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三世：菩提树下

“嗯！”我还未反应过来，便被这小丫头一把塞给了公孙玉。
“哎呦！哎呦妈呀！”“咯咯咯咯、咯咯！”我身子迅速朝后一闪，小脑袋撞到，是以我痛得叫出声来。
“二姐！你又想抢我的玩物，我才不给你呢。”我将小脑袋探出，白眼朝天观摩了下状况，才明白敢情是那小丫头舍不得我，在将我递给公孙玉的瞬间缩手回来，我这才撞到了她。
彼时我在法力不济的前提下变作了一只鸾。既是一只法力不济的鸾，便算不得天神，自要跟着受些皮肉之苦。
我的天！
小丫头将我紧紧抱在胸前，一副稚嫩模样，竟让我想起了曾经的自己。曾几何时，我也常常是这一副稚嫩的模样，即便是做错了事情，依然天真不悔！
曾几何时？
这个曾几何时，之于彼时，不过只寥寥数千年，如今想来，若是身处同一个世界，算一算时间，那便已数亿年前的事情了。
彼时的我，自认为稚嫩的模样早已褪去，早长成了大大咧咧的女汉子，心里便看不起那小丫头，暗骂：“臭丫头，竟把本公主当做玩物了，等本公主……
“啊……！”
“咯……！”
“小母鸡，不要叫啦，我不会将你给二姐的。”那小丫头抱着我抖了抖，像抱着个孩子般。
我悲喜交加地瞪起大眸，瞪着正在她衣领上缓缓爬着的，乳白色小虫虫。
我悲的是，害我被发现的死虫子，离我不足一寸，喜的是，这只虫子貌似饿了，指不定是想去小丫头脖子上，混点血吃。
“颜妹！”我扭头盾声而去，公孙玉丹凤眼瞪得老大，面色慌张地看着我。
小丫头质疑道，“表姐，你……你怎么了？”
我也质疑地伸长鸟脖，瞪着公孙玉。心想，难道她看出本公主了？
公孙玉一副害怕的样子，伸出手指着小丫头的胸前，我和小丫头同时回头，齐齐看向她指的方向，只见那只小虫虫正趴在那小丫头身前。
我慌忙扭头看看公孙玉，她那一副失魂落魄的形容，倒也让我心里一喜，暗想：呵呵，原来她也怕虫子呀！呵呵！
“好可爱的小虫子哦！”
我在心里暗自乐呵，却突觉身上的一只手挪开了，抬头翻眸一看，只见小丫头一只手正提着那小虫虫，萌萌的大眸子好奇地望着那虫子“小虫子，你是饿了吗？”
“人家不是虫子啦！”
“啊！”小丫头似乎没想到这虫子会讲话，吓了一跳，大叫了一声。
她被吓了一跳，本与我没甚干系，但彼时被她一只手抱在怀里，她这一跳，便是直接将我丢到了一簇佛铃花中，摔得我惨叫一声，“哎——呦！”
“咯……咯！”
这声音……？这声音听起来委实……委实不大对劲。那天我不知咋地开窍了，发现那声音有点像只母鸡叫，刹那明白了。





三生三世：菩提树下 chapter83
哎，想来真悲伤，那变作物体的术法，最为关键的，便是变成的东西你必须了解。当初我日日在凤鸾山上听我那青鸾小师妹唱歌给师父听，却因嫉妒师父喜欢她唱歌而没好好听她的歌声，以至于那日学得像母鸡叫chun，闹出了笑话，悔不当初呀！
“你叫什么呀？人家又没咬你。”
憋屈在一窜佛铃花里的我盾声抬头，正见小丫头那双大眸入神地望着我，就好像我额头上有东西似的。
潜意识里将双眸向上一翻，那只臭虫子果然在我额头上，它正不耐烦地望着我，或者说是非常不屑，望着我。
我欲将鸟爪抬起将它赶走，却在抬起鸟抓的一瞬间摔倒在地，猛然发现自己的翅膀小师妹的翅膀那么矫健不说，还短的出奇，心一下子便碎了！
我的天！我那天这样感叹道：本公主是撞了什么狗屎运了，居然真的……真的变作了一只——一只在叫春的母鸡！
哎，年少不努力，长大徒伤悲！天，丑大发啰！我抬眼望望那小丫头，又斜眼望了望公孙玉。
小丫头似是被我那番举动惹得开心，笑得合不拢嘴，公孙玉却像根柱子，一动不动地立在一旁，不知在想些什么东西。
难道是她没看出本公主的真身？
“女娃姐姐，你怎么了？”我正琢磨着公孙玉究竟有没有看出我的真身，耳畔便传来这个声音，这声音虽小，却因离耳畔近，是以听得忒清楚了些。
“啊——”这小虫虫，不会是躲到本公主耳朵里吧？
“我就在你耳朵里面。”
我本差点被小虫的话吓晕，却在来不及细想这句话的时候，被一只手狠狠捏住，瞬间觉得天旋地转，待反应过来时，整个身子已朝着空中飞去。
恍惚中我听见那小丫头大叫：“二姐，不要！”
我诚然是被公孙玉看出了原形，也诚然被她一把捏住，丢进了瑶池，变作了一只落水鸡，恢复真身。
但这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我的真身压根不会凫水。
我的天！这次——这次死翘翘了！
瑶池之畔，神气弥漫，仙雾缭绕，佛铃花绚烂地绽放着，我却没有一丝赏花的心情。
醒来已有大半个时辰，在大半个时辰里，我一直静静地坐在瑶池边上一株高大的娑罗树下，用手摸着唇边早已消逝的那丝余温，呆呆地看着不远处一簇簇盛放的佛铃花。
行动虽未变化，心里却早已千回百转。
那个伟岸的身影，只一袭青衫拂过，深深一吻，还未看清面容，便足以让我，纠结郁闷上大半个时辰，并且从此继续纠结一生！
将我从瑶池中救起来的，真是那个冷冰冰的妖孽？若真是他，他怎么可能对我那般……
莫不是幻觉？
可是，一切都那么真实，伟岸的身材，细长的骨节分明的手指，棱角分明好看的轮廓，略带邪气的眉眼，薄如蝉翼却柔软舒适的唇。
一连十载，无数次在梦中与那妖孽相见，这日桃运当头，被他强吻了许久，心里反而愈加纠结起来。
事出总有个因，那日我纠结有两因。




三生三世：菩提树下 chapter84
第一帝湮救我救得相当及时一事，说明了他极可能早在瑶池附近，将我变作母鸡叫chun那般尴尬之事，一览无余记在了心里。
第二是帝湮强吻我一事，并未让我觉得美好，这与我从小对接吻的幻想天差地别。
儿时看碧瑶姐姐茶饭不思的想那人界美男共工，我也曾怀着好奇之心，到她房里偷看过几十本男女情爱之书。
那些书大多是些露骨的春gong描写，彼时我不大看得懂，便是粗略浏览一遍。但其中有本《伊雪枫叶》的，我却看得津津有味。
《伊雪枫叶》是本一个大故事串起几个小故事的书，其中一个故事，说得是一小姑娘爱上师父被诸神唾弃的故事。
彼时我从小思慕师父，对那个小姑娘倒也算感同身受，便多看了几遍，是以某些章节，提起来便倒背如流。
譬如说，“七年之冷”一章。
犹记得，那一章这样写得：“刺骨的寒风飕飕地刮着，冰天雪地矗立着两个单薄的身子，一个是天之巅上神伊雪枫，另一个是他传说中的徒弟叶灵儿。漫天飘落着大雪，两个单薄的身体却一点点炙热起来。这场在冰天雪地里持续了七年之久的孤单寂寞冷对决，伊雪枫终究输了，他先将叶灵儿揽入怀中，却不是真寂寞难耐了——天之巅不食人间烟火的上神伊雪枫，怎会先耐不住寂寞了呢？叶灵儿这样想的时候，伊雪枫打了个寒颤。这个寒颤证实了叶灵儿了猜想：上神不食人间烟火，哪怕她是那最美的烟火。
可下一刻，叶灵儿觉得自己大错特错了，伊雪枫的身体比她的还炙热，双手也不老实地将她抱得更紧，她还来不及像那些书里的姑娘一样闭上眼睛，嘴便被另一张嘴堵上。叶灵儿不再反抗的时候，纷飞的大雪骤然停了，大地剧烈运动起来，冰川融成了海，海分割了大地，滔天巨浪卷淹没两尊神的时候，“干柴”终于遇上了“烈火”。
伊雪枫和叶灵儿后来才知道，撑起他们做被的滔天巨浪的，是因爱生恨的花神茯苓爆发后散尽的修为。
彼时年少，真以为花神茯苓悲催地散尽了修为，后来听碧瑶姐姐说，写书的人以夸张借喻等修辞，活生生将男女主接吻想象化作一副“痴情女二散尽修为替男女主春gong做被的意境图”
俨然是副虚实相生的画作，如今做了郑晓渝学了汉语言文学写过点小说的我，一样觉得那个作者一定便是文曲星师父曾与我说的，小说作者中的“高手高手高高手！”
想到这里，来到这个熟悉又陌生的浮躁世界，大学里写过几首附庸风雅的情诗发表，算得上一个文人的我，怎能不感慨万分？
少不知事，看完《伊雪枫叶》后并未胡思乱想，单单会意出些皮毛，晓得男女主接吻的一幕，大抵是在烘托接吻的美好，继而将情人接吻一事，当做委实美好的事情，一直蒂固于心。
而我两次与帝湮接吻体验不佳，美梦破碎，自是十分郁闷。
当时是，九重殿传来声钟响，我抬头看了看远处执勤的太阳神爷爷，估摸着大姐也该回神女宫了，便使了个术法，腾了朵心情相近的乌云，飞向神女宫。




三生三世：菩提树下 chapter85
一千三百多年前，大姐在巫山无意助大禹治水后，父帝便替她修建神女宫。从外观来看，神女宫与大姐曾住了近万年的朝云宫比的确高端大气许多，布局构造却不如朝云宫复杂。除了正中气势恢弘的神女殿外，也就只神女殿后面几座别院稍大些。宫后的大别院大姐住不惯，便一直住神女殿前紫韵苑的一间厢房里。
自一千三百年前误杀共工，害得思慕共工数千年碧瑶姐姐代发修行谁也不见后，除了我们姐妹，大姐一样谁也不见，神女宫便没一个宫女和侍卫。
我望着空荡的的高大宫门，有些感伤地从乌云上翻下来，顿了顿大步踏进如神女宫。
我将将迈出两步，便见一身影从另一间厢房闪出，我很是好奇，偷偷躲在一旁，只见那身影东张西望了会，偷偷摸摸进了大姐的闺房。
彼时怕被那身影识破，便不敢轻易施展术法，只轻轻迈步挪到大姐的厢房外，低头从门缝窥探屋内。
如今想来，彼时我那般小心迈步的举动，若被我那嚼舌根可将舌头嚼到断掉的云桑二姐撞见全程，非得把我这般举动，硬生生用她那大舌头嚼成“我妹妹女娃呢，从小和她四姐碧瑶相处惯了，习性也学得不是很好，现下到了怀chun的年龄，偷窥大姐和司幽鱼水之欢，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一段千古奇闻！
将将看清那身影的第一眼，着实吓了我一身冷汗！细看之下，一袭青色长衫，色调跟帝湮的青衫一模一样，发髻微微束起，诚然是名妖娆女子，我却又被吓了个半死！
这次倒不是因看错她，误以为帝湮那厮太想与大姐困觉，偷溜进大姐厢房。
诚然是名女子，高高束起的发髻上，插了只金黄色的凤鸾珠钗。
“啊!”我这声“啊”到嗓门便被淹了下去，“这………这……”我看着那生动得快要飞出的凤鸾，“这不是……这不是大姐以前最心爱的凤鸾珠钗吗？”
许我这极为不淡定弄出声响，妖娆女子似有察觉，一个下子隐到了大姐的床帏后。
“小妹，果然是你呀！你到大姐这里玩，怎不说一声呢？让我们找的好苦呀！对了，大姐都还没过来，你丫的在这里看些什么呀？难不成……难不成是想偷看大姐和司幽上神困觉……哈哈……”我刚想破门而入，身后便传来一阵娇滴滴的嘲笑声。
我知是云桑二姐来了，也知诚然不是我闹出动静，因为云桑二姐行路的方式，素来是行一步作三步，步履声肯定惊动了屋里的盗贼。
我很小的时候，二姐便经常这般跟在我背后，看我干了什么坏事，然后添油加醋般说与诸位姐姐们听。
一次，我偷偷跑到太阳神爷爷的太阳神殿玩耍，见着神殿内一颗很大很大的夜明珠发着七彩的光芒，便向太阳神爷爷索要。
太阳神爷爷告诉我，那是他掌控黑夜和白昼的神器，不能随意给我，我便哭着大叫耍赖皮。
之后此事不知被二姐从何处得知，硬生生将我在太阳神爷爷跟前耍赖皮说成是“我女娃妹妹就是命好，不仅大姐疼她、爱她，父帝宠她、护她，就连太阳神爷爷，也招架不住她那双圆不溜秋的大眸，将昼夜珠毫不犹豫地给她当球耍，丝毫没顾忌到六界时辰的更替会被她搞乱。”
彼时我还甚小，不明白二姐此言话中有话，便不曾计较。然太阳神爷爷素来兢兢业业，秉公办事，听到她这番言论，自是甚为生气。




三生三世：菩提树下 chapter86
是以从那以后，太阳神爷爷对我，冷淡了许多。我也渐渐开始明白，二姐那张三寸不烂之舌有多可怕！
想着二姐天生的八卦，我便没有破门而入，更没有将大姐房里来了盗贼的事情说与她听，只淡定地戳了戳她心伤往事，道了句“二姐，你九妹确确生性风流。若不是这样，也不会在一千三百多年前被父帝贬下人界，更不会对那人界凡人的躯体产生好奇感，趁着西湖穆家大少爷沐浴时，偷偷瞄上几眼！”
一千三百多年前，云桑二姐因八卦父帝是非被贬下界历劫，投胎做了西湖芊家大小姐芊云桑。
芊云桑与云桑二姐一般从小喜欢刨根问底，对男子身子好奇的她曾跑到西湖偷窥穆家大少爷穆天琦沐浴，后来还因此爱上了穆天琦并生出段模糊纠葛。
彼时我听说下凡历劫那段是二姐的一个伤疤，便想着揭二姐伤疤她便会忽略房中的窃贼，不曾想二姐忽略了房中窃贼竟是又一次害了大姐。
那日为了让二姐彻底死心不让她撞见进入大姐房内的窃贼，我本想以约了八姐学习音律为由脱身，不想二姐笑了笑道：“册封大典结束后，八妹便忙着与帝君探讨音律，如今九重殿内歌舞升平，八妹又以切磋为由，正与帝君琴箫合奏其乐融融……”二姐顿住，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我：“我说……九妹，你素来讨厌学习，更不喜音律……”二姐斜眸觑了觑大姐的闺房，又回过头来瞅我，眸子瞪得老大，我晓她定是发现了什么。
“呃……二姐，其实九妹对音律，真的如二姐所言一窍不通，可二姐你也晓得，帝湮……”
“呵呵，九妹，你果然中毒不浅，学音律真是为了那小yin贼，不过二姐劝你，还是早日断了这个念想，毕竟青丘九尾狐一族，早在为你治病的涂山策返回青丘后被杀那次，便与我九重天生了嫌隙。”
六百年前，无意害死火凤师父的我抑郁出了心结，一睡便是三百年，贵为神农的父帝竟也束手无策，便下方化身一小国国主，在人界广募名医替我治病。
彼时青丘地界名医涂山策毛遂自荐，治好我后被父帝破格纳入神籍，但回了青丘便被嫉妒之人暗杀了。
被人暗杀就算了，暗杀之人阴险狡诈，把罪推到父帝身上，说父帝嫉妒涂山策医术高超，派人杀死了他。
涂山策便是青丘第一任帝姬九尾白狐的夫君，青丘九尾狐一族将涂山策的死算到父帝头上，从此脱离神族入了仙族。
彼时我不知帝湮不过是个养子，听二姐一提醒，便又觉得我与那美男有“杀爷爷之仇”，难免有点难受。
虽难受，但又想，帝湮爷爷之死实属意外，若我与他情深意切，我未来婆婆现任帝姬涂山女娇定不会拆散我们。
后来到过这个人类世界的我才明白，我和帝湮终究是一场悲剧，因为这种典型的莎士比亚戏剧结构的故事，无一都是悲剧。
那日从二姐话里得知，她定没怀疑，我便岔开话道：“二姐，你可曾找到婉华姐姐？”
二姐面露不喜：“九妹，这种时候，说你三姐那个贱胚子做甚？”
云桑二姐和婉华姐姐素来关系甚好，彼时这般诋毁婉华姐姐，我猜想一定是她得知了婉华姐姐对我们大姐夫司幽上神那般念想了。
不过我转念一想，早些时候大姐生辰宴上，我明明没说什么呀？




三生三世：菩提树下 chapter87
“九妹，想啥呢？”抬眼见二姐有些疑惑，我赶紧解释道：“没！……二姐，婉华姐姐，婉华姐姐找到了？”
云桑二姐神色愈加疑惑，却不知为何没问我什么，淡淡道：“册封大典完成后，那贱胚子便给大姐送了生辰礼，如今，如今正在九重殿内……”
云桑二姐叹了口气，略无奈地看我一眼。我被她那无奈的眼神看得极不舒服，觉得不大对劲，便焦急追问：“二姐，婉华姐姐，婉华姐姐莫不是惹事了？”
云桑二姐挑了挑眉，瞪眼道：“那贱胚子又不是你，会惹出什么事来？”
我不解地看着云桑二姐：“二姐，婉华姐姐没惹什么事，你为何这般诋毁她？”
云桑二姐白我一眼：“九妹，她是没惹什么事，不过她惹了你二姐我，她居然，居然跟你四姐那贱人，混在了一起！
我的四姐碧瑶，那年正好六千九百岁。听说她出生那年，瑶池畔娑罗树长得甚好，碧幽幽的一片，母后便给她起名碧瑶。
儿时的碧瑶姐姐长得乖巧，几个姐姐都很喜欢她。但从三千九百岁思慕上共工起，姐姐们便大多渐渐疏远了碧瑶姐姐。
姐姐们虽疏远了碧瑶姐姐，倒不至于记恨。二姐记恨碧瑶姐姐，是因她后来追求共工做出些出格事被贬下凡时，无意间棒打鸳鸯打了二姐凡间的姻缘。
我晓得二姐记恨碧瑶姐姐，便不敢再问什么。她见我识趣，挖苦讽刺了碧瑶姐姐几句，便道明了来意。
她说，“九妹呀！大姨妈来了啊！”
当时是，我想着一千三百多年来日日在母后佛堂吃斋念佛，替人界亡夫共工超度的碧瑶姐姐陷入了神伤，突听得二姐说大姨妈来了，完全没想什么，重复问道：“二姐，你大姨妈来了？”
二姐说大姨妈说许久未见我，甚是想念！我这才反应过来，跟着她去了九重殿。
离开的路上，我本想着，那窃贼若是来偷东西的，不得手的话定不会这般离去，我只消快点回来，抓住她也算不得什么难事。却忽略了，那窃贼不是大姐房里的那株，神秘诡异紫红相映，绚烂绽放着的曼陀罗紫薇，会傻傻地待在她的房里，等着我每隔几日前去用琼露浇灌。
那窃贼诚然是个会四处走动的走兽，自然也会伺机溜走！如今想来，若不是二姐从中干扰，我也断断不会傻到如此地步，更不会让那窃贼出现在九重天。
那么大姐，后来也不会想起那桩秦殇，陷入无边无际的苦海之中。
哎！当初我生怕二姐那大舌头八卦大姐房里藏了个人界的女子，误认为忘记那些前尘往事的大姐又生了魔镜之癖，才没直接破门而入揪出那无耻的窃贼，没想到竟害惨了大姐！
我断断不是那贱人的对手，不过只消撞见她的面容，我便不会傻傻地将见到大姐心爱的凤鸾玉钗一事告诉大姐，更不会让大姐有机会看到那贱人的背影，大姐便不会再次回想那些心伤啼血的痛苦往事。
当初即使不破门而入，若我能及时想到大姐心爱凤鸾珠钗，是五千三百七十一年前去昆仑虚给元始天尊祝寿后丢的，便一定会想到与那矫情公孙贱人有关这层，也断断不会在大姐跟前提及此事。
然如今事后知天命的想法，着实只能在后悔莫及的一刻，精神上胜利一番，实在难登未卜先知的大雅之堂，更无法改变冥冥已定的结局。




三生三世：菩提树下 chapter88
如今想来虽追悔莫及，但那日倒也算得上，那几千年里，活得较欢喜的一日。我与许久未见的大姨妈聊得正欢时，她的小女儿我的二表姐公孙玉，便携着她早些时候带着的那小丫头，主动前来“谢罪”了！
芙蓉面，丹凤眼，冰雪肌，梅花含蕊，似开还闭，一抹酥胸微微半露，永远一副风流不羁的形容。
小丫头似有些怕生，躲在那幅风流不羁的形容主人身后，探出小脑袋，偷偷打量着我。
公孙玉那双丹凤眼瞪得老大，略有惊讶却不露声色，“娘，表妹你们，聊些什么呢，这般欢喜？”
大姨妈莞尔一笑，“玉儿，你表妹啊，正与我说故事呢。”
“说故事？”公孙玉诧异，躲在她身后的小丫头，却颤颤巍巍地跑了过来，一股脑栽进大姨妈怀里，扯了扯大姨妈的衣袖，“娘亲！娘亲！表姊与你说什么故事呢，你们笑得这般开心，颜儿……颜儿也要听故事！”
大姨妈先前许是未曾注意到小丫头，被她这么一撒娇，略微迟钝了会，才反应过来，看了小丫头一眼，又看了我，见我神情未变，大姨妈便冲我淡淡一笑，“女娃，她便是你一千年三百年前才落地的表妹。”
大姨妈啊，她与那贱人长得甚像，那贱人害我大姐缠绵病榻未嫁而卒，我岂会认不出她来？心里虽是这般想法，在在大姨妈面前，却揣着明白装了会糊涂，“哦，大姨妈，这便是你的颜儿啊。”
话音未落之际，我顺带借着装出来笑容，觑了立在一旁发呆的公孙玉一眼，说，“颜儿倒是与她大姐长得甚像。
“甚像！”二字，我故意说得清楚了些。
公孙玉被我这二字惊醒，不再继续发呆，脸上虽是一副微笑，细看之下，也不难发现写着的是“强颜欢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