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生子夜后

曹爸爸又一次转回到正题上：“你和子夜的事情……”
“上次你跟我说是杜健生告诉你我和曹子夜要结婚的事情？”我总是觉得问题哪里有些不对头：“杜健生吗？他是怎么告诉你的？亲口告诉你的吗？”
曹爸爸将手里的水瓶放在一边，双手扣在一起：“杜家的孩子派朋友来告诉我的……你和子夜的事情，不是他亲口告诉我的。”
我回想了一下7月23号那天发生的事情，颤声问他：“是张华宇吗？是不是他去家里告诉你的？他跟你说，他是杜健生的朋友，然后说是杜健生让他去转告你的吗？”
曹爸爸十分的警觉：“难道，不是杜家的孩子告诉我的？”
不是！当然不会是！杜健生我太了解，他知道我和曹子夜是兄妹能拼了命的来拦住我。但是背地里找家长告状的事儿他是不会做，也不屑去做的。
前一段时候我完全沉浸在自己和曹子夜是兄妹的事情无法自拔，而现在，我开始心平气和的跟曹爸爸聊聊却发现了这么多的问题。
张华宇似乎早就知道我跟曹子夜的关系，再有，那天用我的名义打电话给杜家和叫救护车的女人。
还有，杜健生怎么早不知道晚不知道，偏偏要在我跟曹子夜要动身的档口知道。而为什么又那么巧，他在路上会出了事故。
以上种种，都是让人猜不透、想不通。
总觉得，事情的背后似乎有一只巨大的手在操控着这一切。埋线了好久，然后突然点燃引线，将一切都炸的面目全非。似乎冥冥之中有一双手，时刻的提醒着苍生，剧情发展到几点几刻该笑，几点几刻该哭。
如果不是我过度敏感，如果我预感的危机都是真的的话。我，曹子夜，亦或是杜健生，肯定都不是危机的目标。
曹家，杜家。这才是，敲山想要震到的虎。
“我们再说刚才的问题，”曹爸爸虽然起了疑心，但他还是没忘今天来找我的目的：“新凉，子夜那孩子太固执。你们这么下去是没有好处的，你听爸爸的安排，出国吧！你跟你哥哥的朋友晓艺不是很好？我听他爸爸说，他在伦敦留学，要不你也去那？你跟他一起留学，也能相互有个照应。”
“我不去。”
“子夜的性格有时候太偏激，他在国外肯定是要吃亏的。”曹爸爸劝道：“你别太固执，新凉。留在国内，你和子夜这个样子，对谁都没有好处的啊……”
“我不去。”
“新凉……”
我刚想拒绝，猛的一抬头，竟然发现曹爸爸，他哭了。
“新凉，”曹爸爸语调平缓的擦掉自己的眼泪：“算是爸爸求你了，还不行吗？爸爸是真的不想看到你跟子夜、你俩做傻事啊！要是不是我拦着子夜，你们要是结了婚，世上的人会用什么眼光看你们？爸爸都已经一把年纪了，怎么样都没关系，可是你跟子夜，你们人生的好时候才刚刚开始啊……”
“爸……”我在餐桌的纸抽中扯出纸巾擦眼泪：“事情发展到现在，其实我也觉得很对不起，我真的是没办法控制我自己。我从来都没觉得，我在这个世界上还会有什么血缘至亲。所以对于哥，我也从来都没刻意控制过自己的感情。我……”
“新凉！”曹爸爸握住我的手暖暖的：“以前的事儿我们都不提了，就算你跟子夜有过什么也都已经过去了。你答应爸爸，出国留学去行吗？等到过几年，你大学毕业了，然后你再回来。”
“新凉！爸爸知道现在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罪有应得！要不是我作孽，你们兄妹也不会这样！爸爸怎么样，爸爸都认了！但是爸爸真的不希望，看到你们兄妹两个承受这些啊！新凉啊！你救救爸爸，行不行？”
“我……”一股浓浓的倦意让我觉得很累：“我……我答应你还不行吗？爸，你别哭了。”
曹爸爸用手捂住自己的眼睛，过了许久之后，他才彻底的平静下来。
直到送走曹爸爸，我才意识到，自己答应了他些什么。
曹爸爸说是让李晓艺照顾我，完全就是让我心里上有个安慰。实际上，曹爸爸在我点头后，立马为我找了他英国的一个朋友帮着照料我。曹爸爸雷厉风行当机立断的决定，所有的手续都可以补办，抓紧送我出国才是要紧的。
三天后曹子夜出院我也没见到他，想必，又是被曹爸爸关起来了。
美周的电话一直没有打通，她年年假期都是这样找不到人。不上网，不开电话，专心致志的帮着她妈妈在小白楼做园艺。
杜健生没有打来电话，我也没有在打过去询问。除了李晓艺从他爸那知道我要出国，连挖苦带打击的给我打过几次电话以外，我的留学之旅，不能说是不凄清。
我想想，其实这样也好。
在大学开学的前一周，我的出国相关事宜也都安排好，就等着日子一到坐飞机滚蛋。





凉生子夜后 084 马拉之死
“新凉，”李晓艺大早上就来找我，一开门，他就屁颠颠的进来：“你为什么不跟我去国王学院啊？去什么纽卡斯尔干嘛啊？你是不是还生气我在医院那么说你？我那天也是气的，你不会那么小气吼！”
我打着哈气儿：“这么早啊，你东西都收拾完了？”
“有什么好收拾的啊！”李晓艺撕扯着脚掌上粘着的塑料袋子，继续对我口诛笔伐：“你说你，跟我去伦敦多好，最起码我能帮着你哥照顾照顾你。你都不知道，你哥那天酒精中毒加上胃出血，都那奶奶样儿了，他还不让我告诉你病情哩。”
我没心没肺的笑：“，我说的嘛，你怎么能舍得一句话分两条短信发，完全不符合你周扒皮的光辉形象。”
“来嘛来嘛~”李晓艺哼哼着：“你就跟我来伦敦嘛，诺森比亚没什么好玩的啊！你来伦敦，我带你去大英博物馆，再带你去听大本钟，我还可以带你去白金汉宫照相的啊！”
我忍不住挖苦他：“你带我玩的可真奢侈呀！又是听钟，又是照相的。”
“那个……”李晓艺估计都要呕血三斗了：“成，你要是来，我就带你去牛津街highstreetshop血拼！我卡随你刷！”
我呵呵笑：“李大公子这是真的下血本了啊……”
“贺新凉！”
我照他脑袋上弹了下：“行了，我们离着也不远，不才200多英里？你没事开车来看看我，就算你有心了。”
他十分的委屈：“新凉……”
可能是习惯了李晓艺平时插科打诨，现在他一这样，整的我也挺伤感的。我略微叹气：“我去是读书的，不是去玩的。”
看李晓艺继续憋着个嘴，我笑呵呵的跟他勾肩搭背：“走吧，为了体现和谐社会的关爱精神，姐姐带你去大鱼大肉搓一顿！”
“真的？”李晓艺眼睛都变成星星了：“吃什么去？用不用穿正装？要不你等我回家去换？”
我哈哈大笑：“不用，这身就挺好……走吧！我们学校北门的米线思密达！”
李晓艺的嘴又憋了。
闹归闹，但是李晓艺还是很给面子的跟我去吃了米线。甚至很难得的，他出钱买的奶茶。
马上要开学了，学校已经陆续来了一些学生。因为食堂放假，所以周边的小商小贩又开始变的猖獗。
我跟李晓艺去吃米线的时候是下午，天气热的要命，也没几个人来吃饭。米线老板跟后厨交代完上菜，接着又十分困顿萎靡的趴在桌子上歇着，他周围连苍蝇都飞的有些懒洋洋的。
李晓艺挑挑拣拣，一会儿嫌弃米线烫，一会儿又抱怨桌子脏。可等米线上来，他好吃的连舌头都要吞掉了。
“这个，”李晓艺用舌头翻着嘴里滚烫的米线，口齿不是很清晰的说：“可要比英式餐点好吃多了，柔！吃着就有感觉啊，不像是那些三明治，有棱有角的，就跟英国人的脾气似的，僵！”
他一说有棱有角，忽然让我想起了便利贴上横平竖直的字体。
我吹吹米线，闷头吃饭。
吃完米线，我跟李晓艺从饭店出来。一身的热汗站在阳光下，反倒觉得凉快些。
我问李晓艺：“外国的月亮是不是都比国内亮些？”
“怎么每个要出国没出国的人都问我这个问题啊？”李晓艺很是不雅观的挠挠裤裆：“这个还是要看你自己吧，天上挂着的跟你心里揣着的不是一个，那你看着铁定觉得亮度不一样啊！”
我觉得，李晓艺偶尔说话也是挺有道理的。
吃饱了饭，我俩都觉得有些食困。本身我还打算在学校里溜达一圈，四处转转。到我以前跟曹子夜走过的地方怀旧感怀痛哭流涕一下，可转念一想，又不是什么生离死别，故作姿态也不过是徒增笑料罢了。
以防止走路撞柱子，我俩相互搀扶着，在烈日下就像是两个硕大的摇头娃娃。我一想要这么走回家，就觉得又困又累。要不是地上太烫，我恨不得趴在地上睡会。
走了没多远，前面校门处正好停下几辆出租车。更巧的是，这帮人竟然还是我的室友同学。以王莹和周晓为代表的，一二三四五六七若干。
她们的神色都不怎么太对劲，我难得主动的跟王莹搭话：“你们返校的都很早啊……这是出去了？”
“恩。”
王莹和其他人都不太想搭理我，丢给我一个字，转身要走。我给李晓艺甩一个眼色，他立刻心领神会的上前搭话：“美女们，我家凉凉天天跟我念叨说啊，她的同学都是特别和善特别好相处的姑娘们……我今天一看，原来同学们不仅心肠好，还都这么漂亮呀！”
“呵呵……”王莹的意志有些动摇，说：“我们跟新凉相处的都不错。”
李晓艺一双桃花眼都带勾魂的：“你们这是出去玩了？下回带着我们，我请客！”
请男人，李晓艺一定会很大方。但要是请女人，我看还是免了吧。
王莹飞眼飞的，眼睛大点，眼珠子都要飞出来了。她莹莹一笑：“没出去玩，是我们有个同学出了意外，所以我们去看看。”
我隐隐觉得不对，可还没等那个人的名字变的清晰，王莹就先我一步说出来了。
“我们的室友，王喆死了。”
王莹没意识到我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继续跟李晓艺搭扯：“就是七月底的大雨，泄洪管道坍塌后，王喆家住的那片棚户区都被水淹了，听说死了好多人呢！”
李晓艺看看我，继续帮着我问王莹：“不能吧？我怎么没听因为大雨死人了？不是说，就有30多个是被困在车里没救出来吗？”
“哎呀，”王莹回头看了眼散场的其他同学，她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那说的是城区内的，棚户区的死亡人数都没报……整个一片的住户都被大水冲走了，王喆的尸体也没有找到。她爸妈去医院看她外婆，这才逃过一劫。我们今天，就是去医院看她爸妈的。”
我抿下唇，问她：“哪个医院？”
“市第二精神类诊疗中心。”王莹对我的态度要冷淡许多：“王喆她妈受不了刺激，已经疯了。”
没等王莹接着说话，问了地址，我拉着李晓艺打车就走。
李晓艺收起了玩笑的态度，说：“那个王喆，是你朋友？”
“不算，”我心蹦蹦的跳着：“只是在一起比较谈的来而已。”
李晓艺也明白，在我这能谈的来的就算是很难得了。他也不烦我了，甚至很善解人意的将手机都调成静音。
下了车连钱都没找，我俩就急匆匆的就往病房奔。
在拐角的位置我拽住李晓艺。
王喆妈妈住的是高级私人病房，不仅如此，病房外面还有许多便衣人在看守着。他们从面相上来看，就不是什么好人。除了医生护士和一些官方媒体，其他人都被拦在外面，不准许采访。
我想了一下，问李晓艺：“你兜里有多少现金？”
凑吧凑吧，我俩手里能有一万块钱。我将自己身上带的收拾都收起来，拉着一脸悲痛的李晓艺往病房走。
“干嘛的！”我俩离病房还有10多米远的时候就被人拦下，那人凶神恶煞的跟城管似的：“这里不准探视！”
我流着眼泪说：“我是学校学生会的，代表校领导来慰问王喆的家长。王喆在学校的时候，是个大家的好同学，老师的好学生，社会的好青年，心中的好……”
“行了行了！”那人挥挥手：“怎么学校的一来都是这套呢？去吧，不准乱说话啊！”
我拉着李晓艺往病房走，明明是炎夏，医院里却让人觉得莫名的冷。
病房里面好多的记者狂轰滥炸着神智还算清醒的王喆爸爸，东问西问，多悲痛啊，多遗憾啊，多倒霉啊，多感谢啊……怎么惨怎么问，怎么让人难受怎么来。
从打扮看来，屋子里的都是官媒。见我和李晓艺来慰问，特意在我们交给王喆爸爸钱的时候放了个大特写。
李晓艺夸张惯了，他哭的异常伤心也异常的嘲讽。官媒的记者被李晓艺的哭弄了个措手不及，甚至连王喆已经疯掉的妈妈都笑了。
官媒被我和李晓艺一搅合，赶紧端着摄影机去赶下个场子去了。
媒体走了，外面的人轰着我和李晓艺往外走。
见我们要走，王喆的妈妈却突然发了疯。她大喊大叫着，将餐盘和桌子都推倒！王喆的爸爸抱住她，却也生生的被王喆妈妈甩开！
我还是第一次见人伤心的疯了是什么样子，而李晓艺跟我一样，我俩完全被震慑住，站在地上不知道该怎么办。
在医生进来控制王喆妈妈的前一刻，王喆妈妈猛然窜过来抱住我！我避闪不及，正好被她扑倒在地！
李晓艺反映过味儿来，赶紧动手来拽她。医生也手忙脚乱的准备给她输入镇定剂，针头插进药罐胶皮的声音让人毛骨悚然。
在一片鸡飞狗跳的嘈杂声之中，王喆的妈妈趁人不注意，趴在我耳边说了句让我更加毛骨悚然的话。
“你是贺新凉吧？我没疯！喆喆，是被人害死的……”




凉生子夜后 085 怀孕
“新凉！”李晓艺扶我起来：“你怎么样？”
我拉着李晓艺的手，直愣愣的看着不断挣扎着的王喆妈妈。她刚才同我说话的时候很清醒，一点都不疯。可是现在，她却变了一个样子。见到人就又嘶又咬，牙床上满是鲜血。
“你们快走吧！”我和李晓艺几乎是一路被人推赶出来的：“病人需要休息了！”
我神情有些恍惚，李晓艺推推我：“新凉，你没事吧？吓着了？”
“你快给我搓搓！”我将胳膊递给他：“我为什么觉得这么冷呢？你看看，看到没有？我的寒毛都立起来了！”
李晓艺嘲笑着说：“你不是胆子挺大的……你这点小胆儿还想要嫁给曹子夜呢？他以后要是当外科医生，天天都用手摆弄人的肠子肚子心肝肺的。摸完那些东西，晚上回家在摸你……咦，我一想都恶心！”
我刚想讽刺他，是他内心太肮脏理解不了曹子夜职业的崇高。可还没等我说出话来，我跟李晓艺已经走出医院的大楼，从高空中呼啸着掉下来一大团黑漆漆的人影，垂直着向李晓艺的脑袋上砸去！
我眼疾手快的拉住一旁的李晓艺，他这才堪堪躲过！骨骼断裂的声音让人神经紧绷，血腥的气味迎面扑来，让人几欲作呕！而不久前还跟我说她“没疯”的女人，正瞪大着眼睛，死不瞑目的看着我和李晓艺！
周围的人群尖叫着避开，我和李晓艺吓的一起跌坐在王喆妈妈的尸体旁边久久都起不来身。我有些生硬的回头朝着她掉下来的窗口看去，窗帘微动，似乎有什么金晃晃的东西一闪而过。
“听说她家那片棚户区要改造，好像被开发商看上了。王喆她爸不想搬走，被强拆的人给打了吧……”
“哎呀，你不住学校不知道。王喆前一阵交的男朋友，听说是个富二代，可舍得给王喆花钱了呢！前一阵交下学期的学费，王喆家里有事儿，还是她男朋友帮着垫付的……”
王莹的话在我脑海中一闪而过。
我几乎是被李晓艺拖着离开现场的，一旁警官摇头晃脑的说：“哎，精神病人跳楼自杀啊……这意外真是够惨的。”
天灾，**，意外……人命，究竟是能有多脆弱。
“新凉！”李晓艺在后面喊我：“你要干什么去啊！”
干什么？我也不知道我要干什么！可能我的表情实在是太凶恶，李晓艺也不敢多说话，小跑着跟在我后面。
坐上出租车，地址几乎是冲口而出：“去枫华苑！”
李晓艺抖了三抖：“你不会又要去找杜健生吧？我告诉你，我是不会跟着你去的啊！”
“别说话！”
李晓艺继续毫无意义的据理力争：“我可告诉你啊，不要逼我，你要是逼我！我……我跳车啦！”
“闭上嘴！”
李晓艺十分愁苦，他八成是觉得我现在这个样子很像过度受刺激想不开发不出疯的泼妇，而他自己心里也确实畏惧着杜健生。
到底是很没义气的丢下我让我自生自灭，还是舍身成仁慷慨就义，李晓艺很纠结。
我心里很难受，甚至有些接受不了……王喆竟然就这么死了。
那个陪着我一起住度假村的姑娘，那个对我说喜欢听为富不仁故事的姑娘，那个跟着我在山顶一起畅聊人生理想的姑娘。
她死了。
没有尸体，没有痕迹，甚至连个说法都没有。
她的死有人知道吗？有人在乎吗？有人记得吗？除了那些虚情假意做作的眼泪，还有什么能证明她在人世间活着呢？
如果我呢？我现在要是在车上出车祸死掉了，我想打给谁，我想告诉谁，我想最后记得谁。
同样的，又有谁会记得我，谁会怀念我。谁会感伤，谁又会欣喜。
我内心翻滚着无数的想法和思绪，我有太多的感情抒发不出来。
为什么要去枫华苑？我不知道。
可能，我只是想去跟杜健生说一句话，单纯的去问问他。曾经有一个女孩子，她说要是她一巴掌扇在你的脸上，那她会割伤自己的手……有一个人给过你这样的评价啊！杜健生，现在她死了，你还记得她吗？
因为我有杜健生家的大门门禁卡钥匙，所以出租车可以直接开到他家楼下。我们刚下车的时候，杜健生刚好从楼里出来。
我正想上前去跟他说话，却恍然看到他身边站着的女人。
是开白牌小翅膀带墨镜的那个女人。
这次她没有带墨镜，素着张脸，穿着打扮很居家。从样式上来看，应该跟杜健生是一款的运动服。就跟那天她带杜健生来曹家又送我去医院时一样，一款的衣服，情侣样式。
她有一双丹凤眼，鼻子精致小巧，嘴也同样如此。皮肤白净的就跟牛奶一般，光洁亮丽的从里面走出来，似乎都带着反光……她的外貌倒是不怎么出众，只是她的气质，真的不是一般人所能比拟的。沉默着不说话，却让人能感觉出她心底的那份睥睨与桀骜。
杜健生沉着脸在抽烟，也不像是以往跟我走路一起时喜欢嘻嘻哈哈的笑。他时而沉思，时而皱眉，时而流露出洞悉一切让人讨厌嘲讽的神情。
不得不承认，他们两个走在一起，很般配。
这个，应该就是王喆说的那种感觉吧……强大的自己，强大到能跟自己爱的男人并肩而立。
我突然之间什么都不想说了，甚至有点后悔自己这么不管不顾的过来。可现在说走，却又来不及了。
因为杜健生，他已经看到我了。
有多久没见到他了？似乎是好久了。看到他的瞬间我愣住了，他也同样愣住了。
杜健生呆愣的时间比我要短的多，他快步走过来翻转着检查我的身子：“你怎么了？怎么浑身都是血？哪伤着了？”
我突然有些想哭。
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我却终究忍住酸涩，嘻嘻笑着扶开他的手：“这是要出去？”
杜健生点点头，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我身边的李晓艺。
李晓艺很识时务，赶紧笑着躲开：“你们聊。”
而跟杜健生一起出来的女生随意的插话道：“健生，我先去车库取车。”
李晓艺和那女生分头走开，等只剩下我俩的时候，杜健生才开口询问：“你来找我有事吗？”
“……还你钥匙。”我将门禁卡钥匙递给他：“放在我那也没什么用，正好我今天有时间，我就给你送过来。”
杜健生看着我手掌中的钥匙，并没有伸手去拿。他语调平静的接着问我：“你满身是血的特意跑来见我，就是想把我家的大门钥匙还我？”
“是……”
我刚吐出一个字，杜健生抢过我手里的钥匙。他动作连贯的将钥匙投递了出去，面上无悲无喜，无怨无怒，淡淡的问我：“然后呢？还有事儿吗？”
“我的室友死了。”我咬着唇，有些艰难的说：“我想问问那个女生，你还记得她吗？”
“哪一个？”
“在度假村的时候，跟我坐在一起的女生。”
杜健生稍微转了下眼珠：“竖着长头发，齐刘海，脸挺白净的，穿着格子衬衫帆布鞋的那个？叫……王喆吧？你说她死了？”
我目瞪口呆。
“这么惊讶干什么？”杜健生不以为意的将手插在口袋里，有些自嘲的说：“你身边的人，我都记得……你就是来跟我说这个事儿？没有其他的了吗？”
我摇摇头。
“行，我还有事儿，我先走了。”
我想过来拦住他，我想抱着他大哭一场，我想问问他如果哪天我死了，他是不是也还会记得我……可是我想的一切，就如同我来时想说的话一样，在见到墨镜女开车过来的瞬间，变的灰飞烟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