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心巡天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情何以甚
大不了重玄胜与重玄遵争到最后,若是失败,他作为朋友出面,保重玄胜些许基业便是。
石门李家的李龙川,这点分量还是足有,也算全了此情!
心里念头转得极快,也实在对宝弓割舍不下,当即朗声笑道:“承蒙姜兄、重玄兄看得起,我李龙川何能相辞!”
姜望当即便将丘山弓双手奉上:“正是宝弓配英雄!”
李龙川先是端端正正,拱手一礼:“重玄兄、姜兄拳拳厚意,龙川铭感五内!”
而后亦是双手接住这弓,这一下,就再也离不开手,便是眼睛也停不住了,虽与姜望、许象乾说着话,却时不时便往弓上跑。
“得!”见李龙川已有了决断,许象乾才出声道:“我瞧你也没什么心思花耍!新得宝弓,便去试一试弦!”
“花耍”是临淄权贵二代圈子的口头禅之一,有胡天海地之意。
李龙川闻言亦是意动,但毕竟这次做东的是姜望,便去看他。
姜望自然不至于坏人兴致,笑笑便道:“正要一睹李兄风采!”
当下即去结账,好家伙,三个人就那么坐了会,喝了三杯茶,听了一阕曲。便要价百颗道元石!
须知他姜老爷当初去胡氏矿场做工,工钱可只有道元石一颗半!
姜望想了想,回去报账也太麻烦,便要求直接记账在重玄胜名下。好在青羊镇男的名头倒还管用,或者从另一个角度说,红袖招方面对他和重玄胜的关系也很清楚,并无异议。
回到包间,许象乾与李龙川已先出外面去等着。
见无人在乎桌上那取走丘山弓之后空置的储物匣,姜望随手便收下了——
价近一百颗万元石呢!
赤心巡天 第十八章 要试一弦,便试一剑!
如石门李氏这等家族,在临淄自然是有自己的府邸的,是为摧城侯府。
李氏这摧城侯爵位,亦是世袭罔替,实封之爵,封在石门。
当然并非实封全郡,只有三城城域之地,不过这么些年来,世人提及石门,便已只知李氏罢了。
以李家在石门的威望,说是整个石门郡都姓李,也没有什么水分。
摧城侯的“摧城”二字,自然是纪念当年姜氏复国,李氏先祖十箭摧城之功。
这么些年来,李氏人才辈出,巅峰时候曾经一门三侯爵,荣誉满府!
不过能够世袭罔替的,终究只有这摧城侯爵。
便如现今如日中天的重玄氏,世袭罔替的博望侯,加上重玄褚良的定远侯位,亦是一门两侯爵。但千百年后还能够存续的,也只有世袭罔替的博望侯爵位了。除非重玄褚良能再立不世之功,为重玄家再延下一门世袭侯位来。
说起摧城侯,熟读史书的人就不能不想到“九返侯”。为纪念张氏先祖在复国大业中九战九返,力竭而死的功勋,当年齐武帝姜无咎特追封其为九返侯,并允许张氏后人世袭罔替。
凤仙张氏亦曾经煊赫一时。
可惜后来先是在夺嫡之争中站错位置,直接被削了“世袭”二字,又降为伯爵。之后再出了一个临战屈膝投降的将军,整个张家便此打落尘埃。
如今石门李依然声势不坠,而凤仙张几乎绝嗣,难免令人唏嘘。
张家唯一的血嗣张咏初露峥嵘,投在十一皇子姜无弃麾下,想必也是求从龙之功,谋求家族复起,倒是令不少老一辈人物瞩目。
齐武帝姜无咎是姜氏皇朝历史上必须浓墨重彩的一笔。
姜氏失国时,其人以质子身份流亡国外。在国内叛乱势力已事实上完成夺国,并开始封功赏爵的时候,敏锐判断“叛虽众,心皆异!”
而后亲身游说借兵,东拼西凑出三万人马,竟直接反伐国内。
历经大小三十七战,未有一败,成功完成复国。
三十七战复社稷。
如此传奇经历,世人评价,都说艰难程度更胜开国。
齐国也是在他的手上,才奠定了霸主之姿,而后强盛至今。
今之齐君为子女取名,皆用了一个姜无咎的“无”字,从中也可暗见雄心,未尝没有自比武帝的想法。
这些且不说。
摧城侯府坐落于昌华大道,乃是一等名门聚集之地。
李家世代将门,府中便有演武场。
铺以地砖,铭以阵纹,等闲腾龙境级别的交手,不能损伤分毫。
李龙川得了丘山弓,若想试弦,凭空哪试得出来,自要寻同级强者交手。好在也无须另找,许象乾便近在眼前。
且不说进了摧城侯府,姜望是如何大开眼界。
单说到了演武场上,见李龙川跃跃欲试,许象乾立便缩头。
他这时候才想起来先时故意遣红袖招的人上门约请,让李龙川挨了一顿训斥的事。虽不是什么大事,交起手来,难免被伺机报复。
虽则李龙川未必会如此,但他许象乾以己度人……想来是会的!
因而说道:“既是试弦名弓,我可没有名器傍身,端是不妥!让姜兄弟与你一试,便对以名剑!”
说罢,他又故意看着姜望道:“我亦两手空空啊,兄弟,你问问那胖子,想不想与我交朋友!”
“许兄如此风姿,他想来是想的!”姜望忍着笑道。
许象乾高兴地一抹额头:“那我就等信了!”
李龙川是知晓许象乾的本事的,但对姜望倒不甚了解,天府秘境里或许有过出手,可惜无人能记得。
此外在阳地重玄胜、姜望一战成名,也能知其本事不俗。只终究耳听为虚,不便笃定,贸然交手,若失分寸,怕伤了方才赠弓的情分。
此时见许象乾这般说,便问询地看向姜望。
姜望与许象乾插科打诨过,便是洒然一笑,大步踏进了演武场。
他不是个扭捏性子,要试一弦,便试一剑!
当初进入天府秘境的,全是各地通天境中的强者。
而能够成功摘得神通的,只有六个人。算得上通天境里最强的那一拨存在。
当然,现在王夷吾打破了极限,已经是当之无愧的古往今来通天境最强,比之其他人都要高出一层。
仅就他们剩下的这些人来说,如今也都陆续推开了天地门,见到另一番天地,难免也有相互印证的心痒。
姜望如此爽利,李龙川也自欣然。
见其人踏进演武场来,腰侧长剑在鞘,却锋芒自起。便即捧起新得的丘山弓,诚恳说道:“且容我先与它认识一番!”
当下便直接坐在地上,双手捧着丘山弓,闭目不语。
却是以石门李氏的独门箭术探索此弓。
这不是怠慢,反是尊重。
姜望亦直接盘膝而坐,横剑于膝上,只道一声:“请便。”
便闭上了眼睛,蕴养精神。
他与重玄胜自阳地日照郡一路赶至临淄,只为了在四海商盟里作面子,于客栈稍为休整过,各方面确实不在圆满。
无论从哪方面看,李龙川都毫无疑问是临淄城里最顶尖的世家子弟。
姜望也想知道,巅峰状态的自己,在这三百里霸国巨城,处于什么位置。
……
却说李龙川与姜望没有立即开战,反倒一个养弓一个养神,于他们自己当然是对彼此的最大尊重。
然而场外等着瞧好戏的许象乾,却无聊得打起哈欠来。
不过这哈欠刚打一半,他便生吞了下去。
“老太君!”
却是演武场边,不知何时,来了两个人。
其中一个,姿容气质,无不绝顶,堪称国色。只是甚冷,甚傲,眼便瞧着,但仿佛什么也瞧不上眼,目中无人得紧。
李龙川的姐姐李凤尧,许象乾自是认得。
但更令他心里打鼓的,还是李凤尧搀着的那位老太太。
别看老太白发如霜,慈眉善目的。
据李龙川所述,那条龙头拐杖打起人来,那是眼花缭乱,虎虎生风!
其人正是李家老太君,现任摧城侯的生母,李龙川嫡亲的祖母大人!
对于孙儿的好友,老太君倒是并不怠慢,只温声说道:“高额儿不必多礼,老婆子也来开开眼界。看看那什红袖招,松未松动我孙的弦。”
老太君既然要观战,许象乾便只好谄笑着一言不发。
李老太君叫他一声高额儿,也是亲切的意思,他自然不敢有不满,也断无犟嘴的可能。
更兼听得老太太杀气隐隐的后半句,脸上虽然僵着笑,那奇高的额头上,却已经冒汗不止。
赤心巡天 第十九章 弓如霹雳弦惊
演武场上两少年相对而坐,风姿不同。
一养弓,一养神,气机已在攀扯。
演武场外,许象乾浑身不自在,寻个由头便道:“这还不知要等多久,我去给老太君搬个绣墩来。”
李老太摆摆手:“李家世代将门,哪有坐看演武的道理?”
许象乾干笑了两声,又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对那冷傲女子招呼道:“凤尧姐姐好。”
倒真不是他无礼,有意忽略,而是这女子带给他的阴影太深,让他轻易不敢面对。
李凤尧只略一点头,便算是回过。
倒是老太太细看了一会,出声问道:“那是谁家少年?”
许象乾认认真真的介绍道:“非是谁家,此人姓姜名望,是一等俊才呢!”
“姜望?”李老太思索道:“血脉稀薄的宗室子?”
姜氏虽贵,也只贵在那些记录于皇册上的名字。多少年过来,开枝散叶,不少人虽仍是姓姜,却与宗室无关了。只不过这些旁支偏脉中,若有那天赋卓绝,可以崛起于微末的,自又会被纳回宗室中,享受姜氏皇族的好处,并不纯以血脉而论。
非独于皇族如此,天下宗族莫不如是。
许象乾解释道:“早前我在佑国便与他相识,他并非齐人。”
李老太大约觉得陌生,并没有说什么。
倒是李凤尧在一旁小声提醒道:“龙川先时去天府秘境,一同得神通种子的几人里,便有这姜望。再便是重玄家那个小胖子,与其人一起在阳地斩将夺旗,得朝廷赏功的,亦是这姜望。”
李老太这才有了印象:“难怪气度不俗!”
“是极是极。”许象乾连连点头:“我和龙川交游,自是拣着正经人……”
被李凤尧一瞧,他才缩了缩脖子,剩下的吹嘘咽回肚里去。
“开始了!”他精神一振,摆脱了那种无言的约束,只全神看向演武场。
却说,李龙川闭目良久,已与这丘山弓“沟通”得差不离,剩下只是经年累月的水磨工夫了。
当便睁眼道:“姜兄久候了!”
姜望只是一笑。
两人同时起身,一者持弓,一者按剑。
这过程如此缓慢,仿佛在向旁观者展示坐姿与站姿之间的礼仪转换。
然而对于对峙的双方来说,演武场外如何,他们是全然没有关注的。
当他们都睁开眼睛的时候,战斗便已开始。
一双英武的眸子,一双坚定的眼睛,眼中只有彼此。
都是英杰少年。
哪个少年,没有冠绝同辈的心!
而当姜望按剑起身,脚步将定未定之间。
箭已至!
“气机一动箭自发,气机动时破绽现。”
说的便是石门李氏的气之箭。
此箭聚气而成,循气机而至,
快绝!
锵!
间不容发之际,姜望横剑于身前,那支气箭恰恰撞至剑身。
远远看去,像带着一条半透明气流之尾的小兽,疯狂前突,却止于一剑前。
姜望握剑的手纹丝不动。
气机变幻莫测,不改山川河流。
此乃山川河流之剑。
一振长剑,气之箭余力已散,姜望即便身纵剑气,一剑日月星辰。
一剑经行日月,亦是姜望最快之剑!
而李龙川长发扬起又落,丘山弓平举眉间。
轰!
如山崩,如海啸。
此箭一出,山海异变!
“箭自眉间发,其势如洪涌。”
说的便是势之箭。
推开天地门后,此箭才真有变易山海之威。
似山似海,大势滚滚,碾压而来。
姜望纵剑至此,却像是把自己送到洪流之前,以身迎箭,将葬身山海中。
剑势立转。
他如今用剑,已随心所欲,化用自如。
一剑人海已茫茫。
到了临淄,方见何为人海。悟通此剑,乃知稠稠人山。
以人海,应山海。
剑与箭相撞。
发出如浪潮交撞的声音,觉其辽阔,如在听海。
此一击,应是秋色平分。
啾啾啾,啾啾啾。
就在这海潮之中,忽然响起了鸟鸣。
这声音比往常更尖锐,描述起来,更近于热水烧开时的那种尖啸声,甚至很有些刺耳,让听者为之心烦。
声音,亦是一种攻击。
姜望苦修未歇,从未止步,对于爆鸣焰雀这门道术,掌控与日俱深。
往日施展爆鸣焰雀,一在焰雀之啄击,二在“爆”字,现在他却是又开发了一个“鸣”字。
真正将这门道术彻底掌控,发挥到极致。
密密麻麻的焰雀自姜望身周飞起,纷纷啄击李龙川。
啄击未至,音已先攻。
李龙川握住丘山弓,错指击弦!
铮!
但听一声弦动。
而后一声化千声万声,涌向天上地下,四面八方。
砰砰砰砰!
接连有焰雀爆开。
就连姜望本人,亦觉心中烦恶,脏腑有恙。
这是无形无质的音之箭!
听此声,为此伤!
姜望忽然灵机一动,即刻操纵道术变化。
音箭亦繁,焰雀亦繁。
那啾啾啾啾的鸣啸声中,忽起一声“铿铿!”
许象乾耳朵一动。
这是那雾女琵琶茶的琵琶音!
姜望将此音化入焰雀鸣啸声中,直以鸣啸对抗音之箭!
这是极具天才的创举。
此音发后,姜望心中烦恶顿消。直接随着密集焰雀之后,纵身前突。
心念一动,即发五气缚虎!
李龙川音之箭才发,又搭上弦,便觉体内五气扰乱,自内困外。
他昂然无惧。
一支缭焰之箭,自心房骤起。
五脏对应五行,生发五气,心脏属火,因而此为焰箭。
此箭一出,立时镇压内部,五气归顺。
这一箭堪将跃出心房,李龙川却立即止弦飞退:“姜兄好本事!今日兴尽也!”
此心之箭,是以心证心之箭。这箭若出,便不是切磋这么简单了,而是要决明灭,见生死。故而他及时止弦,免伤情谊。
姜望虽未尽兴,但李龙川出发点是好的,他自无不可,终归此行最重要是交好,而非争胜负。
当下挥手斥退道术,还剑归鞘。
此战胜负未分,虽则李龙川明显是杀招未出,他自己也未尽全力。
为了一试李龙川之箭,还藏了一手能迅速贴身的焰流星,更有新学的道术妒火未出。
因便笑道:“石门李氏,果是英雄之门。李兄这几箭,足令我仰令祖十箭摧城的风采!”
李龙川止不住笑意,明显对新得的丘山弓满意非常。姜望也毫无疑问是相当强大的对手,让他畅快试了几弦。
这时也放开了早先的些许陌生,朗笑道:“先时茶未尽兴,择日不如撞日,咱们海棠……”
“咳!”
却是许象乾生硬的一声咳嗽挤了进来。
赤心巡天 第二十章 绿肥红瘦
“海棠依旧,绿肥红瘦!”
却听许象乾长叹道:“春残乃暮,实在令人感伤。”
李龙川先时试弦正酣,此时心神从战斗中解脱出来,才得以关注场外。一听许象乾如此作态,心里便已做好了准备。
头转过来时,已经笑得灿烂坦然:“祖母!今日怎么得闲看孙儿演武!”
这英武少年一边对姜望做了个请的手势,一边表情欢喜地往李老太身边凑。
老太太眸中藏着笑,却故意冷哼一声:“老身便终日闲闲,倒是孙儿你难得有闲啊!”
“怎会?”李龙川凑过来,非常自然地挽住老太太另一只手,一边介绍姜望道:“奶奶,这是孙儿新交的朋友!”
姜望很是端正的行了个礼:“晚辈姜望,问老夫人好。”
“好。”李老太含笑道:“一见便是个有出息的孩子。”
“吾弟在深秋伤春,真是文人风雅呀!”
这声音冷冷的,带着疏离,但不知怎的,反倒让人心中更想亲近。
姜望循声望去,便看到一位似冰玉雕就的美人。
晶莹剔透,眉眼分明,但竟丝丝透着冷意。
这话讥嘲许象乾的救场并不高明,一来现在是秋时,伤春也太扯远了些,二来李家世代将门,李龙川又哪来什么文人气质。
李龙川浑似没听见般,只对姜望介绍道:“这是家姐李凤尧。”
姜望亦礼道:“李姑娘好。”
李凤尧也便点点头:“承蒙问候。”
“好了。”老太太自己虽偶尔也会教训他,但又不舍得这幼孙被训得太过。
古来隔代亲,又“天家爱长子,百姓爱幺儿”。
皱纹横生的手,轻拍李龙川的手臂,慈祥道:“你们年轻人自耍去,不必在此陪我这老婆子。”
“外间也没甚耍头呢!”李龙川平日英武不凡的一个小伙子,在李老太面前倒显孺慕得很:“孙儿在外,也总记挂着祖母在家,不知您心情如何。倒想就这院中,陪祖母走走!”
“李兄陪陪老太君是极好,那我们便先回去了!”许象乾见缝插针。
这高额儿!冷漠无情得紧啊!我这还跟老太太哄着呢,你倒说甩下就甩下了!
李龙川心中大怒,但面上只能挤着笑道:“那许兄路上慢些,还请小心车马。”
着意在“小心”一词上加了重音。
“客气!”许象乾好像什么也听不懂,便一拉姜望:“那老太君,凤尧姐姐,我们便先走了,改日再来拜访!”
李龙川还叫着:“那我送送两位朋友。”
许象乾已毫不留情的把他推回去:“不用不用,我又不是第一次来!认得路!”
……
从摧城侯府出来,姜望发现自己本因重玄胜处境而有些焦虑的心情,忽然安宁了许多。
大概是因为外间风光无限的顶级世家公子李龙川,与自家祖母在一起时的那种舒适自然,令旁观的人也难免心绪宁和。
所谓天伦之乐,大约便是如此。
这是姜望很久都没有体会过的感觉。
“怎么着?”许象乾特意在姜望眼前晃了晃,揶揄道:“惦记龙川的姐姐呢?”
姜望还不太习惯这种玩笑:“怎、怎么会。”
许象乾没皮没脸惯了,这会没有当面,便摇头晃脑起来:“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姜望恨不得堵住他的嘴:“瞎说什么!这还没走远呢,也不怕人听见?”
本只是玩笑,但姜望这般羞涩的一面,反倒叫许象乾来了劲:“听见怕什么?许她生得好看,还不许你生心思?”
“许,当然许!”
这时一个冷冷的声音自身后传来:“高额儿,你不妨说说看,是什么心思?”
李凤尧的声音!
她怎在身后!也不知她听到了几句,从哪里听起。
姜望许象乾两人尽皆冒汗,尤其许象乾,适才的嚣张劲全不见,整个人已经蔫了。
只弱弱道:“什……什么心思?没有啊?”
他祸水东引地看向姜望:“你有吗?”
我有你娘欸!
姜望差点没忍住想骂人,但好在他心中坦荡一些,强行自然地问道:“李姑娘怎出来了?”
见许象乾这般怂,李凤尧也就暂且放过,只对姜望说道:“祖母说初次见面,须得给小辈礼物。”
想来是他们走得急,当时取礼物的下人还未过来。
似这等名门,断没有留客等礼的道理,那样只显主家太过傲慢,见面礼倒送得如施舍般。
如许象乾这等相熟的人倒还好,不必讲究那些。姜望却是初次登门,李家是不会失礼的,所以才有李凤尧这时追上来。
李凤尧说着,已递来一只玉盒,其上雕刻草木,碧色滴翠,栩栩如生。
不必看盒中所装之物,仅见这玉盒之精致,便足知礼物不凡。
姜望推辞道:“冒昧登门,更兼两手空空,已是失礼。尊府如此厚赠,怎能愧受?”
“这些客套我原是不懂,你推我辞的也怪不像话。”李凤尧说着,便去看许象乾:“这书生,你帮我说说?”
许象乾便道:“长者赐,不敢辞。这见面礼我原也收了的。”
姜望不肯收下这李老太的见面礼,最重要是怕这份礼是为还重玄胜赠弓之情,担心分薄了情谊。无论它有多贵重,重玄胜的礼物白送了,此行便是失败。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