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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心巡天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情何以甚
从昨天到今天,没有写出来一个字。存稿还有四章。
我知道这种状态不对。但我也没有办法。





赤心巡天 第二十七章 阳光背面
重玄胜大宴宾客,捧场的人很多,但分量足够的其实并没有几个。
盖因他才刚刚把重玄遵送进稷下学宫,这消息不关注的人未必能第一时间得知。而在知道的人里,在了解到他接下来的对手是王夷吾之后,也未必就能对重玄胜有信心。
李龙川和许象乾却是都到了,除此之外,也就是静海高家来了一个高哲,贝郡晏家来了一个晏抚。
高哲与那个折在天府秘境的高京是堂兄弟,他的叔父是赤尾郡镇抚使高少陵,长相亦是典型的静海高氏长相,身形高大,鼻宽眼阔。倒不知那位静贵妃是怎样生得秀美绝丽的。
而在有心人眼里,晏抚其实来头更大一些,他是前相晏平的嫡孙。
虽则晏平已经去相位多年,但他对时局仍然拥有一定的影响力。这位老人一日未闭眼,就一日没有人敢轻视晏家。晏抚的长相相对温和恬淡,不那么具备攻击性。至于其本质如何,未能深交,倒还不能判断。
至于其他的人,都没甚么好说的。
那些未来的临淄城其他顶级世家公子,要么不在一个圈子,要么如鲍氏那般本就与重玄家不和。
当然这些人过来参与宴饮,并不代表他们就彻底站到了重玄胜这一边。只是在重玄胜展现了自己的手段之后,他与重玄遵之间的胜负,又重新有了悬念而已。
大部分的人是既不愿得罪重玄遵,也不愿得罪他重玄胜了。
对于重玄胜来说,回临淄两天,便能把局面扳回现在的程度,就算是达成了目的。
虽不能说完满,但一场宴请,倒也宾主尽欢。
……
“推杯换盏酒意歇,自枕温玉辞宾客。”
昔年公孙野随笔,写尽临淄风月。
多少年岁流光转,未见失色。
从日光初起,一直到夜色已深。
众宾客走的走,留宿的留宿
当最后一位宾客也转去休息时,在红袖招“浪荡”了整日整夜的重玄胜,一下子就坐了起来。
倒让那位以玉腿为他作枕的佳人吓了一跳。
“走了。”他喊道。
有样学样,也枕着双美腿,实则心神沉在五府海里的姜望,亦立即睁眼起身,没有半分醉意,没有丝毫留恋。
两人直接离开了红袖招。
许放这个人,是一位有名的狂士。
他最有名的事情,就是在一次宴饮中,痛骂聚宝商会。将这个庞然商会的名声踩在脚底。
“铜臭味”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捆绑在聚宝商会身上。
很多人有样学样,见到聚宝商会的人就故意掩鼻,以示太臭。让聚宝商会里的商人,都很抬不起头来。
而当时,聚宝商会会主苏奢,对此一笑置之,除了一句“熙熙攘攘,为钱来,为钱往!”并未做任何回击。
关于这件事,其实还有后续,只是并不那么有名。或者说,被有意识的掩盖了。
很多人只知道许放是个狂士,桀骜不驯,知道他羞辱过聚宝商会,但并不知道他后来为此付出了什么代价。只知道他后来突然就销声匿迹,除了“铜臭味”重提的时候,再也没有出现在临淄贵族圈子里。
到了现在,已经没有多少人还记得,铜臭这个词曾经专指过聚宝商会了。
……
临淄是天下雄城,是齐人的骄傲之地,荣耀之城。
几乎所有的齐地顶级世家,都要在此有所经营。可以说这座城市居住着整个齐国半数以上的高级贵族,再加上各国质子、商旅,游学之人,纵横之士……
临淄城以极具包容的风格接纳这一切,从而形成其独有的气质。
但这座城市,不总是辉煌的。
余里坊毫无疑问是全临淄最穷的地方之一。
“据说在很早以前,这里是渔民聚居的地方。只不过随着岁长月久,慢慢才被讹传成了现在这个余姓的余。但其实这块地方,余姓人家并不多。”重玄胜兼任向导,给姜望介绍道。
两人都乔装改扮过,为了隐藏行迹,也未带随从。只不过以重玄胜的体型,在这贫民之所,怎么也太显眼了些。
姜望整个人裹在一件黑袍里,闻声讶道:“这里到临海郡还很远吧?渔民怎么生活?”
整个齐国,只有三郡临海,静海郡便是其一,但其实也只有极少的海岸线,绝大部分的海岸线,都在临海郡中。
“谁知道呢?”重玄胜摇摇头:“或许以前临淄离海没有这么远。”
或许……很久以前,临淄是临海的。
沧海桑田、岁月变迁,那些尘封的历史待人挖掘,不过这两位都不是对无关事物有太多求知欲的人。
兴许本身这里的人最早就是余姓,重玄胜花力气挖掘的所谓“渔里区”才是讹传也说不定。
他们都没有提那些有可能存在过的渔夫,是在淄河讨生活的可能,因为自齐国开国之时起,淄河就是禁止民间捕捞的,这是载入齐律的禁令。
夜色很深了。
夜夜笙歌是富人的专利,穷人倒大多日落而息。因为饥饿、寒冷、病痛,各种乱七八糟的原因,漫长的夜晚十分难熬。
只不过在余里坊,倒还有一些幽幽的眼睛,在路边。
准确的说,路边那些地方,就是那些人的“家”。
下意识避开地上的污水,重玄胜对那些幽幽的目光视如不见。
没有实力的依托,再歹恶的心思也只是笑话。
这些眼神虽然大都带有最纯粹的恶,但没有谁付出行动。
在卑贱的日子里,他们也培养出了生活的本能。敢大半夜来余里坊的这两个黑袍人,一看就不好惹。
就如阴沟里的老鼠,见到人的第一反应就是躲。他们对危险有自己独特的认知。
靴子踩在污秽上的感觉是不怎么舒服的,姜望倒也没有抗拒到踏空而行。
只是……
“我以为齐都是不会有这些地方的。”姜望说。
“临淄多的是机会,但不是所有人都愿意睁眼看,愿意走过去,愿意抓住。只是纯粹救济的话,掏空国库也不够。”
“那些小国才比较少这种地方。”重玄胜淡淡回道:“因为这种人早就被凶兽吃得七七八八了。”
姜望默然一阵,转问道:“许放会住在这里?”
资源是有限的,这道理也不必重玄胜再讲。
只是,再怎么样许放也是超凡修士,无论如何也不应该沦落到这种地方来才是。
重玄胜没什么感情因素的陈述道:“道心碎了!大小周天崩溃,通天宫瓦解。”
名士许放当然不会住在这种地方,就连路过都不太可能。
但一个废人,住在这里就很合理。
残酷的陈述。




赤心巡天 第二十八章 余里坊
两人几乎转遍了整个余里坊。
情报中的地址似乎并不准确——余里坊北面进去第四条小巷最里面那个窝棚。里面只蜷着一个快死的老人,这年纪怎么也不会是许放。
因为事先从未接触过许放,姜望唯一的寻踪觅迹类道术追思也无从入手。
在重玄胜那边亦是如此,他已习惯了用重术碾压一切。
“情报准确吗?”姜望忍不住问。
“事情是请七指叔做的,他是叔父的老部下,军中斥候出身,应该不会错。”重玄胜说着,忽然一拍额头:“眼睛小就是不行,把人小看了!”
他倒是擅长自我批评,以至于很多时候姜望想嘲讽他也无从入手。
说他胖、眼睛小,他根本无所谓,而且他自己说得比别人频繁多了。
“你是说……”
“许放虽然已经废了,但是眼界还在。未必没发现有人调查他……但这是好事!”
说明他还有心气,还有想法,这当然是好事。
重玄胜又往回走,找回那个窝棚,老人仍旧蜷在那里。
重玄胜摇了摇他,缓了好一阵,老人才睁开眼睛。
“之前住这里的人呢?”重玄胜问。
密密麻麻的皱纹里,分不清是污垢还是老年斑点。
那双浑浊的眼睛就那样看着重玄胜,动也不动,也没有说话的意思。
死气沉沉,这个词是最直观的形容。
杀了他也可以,不杀他就这样活着。生或死,没有什么差别。
一切基于人欲人性的方法,对这样的人都不会有太大作用。
“有意思。”
重玄胜点点头。转身便往外走。
随意叫醒一个在某处墙角酣睡的乞丐,直截了当的问:“想吃烙饼吗?”
回应他的,是肚子咕咕的声音。
重玄胜回身指道:“之前住那个窝棚里的人现在在哪?帮我找出来,你一辈子都有烙饼吃。”
乞丐眼睛转了转,但并未动弹。
很明显,他并不相信。
尽管饥肠辘辘,但早已受够这些贵族的谎言和戏弄。
重玄胜眼里有些怒意,不过并没有做什么。以他的身份,还不至于跟这些人计较。
“看来建立信任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他看向姜望,叹了口气道。
姜望走了过来,看着这乞丐道:“你站起来,我给你一锭金子。”
乞丐更是无动于衷。
仓!
姜望长剑出鞘,剑指着他,寒光隐隐:“站起来,或者我切断你的腿。”
这杀气如此真实。
乞丐一个激灵便站了起来。
姜望还剑入鞘,取出一锭金子,放在他手里:“你的了。”
乞丐呆呆愣愣的,犹不知是什么情况。
姜望温声道:“你可以验验真假。”
他这才大梦方醒般,用牙咬了咬。
“现在,帮我去找我要的那个人,找到了,再给你一锭。我不在乎金子,只在乎说过的话能不能兑现。”
乞丐二话不说,拔腿就跑。
重玄胜啧啧称奇:“封了爵之后是聪明多了!”
姜望瞥了他一眼:“你比我聪明,但是你很心急!”
是啊,如何能不急!
只有短短的一年时间,要在王夷吾的照看下,击垮重玄遵的势力。
这几乎是天方夜谭般的事情。
看似大宴宾客,从早到晚,尽显从容。其实早已心急如焚。
耗费了难以计算的代价,才将重玄遵暂时请离棋局。
然而他其实从未真正战胜过重玄遵!
一年之后,重玄遵强势归来,势必摧枯拉朽。
稷下学宫可是号称齐地龙门的地方,而重玄遵本就是“龙”!
“你不急吗?”重玄胜问。
“当然急。但我已经做到了能力范围内的极限。在此之外,急不来。”
“你这心性,倒是个修道的种子。”重玄胜说。
“我小得只能拎起木剑的时候,就有人这么夸过。不是什么稀罕的赞美。”姜望淡然极了:“还不去追许放吗?”
重玄胜笑笑便走,但脚步并不快。
如果许放真的躲了起来,真的还对这个世界有所思考,其人必然也能知道,他逃不过就游荡在这里的、那些幽幽的眼睛。
走了没几条巷子,便听到异响。
“谁?”
重玄胜回过身,见得一个黑影从角落里钻出来,往外跑。
这动静的故意成分未免有些明显,但重玄胜并不在乎。
伸手一探,那无形无质却切实存在的力量,便将那黑影“拉扯”到了面前。
此人乱发垂面,乌糟糟的根本看不清长什么样子。穿得也破破烂烂,浑身发出酸臭。倒是一双眼睛,还很灵活。
被重玄胜拉在身前,他倒也没有惊恐乱叫,只哑着嗓子问道:“重玄家?”
倒也不必再问是谁了。
除了许放,这地方还有谁能认得出重术?
重玄胜松了手,任他落在身前:“许先生,你让我找得好苦。”
“嗬嗬。”许放喘了两声,用手搭了搭乱发:“你看我哪里像先生?”
他的声音很沙很哑,难听得让人皱眉。
重玄胜负手道:“我愿意让你是,你就是。不像也是!”
“不管你这么辛苦是因为什么事情,你都找错人了。”许放垂着眼睑,没什么波澜地说道:“我现在只是等死罢了,什么也做不了。”
看起来的确是心如死灰。
重玄胜却异常冷酷地问:“那你为什么还没有死?”
早就该死了,却还没有死。
生不如死,却不肯死。
自然是因为,心有不甘,心中有恨!
“你帮不了我,我也帮不了你。”许放说:“我已是一个废人。”
我是一个废人,所以你帮不了我。我是一个废人,所以我帮不了你。
这当中的绝望谁都能听懂。
“你以前的确是一个废人,但你现在,没那么废了。因为我是一个能让废物发挥作用的人。”重玄胜说。
许放说的是,‘我已是废人’,也就是说,在现在的境遇之前,曾经他并不是个废人。这是他为自己保留的一丁点的自尊。
但重玄胜毫不留情地将其践踏了。
“你很残忍。”许放说。
“所以,你应该对我有一点信心了。”重玄胜说。
许放发出一声不知是哭是笑的干嚎,又怕惊动了谁似的,咽了半声下去。
……
走出余里坊没多久,姜望想了想,让重玄胜和许放稍候,又独自折身回去。
当他找到那个乞丐的时候,乞丐猛地往后一缩,十分警惕地看着他。
生怕他言而无信,回来抢金子。
姜望看着他道:“我特意来找你,只是想给你一个忠告。把金子交上去,你能过上一段不错的日子。如若不然……你会死。”
同情心这种东西,余里坊是没有人相信的。
但这个异常干净的少年看起来如此不同。
这乞丐想了想,忽然爬到他面前,连连磕头:“您带我走吧,大人,以后我跟着您!我什么都肯做!”
然而。
姜望摇摇头,直接转身离开了这里。
“这个世界很残酷。你没有用。”




赤心巡天 第二十九章 国人不杀名士
摧毁一个人的方式有很多种。
苏奢提供了非常残忍的其中之一。
许放曾是真正的名士。他学问精深,贯通儒道,极擅名家之术,辩才无碍。
许放之“狂”,临淄尽知。
他骂过的人,岂止苏奢,岂独聚宝商会。
上至太子,下至各地郡守。近至齐国权贵,远至牧楚——他还真骂过楚君。
只要看不过眼的,觉得不公的,他就骂。
毫无疑问,他得罪过很多人,但谁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因为他很有名。
“名”之一字,从口从夕。古人走夜路时,看不清彼此,就大声喊自己的名字,以让对方知晓。因而有此字。
所以“名”的意思,就可以引申为夸名以广为人知。
许放深孚众望,品格亦可称一声高洁。
其人寒门出身,早年还在三鼓书院读书的时候,书院院长为了巴结权贵,私下更改院比文章名次,将名次靠后的权贵之子提到第二,原本的第二则被挤了下去。
这是本与许放无关,因为他是第一。
但他得知此事后,怒而撕书,发誓终身不与弊者同列。
很多人信奉的是“各家自扫门前雪,哪管他人瓦上霜。”
而许放,维护的是整个书院的正义公理。
儒士毁书是大罪过,他一度甚至要被废弃文名。
但这事影响太大,惊动了时任国相的晏平。
晏平亲自过问,后来整个三鼓书院都被裁撤,许放也因此名传天下。
正因为他是这样一个名士,所以他对聚宝商会的攻击才那样立竿见影。一句“阿堵物”,一个以袖掩鼻,直接将聚宝商会的名声打落谷底。
而苏奢是怎么做的呢?
除了不痛不痒地回了一句话外,他什么也没有做。
如此过了整整七年,久到许放可能都不记得自己骂过聚宝商会了。因为他嫉恶如仇,骂过的人和事太多太多,聚宝商会算老几?
许放常年混迹临淄,但他的老家,却在齐都西北方向的辛明郡。许家本是寒门,因为出了许放这样一个人物,在当地过得倒也算不错。
七年之后的许放,正在景国参与一场辩经。
而聚宝商会的生意已经越做越大。在这个时候,差不多已经掌控了许放家乡辛明郡松城城域的七成生意。
苏奢一声令下。
整个松城,没有一家商户肯卖东西给许家。
柴米油盐,买什么都是天价,根本掏不出钱。
许家人给许放写信,但这封信在驿站徘徊了十余日,就是寄不出去。
许家人实在坚持不下去了,后来甚至尝试着想要一路乞讨到临淄,但所过之处,封门闭户。
任何一个拒绝施舍的人家,聚宝商会给予赤金一两,时人称之为“闭户金”。
仅就这项支出,聚宝商会就耗金十万两。
而如此巨大的支出,换来的就是——
太平时节,许家全家活活饿死!
上至七十三岁的老母亲,下至操持家务的妻,三岁的儿子。
无一幸免。
而从始至终,苏奢的人都没有碰过许家人一根手指头。
直到这个时候,那封家信才神奇地飞速送到许放手中。
但等许放日夜兼程赶回来的时候,许家已经只剩他一个活人。
要告也无从告起,也没人肯为他出头。他发了狂地打上门去,但被聚宝商会轻松制服,连苏奢的面都没能见到。
只留了一句话给他,说是“国人不杀名士”。
许放当场道心崩碎,从此销声匿迹,不知所踪。
此事之所以没有流传开来,一是聚宝商会有意遮掩,二是松城人自知不义,缄默不语。
有人质疑,在太平时节,许家人怎么会因为买不到食物而饿死。
是不是聚宝商会暗下杀手。
苏奢有一次回应:“许是缺了些阿堵物!”
那一句“吾观以阿堵物臭人者,未有如聚宝商会也!”至今仍有人提起,只是说这句话的人,再也没有出现过。
……
将许放带入暗地里控制的一家客栈中,重玄胜第一件事便是让他去洗个澡、换身衣服。
“惨一点不是更好吗?”许放问。
姜望看了他一眼,明白这人恐怕从未放下恨意。他潦倒在余里坊,和乞儿为伍的时候,只怕心心念念,想得都是如何报复。
为此,他不惜过得更卑贱一些,好让那迟迟未至的报复,更猛烈。
“你难道还指望有人为你主持正义?”重玄胜皱眉道:“我不要你卖惨,我要你的名士风度,狂士傲骨。”
他费尽心机将许放找出来,当然不是因为正义。
所谓的正义,当年也未能保住许放。
事实上如果不是聚宝商会突然背后插刀,他根本不会想起这茬事来。许放是谁,有多可怜,与他何干?
“我不明白。”许放哑声问道:“你想怎么做?”
重玄胜不答反问:“你有本事复仇吗?你有什么计划可以击垮聚宝商会吗?”
许放沉默。
即使遍是污痕的脸上根本看不出表情,也足能够感受到他的痛苦。
“那就去洗澡。”重玄胜说。
许放于是转身,真就去洗澡了。
重玄胜告诉他,他只需要听令就行。而他别无选择。
在余里坊苟延残喘了这么多年,来的人,只有重玄胜这一个。
至于“尊重”?
这种事情他早已不需要。他只要复仇。
曾经他自然是一怒便起,拂袖则去。像重玄胜这种所谓世家子弟,他许放能指着鼻子骂得狗血淋头。
但是所有的曾经,都不复存在了。
现在的他,只是一个失去了母亲的儿子,一个失去了妻子的丈夫,一个失去了儿子的父亲,
一个流落街头的乞丐。
一个无望复仇的,复仇者。
……
“走吧。”
看着许放离开,重玄胜说。
姜望问道:“好不容易找到他,如果要做什么,不抓紧点时间吗?”
“再怎么抓紧时间,也需要给他时间。他躺在地上太久,已经忘记了怎么做人。”
重玄胜把窗子推开一条缝,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然后关上窗子往外走:“天已经快亮了。让他休息一整天,我们明日再来。”
姜望担心许放得不到承诺,自己做什么蠢事,便问道:“不跟他交代点什么吗?”
重玄胜只摇摇头:“我相信他有足够的耐心。”
他还有一句话没有说。
倘若现在的许放连这点耐心也没有了,那便一点价值也不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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