在寒玉棺中长眠的萧元肩膀一震,抱着容焕冰冷的身体,再也忍不住在空荡荡的常英殿里嚎啕大哭。
而在那一声长啸声断之时,燕京王宫的宝塔之上,飞来一个绿色罗裙的女子,是仰光。
漫天的繁星无人赏看,她带着她那张死人一般的脸走到独自伫立的景行止身边。
“这是第二个愿望,阿止,你可如愿以偿了?”
景行止颤了下,下意识的避开仰光,虽然知道她脚上系着脚镣,不能那他如何,可是生来便有的习惯还是无法改变。
“没有。”很久以后他才听到自己的回答,“前两个愿望都没有得偿所愿,你是否很高兴?”
仰光却没有多余的表情,似乎只是在陈述一个已经书写好的事实,“你用第一个愿望让我救他,是为了讨她的欢心?可是这欢心没讨到,白白的做了件好事。第二个愿望让我杀了他,却偏偏让她悟道了,情敌虽除,新恨又声。阿止,还剩最后一个愿望,你要做什么呢?”
景行止的身体在往后仰去,似乎想要从这九重宝塔之上坠下,可是又定在那半空之中,一动不动。
他的手指紧紧纠缠在一起,从北方的风吹来,将他的白袍吹得猎猎作响,他说:“我想要她爱我。”
“你知道,这个愿望我无法帮你办到。”




重生之予美何处 第八十四章
大婚前三天,孟光长公主终日呆在常英殿里不出。多年前的燕京曾经有一首广为流传的曲子,名字叫做《燕京令》,据说是上古时期一位远嫁燕京的帝姬死前所唱,闻者皆是肝肠寸断。
“故国遥,何处去?客居京华十七载,天长地远魂无居。
燕京令,声声悲,叠嶂层云十万里,故都亲友俱成灰。”
孟光长公主不知是从何处听到这首曲子的,这首曾经在燕京国都中每一家酒楼都能听到的曲子,在无声的岁月中悄悄淡去,而这一日开始,常英殿里每一刻都能听见《燕京令》。
三天,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孟光长公主在常英殿里闭门不出的这三日,燕京城中闹腾得人仰马翻,这是帝国长公主的婚礼,而新郎却是一个死人。
虽有战神之名,可终究还是个死人啊!然而却没有人能够阻止她,曾经有人寄希望于景行止,然而他却不为所动。
大婚的这一天,终于在无数人的忐忑中到来,在所有人惊颤的目光中,白衣飘飘的男子面容冷峻的捧着南国大司马的牌位走出来。
当一身大红嫁衣的孟光长公主唇角微翘姿态典雅的从常英殿里走出来的时候,一场这样古怪至极的婚礼开始了。
前来观礼的人,是驻守燕京的征天军,这场本该在遥远温暖的南国长安开始的,引得长安子民十年不忘的盛大婚礼在简单的三拜之后结束了。
与那木牌夫妻交拜之后,孟光长公主伸手接过容焕的牌位,看着高台之下的数万将士,声音平静的对轻盈陈述道:“成陵加紧修建,本宫的万年吉地,怎么能少了驸马相伴?让他千秋万代,长眠本宫的身边,本宫在黄泉路上,也有人作伴。”
无风自摇的龙凤红烛发出点点微芒,萧元坐在喜床边,大红的盖头遮住了她的脸,也将那张寒意入骨的眼彻底的掩去,她静静的坐在那里,宛如一个温顺的新娘,在等待着丈夫回来掀起她的红盖头。
然而,当那个人挑起新嫁娘的红盖头时,一直沉默寡言的孟光长公主那张金光闪闪的凤冠之下的美丽面容突然像一张面具一样裂开了,萧元脸色雪白,微微垂下眼不知在想什么。
龙凤红烛忽然爆开一团火星,她身子颤了颤,似乎觉得冷,在景行止递过一杯合卺酒的时候。
她怔怔的看着眼前的杯子,眼中数日以来的恍惚渐渐清明,半响,却说出一句让景行止肝肠寸断的一句话:“阿止。”
她微微仰起头,冷冰冰的望进他温柔的眼中:“即便与你喝了这一杯合卺酒,你我也做不了举案齐眉的夫妻。”
景行止的手僵在半空,突然一阵狂风将关好的窗户吹开,半响,他回过神来,将酒杯放回桌上,走过去欲将窗户关上。
“前世,你便是这样与我说的。”她步步紧逼着,实际上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为何,我前世的夫君要是你呢?”
红得刺眼的婚房中,背对着她的景行止脸色一点一点的白下去,眼中的温柔颜色却依旧不变:“元儿,你早些休息吧。”
萧元却嗤的一声笑了出来,仿佛真的困乏了一般,解开大红的喜服,“你想留下来吗?今日可是洞房花烛夜呢···”
景行止没有说话。
她脱下娇小的绣鞋,仰躺在洒满红枣花生核桃的婚床上,望着床顶垂下的同心结:“你那是是怎么说的?殿下,即便与你喝了这一杯合卺酒,你我也做不了举案齐眉的夫妻。”
那些前世的记忆并未随着远去的时光而消亡,反而是在这相似的环境中,愈发的清晰,在萧元的复述中,景行止的脸色愈加苍白,眼中竭力维持的那一点温柔也再也不见了。
那些话,就好像是一盏走马灯,前世,前前世,那些错怪的无数世一遍又一遍的在他眼前浮现,并且每一幕都足以让他锥心难耐。
萧元静静的躺在床上,闭上了苍凉的双目,声音却依旧平静:“我若如你一样,知晓前世今生,我便会早早的杀了你。天道?都是你的天道,让我每一世都得不到我爱的。”
景行止怔怔的望着她,那张曾将对着他巧笑倩兮的明眸已经闭上了,似乎再也不愿意看他一眼,那般的厌恶,那般的冷淡疏离。明明还是昨日,她还在他怀里醒来,就这样一眨眼,她便毫不留情的抽身而去。
“阿杏···”
他低低的沙哑着叫出声,却惊出了自己的一声冷汗,这里没有阿杏,只有萧元,那个叫阿杏的人就在这里,可是却永远的推开了他。
他的脸白的厉害,半响,却仍是温柔的笑了,看着喜床上的萧元:“我记得,那时你告诉我,不论我做什么,你都是喜欢的,我那么久不理你,你也不会生气。”
她睁开眼睛,冷冷的瞥了他一眼,“我后悔了。”
他抬了抬手,犹不放弃道:“你说就算我不爱你,你也会一直爱着我,永远都爱着我。”
她却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了:“真傻,真傻···”
“即便是轮回转世,你也会来找我,依旧只爱着我。”
“我后悔了,一开始就该让你去做和尚的,你这种生来就是当和尚了,能爱你的,除了你的佛祖,再没有别人了。”
悠悠烛火之下,景行止眸色沉沉,其间似有千言万语,良久,突兀怪异的一笑,似乎是拖着自己的双腿艰难的朝着外面走,鞋底在地上发出难听的声音,然而他却半点没有在意。
那张毫无血色可言的嘴唇动了动,喃喃的说了一句让他泪流满面的话。
“我的佛祖从来没有爱过我,从来没有爱过我。呵···”三日之后,孟光长公主扶灵南归,举国哗然。
直到这一刻,南国大司马容焕骤然离世的消息才传了出来,只是此时,他已经不再只是大司马光勇候,更重要的一个身份,是孟光长公主的驸马。
光武帝在位时,因为光武萧皇后葬回了母族的独落坞山中,所以光武帝为自己选的陵墓也在固原之上,而同时还命人为孟光长公主在独落坞山脚下修建了成陵,用做公主百年之后的归处。
成陵修建至今,费资已不可计数,直到这一年也尚未完工,地宫巨大奢侈堪比皇陵。
然而,谁也没有想到,第一位住进去的,并非是陵寝的主人,而是她的夫君。
抵达独落坞山脚下的成陵,是在五日之后,前一夜刚刚落下一场大雨,山中空气清新,青草带露。
在礼官带领之下,天色尚未大亮,便开始下葬的仪式。这个时辰,据说是南国最好的卜筮算出来的。
吉时已到,这南国战神便要长眠在成陵之中。
由祭师点燃明烛,孟光长公主微微垂头看了一眼寒玉棺中的容焕,在轻盈捧着的水盆中净了手,接过三根香,亲自上前点燃,尽管身边有宫女待她插香,可是她却挥退了他们,将三根香亲手插在了香炉中。
手背被火光熏伤,大约是有些疼得,她却不管,径直的跪在蒲团之上,虔诚诵经。
祭师歌喉清肃,每一句都是庄重肃穆的,在这样看似平静的时刻,地宫的门被打开,孟光长公主的眼皮颤抖了一样,却又再一次紧紧闭上,终究是不愿看见的。
她的焕儿又要在那黑漆漆的地方等上多少年?
“等一下,”她从蒲团上站起来,拦下扶灵的军士,挥手示意他们开棺。
寒玉棺中,那人眉目依旧,似乎是真在沉睡一般,身上穿着的,是大红的喜服,衬着他俊秀无匹的容颜,格外的好看。
“以前,你总趁我睡着,偷偷的吻我,如今,我也偷偷的吻你一下,才叫公平。”
她在冰冷的唇上蜻蜓点水一般的留下一个吻,便背过身去,闭上眼睛,摆了摆手。
她站在那里,耳畔是军士整齐伐一的脚步声,与祭师的啸歌相和,明明已经回到南国的土地上了,可是竟然还能闻到冰冷的气息,这一年的冬天似乎格外的冗长。
半响,随着地宫的门重重关上的那一声,她敛好衣袖,抬头凝望着碧空如洗的天空,轻声道:“回长安吧。”
在她的身后,祭师还未停止歌唱,随着她远去的车驾,那首歌的词句也渐渐模糊不清。
“青春受谢,白日昭只。
春气奋发,万物遽只。
冥凌浹行,魂无逃只。
魂魄归徠!无远遥只。
魂乎归徠!无东无西,无南无北只。”
孟光长公主车驾四角的镇魂铃还未摘下,伴着马车的颠簸,轻轻摇晃,发出低沉的声音。
朝阳初升,阳光从车窗中照进来,散落在孟光长公主的裙摆上,她摊开手,看着落在她手心的光芒,微微回头,看了最后一眼成陵。
“魂乎归徠,国家为只。
雄雄赫赫,天德明只。
三公穆穆,登降堂只。
诸侯毕极,立九卿只。
昭质既设,大侯张只。
执弓挟矢,揖辞让只。
魂乎徠归!尚三王只。”




重生之予美何处 第八十五章
光永元年初始,南国便迎来了一场全新的变动。
帝国战神的骤然离世,让国土一统的喜悦陡然空洞不安,与这更加耸人听闻的,是孟光长公主瞒着满朝文武,以及陛下,在燕京闭城与大司马完婚。
这让得到消息远在长安的陛下连发了三道诏令,让孟光长公主火速回宫。
可是孟光长公主皆是弃之不理,一路先携大司马的遗骨回到了独落坞山上,随后才不紧不慢的回到暗潮汹涌的长安城。
长安的黎明,从来都是车水马龙,人声鼎沸,唯独这一日,满城素缟,在清晨的露气之中,期待已久的朝阳并未出现,在这个时辰,本该是百官上朝议政的时间,可是长安城的街道上,却不曾响起一架马车的声音。
原本应该紧闭的孟光长公主府,此时巍峨的府门大开,火光明亮,无数的臣子聚集在那里,噤声无言,颤颤巍巍。那位南国真正的主子回来了,可谁都知道,孟光长公主的归来,是为南国带来一场无法遏制的动荡。
不远处的一声威严大喝:“全体将士恭迎长公主御驾!”
轰然一声,那些守卫在长公主府前的将士齐齐单膝下跪,一手按着腰间的佩剑,一手放在膝上,头颅低垂虔诚而恭敬,这是容焕的最后一支亲兵,是那死在雪原中五千征天军中同样精悍战斗力的同伴。
叮铃铃的,马车的车轱辘在石板上发出有序的声音,由远及近的,一个挂着镇魂铃的马车出现在长安的街道上,缓缓慢慢的停在长公主府的门前。
那些大臣们由丞相带着头,齐齐跪下,山呼长公主长安千秋。
过了一会儿,车门才被人从里面打开,走出来的孟光长公主身披素缟,清淡无华,褪去常年艳色的装束,此时的她反而不像是那个执掌天下权势尊贵无双的孟光长公主,更像是,一个孤独的嫠妇。
然而,此时没有人在意这些事情,他们相约而来,极为默契的都是为了一件事。
萧元的鬓间簪着一朵白花,脸上无妆容,眼中却熠熠生辉,略略扫视了底下跪着的人群,声音低哑笑着道:“出了这样的事,本宫如何还能长安千秋呢?”
那些大臣们面色一肃,纷纷惶恐不安的相互张望,最终还是丞相沈安跪了出来,道:“望殿下节哀,大司马···”
萧元却截断了他的话,直接笑出了声,道:“本宫无哀,倒是方皇后,如今应该哀容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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