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爷]盛世江山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空阶
十三微微怔神,抹了把眼泪,猜测胤禛也有过类似的经历,他这一说倒是勾起了四哥的伤心事,不由得面露担忧之色,轻唤了胤禛一声:“四哥……”
胤禛扯起唇角,笑得僵硬:“你能看明白这些也好,这些年倒是我阻碍了你。”
十三急着解释:“四哥,弟弟不是这个意思……”
“我明白你的意思。原以为我能护你周全,你就可以随心所欲干自己喜欢的事,现在看来,是我想得太简单了。”胤禛微微叹息,话里满是无奈,他握住十三的手,眼神复杂,“这世上有许多事情都不会按照人的意愿发展,即便是一开始你胸有成竹志气满满,可中途也不知道会出现什么变故。我们能做的,就是做最坏的打算。”
胤禛替十三捏了捏被角,安抚一笑:“好好休息吧,等回了京,四哥会尽全力指导你,以你的聪明才智,不过两三年时间,定能在朝堂上独当一面。”
十三心下一惊,四哥这是说的什么话!
忙伸出手去,拉住胤禛不让他走,困惑道:“四哥,你怎么了?”
俊秀的眉头一皱,想到前些日子康熙和胤禛之间的尴尬气氛,还有御史们弹劾胤禛的那些折子,以及现在流传的雍亲王失宠,十三浑身一颤,他原本心思细腻,头脑也聪慧,动了动嘴唇,转过头,示意苏全和李卫都下去,才问道:“是不是皇父那里出了什么事情?”
胤禛想了会儿,没有回避,和十三面对面坐着,谈论这个话题。
“从小到大,我待你如何?”
十三想都没想,脱口而出:“四哥待我赤诚真心,情深意重。”
胤禛笑笑,抬手轻抚十三的脑门,随即严肃了表情,语气平静:“我也不瞒你,皇父与我起了嫌隙,不知道以后是个什么光景。你也明白我的性子,最是倔强要强的,虽然我心存远大抱负,但我也有自己的原则。说实话,这次来山东,一是为了你,二是为了我自己。
“如今你也大了,是该肩负起身为皇子的责任,何况你母亲和两个妹妹也需要你照顾。这几年是我的私心作祟,耽误了你发展,以致于对朝政之事一窍不通,险遭他人毒手。我料不准将来会发生什么,只希望你有能力保护自己,就算没有我,你也可以干出一番事业来。”
十三听得心惊胆战,抓住胤禛的胳膊,急问道:“四哥,你和皇父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为何说出这些丧气的话!弟弟说过,此生只听命于四哥一人,唯四哥马首是瞻。”
胤禛笑得很勉强,前世今生,有这么一个贴心的弟弟,是他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不忍心将话说得太绝,胤禛把十三的手塞进被子里,轻声道:“即便是如此,你也应该快快成长起来,或许将来四哥会需要你的帮助呢。”
十三眼里的担忧并没有减少,再一次表明决心:“如果将来真有那么一天,弟弟就算是粉身碎骨,也要保哥哥周全。”
胤禛一愣,既欣慰又心疼,柔声道:“歇着吧,不会有那一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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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休养了大半个月,伤势已经好转,如今能下地行走、活动自如了。
此时,马齐也将这次制造动乱的肇事者抓获,还有参与暴动的乱民,一并关押在州府大牢,不日后便押解进京,听后发落。
胤禛招来清云,将这些日子收集的有关淄博官员的情报一一呈上。
马齐和邬思道,还有台布等人,也都聚集在厅堂里。
“淄博知州尹水端是八贝勒的门人,也是山东巡抚陈大人的学生。其妻张氏乃兵部都给事中张文海之女,而张文海则听命于直亲王。尹水端的三姨太余氏是两江总督的私生女,深得其父宠爱,只因当年尹水端凑巧从山贼手里救过余氏,她便不顾家人反对,毅然嫁他为妾。”
李卫听了,惊得目瞪口呆:“他一个小小的知州,还有这等来头!”
清云又递上一叠宣纸,道:“还不止呢,尹水端的二弟娶的就是山东巡抚的长女,却没有混迹官场,而是在江南一带做生意,与九贝勒来往最为密切,借着皇商的名义,捞了不少银子。”
十三气得拍桌子:“难怪他敢这么对我,原来是有这么多大人物给他撑腰。说到底是没把我这个光头阿哥放在眼里,给不了他好处,反倒挑他的错处。哼!所以变着法子来整我。”
李卫皱了皱眉,故作天真地望着胤禛:“四爷,官老爷就是这么当的啊?赶明儿我长大了,您也帮我找个权贵之女,跟你谋个差事,必要时四爷您再帮衬我一把,指不定比那知州做的官儿还大。”接着面向马齐和台布,“两位大人您们说,我说的对不对。啧啧……以后我可不就是个大老爷了。”
苏全啐了他一口:“那我便是第一个收拾你!”
在场的除了胤禛和马齐二人,没有一个是不震惊的。身在官场,聪明人想着远离浑水,而糊涂虫,则是巴不得在浑水中摸几条鱼,再结交些同道中人,相互扶持。
胤禛替十三顺了气儿,安抚了几句,转头对马齐说道:“我明日在天香楼摆酒席,你帮我邀请淄博大大小小的官员前来赴宴,就说我想给他们介绍个人认识,以后见着了懂得规矩,也好办事。”
此话一出,众人心中明了,四爷这是要为十三爷出气了。
……
刚入初秋,天气凉爽。马齐领了胤禛的命令,在天香楼的酒宴设在晚上。
这日,他特地给掌柜的打了招呼,无论什么客人都别招揽,今儿个有大人物前来摆宴。那掌柜的不敢怠慢,关门谢客,备上好酒好菜,还说要请了两个戏班子来助兴。
马齐道:“唱戏的不用了,待会儿我家主子自会导演一场好戏。”
掌柜的惊喜道:“大爷还会演戏?”
马齐眯了眯眼:“不该问的别问,少说话,叫你干什么就干什么,若到时候因多嘴掉了脑袋,我可不负责。”
掌柜的吓了一跳,再不敢多言。
酉时左右,州府的大小官员都应马齐之邀来了天香楼,一起来的还有当地几位大财主,他们或多或少都与官场的人有些瓜葛。
李卫躲在暗处,看着陆陆续续接连不断走进来的人,再次惊叹,一个小小的州府,竟然有这么多当官的,怪不得但凡有钱的人家,都得去捐个官儿来当,看这阵势威风,岂是寻常人家能够比的。
人员满座,酒菜上桌,胤禛和十三两人才姗姗来迟。
领头前来迎接的是一个蓄着花白胡子的老人,看起来斯文儒雅,别有一番书卷气质。和马齐一同上前,见了胤禛行礼,客气道:“老臣听闻风声四王爷微服来了淄博,只是久未谋面,也不敢确定这消息是真是假。昨日马齐大人摆了酒席,说是有贵人来访,老臣心底猜测,定是王爷相邀,便大老远赶过来为王爷接风。”接着又谄媚笑道,“王爷若是不着急回京,不妨移驾济南小住几日,也好让老臣尽一尽这地主之谊。”
胤禛挑眉,斜睨了他一眼,不咸不淡地说道:“巡抚大人不仅消息灵通,办事也这么牢靠,真是难能可贵。”
山东巡抚陈义山忙笑着摆手,道:“不敢不敢,这都是老臣应该做的。”
众官绅见了胤禛,有的吃惊,有的暗喜,有的惶恐,还有的面露一副看好戏的神情,都站起来,予胤禛下跪见礼。
尹水端则直接吓得趴在地上,拉扯着他老师陈义山的衣摆,低声抱怨道:“您知道四王爷来了淄博,怎么也不告诉学生一声?”
陈义山没搭理他,而是跟在胤禛身边鞍前马后。
胤禛面色平静,也不知他心情是好是坏,抬手让官绅们起身,各自落座。自己则行至厅堂里最前方的席位,也坐了,十三在左,马齐在右,苏全和李卫则立在一旁贴身伺候。山东巡抚陈义山和当地品级较高的官员与胤禛一桌。
尹水端坐在第七桌,离得远,恨不得此时具有隐身术,生怕被胤禛逮住。
十三的目光却是紧紧粘着他,不知摔了多少个刀子眼。看到这些狗官见了胤禛,一个个被吓得灰头土脸,顿时觉得扬眉吐气,看向胤禛的眼神不禁多了几分崇拜。
[四爷]盛世江山 第41章
胤禛环视了一周,脸上有了些许笑容气儿,端起酒杯,道:“今日胤禛贸然宴请诸位,实在唐突。淄博暴|动,人心惶惶,民不聊生。幸而各位大人齐心协力,才得以使叛乱平息。胤禛在此,以薄酒表敬意,感谢各位大人。”
语毕,举杯一饮而尽。在座众人也纷纷起身,举杯将酒水饮了。
这时又听胤禛说道:“十三弟,我不胜酒力,今日你可要代我向各位大人多劝几杯酒。大家碰了面,熟悉熟悉,以后办事也利索。免得到时候还有人认不出你这个皇阿哥。”
十三笑着应了,端起酒杯轮桌劝酒。
李卫凑到胤禛耳边问道:“爷,您看看我,今年都十一岁了,是不是也能喝酒了?”
胤禛偏头,俊眉微挑,唇畔带着笑意,指着在座的官绅们,笑道:“好,跟着你十三爷去劝酒,看看有没有人喝你的酒。”
李卫一喜,蹦着跳开了,和十三两人笑闹着劝酒。过了三巡,宴席上严肃的气氛才活络起来。一些性子豪爽的武官放下拘束,一面大喝,一面大唱。还有些胆子大的,对胤禛玩笑说:“王爷,这喝酒需要行酒令,不如您带头给大家来一个。”
胤禛笑道:“我本不擅长喝酒,行酒令就算了,若是你们非要听,那我就讲个故事来助兴。”
话一出,都安静下来,一个个都饶有兴致看着胤禛,传言四王爷冷面铁心,不苟言笑,刻薄无情,听着吓破胆,见着掉了魂,没想到今日还有兴趣给他们讲故事。四王爷讲故事,可不就是一个很好的故事。
胤禛清了清嗓音,说道:“这也是一户大富大贵人家的故事,相传这户人家的老爷生了二十几个儿子,大的都当了祖父,小的还在襁褓……”
“谁家老爷生这么多儿子?”李卫抢过话头,睁大眼睛好奇地望着胤禛。
胤禛抿唇笑看了他一眼,不答,继续道:“这老爷姓黄,是个生意人,家业极为庞大,即使有十几个成年的儿子分管家业,也还是忙不过来,所以,黄老爷便将一些琐事交给家奴处理。其中有个家奴尤其精明能干,为人厚道,处事圆滑,在生意场上风生水起,是个厉害人物,深受黄老爷器重。不过三五年时间,便被黄老爷派到外地接管一方的贸易往来。”
宴席上一片静谧,所有人都放下酒杯,把视线放在胤禛身上。李卫也停止了吵闹,趴在桌上,杵着下巴,听得津津有味。
胤禛清朗的声音带着磁性,仿佛有某种吸引力,让人情不自禁沦陷在他的故事里。
“可惜好景不长,这家奴尝到了权势和财富的滋味,心生贪念,无法自拔,竟然想要谋夺黄家财产。他与当地官绅勾结,假公济私,暗渡陈仓,欺上瞒下,将他所管辖地区的黄家产业夺到手里,黄家老爷却毫不知情。
“不过这事说来也巧,这年,黄老爷的一个儿子外出游学归来,途经一个小镇歇脚,恰好就碰到了这家奴。小公子虽说年幼,脑子却是聪慧机灵,在镇上住了一小段日子,就查出了这家奴的种种恶行,扬言要将家奴押回去严惩。谁想到,那家奴也是个胆大包天的主儿,见事情败露,便找人买来耗子药,毒死了小公子。回到黄家,却说是小公子在外求学的时候遭遇土匪抢劫,不幸身亡……”
说到这里,在场的官员们都不安分起来,有些躲躲闪闪擦着冷汗,有些义愤填膺大骂恶奴欺主,还有些则是惋惜这小公子年纪轻轻丢了性命。胤禛停下来,唇角挂着冷冽的笑容,目光却停留在知州尹水端所在的位置。
尹水端听出了这话外之意,顿时吓得双腿发软,趁众人不注意时溜出席位,逃到门口却又被清云拦住。
邬思道刚洗了手出来,叫住他,笑得温和友善:“尹大人,您这是去哪儿?”
尹水端神色慌张,心虚地笑了笑,僵着脸转过身,重新回到座位上,暗暗观察这酒楼的布局,思考着要如何逃出去才好。
他一开始就不知道雍亲王来了淄博,更不知道这酒宴是场鸿门宴,应马齐之邀迷迷糊糊来喝酒,却是要喝掉命去。上次暗杀十三阿哥不成,反倒是落了把柄,这会儿雍亲王要给弟弟讨回公道,他还有什么活路可言。
沉默了半响,胤禛又开口了,声音透着寒意,冰冷道:“各位大人且说说,这等恶奴,应该如何处置?”
自淄博暴动以来,这两个月内发生的每件事情,当地官员心中都有数,自然也包括十三皇子被暴民刺杀这一事。原以为这只是个意外,如今听了胤禛这话,再前前后后一分析,顿时大惊,这哪里是意外,分明是有人有意为之,做了亏心事怕被发现,便来个杀人灭口。不过这人胆子可真够大的,竟然对皇阿哥下手。
事关皇家,又牵扯到性命,官绅们怕惹祸上身,一个个都低着头不敢发言。
唯独山东巡抚陈义山,他是昨晚上才得知胤禛驾临淄博的消息,连夜连晚从济南赶来巴结,是以,并不知晓十三阿哥被暗杀这事。此时听了胤禛之言,有心讨好,当即怒道:“如此刁奴,歹毒凶残,心狠手辣,谋害幼主,便是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其言中气十足,掷地有声,铿锵有力,愤怒交加。尹水端听了,双腿一软,忙跪倒在地,爬到胤禛身前磕头求饶。
陈义山一愣,这时才反应过来雍亲王是拿故事喻真事,却没想到这恶奴竟然是自己的学生!一张老脸精彩纷呈,进退两难,像是吃了黄莲哑了口,不知道说什么好。
胤禛面容冷峻,神色淡漠,漫不经心地从座位上起身。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紧接着,一大队侍卫冲进来,个个手持佩剑,将整个酒楼包围。一众官员傻了眼,这画风未免转变的太快了吧……
尹水端看这阵势,更是吓得脸色发白、全身颤抖,还没消化掉心中的恐惧和惊慌,又见一个黑衣侍卫领了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人走进来,行至大堂正中跪下。
待看清那人的样貌,尹水端又是一惊,心生绝望。再看看周围的同僚们,惧于雍亲王的权威,竟是连一个求情的人都没有,更何况是去给上头的人通风报信。
胤禛环视了一圈在座的官员,指着第七座的席位,道:“沂源县知县,你来录口供。”
苏全拿了笔墨纸砚,亲自捧到沂源县知县跟前。
那知县起身予胤禛行了礼,顿时觉得背后渗出一身的冷汗,拿着笔杆的手直哆嗦。
被黑衣侍卫押上来的中年人用余光瞥了尹水端一眼,继而埋下头,应胤禛之命将一个月前那场暴|乱的起因结果娓娓道来。
这次淄博暴动的肇事者是反清组织日月会的几个小头目,动乱之初朝廷官府就已派兵围剿,效果显著,马齐和十三来后,轻而易举就抓住了其中一个小头领,关押在州府大牢。
尹家的二公子被十三斩首之后,尹水端心怀愤恨,发誓要为爱子报仇。便暗中与那名被捕的反贼小头目勾结,两人商量,在开仓济粮的时候,由那反贼引来暴民,制造混乱,尹水端则雇佣杀手混入人群,趁慌乱之际除掉十三。事成之后,作为报答,尹水端将释放那反贼头目。
幸而胤禛派了粘杆处的侍卫暗里保护十三,才逃过一劫,却也受了重伤。
中年人说完,大厅里一阵沉默,氛围再度紧张。
胤禛道:“各位大人都是为百姓谋福,为朝廷效力,想必对这大清律例应该十分清楚,身为朝廷命官,私自与反贼勾结,企图谋杀皇子,该如何处置?”
官绅们齐刷刷跪了一片,都不愿意来做这个出头鸟,弓着身子埋着头,恨不得就此消失。
半响,无人应话。
胤禛的声音比刚才要冷上几分,夹杂着一丝怒意:“淄博知府周洪。”
周洪忙求饶:“王爷明察,臣下对此事毫不知情,当时反贼极其嚣张,害死了周边许多平民百姓,臣下以为,十三阿哥受伤只是个意外……”
‘哐当’一声,胤禛拿起桌上的酒杯摔在地上,怒发冲冠:“意外?好一个意外!你知情不报,包庇罪犯,这也是意外?私自放走反贼,罔顾皇子生死,这些难道都是意外!”
周洪跪在地上,哭天抢地:“王爷饶命……”
胤禛面如寒霜,冰冷的声音不见丝毫温度:“恒台县、沂源县、高青县、周家县。”
被点到名的知县一个个都站了出来,诚惶诚恐,心惊胆战。
正在录口供的沂源县知县双手一抖,直接将朱笔掉在地上,慌张地站起来,同其余几个县的知县跪在胤禛身前。
“去年山东洪涝,你们和淄博的知府周大人知州尹大人都干了些什么勾当?需要本王一条一条念出来吗?”胤禛的声音平静冷淡,眼神犀利深邃,昭示着他已怒火攻心,“废太子从国库带来饷银一百一十万两,分派给淄博三十万两,安置灾民七万两,修建房舍农田五万两,购置受损的公共财物六万两,还有十二万两不知所踪。”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在场的官绅们谁还坐得住,一个个皆唏嘘不已,他们当然明白这官场上的某些道理,却是没有想到,知府大人欺上瞒下竟然私自扣下这么多银子。
知情的心慌意乱,怕惹祸上身。不知情的大惊失色,观看好戏上演。
胤禛不给几人喘气的机会,直接下判:“即日起,淄博知府周洪,余者四县知县,均革其职位,限十日之内,交出贪污赈灾饷银十二万两,否则,用家当抵押。博山知县余威迁升淄博知府,代行州府军政大权。”
“至于知州尹大人……”说到这里,停了一下,胤禛用眼神示意马齐,接着便见马齐将沂源县知县刚才记录的口供呈上来,交由胤禛过目。
呆愣了好一阵的陈义山终于有了反应,瞥见自家学生那副绝望恐惧的神情,心有不忍,试图向胤禛求情,刚说了‘王爷’两个字,就被胤禛打断:“陈大人上了年纪,该是告老还乡的时候了,免得分不清谁是难民,谁是反贼。去年北上进京的难民中,有三千余人叛党,后参与废太子逼宫,作为山东巡抚,难道陈大人也毫不知情?”
[四爷]盛世江山 第42章
陈义山脖子一缩,很明智不再为尹水端求情,规规矩矩站在一旁做雕塑。
胤禛手里拿着马齐递过来的口供,匆匆看了一遍,然后行至尹水端跟前,冷声道:“如果没什么问题就画押了吧。”
说完便有衙役拿来印泥,连同口供一并放在尹水端身前。
尹水端无可奈何,指证他的是尹家管家,说不定雍亲王早已将那反贼头目抓住了,又有这么多侍卫官兵看守,更有淄博众多官绅见证,想要赖账就无从说起了,只得在中年人所述的口供上按了手印。
胤禛收好口供,又道:“淄博知州尹水端以‘逆谋罪’收押,革其官职,没收家产,由钦差大臣马齐押解进京,与日月会反贼同罪论处。”
尹水端心如死灰,却是连一句求饶的话都没有,碰上冷面王爷他自认倒霉,只是可怜了他那苦命的小儿子,被十三阿哥砍了头,雍亲王从头到尾只字不提。
目的已经达到,胤禛不再多说,冷哼一声,拂袖离去,留下酒席上一众官绅面面相觑。
回到驿馆,已是深夜,胤禛心情不好,早早歇下了。
第二天一大早,吩咐苏全收拾行李,准备回京。胤禛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屋子里思忖了一回,然后去街上买了些可口的小吃,一转身去了马齐的房间。
此时马齐正在审查这次淄博暴动的结果,见到胤禛进来,忙起身行礼。
胤禛摆手免了礼,将小吃放在桌上,笑道:“我以前就听闻大人最喜欢吃糖炒板栗,今儿上街逛了一圈,恰好见到几个外地人在卖这玩意儿,就顺便给大人带回来。大人你尝尝,看味道如何?”
马齐客气道:“有劳王爷费心了,奴才的夫人比较喜欢吃这个,奴才只是投其所好,空闲时尝个味罢了。”
胤禛取笑道:“没想到大人还是个至情至性之人。”
“哪里,哪里……”马齐有些不好意思,挠头笑了笑,见着这般随和的胤禛,倒生出几分亲近之意。
他是户部尚书,此番被康熙派来平定暴|乱,立了大功,也是承了胤禛的情,更何况他本就对这个面冷心慈、冷傲严峻的皇子心存敬意,如今胤禛有心示好,心里头自然是高兴,忍不住又多说了几句家常话。
胤禛陪着他唠嗑,好一会儿才说起来意:“这次本是大人奉皇命围剿贼寇,却让胤禛越俎代庖了,如有得罪之处,还望大人海涵。”
马齐听了一愣,心里一阵感动,忙道:“使不得,王爷莫要折煞奴才。说句惭愧话,若不是王爷走这么一遭,十三爷这伤就要白受了。奴才虽负皇命,却旨在平定暴|乱,对淄博这些官员们束手无策。否则也不至于十三爷出面插手,还因此惹来杀身之祸。况且这场暴动本就由王爷主事,又何来越俎代庖之说。”
胤禛面露喜色,放下心来,点了点头:“大人能这么想再好不过了。”
想到来淄博这些日子,他为了给十三报仇,把淄博城闹了个天翻地覆、人仰马翻,而马齐这个由康熙派来的钦差大臣却没有说上话,他担心马齐会因此不满,心生隔阂。所以,倒不如他先说些乖巧话,把这位尚书大人多哄一下,以免到时候受到他人挑拨。
他可不想像上辈子那么笨,无意间把自个儿的‘宠臣’送给别人,还叫他吃了这么多苦头。
……
两日后,胤禛和马齐押解日月会的反贼回京,尹水端也被冠上了‘私通贼寇’的罪名,与反贼一并关在囚笼里,跟随大部队进京,接受制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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