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腔

不提当晚，单说第二天，大家同样早早吃过饭，开始从仓库搬货出来，然后运到摊位上，开始了一天的忙碌。同样还是吆喝，收钱、过秤、装袋……有了前一天的经验，大家一套动作下来，显得熟练了不少，也不在手忙脚乱了。
到了晚上，大家一统计，买货量与第一天几乎持平，虽然没有明显的上涨，但大家已经心满意足了。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大家以为就这样忙碌着过去了，直至山货全部卖完为止。即使暂时满足了这个市场的购买力，大不了转移占地，去周边的其他市场。反正这个年代的特区，也不止这一个露天市场。
但如果毕竟是如果，只是一种假设，并非是事实。有道是：千般假设、万种如果，不如事实，尽管这种事实并非所愿、并不如意。





官腔 第二十三章 传说中的黑社会？
第三天，天色刚蒙蒙亮。
吃过早餐，杜远舟他们刚摆上摊子，还没等开张，只见市场内冲过来六七个青年汉子，手里虽没有黑帮小说中的砍刀、铁棍等家伙什，却也全部拎着铁秤杆子、木棒子等一些顺手家伙。
看着一伙人气汹汹地奔了过来，杜远舟不禁眉头一皱，知道来者不善，看来这伙人是冲他们来的。难道是市霸，还是小混混？但杜远舟大脑一转，很快自我否定了，因为他们穿着打扮不太像，反而有点像小商贩。
其他几个人，也显然看出他们来者不善，立刻顺手抄起了用来抬袋子的木棍子等家伙什。无论平时做生意，还是开大货，几乎全不是什么善茬，尤其这年代，敢出来闯的，都是胆大妄为者。
“郑蛮子，你们到底啥意思?”周北满早已满脸怒气，手里拎一条手臂粗的大木棍，冲着为首的黝黑汉子大声喊道。
这伙人团团将山货摊子早已围上了。站在他们中间为首的青年汉子，中等身材，四肢壮硕，黝黑的脸膛，一双浓眉大眼，长相显并不凶恶，反倒透出一丝庄稼人特有的憨厚。
“咦，周老二，你也在呀？我们没啥意思，就希望你们不要这么便宜卖货了！”显然没想到会碰见熟人，但郑蛮子没有丝毫退却，冲着周北，毫不示弱地说了他们的目的。
原来，他们正如杜远舟所猜想，这伙人都是露天市场内买山货的商贩。这几天，杜远舟他们大量直销山货，品质不仅好，而且价格便宜，甚至比商贩们进价都便宜，顿时把顾客一下子儿全聚到这里来了。
第一天还好说，郑蛮子他们只是少买了一些货，毕竟还有一些老顾客。但第二天，他们一下子傻眼了，尤其郑蛮子竟然一点儿山货都没出去。
后来一打听，原来不卖货的原因出在这儿。特别是杜远舟他们用上了后世促销的办法，买得山货越多越便宜，使有些顾客一买就买几个月的用量。如此一来，这样下去，周边的顾客家中都储备了大量山货，即使杜远舟他们不卖山货了，恐怕郑蛮子这些商贩三四个月内也别想卖多少货。
这几个青年商贩也都不是什么善茬，大家一商量，由郑蛮子带头立刻气冲冲地过来。原本一言不合，准备立即开打，将这伙东北人赶跑，可是没想到周北在这里边。一是大家彼此认识，也算有点头之交，二主要是周氏兄弟在这一带也是叫得上号的人物，当初他们刚过来闯荡的时候，真刀真枪地和当地流氓大干了几场，也立下了一些威名，不然开饭店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
“郑蛮子，你算哪一瓣蒜呀？我们就这样卖，你说今天就咋地吧?”周北火气腾儿一下上来了，眼睛一睁，大声地反问道。
“我，怎么……我们就这样围着，不让你卖……”被周北抢白一句，郑蛮子一着急，黝黑的脸上憋得紫红，蛮劲儿来了，嘴里冒出了这么一句。
虽然周北兄弟俩混得不简单，郑蛮子也混得不错，在周边也算小有名气，不然也不会得到“郑蛮子”这一诨号，其他商贩也不会让他带头肇事，只是为人过于直爽一些。
见周北想打电话叫人，双方弄不好会立刻打起来，杜远舟连忙拦住了周北，然后不顾别人阻拦，上前一步，冲着郑蛮子，平静地说道：“你好！我姓杜，叫杜远舟。这位大哥，你姓郑吧？既然和我周北兄弟认识，大家就和气生财，有事好好商量，你们这么围着我们也不是办法？”
杜远舟掏出一盒烟，然后递给郑蛮子一颗，又分发其他人各一颗，自己也点上了。郑蛮子先是犹豫一下，后来还是将香烟接了过去。见他带头接过去，其他人也都接下了，气氛一下子儿缓和了不少。
“我知道，大家也确实不容易……也怪我们有些考虑不周，影响了大家的生意，但毕竟大家都是生意人，你们完全可以私下找我们谈一下，大家坐在一起商量下如何解决，有问题咱们解决问题，没问题大家还可以交个朋友，是吧？”杜远舟和大家一起抽着烟，不紧不慢地说道。
见对方面部的表情缓和了下来，这一番道理也听进去了，杜远舟话题一转，语气也变得硬气了许多，说道:“你看看，你们过来还拿着家伙什，是不是真想干一架？难道你们认为我们真会怕你们？就一定可会赶跑我们？”
郑蛮子脸色一变，刚想说什么。杜远舟手一摆，然后平静地说：“郑大哥，你年龄比我大，我就叫你一声大哥。你先听我说完……”其实，在郑蛮子他们刚刚来时，尤其听到他们的想法，杜远舟一下子儿就想到解决办法。
“我知道，无论郑大哥，还是你们几个兄弟，大家不就是为了生意嘛？没有必要两败俱伤，打打杀杀的！”大家先把家伙什收起来，一会儿，我们完全可以商量过一下，如何？”杜远舟平静地看着郑蛮子，继续地说道。
郑蛮子看了看其他几个商贩，然后点了点头，说一声：“好吧！和气生财！大家都是生意人，我也看出杜兄弟是爽快人。既然杜兄弟这么说了，我们几个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就商量一下……”
正在这时，周南带着几个服务员也匆匆忙忙赶来了。见大家没有打起来，尤其他也认识郑蛮子，便暗自松了一口气。毕竟现在大家都是有家有业的人了，不像当年一样赤手空拳，一贫如洗。正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现在他俩变成穿鞋的了，自然也约束了许多。
“周大哥……”郑蛮子也和周南打了一下招呼。他可以和周北叫板，叫周北为周老二，一是因为周北远没有周南名气大，二是周北年龄比他小，而他年龄比周南小，叫一声周大哥不吃亏，毕竟大家平时见面，也这样称呼。
既然双方谈开了，下一步就如何商量解决问题了。于是，周北和毛大坤留了下来，还有两个服务员。至于其他人，在周南的带领下，无论杜远舟和陈乔元，还是郑蛮子几个商贩，全部去了野味馆的包厢内，进行商讨。
在大家一阵交流讨论中，一场商业演变的争斗化解于无形。




官腔 第二十四章 礼物
走到马关镇坑洼的街道上，看着不时有人骑着自行车美滋滋慢悠悠过去，杜远舟不禁有些感慨，特区和马关镇这样的内陆偏远地区，简直有天壤之别，恍若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至于陈乔元，手里拎着一个大包，全部从特区买来的礼物，一脸的兴奋之色，当然不会有杜远舟那种无奈的感慨。尤其想到那以前从来不敢想的庞大数字，有时晚上睡觉都不由得乐醒了。
前几天，他们从特区坐火车，一路赶了回来，刚刚在镇上下车。虽然一路上坐车很疲惫，但他俩显然心情不错，一股熟悉的故土气息随之扑面而来，不由得浑身轻飘飘的，似乎所有疲惫都去掉了大半。
当然，杜远舟和陈乔元赶回来，并非所有山货都卖完了。由于那天郑蛮子他一搅合，杜远舟立刻将原来计划提前了。
经过一番商量，他们不准备零卖了，以后将各种山货直接以低于市场的价格批发给郑蛮子他们一伙人，也就是说郑蛮子他们成了代理商了，也杜远舟他们升格为大型批发商。
表面上，虽然看似杜远舟他们赚的少了一些，可是算上节省下来的成本和时间、人工费、车油费等，做批发的利润远远胜于零售。
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杜远舟没有时间，而陈乔元又要协调货源，仅仅靠周北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
于是，杜远舟和周南等人一商量，便顺势将山货批发给了这些市场上的小商贩。由于他们这次运来的山货实在多，仅靠他们几个小商贩也不能一次拿下所有的货儿，只能分几次批发出去。
其实杜远舟也明白，主要他们目前还没有打出名气，不然其他市场商贩也会蜂拥而至，毕竟在特区找到物美价廉的货源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这些商贩自然不会错过这样的机会。
所以等杜远舟他俩走后，周北就主要负责跑农贸市场联系批发的事儿，至于毛大坤，征求过他本人意见后，便留下帮助周北，如果有商贩一次性批发山货比较多，还可以帮助运送，当然毛大坤工资也涨了不少。
这一次回来，杜远舟给父母每人带了两套衣服，当然其他走得近的亲戚也都或多或少给带了礼物。他给二爷杜老九带了两瓶五粮液，乐得老头皱纹都张开了。但一听价格，不免又心痛起来，唠叨了几句。
第二天一大早，杜远舟便穿上自行车，早早来到春燕饭店。这次特区一行，当然不会忘了自己的三姑杜春燕，给她买了一套怡美牌化妆品和一条时尚丝巾作为礼物。
原计划就给三姑带条丝巾和一套化妆品得了。买化妆品时，想到三姑，自然想到了前世，也不由得想到了唐丽丽，便顺便多买了一套。
后来一想，林佳怡是自己的正牌女友，虽然不在身边，万一哪天她知道了，心里一定会不舒服，于是又添了一套。当付钱时，他鬼使神差地多交了一份钱，一口气买了四套化妆品。
“小舟哥，你回来了？”杜远舟刚刚一掀开门帘，走进春燕饭店，立刻便眼尖的唐丽丽看见了，惊喜地站起身，娇媚地喊道。
等她迎过来，杜远舟才发现，今天唐丽丽穿着条性感修长的体型裤，浑身勾勒出一条美丽的曲线，脚上蹬着一双银色细高跟鞋，整个人显得高挑诱人。
“丽丽，这几天店里挺好的吧？”杜远舟随口地问道，心中不由得暗自感叹，这个女人真似乎是个衣架子，虽然花钱不多，但总是打扮得恰到处，能够很好地将自己最美丽的一面展现出来。
“挺好的。这几天生意还不错！小舟哥，你从特区哪一天回来的呀？”唐丽丽有些关切地问道。
由于杜春燕出去买菜了，其他连几个服务员家都在镇上，现在还没有来了。只有唐丽丽的家离得比较远，平时住在饭店里。所以，杜春燕出去的时候，经常是唐丽丽看店。
“我昨天下午才回来。我姑出去多久了？”听唐丽丽一问，杜远舟答道，也顺嘴问了一句。
“出去二十多分钟了，应该快回来了。”看了看外面，见还没有人影，唐丽丽便说道。
见三姑出去了，杜远舟便没有进到里屋，坐在外边的凳子上，和唐丽丽随意地唠起嗑来。
“小舟哥，特区好玩吗？你给我讲讲……”对于特区这座繁华的城市，向来向往外界的她，自然久闻大名，但可惜周围没有去过。她的所见所闻，大多来自于电视、收音机。
于是，杜远舟便将特区的见闻和大致情景描述了一下，自然又引起唐丽丽一阵惊叹，表情中透出一丝羡慕。
“呵呵！放心吧!别羡慕了，以后你一定会有机会去的……”看着她眼中无限的向往之色，杜远舟打趣地说道。
“真是的，小舟哥！人家去不了，你还不让人家羡慕一下呀！”唐丽丽用粉白小拳头打了一下他的肩膀，假装嗔怒道。那娇媚诱人的样子，看得杜远舟心中不由得神摇情迷。
“来别羡慕了，这个送你的……”见其他服务员还没来，杜远舟从挎包里，掏出一套怡美化妆品，递了过去。
如果其他服务员都在的话，杜远舟还真不好送给唐丽丽什么礼物，除了嫉妒之外，很容易引起别人一些不好的联想。毕竟作为过来人，杜远舟还是知道国人超强的八卦能力的。
“太好了,小舟哥你！我看看……”唐丽丽一脸的惊喜，猛地扑了起来，欢欣雀跃地尖叫道。接过这套怡美化妆品，对着精美的包装盒，她顿时爱不释手，左看右看，不时发出啧啧赞叹之声，宝贝得不得了。
当看到怡美的字样，她立刻高兴地跳了起来，猛的一下儿抱住杜远舟，惊喊道，“小舟哥，你真是太好了！我就喜欢怡美……”随之嗅到这一个独特迷人的男人气味时，唐丽丽才发现自己竟然兴奋得扑在了杜远舟的怀里。
其实，唐丽丽是一个敢爱敢恨的人，从前世她毫不犹豫地打伤党政府副主任就可以看出来。虽然有些尴尬，她稍稍一犹豫，立刻迅速地在杜远舟的左脸上吻了一下，然后一下子儿跳开了。




官腔 第二十五章 礼到人不怪
“嘻嘻……小舟哥，这是奖赏你的……”唐丽丽脸上还着一抹淡淡的羞红，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娇媚地说道。
“什么奖赏呀？”杜远舟还没有来得及说话，便听见门外杜春燕传来打趣的搭话声。
对于唐丽丽对侄子的爱慕之情，杜春燕早已洞察的一清二楚。在她的眼里，自己侄子唱得这么帅，人有这么优秀，有几个漂亮女孩子喜欢是应该的，没有女孩子喜欢才是不正常的事情。
“姑，你回来了……”听到杜春燕的话音，杜远舟立刻站起身，迎了出去。唐丽丽很麻利地将化妆品放进了桌下的抽屉里。一怕被老板娘取笑，二是她潜意识地不想让杜春燕知道，害怕杜春燕批评杜远舟，从而影响她和杜远舟的关系。
随后，唐丽丽也跟了出来，三个人把新买的蔬菜和鲜肉都直接抬了进去，也没有喊叫可能还在后厨打盹的厨师。
“小舟，你昨天回来的？”杜春燕一边拎着菜，一边便问道。
“是呀！昨天下午到家的……”然后，杜远舟又详细地说一下去特区的情况，听说这趟生意大赚了一笔，惹得杜春燕兴奋地不时点头，心里替他们不由得暗暗地高兴。
当把准备好的礼物递给了杜春燕，她心中自然高兴不已，但嘴上还是埋怨了几句，并告诉杜远舟千万由于别赚了钱，就开始大手大脚地胡乱花钱。杜远舟表面痛快地答应下来，至于心理怎么想，外人很猜得到。
等时间差不多了，杜远舟便骑着自行车，向政府大院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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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爷早……”正好看见看门的大爷拉开了铁门，杜远舟立刻停下车，打了一下招呼。
老大爷一回头，见到是杜小舟，脸上立刻露出一笑，亲切地道：“小杜，这么早就来了！”对于这个大学生，看门老头的印象不错。
“大爷，我前几天出差去特区了，今天才回来……”杜远舟很随意地答道。见周围没有旁人，便从兜里掏出两盒好烟，直接扔给了看门老大爷，然后也没有停留便推车走了进去。
既然要想走仕途，就应该注意一些细节，不要小瞧任何人，尤其司机、门卫等这类看似可有可无的小角色。可能他们无法帮上你的忙，无法给你官职，但他们能够给你制造麻烦，让你丢官，甚至丢掉命。历史上不乏其例，三国时代的蜀国大将张飞张翼德，是何等的英雄、何等的豪迈，一声暴喝惊退十万兵，结果呢？他死在了一个自己从没放在眼里的小人物手中，可悲之极。
这就是说，小人物也不要随意得罪。就以这座政府大院来说，无论党委书记、镇长，还是某个部门主任，有谁可以一辈子停留在一个位置上？正所谓：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你方唱罢我方登场，官位轮流坐，几年一换。
但门卫呢?这个位置大家没有人去争去抢，如果没犯错误，最有可能一直干到退休。如果在门卫这个位置待上一辈子，恐怕大院内任何的风吹草动，都很难逃过他的眼睛，逃过他的耳朵，只看他爱说不爱说了。
杜远舟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其实他知道，如果有些方面，守门大爷稍微给他指点一下，透露一点儿消息，他便会受益匪浅，也许会少走许多弯路。但如果你得罪他了，一旦人家抓到机会，人家坏你一下，很可能到手的东西也会丢了。
打开办公室后，杜远舟很自觉地清扫了一下。等其他包村干部都陆陆续续都来了，他和大家一一打过招呼，包括王侯山等人。大家抽了几口烟，然后接到楼下电话，说今天不开会了，便三五成群地离开了。
看了一看时间，正好已经上班时间半个小时，杜远舟便上了楼，直接向包老黑的办公室而去。既然出差办事回来了，就必须要向领导汇报，这是做下属必须要做的事儿，不然就不懂规矩了，等于漠视领导权威。
“进来！”杜远舟刚敲了两声，办公室里便传来一个喊进的声音。杜远舟知道这正是包老黑的口气，低沉之中略带一丝嘶哑。
“包主任，我回来，特向您汇报情况！”推开门，杜远舟走了进去，看见包老黑正看向门口，一手端着喝着水的白色瓷杯，一手随意翻着报纸，便上前汇报自己进来的目的。
“小舟，出差回来了？这一趟，还算顺利吧？”见是杜远舟，包老黑立刻放下了报纸，然后让杜远舟坐下，然后随声地问道。
杜远舟便恭恭敬敬地将早已准备好的说辞说了一遍。意思无非是经过种种艰辛，杜远舟找到朋友帮忙，帮收购山货的商贩找市场，后来如何受到威胁，如何又找到一些当地小商贩进行批发。
总之，一些困难夸大了些许，事情也变得格外曲折，更加突出了销售山货的困难性。至于利润，他自然一字未提。
听说一路顺利，意味着提留款终于要收上来了。包老黑顿时心情大好，不由得狠狠地拍了拍杜远舟的肩膀，连声夸奖几句。
见其他人也在办公室，杜远舟知道有些话不方便说出来，汇报完情况之后，便很自觉地退了出来。
出了门口，杜远舟想了想，便又向三楼走去，既然出差回来了，当然不能不向镇长大人汇报。
有时你汇报的内容领导可能根本不在意，但领导在意的是你的态度。毕竟这关乎到他的权威，彰显出他掌控下属的领导艺术。
正如杜远舟所想，听了他的汇报，马友财稳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适当地赞扬了几句，却感觉得出来，对这些内容没有太大的兴趣。
只有当杜远舟提到提留款，马友财似乎一下子儿来了精神，也狠狠地表扬鼓励几句，并委婉地提到过些日子有一个转正名额。
在临出门的时候，杜远舟还随便问了一句。问镇长晚上有时间没？自己希望去家里拜访一番。这次从特区带来点儿特产，给镇长尝尝鲜儿。
“小杜呀！你看你，我这个领导不是批评你，你刚参加工作，工资也不多，买什么特产呀，这不是乱花钱嘛……”听杜远舟一说，马友财肥胖的脸上，立刻堆起一脸假笑，嘴上貌似狠狠批评了几句。
在一番批评教育之后，马友财话锋轻轻一转，呵呵一笑，说道，“小杜呀！你好像还没去过我们家吧？呵呵认认路也好……正好今天晚上我有时间……”
“是的，镇长，我一直想去拜访您，但一直没找到机会！您今天晚上既然有时间，小杜一定上门打扰，听您教诲……”听见马友财答应了，杜远舟心里一松，便慢慢退了出来。
当晚，杜远舟到镇长家登门拜访，用黑塑料袋提进去了两条芙蓉王烟和两瓶茅台酒。等两手空空出门，他丝毫没有其他的想法，只是知道，自己转正的事**不离十，至少镇长这一关差不多已经过去了。
至于给包老黑准备的那份特产，只好改天再送去了。




官腔 第二十六章 借鸡生蛋
“来，杜老弟，我敬你一杯！感谢你为我们村解决了大麻烦……”赵万成举起酒杯，真诚地感谢道。
“赵老哥，别客气！这也是我的工作。”杜远舟也举起酒杯，客气地道。经过这些日子的接触和磨合，大家也熟悉了，便不再以官职来称呼对方，以此表示双方的亲热。
“感谢的话我也不多少，杜老弟，先干为敬……”赵万成一扬脖，一杯酒灌了下去。
按照年龄来说，赵万成和杜殿文年纪相差无几，应该大杜远舟一辈，但一是杜远舟名义上是镇上干部，二是表示对他的一种尊敬，便开始以老弟称呼了。
接着，他又接起酒杯，依次敬陈乔元等人。对于赵万成这位老村书记的敬酒，陈乔元自然一干而尽，毫不犹豫。
这一次，他和杜远舟将村民剩余的货款全部送了回来，让杨杖子村所有干部都很是兴奋。
毕竟这是建设溜索之后，整个杨杖子最大一笔收入，使他们一时摆脱了山货无法卖出的困境，可以说，解决了他们村最大的麻烦。
“杜老弟，这次你可帮了我村大忙，感谢的话也不说了，一切都在酒里。我敬你一杯，祝你官运亨通……”随着赵万成敬完酒之后，罗西冬也举起了酒杯，同样感激地说道。
杜远舟很干脆地也举起杯，随口客气两句。两人轻轻一碰杯，一扬脖，一杯酒又分别灌进了肚子。
这一顿酒，从中午一直喝到傍晚，直喝得昏天暗地。
接下来的几天，杜远舟便开始安心地在杨杖子村蹲点。对于包村干部来说，蹲点其实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但除非特殊的情况，不然大多数包村干部都不愿意在村上蹲点，毕竟村上条件怎么也不如家里舒服。
包村干部蹲点，大部分都是抓计划生育、收提留款等。但杜远舟不是，除了帮陈乔元继续收购山货之外，他有意识地观察杨杖子村周边环境、土壤土质、植被等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