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善经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墙外行人gt
娄之英等人走过街口,刚要和蓝元宝告辞,却见蓝元宝一拍脑门,道:“诸位今日遍查了柴家在永湖镇上的产业,然则县里头的,可走访过了么”
娄之英道:“柴家在县城内也有门铺吗”
蓝元宝道:“早年柴保正是在县里发迹,那时确有不少生意,后来他搬到永湖镇上,这些铺子都陆续转了出去,如今只剩一间还归属在他的名下,不过也荒废闲置已久了,眼下是个无人打理的空屋。”
虞可娉道:“镇上的铺子走访一遍也就够了,县城里的空屋,去不去倒也无妨。”
蓝元宝道:“好!诸位便请自回璧野庄,那空屋料想也不会有甚么干系,只是查案讲究事无巨细,小人便去那里搜寻一番,若有什么发现,明日再来给虞小姐禀告。”
他这样一说,众人倒不好意思起来,娄之英道:“蓝捕头如此兢兢业业,咱们又岂能得过且过,这么随意敷衍了事大伙齐去也就是了。”
蓝元宝喜道:“如是甚好,那屋子阴森鬼祟,小人独自一人过去,着实有些怵头,有娄大侠、马庄主陪着,那便踏实多了,诸位请随我来。”
众人跟着他七拐八绕,来到一条街上,此时虽已过初更,但岭南天暖日长,县里本有不少商铺仍在营业,也有不少百姓闲逛游走,可这条街上却冷冷清清,空无一人,更无一家铺子开张,众人仔细一看,才明其意,原来这里竟是售卖
第二百六十七章 刘禾
三人被这插曲一搅,更增疲倦,匆匆回到庄上倒头便睡。第二日起来,马于仁仍要跟随前去查案,娄之英道:“马庄主,我知你一片赤诚,只想早日救出蒲罗拔神医,但你久未回庄,必然还有许多家事要办,此案由我和娉妹追踪足矣。”
马于仁道:“马某是个老粗,也确无断案之能,但我看县里那些差役个个都是废柴,料也帮不上什么忙,不如就选几个得力的庄客供你二人差遣,以助一臂之力。”
虞可娉知道他带同自己来到岭南,本意是请神医诊病,却不料无端卷入到了官非之中,心里定然生出歉疚,这时一味推脱,只怕更加令他于心难安,于是说道:“查案讲究明纠暗访,人多反倒不大妥当,不过马庄主若能寻出为人精细、心思缜密的能手,小女倒另有他途。”
马于仁道:“这个不在话下,敢问小姐要他作甚。”
虞可娉道:“此人最好对博罗郡极为熟稔,我要他跟踪捕头樊春,暗里窥瞧除了提引邝思文外,还会见哪些人、做哪些事。”
马于仁知她此举必有用意,也不多问,叫来两名极为机灵的庄客,其中一人正认得樊春,将虞可娉的话吩咐妥当,催着两人急急往博罗郡去了。
娄虞二人拜别马于仁,不进县城,径直去往永湖镇,蓝元宝则早早在镇口候着,见到二人赔起笑脸道:“娄大侠、虞小姐,今日我带了两个兄弟,都是小人的亲信,如今他们已去到柴家布置,这便请二位移步,去审个明白。”
娄虞知道这人正与上司樊春勾斗,两人面和心不合,也无暇理会他的腌臜心思,跟着一起来到柴家,果然已有两个生面孔差役做足了准备,特地腾出一间厅房作问讯之用,又让柴家上下及大小仆从在一间厢房等候,若传到谁,便要谁立时过来。虞可娉皱了皱眉,道:“咱们是来咨问案情,又不是来审讯犯人,干嘛对柴保正的家人如此苛刻”
蓝元宝见弄巧成拙,忙赔笑道:“我怕耽搁小姐晨光,是以让大伙聚在一处,不要私自走动。小姐若不满意,大可另行吩咐。”
虞可娉道:“昨日是谁第一个发现尸首,又是谁去县衙报案我只须问他、柴府的管家、柴保正的亲眷即可,其余下人大可散了。”
蓝元宝道:“那可真是无巧不成书,昨日发现尸首的,正是柴府的管家刘禾。”
虞可娉点头道:“甚好,便先问一问刘管家,稍后再和柴夫人与公子谈话。”
蓝元宝微一扭头,一名差役心明眼快,小跑去到厢房,领了管家刘禾过来,虞可娉见此人四十来岁年纪,看到众人便俯首低眉,一副老实巴交的模样,心知对这种人越是严厉,他越说不出真话,于是和颜道:“刘管家,听说柴保正遇害,是你第一个发现尸身,此事情形如何,还请你亲诉一遍。”
刘禾道:“是,是,小的昨儿个已向捕头大人说过了,是要从头至尾再讲一遍么”
蓝元宝把眼一瞪,道:“昨日问话的是樊捕头,今日问你的是县太爷特请过来的虞小姐,叫你说你便说,又啰嗦什么!”
刘禾道:“好,好,是。我便从前夜说起,那晚老爷说有些头痛,要我寻蒲罗拔大夫过来,我便唤阿七到县里去请,等大胡子番医来后,天已到二更了。老爷和番医交情莫逆,两人时常夜晚聚会,且不许旁人打扰,我见左右无事,便安心回房睡觉,蒲罗拔大夫何时离开,我自一无所知,这一夜也没听到什么异动。第二日醒来,夫人要我叫老爷出来食早茶,我走进书房一看,就见老爷横在地上,鲜血流了一地,我顿时吓得魂飞魄散,俯身一探,老爷果真早已气绝。我不敢有丝毫怠慢,一面禀明夫人,一面让阿七去县里报官,等捕头大人过来问话时,我便将前夜的事一五一十说给他听,那番医是面见老爷的最后一人,这事总要着落在他身上。捕头大人雷厉风行,即刻派人将番医押回衙门,及后大小姐等人也都来了,后面的事,想必你们也都知道了。”
虞可娉道:“昨日你见过我了嗯,府上来了这许多人,刘管家必然要接待照料,只是昨儿个嘈杂,不曾留意到你。适才你说夫人第二日早上要你去找柴保正,怎地他一夜不回房睡觉,柴夫人竟不察觉么”
刘禾道:“最近一年老爷时常在书房通宵达旦,夫人早就习以为常了,是以前夜也未觉有什么异样。”
虞可娉道:“原来如此,那蒲罗拔大夫和柴保正很交厚么他二人之间可有什么恩怨利益”
刘禾摇头道:“老爷的私事,小的一个下人不敢多问多想,不过他二人十数年的交情,确是十分亲密,那番医近年来没短了来府上走动,似乎也不是次次都在给老爷瞧病……”
虞可娉道:“镇上的邝掌柜呢我听说他是柴保正的结拜兄弟,此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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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八章 柴府
大公子柴止画是个白面书生,生的眉清目朗,与这些天众人见到的乡镇百姓颇为不同,他见母亲难过,神色也跟着黯然,听到虞可娉发问,忙收一收心神,道:“小可久不在乡里,作息已不似本地人这般规律,那夜我在房中读书,约莫听街上敲了第四更方睡。”
虞可娉道:“可曾听到府上有什么异动”柴止画摇了摇头。虞可娉又道:“夫人,柴保正一夜不曾回来睡觉,你竟半点没觉察么”
这次未等母亲回话,柴止画抢先道:“家父公务缠身,时常在书房忙到深夜,他两位老人家这般年岁了,便不睡在一起,也没什么稀奇。”
他这话前言不搭后语,颇有些莫名其妙,众人都是一怔,柴止画似乎并未发觉异样,长叹了口气,接着道:“只怪我昏庸无能,读书考取不到功名,生意也半点不懂,害的老父一把年纪,还在终日辛苦,又被刁民陷害,又被小人倒戈,否则那晚他若不是深夜操劳,又何致摊上这无妄之灾”
众人见他自责之情溢于言表,也都不禁动容,虞可娉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当前第一要务是缉捕真凶,夫人和公子便请暂止悲伤,先来说一说,柴保正平素和谁颇有结怨,又有哪些人对他怀恨在心”
这次仍是柴止画抢先道:“昨日我听差大哥说,书房中少了些贵重物事,难道此案不是飞贼所为么”
虞可娉道:“丢失的物事,也可能和凶手有什么相干,未必便是为了财物,何况柴保正的伤口正在前额,并非被人偷袭,若有陌生贼人在,他如何能不喊叫是以这凶犯十有**和柴保正相熟!”
柴刘氏母子身躯一震,虞可娉又道:“蒲罗拔大夫当夜就在府上,二位可怎么看”
柴刘氏道:“蒲罗拔神医乃是先父至交,与拙夫也很谈得来,他当年曾受恩于我娘家,只怕不会如此恩将仇报。”
虞可娉道:“那么这镇上又有何人恨柴保正入骨,定要治他于死地呢”
柴刘氏母子都没有答话,隔了好一阵,柴止画才道:“看来……嗯……”抬头看了看母亲,柴刘氏神情木然,似乎并未听到儿子说话。娄之英忽道:“夫人、大公子,你们心中似乎已有猜想,但不知想的是不是同一个人”
他这话单刀直入,问的颇为无礼,柴刘氏母子面面相觑,都不知该如何作答,虞可娉看清了两人神色,道:“我大哥无心之言,两位不要介怀,此案扑朔迷离,哪能这般快便锁定真凶今日便问到此处,小女必定竭尽全力,助衙里早日破案,给夫人和公子交代。”
柴刘氏起身施礼,道:“承蒙各位差大人费心,妾身这两日身子不适,便由犬子和管家送各位出门。”
虞可娉道:“夫人留步,还有一件小事要问,不知柴保正酒量如何”
柴刘氏叹道:“拙夫十年前便将此物戒了,只这一两月琐事缠身,心里烦躁,才偶或贪饮几杯,也谈不上有什么酒量。”
虞可娉点头称谢,众人和柴家一干人等告辞,来到街上,蓝元宝道:“小姐还有什么吩咐,兄弟们这就去办!”
虞可娉道:“暂且歇一歇,午后咱们回衙里去看樊捕头带人回来没有。蓝捕头,关于此案你怎么看”
蓝元宝根本没什么断案的才干,但他想起昨日樊春曾推测此案是贼盗所为,便有意要与上司划清界限,清了清口道:“我虽猜不出真凶是何许人也,但十九是柴家的相识之人,绝非寻常飞贼!”
虞可娉道:“不错,便是柴夫人和公子,也已猜到了这一层,不但猜到,且心里想的都是同一个人,大哥,你说是不是”
娄之英笑道:“娉妹,我今日喧宾夺主,在你面前班门弄斧,险些弄巧成拙,你可不怪我罢”
虞可娉也笑道:“哪里拙了审问贵在措手不及,你问出这话的时机恰到好处,这母子二人虽然没说,但我察言观色,已看出他们想的是谁。”
蓝元宝和两个差役听得一头雾水,不解这两人的话中之意。原来娄之英本无推演之才,此前几次参与断案,都是默默出力,从不曾有什么主见,但他生性聪慧,在虞可娉身边耳濡目染,慢慢也摸到了侦案的诀窍,适才讲到凶手并非陌生人时,柴刘氏母子均神色反常,他突然福至心灵,脱口问出那一句,果然看出了些许端倪。这时蓝元宝大着胆子问道:“娄公子、虞小姐,你……你二人说柴夫人母子想到了同一个凶手,这人……是谁”
娄之英道:“柴家人说柴保正近几月琐事缠身,终日烦恼,还被小人倒戈背叛,你说那是什么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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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九章 跟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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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可娉道:“此事我也略有耳闻,可田产是柴家的产业,要买要卖,都天经地义,又哪里不公道了”
邝思文一拍桌几,怒道:“柴通心存不仁,只肯出一点点钱安置乡民,这些老乡自此流离失所,无依无靠,却又怎么过活!此事闹将起来,莫说他一个保正,便是归善县的老爷、博罗郡的太守,只怕官运也都要到头了。”
虞可娉道:“看来邝掌柜倒是有大慈之心,你和柴保正反目后,可有过什么冲突没有”
邝思文道:“我与柴通乃道不同不相为谋,非是有什么解不开的冤仇,君子断交、不出恶声,我只为乡民征讨公道,与他个人并无怨怼,这一年来,我俩也没碰到过几次,近半年更是一次未见。实不相瞒,今日我在博罗郡听闻他意外身故,想起以前的种种过往,心里到底还是有几分难过。”
虞可娉奇道:“昨天命案一发,县里镇上便传的沸沸扬扬了,你却今日才知此事么”
邝思文道:“是啊,昨儿个一早,我便赶往博罗郡办理事务,直忙了一日一夜,今晨衙里的樊捕头来寻,我才得悉竟生了这等惨案。”
虞可娉道:“原来如此,邝掌柜,前日晚间你在何处”
邝思文眼皮一翻,道:“小姐此问何意莫非疑心我与凶案有关哼,老汉鳏居多年,那晚正在屋中独自睡大觉,没有半个人证,却又如何”
虞可娉笑道:“邝掌柜多虑了,我照例问问罢了,您老莫要见怪。”
邝思文听她语气谦卑,不似县里的捕头、观察讲话那般霸道,怒意稍平,苦笑道:“还说什么掌柜,老汉自家的产业早被败坏光了,这些年勉力度日,才知寻常人家的艰苦,是以乡民们遇到难处,老汉总不能袖手不管。”
虞可娉道:“现下柴保正身故,那些田产又如何说”
邝思文叹道:“我却不知,柴家嫂子一介女流,他大公子是个不成器的废柴,二公子尚未成年,族兄族弟更是老死不相往来,也不知柴家这些产业
业会怎生处置。”
虞可娉道:“好,我们没什么可问了,邝掌柜便请回罢,出了门房去观察那里签字画押,便可走了。”
邝思文本以为县衙要关他许久,说不定还要折磨拷问一番,这半日脑中正在思索如何周旋,没想到就这么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寻常话,便放他走了,心里也着实吃了一惊,直愣了半天,方才回过神来,向娄虞二人作了作揖,道了声谢,便要起身告辞。
未等走到门口,虞可娉忽地叫住他道:“邝掌柜,还有一事未明,敢问您老人家酒量如何”
邝思文没料到她突然问出这话来,一时不解其意,随口道:“老汉不敢说有什么酒量,不过我是无酒不欢,每日都要饮它几杯。”
虞可娉道:“哦。那么柴保正呢我听说他已有数年不曾喝酒了,可他家书房中却有美酒相存,也不知是何故。”
邝思文道:“柴通年轻时曾饮酒误事,确已戒了此物多年了,只不过这一两月才又复饮,他酒量极浅,便有美酒存着,只怕也不会贪杯。”
虞可娉道:“甚好,邝掌柜便请回罢,这两日若想起什么,我再去镇上问你。”两人和邝思文一起出了门房。
李孔目见邝思文要走,忙将虞可娉拉到一边,低声道:“此人可有什么凶嫌”虞可娉摇了摇头,李孔目又道:“此案影响极大,老爷这几得甚紧,若再没什么进展,只怕蒲罗拔大夫难逃干系。”
虞可娉道:“我理会得。”正说话间,却见马于仁摸到了衙里,看见娄虞后连使眼色,两人知他必有心腹话要说,忙和李孔目辞别,三人一齐来到街上,娄之英道:“马庄主,你不在庄上料理家务,怎地跑到县里来了,可是特来寻我们的么”
马于仁道:“早上虞小姐要查捕头樊春的底细,我那两个庄客一路尾随,已将樊捕头在博罗郡的一举一动看得一清二楚,因此特来向你二人知会。”
虞可娉见他只身一人,道:“好啊,眼下两位庄客大哥在何处”
马于仁道:“我怕他们与樊春照面不妥,是以没带来衙门,如今他二人正在酒楼中候着。”
虞可娉道:“事不宜迟,咱们先去问过了再说。”三人快步如飞,不一会已到了酒楼,马于仁出手阔绰,除将两名庄客安置在靠里的雅间以外,连隔壁的一间也都包了下来,这样众人在里头说话,就不怕隔墙有耳。三人推门进了雅间,那两名庄客慌忙起身行礼,虞可娉笑道:“两位大哥不必客气,敢问怎生称呼,今日在博罗郡可有什么特别的见闻”
这两名庄客一个姓王,生的满脸虬髯,璧野庄上下都叫他做王胡子,此人老成练达,说话行事都很稳重,另一个姓侯,不仅长
第二百六十九章 跟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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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可娉道:“此事我也略有耳闻,可田产是柴家的产业,要买要卖,都天经地义,又哪里不公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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