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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缕衣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终有千千结
杜秋头一次觉得平日里总是奔波于家务或是专心女红的蕴儿竟有如此伶俐的口齿。不过三两句间,便把李錡远距千里之外。若不是蕴儿这席话说在前头,杜秋怕是就要应允李錡了。
杜秋终于明白李錡来之前,她心里的那股子心烦意乱的紧张感伴着莫名其妙的愧疚感是为何而来。原是这样不愿悖逆母亲又不想辜负李錡的矛盾,才使得她这样的烦躁不安。
李錡听了蕴儿的话心中隐隐不快,不想才费心除去了一个拦路虎,这又来一个绊脚石。他心中又起了杀意,只慢慢思虑着。口中又含愧道:“蕴姑娘这话是有些道理,可杜夫人离世是因本王,本王也实非故意。如今只你们两个女流住在这里,要本王如何安心?本王虽已年老,但对杜秋的心意绝非假意。”顿一顿又道:“本王是无论如何也不能不管。若你们坚持要住在这里,本王只好安排人手日夜守卫以保你们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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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缕衣 第21章 棕香
杜秋与蕴儿两人面面相觑,难道真要李錡动用王府亲兵来守卫这个甚至有些残旧的小小院落么?
杜秋只得道:“王爷好意,可王府亲兵想来也是守卫王府与王爷平安的,怎好轻易挪来寒舍戍守。实在是...”
李錡见杜秋语中有了回旋之意,便又接口道:“亲兵守卫在此确实不便,可本王不能眼见着你们两位住在这毫无保障的居所里。万一遇到险境,你们可懂得自救?”
杜秋听了这话,又想到教坊那一夜,便有些胆战心惊。这院落已有些年代,四周院墙更是斑驳。她们也不曾与左邻右舍打过交道,万一有强盗土匪溜门撬锁,那真的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了。念及此,她便只默默不说话。
李錡何等城府,只看她这反应便知结果。遂蹙眉道:“丁举,还不快叫人帮着杜秋小姐收拾行装。”丁举得令忙跑出门去,不一会功夫便带来了几个衣饰与他相仿的年轻随从回来。
杜秋见此心知在无法子拒绝了,便也只得由着李錡安排。忽的转头见蕴儿有些伤神的样子,自己便也难过不已了。如今要弃了与母亲一同相守了七年的家宅,她心中的酸涩也只有自己知道。院落里的桃树与迎春都已繁花落尽,只剩一树苍翠绿叶。院墙上的爬山虎也已在春日复活,翠盈盈的紧紧裹着每一寸高墙。墙根下的青苔湿湿滑滑,便如此刻她心底的潮湿。
杜秋走出屋子,厨房里正热气升腾,那是蕴儿搭在笼屉里的粽子已蒸熟了。今日端午,端午是祭念屈原,驱除病疫的节日,人们应互道安康。可对于杜秋两姐妹,也是离别的日子。离别昔日的家宅,离别今日以前的所有日子与记忆。
蕴儿满脸的感伤之意,却也不敢在多说一句。毕竟小姐已然答允李錡,她作为侍女,只有跟随小姐,悉心照料好她的生活琐事。
夫人生前所供的观音像须得请走,还有夫人留给小姐的嫁妆...要带走的东西似乎越来越多,所有属于小姐与夫人的物品,蕴儿都觉得舍弃不下。
还有李錡上次派人送来的两个大箱子,几乎都没有动过。杜秋便让丁举一并抬出来了,要入王府了,这些东西还不还给他都没有太大区别了。
李錡开了箱子瞧了几眼也并未说什么,只吩咐丁举将这些一并装进要为杜秋放置行礼的马车中。
人多手快,行装很快已装点妥当了。李錡温和微笑,只对杜秋道:“想必你还对这里有些不舍,便多看几眼罢。马车就在门外等你,你何时看够了在走也不迟。”说完携了一众侍从先走一步了。
方才院中还乱糟糟的一群人,仿佛一个走神间,就又剩她们两姐妹了。安静的像能听到辰光匆匆往前走的声音。杜秋鼻中一酸,眼泪无声落下。她何尝不想为母亲守着这方土地直到终老呢,可终究是无能无奈了。只盼着李錡能真心待自己,不似母亲口中那种薄幸的男子罢了。只要自己过的如意,母亲想来也能安心些许。母亲她在意的,毕竟只是她是否被他始乱终弃而已。看她现在的认真,想来是不会的吧。
蕴儿有些失魂落魄,她终于明白小姐对李錡原是真有情意的。不然如何能背弃夫人的遗言?如何能舍弃这个家?罢了罢了,随小姐高兴就好。厨房笼屉上的粽子熟了,她熟练的揭开笼盖,将粽子剥掉粽叶装盘,又浇上先前用蜂蜜与桂花还有糖粉调制而成的甜汁,才端去杜秋面前。
“小姐,吃几口吧。也算过了端午了。”蕴儿说着,便垂泪不止。这里也是她的家啊,若是一朝离去,也不知今生还能不能再回来看一眼了。
杜秋默默拿起筷子夹了一口。真甜啊,蕴儿的手艺总是好的。又夹起一口喂给蕴儿吃了。两人便这样就着眼泪,你一口我一口的吃完了粽子。
香甜并着咸咸的涩,今日这粽子也算别有一番风味了。却不知往后,还有没有机会能在这样的端午,吃到这样的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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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缕衣 第22章 王府
终于启程了。
她俩乘坐的马车是李錡特意命人赶制出来的。车辕是上好的红木,却并未漆成朱红色,而是纯净的白色。又用金粉描过了所刻的花纹,车上悬挂着的帘子一应是粉色的。粉色的厚纱帐帘,粉色的窗框门边,就连车盖四角悬挂的用来装饰的串串流苏都是粉色的。通车只有白,金,粉三色,甚是娇俏可爱。
可杜秋主仆还沉浸在方才的别离愁思之中,自然无心去观赏这马车的别致。她只微微觉得粉色有些俗气,只因她自己更爱纯粹的桃红或正红。
然而这样的粉色,其实是杜秋入府后身份的象征。在王府之中,只有正妃可用正红,侧妃可用桃红。而这样娇艳的粉嫩之色,只有庶妃以下才可用。
李錡不预备给杜秋侧妃的身份,那只剩一位的侧妃之位,他还要留着。或许可以当做利益与哪位官家女儿做交换,换一个能在朝中助力于他的后备力量。
而对于杜秋,李錡其实是真心喜爱的。可情爱只是一部分,就像一壶龙井一般,闲来**逸致,充盈乏味的日子。而朝堂之事,便是权势利益,是每日的餐桌上的那碗白饭,不吃会饿。故而,即便是得到手也算不易的杜秋,他只准备了一座精致华丽的苑落与养尊处优的生活,并一个侍妾之名给她。
侍妾啊,实在不能算是位分了。只能勉强算得上是一个名分,不算不明不白的贴身侍婢,也不是无名无分的媵妾。只是,杜秋还不懂这些。更不知这精致的粉色马车到底有何意义。
润州至广陵并不算远,李錡的封地便在此地。晌午时分启程,一路不紧不慢,凌晨时分便也到了。这一路上马车都未停下来歇息,杜秋与蕴儿在摇晃的马车上眠一刻醒一刻的,身上已是又僵又麻。
李錡并未等她们一同回王府,早在从她家院门出来之时就带了丁举快马加鞭先行回府了。杜秋事先也并不知情,出了门就有随从恭敬请她上车,她虽没瞧见李錡却也没多问,就带了蕴儿径自上车了。
一直到了此刻,马车停在了一个高门府第之前。杜秋本已乏累不堪,正昏昏沉沉的半梦半醒。忽而马车停住,倒是惊的她猛地坐直了身子。撩起帐帘看了看,只见面前一座甚是壮观的对扇大红木门,门上所刻花纹与此前见过李錡的马车上刻的花纹如出一辙,只是那木门甚大,描金花纹也更见大气。且上面镶了不少赤金,很有些金雕玉砌之感。
杜秋看了片刻,心中暗自惊叹。再将目光上移,只见门顶悬挂一块与门同宽的金色匾额,上书五个描金大字:淮安郡王府。
这一路颠沛,杜秋并无一丝抱怨,只因她心中颇有期待。即便知道他还有正妃周氏掌一府事宜,且有不少内宠侍奉在侧,却也毫不畏惧。她心目之中,她对李錡是不同于别的女子的。可今日见了这王府大门,心下才有了怯懦。那大门与匾额之上金灿灿的光泽,像是散发着寒气一般,杜秋不由自主便打了个寒颤。
有随从敲了敲马车车辕,恭声道:“杜小姐,王府到了。”
杜秋紧张到气息都有些不稳,看了看身边已有些瑟瑟发抖的蕴儿,紧紧握了握她的手又松开。她暗自咬牙强自镇定,调匀气息后又对蕴儿轻声道:“蕴姐姐,别怕。”随即起身下车。
有随从放了踩凳在马车下,又恭敬扶了杜秋与蕴儿一前一后下了车。
方才在车上感觉并不真切,这会子是实实在在站在王府大门前了。杜秋这才感觉到自己的渺小,她回顾左右,并未看到李錡,便问一个随从道:“怎的不见王爷?”
那随从垂首答她:“回小姐的话,王爷已先行回府了。”她心中突然一凉,李錡煊赫至此,怎会与她同进同出?怎会对她如斯钟情?一切,或许是她多想了罢!
正神思飘飞间,已有小厮领着她从边门入府了。她是妾,自然只能从边门而入。有轻轻的穿堂风带起她的裙角,微凉。果然,不似那个小院春光洋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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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缕衣 第23章 王府下
进了前院便一直前行。
走了半刻不到又转进右侧一处内院。此刻是深夜里,院中虽是红灯高照,却也看不清景色几何,只看这暗影轮廓,便知是极阔气的。路上偶尔遇到几个夜行办差事的小厮丫鬟,也只轻轻点头,并不做停留。
内院往前走几步看见一个不大的对扇木门,门前两盏大灯照的那门鲜艳的红,门面上雕工甚是精妙,门上所悬挂的匾额上书清秋苑。有带路小厮忙走上前推开那对木门,又垂首站立一旁,口中道:小姐请进。
杜秋略有些迟疑,愣神也只一瞬便走了进去。进了院门走了大约一丈远,又坐落一道垂花仪门。走进仪门,才能观得整个清秋苑全貌。这是一个相当精致的小苑落,红灯错落悬挂,比外头大院要亮许多。甚至可以看见院中花圃里的花团锦簇,起伏有致的假山,还有一个不大的荷花池。整个清秋苑似润州杜秋家小院三四个那样大。
正殿与三两间下人房在正对着仪门的方向,正殿左边下首是一个厨房的样子。小厮指着正殿道:“房后还有一片紫竹林,小姐可先歇息,闲时再去观赏。”
杜秋点点头,客气道:“多谢告知。”
那小厮又对着里头喊了一声:“小姐到了,你们快出来见过!”
只见正殿左边的偏殿门闻声而开,陆续出来了三个穿着同样裙袄,梳着同样发髻,甚至发上所簪绢花都一模一样,年龄也相差不多的女孩子。
三人忙快步行至杜秋面前,一同屈膝道:“小姐安好。”
杜秋并不知如何答话,便只微笑点头道:“你们好。”
那小厮又一个个指着道:“这三位是荀珍,荀珠,荀璃。她们与奴才都是管家安排了来伺候小姐的。往后若有什么吩咐,或是住的不称心,都可告诉奴才们。奴才们自当为小姐打点妥当。”
杜秋心下又是一阵凉风。她方才没有听错,那小厮确实说,他们是管家安排的。她原本以为李錡情真意切,不想才入府不过连小半个时辰也不到,就将一腔期盼浇灭的所剩无几。她入府,竟不能见李錡一面。
这个陌生冰冷的地方,是他一意坚持要带她来的。可她来了,他却这样把她交予几个小厮奴婢来安排。
强压着眼中的泪意来到正殿,几个侍女服侍着她热水洗漱后,就端来了几样精美的宵夜吃食,一碗仔姜白粥,几样时令小菜。但碗筷只有一副,杜秋略想想也就明白了。蕴儿是侍女的身份,王府家规森严,应是不能与她一同上桌。
草草吃了几口白粥就再吃不下,又客气吩咐几个侍女别收了桌子,让蕴儿就着吃了。几个侍女很有眼色,见杜秋很是困倦的样子便忙拿来一套看似华贵,是杜秋并未见过的料子所制成的肉粉色寝衣替她更衣。杜秋虽是从小就有着侍女伺候,可自从到了润州,便在也没有让蕴儿替她更换过衣衫了。此时只觉得浑身僵硬的不舒服,侍女们也算伺候的周到,手脚麻利又轻快,很快便换好了。
为首的一个叫做荀珍的侍女很是伶俐,又替杜秋铺好了床榻,才领着另外两个女孩屈膝告退道:“奴婢们就不打扰小姐歇息了,小姐若是有吩咐就喊外面,有值守的奴婢在外间候着。”停一停又道:“小姐带来的这位姐姐想是还不熟悉府中事宜,今日先伺候着小姐歇下,明日开始奴婢在带姐姐学学府中规矩。”蕴儿忙屈膝答道:是,多谢姐姐。
好容易几人都退出去关上了门,杜秋与蕴儿两人才放松下来。蕴儿忙半躺在长窗下一张贵妃榻上伸了个懒腰,口中嘟囔道:“规矩还真多,倒不如咱们家自在了。快歇着吧小姐,这一日半夜可要累死我了。”
终于躺下了,杜秋身上的酸乏伴着心里的酸涩,却是翻来覆去也睡不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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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缕衣 第24章 容颜为谁妆
或许在李錡眼中,这样的安排已是于杜秋来说最最妥善了。
第二日一早,来叫杜秋起床的侍女已改了对杜秋的称呼,她们开始唤杜秋做娘子了。毕恭毕敬。仿佛是受了谁的吩咐一般,这样的自然而然。
昨夜睡得不好,方睡着一个时辰不到便被一阵轻而有节奏的敲门声惊醒。门外侍女轻声喊道:“杜娘子睡的可安好?该是用早饭的时辰了。娘子可醒一醒吧。”
杜娘子?这是在喊谁?杜秋在梦中犹自问出了声。殿外敲门声响起第二遍时,蕴儿已然推醒她了。两人具是惊讶不已,这一声声杜娘子,到底是有何意义?只这殿中所住之人只她一人,而她也刚好姓杜。
荀珍领了人来伺候杜秋梳洗更衣。她们鱼贯而入时还端着梨木雕花盘,有个盘中所放之物是质地紧密颜色雅致的名贵衣物,而另一个盘中便呈着珠花簪子等首饰,华丽的很。
不等杜秋反应过来,荀珍就已扶着她从榻边起身,在妆台边的圆凳上坐了下来。其余二人也都放下手中的木盘。稍稍年长一些的一位侍女,应是叫做荀珠的,面容清秀小巧,此时正端着一盏青瓷茶盏垂首恭敬递到杜秋面前。杜秋接过一看,杯中只有温热的清水。她也不知是何用意,那荀珠又忙道:“这是浓盐水,是给娘子漱口所用。”
杜秋点头温言谢过,便含了一口漱了口。又有那位叫做荀璃的侍女手中端着一个同是青瓷的阔口大肚瓶双手递上。杜秋这下明白过来了,便用手挡着将口中盐水吐到了那个瓶子当中。
蕴儿看着这些规矩心中暗自咂舌,这王府果然不同于一般的豪门。她幼时随老夫人及夫人一同住在金陵城的府第当中伺候小姐,也不见有这样的规矩。她也有些不知所措,只得垂手站在后面默默观看。
接下来又是用兑了玫瑰花汁的热水洗面。棉布毛巾,敷在脸上热热的舒服。洗完了面便是上妆,杜秋只觉一双快手在她脸上又是扑粉,又是点胭脂画眉。
上了妆便要梳发髻了。杜秋长发已过了腰,黑亮如绸缎。荀珍边梳发边赞不绝口道:“娘子的头发生的真好,这样油光水滑,都不必费什么功夫就能梳顺。”
杜秋只庄持微笑不做声,心里却在费心思量这娘子到底是什么身份。她虽懂些规矩,也知皇族礼仪繁重,却也只是些书中所有的皮毛而已。真正身在这王府之中了,却还是什么也不明白。
荀珍为杜秋所梳的是一个如意髻,将杜秋原本留在额前的碎发刘海一丝也不留的全拢了上去。又在髻上点缀了些许珍珠,发间簪了一朵方才采摘的宝珠山茶。花盘硕大,层层叠叠铺展开来,很是精致好看,只是花色还是粉色。最后,挑了一支赤金如意茶花流苏簪子插入髻底。
妆容已成,只待更了衣衫便要用早饭了。侍女忙不迭的拿来盘中所盛放的一套绣着朵朵茶花的连身广袖衣裙,是比昨夜的寝衣更深一色的肉粉色泽,摸着像是云锦所制,又柔又软。腰间系上一条银色宽腰带,又佩戴了一个心形白玉佩,一个香囊在腰间。外衫是深粉的厚月影纱,垂感很好。又拿来一双织了山茶花的软底鞋换上才算作罢。
终于梳洗打扮都已毕了,荀璃忙递上来一条奶白色绣了山茶花的手绢在杜秋手上。荀珍这才福一福恭谨说道:“娘子可看看这样梳妆有无不妥,还有一刻钟就是用早饭的时辰了。王爷吩咐过,今晨要来清秋苑与您一同用早饭,现在怕是也快到了。娘子您该先去正殿候着。”
乍一听见李錡要来这里,杜秋心里便有些不自在。捯饬这一晌,原是要给他看的。对镜自照,见镜子里的自己竟是这样陌生。并非她撑不起这样娇艳贵气的妆扮,只觉这一切都不像是属于自己的。这通身的山茶花,从发间到脚底,皆是这样粉艳。好看是真的好看,可没有一样是自己所真心中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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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缕衣 第25章 早饭
正殿的紫檀圆桌上已摆上了几样精巧的糕点,杜秋方一坐下,便有昨夜带路那位小厮又陆陆续续端来了几样冷菜摆桌。
李錡进来之时杜秋正望着圆桌正中所刻的图案发呆,所以并未瞧见。直到几位侍从纷纷屈膝躬身请安,她才恍然转过身。
相对无言沉默了一瞬,杜秋才向李錡行礼道了安好。李錡阔步走来在正上方入了座,见杜秋只是站在一边,便又起身拉了她坐在身畔,道:“住的习惯么?”
杜秋却对李錡的执手相问无甚异样的感觉,只觉他的手真热,暖暖的叫人放心。昨夜一点点推翻的对他的情意与信任,现下仿佛又被这厚实的掌心渐渐回升起来。无端端的,话中就带着不胜娇羞道:“不甚习惯。但时日长久,或许慢慢就会习惯。”全无方才行礼问安时的清淡陌生。
李錡伸手轻抚她发髻上的山茶花,一路温柔摩挲,直到抚上了她已然红透的面颊,才复又执起了她的手。眼中的柔情似那山茶花瓣般柔软缠绵,瓣瓣相连。深深点头道:“本王与你自是时日长久。秋儿,随了本王你一定不会后悔。”
会后悔么?可还有余地后悔?杜秋自决定追随他,已将母亲与家宅背弃身后。自然是没有留过后路给自己。而她这般花季之年,也并不晓得何为后路。只一心往前,将所有的疑惑与不安都尽力化作热情与信任,尽数交付于她。但愿啊,但愿今生能与他同进同退。
杜秋缓缓点头,深深望着李錡,一字一句郑重道:“秋儿将此余生全数交给王爷做主,但愿王爷待我之心一如今日之诺,永无改变。”
李錡并不顾忌此刻殿中侍从们正来来往往上粥汤茶水,眼中又是如白雾样的温柔望着杜秋,那白雾似能溢出,杜秋只觉这殿中只有她与李錡两人执手相对。片刻,他伸手揽过杜秋纤瘦的肩,紧紧拥在怀中。
唯有蕴儿站在杜秋身侧靠后微微蹙眉看着他们,其余侍从都是抬眼都不敢,只做忙碌状进进出出。蕴儿想起夫人临走前的那个雨夜,那样冷寂到绝望的秋雨淅沥不止,夫人用尽生命最后的力量,将对李錡的恨意与对全天下凉薄男子的恨意传达给了小姐。
她不懂所谓男女相悦的情感,只觉眼前这一幕刺眼非常。并不是怪小姐对夫人的悖逆,而是恨李錡的花言巧语。她心下断定,李錡必定会欺骗小姐,负了小姐。而眼下,小姐已然身陷他的假意柔情当中不能自拔,她也无能规劝小姐。她所能做的,不过就是倾心陪伴与尽力保护。
开始用早饭了。桌上除了糕点,冷菜,酱菜之外,还有虾肉白粥,五谷甜豆浆,素包子,卤汁全蛋,茶水。这紫檀圆桌也着实不算小了,可摆上了这些吃食后就显得满满当当,没有一丝空余了。
杜秋不敢轻易动筷,她不熟悉王府规矩,怕出了错漏引得李錡笑话低看。果然,李錡刚拿起银筷在手,就有小厮弓腰上前替他夹了一块肉汁腌过的竹笋,又一个素包子放在面前碟盏。荀珍在杜秋一边将与李錡一样的菜色夹至她面前碟盏。再就是用描金白瓷碗盏各自盛了一碗豆浆并一碗白粥放在两位面前。那碗好小呵,看起来只比四五岁的小孩手掌大一些。
用了一晌,杜秋一直细细暗中观看李錡是如何进食的,也总算自己悟出了一点规矩。难怪两个人的早饭也要将这个大圆桌摆满,原是一样吃食至多只能用两口,汤饮最多也只能盛两次。也不知是什么用意,这满桌菜各吃一口,刚好吃饱。若是菜色放的少了,岂不知还要饿着肚子等午饭了。
杜秋原也是大家闺秀,可这样用饭的规矩还是让她有些好奇。好在那位荀珍姑娘说过,今日便会教习她与蕴儿各自该有的规矩。
这一餐饭用下来,杜秋的心似乎都用在了规矩礼仪上了,所以吃的并不称心轻松。直到用完了餐点,又有四个侍从两人一组的端了她晨起漱口那种青瓷茶盏与阔口瓶来,分站在她与李錡身侧。杜秋猜也猜得到那是做什么用的。只这次茶盏里盛的不再是浓盐水,而是浓茶水。
漱过了口,方算早饭结束。杜秋暗自蹙眉,吃食虽是可口精致,可应付规矩已是累到腰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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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缕衣 第26章 原是清心
李錡并不即刻离去,便只携了杜秋的手到苑中走走。
日头才见露了小半个头,日光还是红澄澄的,并未有一丝暑热。苑中草木繁盛,草叶间的露水被日头映照的晶晶亮亮,随着脚下步子走动,那晶亮亦是明明灭灭似星辰闪烁。
树木中间雀鸟啼鸣如女子的呢喃清唱,妙音婉转动听。往树木深处望一眼,似是袅袅晨雾还未散去,朦胧之中雾气升腾如仙境。林边的荷花池面上暗香浮动。盛开的红白莲花,未开的朵朵花苞,还有荷叶漂浮映衬,直看的杜秋心情大好。
李錡见杜秋展露笑颜,微微有些自得。鼻间深深吸气,香气便满溢心间。他愉悦道:“这清秋苑果然是个极妙的所在。”略顿一顿看着杜秋又道:“秋儿,这是本王为你一人修葺的小院,你可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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