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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拉草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华子
殷明喜本来就憋着一肚子气,正在气头上,公鸡采母鸭子的蛋儿,火嗤楞的气没处放呢,邓猴子打铁也不看火候,鬼话连篇,一心替日本人说话,这下更冲着了殷明喜的肺管子了,那还不狗咬猪吹篷,拿邓猴子出气呀?殷明喜不管不顾的破口大骂:
“去你奶奶个孙子的,澡堂洗澡,咋把你露出来了呢?邓猴子,你别搁这噶达放你奶奶个嗤溜屁了,俺殷明喜宁可站着死,绝不求跪着生?你个日本人的哈巴狗,还舔个脸说人话呢?你猪狗不如的东西,儿媳妇让小鬼子轮番祸害了,一个扁屁都没敢放,你还是人吗?东北爷们脸都让你给丢尽了,尿泼尿沁死得了?你他娘的还在这胡沁臭屎,别说俺劈巴了你?滚!日本婊子回过炉的玩意儿,滚滚!”
邓猴子可从来没见过殷明喜有这个架势,虎个的,能吃了人?邓猴子心里咚咚直敲鼓,吓得脸像抹了灰似的,两眼直愣愣地瞅着殷明喜,慢慢挪两步,然后扒开人群,别楞扔个瘸腿,撒鹰就跑,跑出几丈远后,站住扯嗓子喊:
“千里嗅,王八蛋,你别太得意喽!你猫盖屎,糊弄谁呢?谁不知道吉老大是你和那个烂尼姑弄出来的私生子啊?臭不要脸,在你爷爷我面前装啥正人君子呀?你妈个腿的,吉老大勾结胡子,打皇军,路人皆知。还串通洋人,私买军火,送给抗日的独立旅。这些事儿,给皇军总上去,哪件事儿不够你们喝一壶的。千里臭,不用你和吉老大瞎得瑟,你害我蹲了那么多年笆篱子,我也不会让你消停活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等着,我非叫你们一个个像狗似的死在我的眼皮底下,活生生地看着日本皇军扒你们的皮抽你们的筋?奶奶的,千里嗅,我今儿个不稀理你,你那相好的尼姑,改天我非让皇军拿她的汤瓜不可,替吉老大揍个杂种的弟弟,看你有种管吗?妈的,就知张嘴匹嗤别人,等那老尼姑让皇军忙活了,我看你还匹嗤不匹嗤啦?啊呀呀打人啦!马六子,马六子……”
邓猴子正翘个屁股提拎条腿骂得痛快呢,一只埋汰巴唧的鞋底子,就劈头盖脸的“叭嚓”的煽开了。
“老娘我让你满嘴胡沁大粪?猴巴样儿,我叫你净拿****糊墙埋汰好人?不是人的玩意儿,脸贴日本人的屁股,就装上大脸盘了你?你说你祸害了多少人?谭寡妇家的二蛋,是不是你戳咕小鬼子抓进宪兵队的?冯家小铺的小哑巴儿子,是不是也是你捅咕侦缉队鸡腚尖整起来的?还有李二婶的老三,不也是你告的密,硬强加个反日分子给抓了?你、你个吃里爬外的狗东西,老娘非打烂你的臭嘴!我让你坏,坏透腔了,连个人味都没有了?你妈的,有种你别跑,你个坏种!妈的,你瞅你那两个鳖犊子,一个狗德行!”
这半路杀出的程咬金,是全镇子最泼辣的孙二娘。她路过这噶达,听个囫囵半片。她一见邓猴子指名道姓地骂殷明喜,那是她心里最最钟爱的偶相和恩人,能任凭邓猴子这么埋汰人吗?她气不打一处来,脱下臭鞋,婆娑起舞,边数落边左右开弓,没头没脸的搧上喽!旁边看热闹的不怕事儿大,加缸解嘎渣儿地喊:“打!打这兔崽子!”“哎,找你日本爹去呀?” 墙倒众人推,还有那手欠的,混水摸鱼,捎上两脚一巴掌的。打得邓猴子鼻青脸肿眼睛穿稀,不停的喊马六子救他。他算奸乎的,不跑死都不知咋死的。还有使坏的,落井下石,一伸腿,把邓猴子绊个猪拱泥,抢得半拉脸一道子一道子的,血嗤拉的。邓猴子没了往常的嚣张劲了,像丧家犬似的爬起来就一拐一瘸的猱开了。大家伙儿都向孙二娘翘起大拇指,刮开了酱碟。孙二娘显摆摆的洋洋得意,穿上鞋,抹了把脸上的汗,从老邪大襟兜里掏了点儿漠河烟,又要了一张老草纸,拧了个喇叭桶,巴达巴达狠命抽了两口,从秀气的鼻孔射出两道浓浓的白烟。这时,岗楼上留守的日本兵,端着三八大盖,呼拉跑过来十多个。一个小队长模样的,哇拉哇拉的噍喊。马六子从人后走出来,跟那个小队长哇啦几句,那队日本兵就煽不搭的回炮楼了。马六子边挥手驱赶着人群,边笑骂地对孙二娘说:
“你这个泼辣货,可咋整,滚刀肉似的,谁谁都得气冒眼睛!不气冒眼睛那才怪了呢?牙子,多牙子,母老虎!白天不来下黑来,母夜叉!我这辈子没为啥事儿头疼过,就你这个姑奶奶让我头疼死了我?你不逮哪,就哪哪的行不?花奇的来那么一下两下也就那么地了,可你老一个劲的招灾惹祸的,耍那苞米面糊嘟的泼,也不叫个事儿呀?哪噶达要是有你在场,准母马起客,一帮驴马滥起哄?嗨嗨,可咋整你,你啊?”
老邪接茬儿说:
“整啥整,没整喽!”
老面蔫嘎地说:
“孙二娘,你个死老娘们,真够胆大的。邓猴子这回看不记你一个大狗疙瘩不,这往后可有你好瞧的啦?嗨,阴盛阳就衰,咱个大老爷们,白搭!哪有吉大少爷那玩意儿,黑龙镇数达数达,有几个?你瞅把那老鬼子整的,老驴似的眼睛都直勾了?我瞅那老鬼子阴阳怪气的,鬼头不小啊?吉老大和那美人小鱼儿,这回可褶皱喽!恐怕是吃了砒霜再上吊,必死无疑!要按邓猴子胡嘞嘞瞎吧吧的,对上了牙,那哪个事儿不够剐的。就小鬼子那驴性劲儿,牲口霸道的,张飞审案,都是三悬的事儿?”
老邪添上一句说:
“小鬼子都属王八的,翻了盖子就支撑脖子蹬腿,东北娘们都这么嘎咕难斗,爷们要是轮起金箍棒,啥他妈天皇啊,都得乖乖跪下嗦啦棒儿?”
孙二娘哈哈的拍打了老邪后背一巴掌说:
“你这个死鬼,啥好话到你嘴边儿都变味了,你倒舒服了?”
小抠儿不知搁哪噶达猫着须子蹦达出来,一阵风似的,也显搭搭的来凑热闹,掘开话匣子,插上一句说:
“马署长,你和邓猴子是连襟,咋眼睁睁的装瞪眼瞎呢?瞅着邓猴子挨一个寡妇揣咕,你不心疼?咋说也是亲戚里道的,不看驴面看骡面,也得管管吧?过五过六,邓猴子在日本人面前狗匹你两句,吃不了你得兜着走?依我看,你还是把孙寡妇抓起来,蹲上个十天半拉月的,你也好和邓猴子称兄道弟的呀?”
“小子哟,哪块云彩有雨点还说不准呐,谁家没有黑毛猪啊?孙二娘在咱这噶达,树大根深,谁敢惹这腰蛾子,那不捅马蜂窝吗?你闲着没事儿,愿扛这猪槽子,你就朝活吧!我是得道多助,失道寡助。”
“嘿!好个你马六子?你倒是个属漏勺的,浑身上下全是心眼儿,谁也不得罪,大油条一个?过后日本人问你咋说,两个三宾的给,你还敢嘴硬?”
“硬不硬,你媳妇知道。我茅楼蹲屎去啦,你管得着吗你?你溜溜的抠馊你那点儿钱儿去得了你,别搁这儿蹭你的猪嘴了?今儿个,我瞅孙二娘顺溜,捋瓜!我就不抓她,气冒你眼珠子我当泡踩?哎,你咋着吧你?”
“够人揍!你还真是你妈养的。”
“你不是你妈养的,我才信呢!”
“别一句顶一句,酸皮拉臭的,越说越没谱了啊?小抠儿,你说谁见耗子不打呀?马署长和邓猴子是睁眼疯,我揍他,他才解恨呢!” 孙二娘扔掉烟头,装老好人儿,劝解地说。
“哎哎,马署长,你才刚跟小鬼子呜拉啥啦,咋王八搬蛋,滚球了呢?” 小抠儿还麻花拧上了劲,穷追不舍的问个六门到底。
“小抠儿,你别狗咬耗子,多管闲事儿!粘牙倒齿的,给点儿脸儿,还没完没了?我没闲空搭理你,你回家咂嗖你老婆去,看能咂巴出啥味吧?”
老邪最能接下巴,笑嗤咧地说:
“啥味?还能有啥味,两层哈拉皮,汗泥味呗!能咂出汤来,我当猪皮生嚼巴喽!”
小抠儿弄个黄鼠狼没脸,睃个眼睛看老邪,骂咧咧地说:
“邪愣眼你个的,你老婆那个撑得像老母猪似的,咂巴出汤来了吗?斜眼木匠吊不上线,你个歪眼的。”





乌拉草 第439章
崔武身穿半新不旧的蓝斜纹大卦,脚上穿着啃了边的破皮鞋,手里拿着飞了边的黑礼帽,满面憔悴,一头的雾水,眼里带着重重忧虑,心急火燎的朝日军司令部趖(suo)行。侦缉队的两个跟屁虫,紧随其后。
崔武自打被龟河大佐软禁在医院里洗脑,后经吉德多次出面和杉木交涉,才允许以镇长身份回家‘养病’,由一名日本女护士监护,侦缉队两名保镖日夜守护在大门外。这几个月,崔武一直隐居在家,没有露面。今儿个,听外出买菜回来的崔太太说,日军围剿马虎力山王福队,带走了吉德和小鱼儿两口子。他如坐针毡地再也在炕上坐不住了,吩咐崔太太快弄点儿饭,胡乱扒拉两口,就要出门,日本女护士以各种借口,百般阻拦。崔武最后以我去上任为托,才得以成行。
崔武看北大道三街口日军司令部附近,花搭地站着三五成群的镇民,嘁咕嚓地像虫子嗑苞米叶子似的,鬼头鬼脑地交头接耳。挎着大枪的警察,嗤皮懒肉的仨俩聚在一起,哈刺打掌地抽着低劣的卷烟,有痰没痰地咳着嗓子,消磨无聊的时光。炮楼上站岗的日本兵荷枪实弹,两挺歪把子机枪枪口,黑黑地对着人群。崔武触景生情,已是物是人非了。
马六子心里有事儿,眼睛就比别人的奸,一眼就叨上了崔武。心说:呀,出活神了!这倔巴头,今儿个是咋的啦,貉子改变‘昼伏夜出’的习性了?在家待腻歪了,还是被日本娘们软化寻思过味了呢?嗯,崔武这一反常态的举动,是没雨披蓑衣,这是防雨又求雨儿呀!嗯,这个,哞吗,肯定是冲着吉德这事儿来的。王八要硬上树喽,可有好戏看了,不是成精就是翻盖子?我这大盖帽沿下,还是马王爷多长一只眼吧!日本人都拿他煲汤,不是长白山人参日本勒他?看来这人参,要逗小红兜兜孩儿玩了。茅庐披雾难见真面目,崔武这人城府深着呢。从常理讲,崔武为人还真是个正人君子。为官清正廉洁,刚正不阿,经渭分明,于民做主。可就是太迂腐了,拧劲得****橛子,给麻花都不换?嗨,太不识时务?与世风是苞米楂子煮小米,不和如!我与他是阳关道独木桥,走的是两条路。同舟共济,殊途同归,还是分道扬镳,那是老天爷的事儿喽!马六子的想法,随着崔武刷刷地来到眼前,倏(shu)尔而逝。
马六子陪着笑脸儿,忙躬身颠嗬两步上前和崔武打招呼,不尴不尬地随着崔武的身后,就像小孩儿见了娘,啰嗦开了。
“哈,崔镇长呀!你‘老’好多日子不见了,哈,鬓发如初啊!你这急匆匆地这是上哪旮子呀,用不用小的陪陪你‘老’?我这些日子净瞎忙活了,也没抽空看看你‘老’去。嗨,你‘老’也知道,日本人的饭碗不好端呐,整天整夜不是这事儿就是那事儿,整得你像烂头苍蝇似的团团转。我没去看望你‘老’,你没生气怪我吧?这世道变了,哪赶上民国呀!这满洲国,换汤又换药,都变味啦!明里吧是执政说了算,其实吧日本人早在暗地揣咕好了。溥仪也就是鹦鹉学舌,八哥学话,汤瓜儿一个。哈哈,我多嘴,我多嘴!崔镇长是啥人呀,哈,有眼识珠,就给它泡蘑菇,遭那洋罪呢?哈,你不像我,我哪有那钢条啊,吓唬两句,就浑身塞糠。我妈说我,打小没营养上,腿就软,好攥筋。这不,啥作损的事儿不得干呀?吃人眼下食,还不为了半斗米,东北爷们的这腰啊就叫日本人说了算了,你不点头哈腰的也得点啊?整天价围着日本人的屁股后转,黄泥掉进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呀?你就不同啦,啊,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你‘老’大好人一个。日本人敢小瞧你吗,你姐夫唐县长那么一罩,谁敢哟,打狗还得看主人呢不是?老百姓更是高看你‘老’一眼了,有骨气,尿性!只戴满洲国的乌纱帽,不替日本人办事儿,这多好事儿,可谁敢跟你‘老’比呀?殷会长那个脾气仗不,还不得拧着鼻子给日本人当狗似的使啊?吉老大咋样,愣不愣?你胳膊没有日本人大腿粗啊,还不是铁匠大锤砸砧子,硬碰硬!震裂了虎口不说,现如今身陷龙潭虎穴的边儿上,两手扒不紧,松松手,就掉进去了。蜜蜂蜇人的结果,伤之小痛,自个儿却付出五脏而亡。小日本阴着呢,像扒苞米似的,扒完皮再扒瓤儿,这报纸上喧噪表彰吉老大繁华市场的功绩墨迹未干呢,就明请暗绑的给两口子整到沙场上去了。这黄鼠狼拜的啥佛念的啥经,还用蟑螂臭虫说话呀?你‘老’再两耳不闻窗外事儿,蹀躞(xie)走道,吉老大凶多吉少。我这箴(zhen)言中不中听,你搁心里好好掂量掂量。杜鹃能借巢下蛋,咱就不能海螺壳里藏身,当回寄居蟹,那螯是白长的吗?蜻蜓点水为的是产卵繁衍后代,蛤蟆鼓泡为的也是招偶生子,咱人活着争霸斗狠,为了啥?人生一世如同草木一秋,无非臭名远扬,遗臭万年,或者留芳千古,万人传颂。像我吧,不伦不类,非人非鬼,人鬼之间,阴阳人,二乙子。哈,嗯,我多此一举?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老’心中早有个小九九啦!”
崔武目不斜视,听完马六子胡诌巴扯后,挑挑眉毛,一板一眼,文绉绉地说:
“啊,待我寻绎(头绪)。好矣,毋多言!”
马六子多会察言观色呀,眼珠子转了十八个个,从崔武有板有眼的腔调中听出了玄妙之音。他的露面确实是为了吉德之事儿,并且打定了主意,下定了决心,非救吉德于水深火热不可啊?嗯,好家伙,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俩儿尤物,又要携手并肩喽!小日本哟,请神容易送神难,这是往自个头扣紧箍咒呢。一个榆木脑袋,一个花岗岩头,都四楞八箍,哪个经过眼儿钻了?难整!马六子脑子飞转,忙说:
“嗯哪!那是。贵人金口玉牙,一字值千金呐!小的明白,定封住我这张烂嘴。哎,崔镇长,你瞅殷会长那帮人,还扒眼抹眼地碓在那噶达呢。咦,川岛队长也在啊!我就画了魂了,他咋没随龟河大佐走呢?啊,留后手呢。”
崔武不再听马六子啰嗦了,独自两步并作一步走。殷明喜也看见了崔武,忙迎上前去。两人同住一个镇上,好像远离千山万水。几个月没见面,尤如隔了三秋。四只大手紧紧握在一起,四只眼热泪盈眶,相互端详了好一阵子。殷明喜颤巍巍地说:
“崔镇长你好啊?啊,枪伤都好利索了?你始终是俺心里那个好镇长,俺老想你啦!见着就好!见着就好!”
崔武噙着泪花说:
“好了!好了!你咋样啊?身子骨儿还过得去?”
殷明喜悲喜交佳地说:
“能咋样,还凑付。心不静啊?老是咯咯秧秧的,成天价像吃了大蛆似的,倒酸水。你这家伙,小日本一来,你就让人家当缩头乌龟‘养’起来了,连个照面也不打,咋的,怕啦?爷们,俺死去的老娘有句话,说的好啊,‘人死了也要迎风站!’天变了,塌不了,俺还盼过舒心日子呢。这些烂蒜泥鳅,能掀多大浪啊?这美丽的家园,早晚还是咱们的。咱占碾子,不推它的磨,得和他们穷搅和,你不叫俺舒心俺让你不得消停,成天价和你搅混?管它啥啥呢,汉奸也好,日奸也好,啊,还有满奸,反正俺小时晚没少吃大煎饼,那俺就是大煎饼了?拍拍胸脯,挺挺脊梁,问心无愧就行。大家伙心里都装着一块镜子,你哪顿焖的啥饭做的啥菜,是焖的高粱米饭炖冻豆腐,还是苞米面窝儿头蘸大酱,还是捞的二米饭猪肉炖粉条子,谁咂巴咂巴嘴不留点味道和渣渣儿?日子长了抠抠牙花子,还能想起点儿啥呢不是?咱们都眯在家,当顺民呐?那小日本可乐了,大大的良民!俺说爷们呀,你这是撒尿呢还是拉屎去?哈哈!”
崔武看殷明喜这么豁达,心里也开朗了许多,压在心头里几个月的一块铅坨落了帖。他舒展舒展眉头说:
“大掌柜,我想在浑水里再嗤泼尿,拉摊屎,臭死这帮没安好心的黄皮子?让小日本声名狼藉,成为不耻人类的狗屎堆。当鬼的面是秦桧,当人的面是岳飞。举手时喊吾天皇万岁,背下里喊还我河山!当面是鬼,背后是人,是人是鬼自个儿明白。卖个脸能咋的,无非拿唾沫口水黄粘痰洗脸罢了,这屁股还不坐在自家炕上吗?”
钱百万和二掌柜等商家掌柜的,也凑过来和崔武寒喧一番。
钱百万拱手说:
“崔镇长,你算是拨开迷雾见晴天了,明白就好?殷大哥一辈子少言寡语,今儿个说的话够他一年说的啦!咱是啥人,谁都清楚。占着茅楼不拉屎,放空屁谁还不会呀?连尿炕的小崽子都知道,断了腿的癞蛤蟆能蹦达几天?你占人家热炕头,又欺男霸女的,谁不硌应啊?哑巴都要说话啦!冯家铺子那小哑巴,当邓猴子面比比划划骂了几句日本人,邓猴子让人抓到侦缉队去了,至今还关着。听说要整到矿上去挖煤。崔镇长你说,要让邓猴子这号畜生当权,还有咱好吗?遇到噎脖子的事儿,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你吧,当过张大帅大绺子的镇长,还当过小六子的镇长,又当过民国的镇长,最嘎咕的是还给小绺子胡子当过几天镇长,这满洲国的镇长你是当还是不当,牛匹也耍了,日本人的热脸也贴了你那冷屁股了,小日本算是领教你那宁折不弯的体性了,还绷着乌纱帽一条道跑到黑呀?那你晒的不是日本人的台,你晒的是大伙儿的心了。不管咋说,木已成舟,生米煮成熟饭,爹死娘嫁人你就不活啦?大山咱搬不动,小来小去的,横上一杠子,小日本也得寻思寻思?都惹翻了,有他好瞧的。不有那么句话吗,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心静水自清,智者见混浊能澄清,仁者见邪恶能摆平。人都说天下乌鸦一般黑,反正你要真戴上了那个人人痛骂的乌纱帽,心态得平和,人家把你当乌鸦,你就是乌鸦,不吃腐肉就得了?你这不倒翁,四朝元老,凤毛麟角啊!当朝的把你当菜板上的一块肉,咱把你当成能挡箭的挡箭牌。话又说回来了,不能瘦驴硬出恭,啥啥都打拨楞鼓,量力而行,摘星揽月不现实?怕,就怕你能做到的事情你不做,当和尚不敲钟啊?咱做了,没办到,那是又一回事儿?”
崔武听了各位前辈语重心常期盼的话,心里波澜起伏,痛快淋淋,可又感到与鬼为伍的艰辛和愁苦。明里看上去是给日本人赶网,暗地里当个钟馗。咱这心里的一根小竹竿儿,能挑起这千斤秤砣吗?两挂马车一个道上跑,我能驾驭得了吗?栽了跟头咋办?小日本我倒不怕,大不了以死相搏,死都不怕了还怕个啥?怕就怕,好心办错事儿;怕就怕,办了好事儿让人当不是说;怕就怕,违心办了一些自个儿不愿办的事儿;怕就怕,别人不理解;怕就怕,算账没有了账本。嗨,为了百姓,为了救吉德,我不当这个镇长没有说话砝码呀?打人家巴什,只有当镇长。小日本软磨硬泡,就是想让我归顺满洲国,当它日本人的******。拿我当镇长,去换回吉德的命和‘清白’,是值还是不值?值的是吉德和大家伙儿,不值的是我自个儿背上一个黑锅。这又太委屈自个儿,太违心了。不这样,又咋和日本人讨价还价,就救不了吉德。救不了吉德,打鬼子的队伍就少财力的资助,哪多哪少,擀面杖和筷子,哪粗哪细,傻子都能分辨得清。这擀毡的事儿,咋整都是说不清道不明的,糊涂庙糊涂神吧!冤就冤了,‘冤’字本来就是兔子被困在洞穴里,我和兔子同病相怜喽!骑狼看唱本,走哪算哪!跟老虎藏猫猫,只能躐(lie)等。
崔武想的很多,并不想说出要以当镇长为妥协条件和日本人交换的话,救出吉德。他不想让殷明喜和吉德承受感恩戴德的情义,怕引起好脸的殷明喜的反感和推托。以我之辱,换取吉德含耻之冤,他们爷们是万万不能做的。我是出于义气,是义举,但大大戳伤了殷明喜和吉德的自尊心。为此他回避了这个话题,也是他到死也不能说的心里秘密。我何不将计就计,就当听其劝,顺水推舟,堂而皇之的当众说出我当镇长。一来是大伙儿的规劝,不是我崔武想当这‘汉奸镇长’,高风亮节;二来日本人也不能沾沾自喜自个儿攻心战术的成攻;三呢,也把我委曲求全的妥协救吉德的初衷掩埋得天衣无缝。所以崔武不惜吝啬之词,说出激昂奋进的心里话:
“各位前辈,我崔武虽是几朝江湖了,但那是做的中国人的官。这被倭人所掳的官,我是打心眼儿里压根不想做,也不愿做。可众望所归,实强人所难。为众生遮风挡雨计,我崔某不才不德,愿承受冤孽,忍辱负重,肝脑涂地,粉身碎骨,以御窳(yu)劣,还我河山。希众前辈,众乡亲,昂起头颅,挺直脊梁,携手并肩,鼎力相助。望马鬣(lie)张扬,粼粼碧波,八仙过海,各显其能。”
殷明喜等众掌柜和孙二娘等众乡邻听后,无不鼓掌叫好。马六子这个阴阳人也为之动容,为之感动,良知灵魂天平的秤砣瞬间偏向了正义。那帮混吃等死,醉生梦死的警察,也听得肠溜屁顺,有的净也情不自禁的鼓起掌来。




乌拉草 第440章
川岛队长傻咧咧的,没听懂崔武说的话啥意思,可总觉得不太对味。他在一旁一直死死盯着崔武和这帮大掌柜及闲客聊民,并没想招惹他们。对殷明喜的兴师问罪,早在龟河大佐的预料之中。这情理之中的事儿,他并没感到有啥压力。在一个原因是他心里胆虚,兵力不足。龟河留给他只有宪兵队和一连治安军看家,以防其他马胡子搔挠县城,并没布置如何对待殷明喜等人的聚众闹事儿。对崔武突然从地底下冒出来,大出他所料,未免有惊慌失措。他早就觉警这事儿蹊跷,引起他锅牛般触角神经的警惕。他纳闷崔武为啥不在家老实待着,此时此刻到司令部门前来干啥?问过侦缉队那两个废物,也没说出之所以然。他又叫过马六子,也没问出屁是啥味。他看大伙儿都听崔武白话,又拍掌又叫好的,没听出所以然来,就问听直脖儿了的马六子。马六子脸都笑开了花,作揖地说:
“嘿嘿川岛太君,恭喜啦! 邓猴子的镇长当不上了,铁板烧崔武要出山,走马上任了!哈哈,我让邓猴子瞎蹿达,没好斗嘘,一枕黄粮,美梦泡汤喽!我让他瞎捅捅咕咕的坏我,搁拉一时遭,眼巴巴的穷置当啦!谁心里不瞅得真亮儿的。嗯,烙饼的遇着抢锅的,你那饼我让你烙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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