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木之羽
柯萌揉了揉小丫头的辫子,直起身道:“我去田边看看,几位如何?”
虚青不知道从哪里,摘了一朵还沾着朝露的山茶花,颜色鲜艳。此时,他正偷偷地想将这招摇的花朵,别到师弟的发髻上。柯萌突然这么一问,虚青手一抖花直接落在了师弟的头顶上。
文霁风瞥了他一眼,虚青早就收回了手,装成什么都没发生的模样,还故作惊奇状道:“啊呀,师弟你头上怎么落了一朵花?师兄帮你拿下来!”
柯萌、谌瑜:“……”分明是你丢上去的。
虚青笑盈盈地将红色的茶花放到师弟手里,文霁风先是看了他一眼,而后低声道了声谢。
虚青心中松了口气,对柯萌道:“我同师弟可以随你一起去,不知道谌公子是不是要去柯大夫家稍作休息。”看谌瑜的模样是受不了这村子里的味道,去柯萌家中呆着大约能好受许多。
谌瑜一直担心他们会乘机逃走,让他们单独去自然是不放心。只是强撑着要同他们一起去的时候,他却打了个喷嚏。
虚青蓦然想起,昨夜他和师弟忙着去捉重明鸟,离开的时候,并未帮谌瑜关上窗户。揉了揉鼻尖,做了坏事的虚青,心中没有半点愧疚,嘴上倒是叫谌瑜顾惜自己的身体,好好休息。在众人和家仆的劝说下,谌瑜总算是松了口,不过还是令了两个家仆跟着他们。
将谌府的人带回自己的房舍,柯萌马不停蹄地带着师兄弟二人去了田边。家仆虽然领了谌瑜的命令,却并不想惹怒虚青三人,留在了柯萌家不远的地方,等着他们三个。
一路上,他们遇上三三两两的人,见了柯萌俱是笑脸相待。虚青暗忖,看村民们对柯萌的态度,小郎中的医术也许没有自己低估得那么糟糕。
“大柱!大柱!”柯萌朝着田里喊。田中正是农忙的时候,许多庄稼汉赤着上身挥汗如雨。临近正午的日光变得毒辣起来,田中一人缓缓直起身,目光茫然地看向他们。
“你们现在这儿等着我!”说着柯萌便脱了鞋袜跳进了还十分松软湿润的田里。柯萌跑到那人身边,同他不知在说些什么。这厢虚青往师弟身上靠了靠,有些疑惑道:“师弟,这人看着,怎么这么眼熟,好似在哪里见过?”
“不曾见过。”文霁风摇头,他的记性不错,至少这次下山以来,他和虚青没有见过这个人。不过叫他也觉得奇怪的是,瞧着这个大柱的面容,他也生出几分熟悉之感。
柯萌将他拉了过来:“道长,他便是我说的那个人,你们帮我瞧瞧?”说着他又扭过头对大柱道,“这两位道长是来帮你看病的,你且听话些。”大柱看了他一眼,老实巴交地点点头。
凑近了之后,虚青对这大柱的观察精细了几分。他的肤色不似一般的农人黝黑,双手沾了泥土,还有不少的细小伤痕。一道浅淡的疤痕,自他的额角延伸至右侧下颌。若是忽略这条颜色清淡的疤痕,这男子称得上是貌若潘安。虚青眯着眼看了他一会,大柱的双眸虽然没有什么神采,却十分温和地看着他。
虚青眸光一闪,手中拂尘一甩,见礼道:“无上天尊,贫道稽首了。”
柯萌见他如此郑重,正想说大柱神智蒙昧,未必能懂他的意思,身边的大柱却朝虚青拱手回了一礼。虚青心道一声果然,大柱即便看起来心智不全,身上却自有一份沉静气度,不似一般农夫呆愣木讷。
文霁风袖中一热,神色变得有些奇异。他伸手从袖中将随身带出来的金刚杵取出,此时金刚杵上的亮光十分显眼,在文霁风手中闪了闪,一道金光落在大柱额间,直照入他眼中。等到金刚杵上的金光退去,一切都好似变回了原来的模样,眼前人也没有半点异常。
见着柯萌讶异的神色,虚青朗笑道:“看来,咱们应该将这位大柱兄弟带回去,叫谌公子瞧瞧。”
方才发生的这一切,柯萌并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只是虚青含笑却不容拒绝的眼神,让他不由得听从了他的打算。
他们回到柯萌的房舍时,谌瑜已经等得有几分不耐烦了,正想领着家仆去找他们,免得他们借故逃脱。走到门口,正撞上回来的几人。
被派出来的几个家仆正暗自庆幸,还好他们会合得早,否则定然又是好一顿责罚。不过,即便是被发现了自己二人的失职,看到他们带回来这个人,二公子恐怕也没有责备他们的心思了。
那厢的谌瑜,手中的折扇突然落在了地上,沾了污泥。此时的他浑身如同被人灌了蜡,僵硬得动弹不得。虚青见他骤然泛红的眼眶,当即明白自己猜想的不假。
身边,文霁风低声问:“谌玖?”
虚青应道:“可不就是谌玖。”
柯萌听不懂他们打哑谜:“什么陈酒?”
虚青故弄玄虚,扬了扬下巴道:“你看着便知道了。”
谌瑜不敢置信地上前了两步,站在大柱面前。他的右手抬了抬,没还没触及到大柱身上,便忍不住低声唤了一句:“哥?”
柯萌仔细看了一会,才发现大柱同谌瑜长得有几分相似。柯萌朝师兄弟求证道:“他们是……”
大柱仍是那副沉静寡言的模样,若不是他们三人知道他神智有损,他看起来同常人没什么不同。听到谌瑜叫他,大柱的眼睫动了动,抬手拉住了谌瑜半抬的手臂,朝他笑了笑:“阿瑜。”
虚青笑眯眯地回答:“柯大夫好运气,在这穷乡僻壤里,居然还能捡到一个郡守的大公子。”
柯萌:“……”
虚青昨日同别人闲聊时,便已经将谌玖的事情问得清清楚楚。当初凌安郡连下了十几日大雨,多处受了涝灾。谌大公子代父出行,救济灾民,抚慰郡县百姓。谁知途经一处山路遇上山溃,整个队伍都被掩埋在了黄土碎石之下。
等有人往官府通报时,为时已晚。官派人清理了那些淤泥,挖出来的人无一幸存,甚至许多人连尸骨都没有找到,其中也有谌府的大公子。
回去的一路上,谌瑜的兴致高了许多,拉着谌玖的手怎么都不愿放开,也不顾谌玖两手上的伤痕淤泥。
文霁风在马车上闭目养神,睁开眼正对上虚青看着自己。虚青眼中变幻莫测,就这么盯着自己,不时在那边嘿嘿傻笑,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师兄?“文霁风问。
虚青回过神笑了两声,马车颠簸,噪声也大,他凑到文霁风耳边说话:“师弟,你要不要,也朝我笑一笑?”
虚青靠得太近,热气全呵在了文霁风耳朵上,文霁风略微偏了偏头,眉头微微蹙起,不明白师兄怎么突然说这样的话。
虚青没看到幻想中,师弟“展颜一笑如冰雪初融”的模样,反而凝重了几分的面容,连忙伸手按在了文霁风眉间。
“师弟师弟,若是在这么皱眉下去,你会比我老得还要快的。到时候,我这个大师兄也不必做了,直接让给你。”说着虚青揉了揉,直到将文霁风的眉间抚平才满意地放下了手。
无视了柯萌注视着他们的诡异眼神,虚青十分满意地点头道:“若是师弟不会,师兄可以教你怎么笑。”
文霁风冷冷道:“不必了,多谢师兄好意。”
没再看虚青受伤的眼神,文霁风闭着眼修炼内力,硬是将心口处往上涌的热气压了回去,这才让自己面上看来没有太大异样。
虚青吃了闭门羹,摸了摸鼻尖。并不理会看他好戏的柯萌,看向了坐在另一边的兄弟二人。方才他们已经告诉了谌瑜,谌玖如今神智有恙,谌瑜却还是不停地同兄长低声说着什么。兄弟二人的感情,果然如谌郡守他们所说,十分亲厚。
虚青蓦然想起他们今日在茶馆听到的那个故事。
伯奇为后母所害,精魂化鸟,日日哀鸣。
师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 第29章 道心禅意·十一
对于长子的突然离世,谌宴初初得到消息,心头大恸。只是他身为男子,不能同妇道人家一般哭哭啼啼,只能忍着悲痛主持各项事务。待派出去的属下将出事的地方清理发掘干净,听到仍是没有寻到谌玖的踪迹,谌宴心中尚且存有几分庆幸。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既然没有发现尸体,那便是还有活下来的可能。只是事发过去了三个多月,谌宴却半点没有收到过与谌玖有所关联的消息。倒是长子代他安顿的那群灾民,已经休养生息,渐渐恢复了过来。谌宴心灰意冷,终于是接受了长子离世的事实。他同亡妻在这世上的最后一丝关联,终于也被抹消了。
管家将大公子回来的消息报给他时,谌郡守尚在书房作画,这段时日,他为长子和亡妻所绘的画卷不下百张。
谌宴得了消息朝着前厅跑去,脚步带着踉跄。在管家眼中,这是自先夫人离世之后,老爷第一次完全失了世家仪态。
谌宴见到谌玖时,仆人刚奉上茶不久。谌瑜正小心翼翼地端着一盘点心,问哥哥肚子饿不饿。见父亲进来,谌瑜放下碟子先同父亲行礼。谌宴眼中,此时却看不到次子半分。男儿有泪不轻弹,谌宴已经老泪纵横,悲伤情状叫谌玖有些手足无措。
虚青拉着文霁风出来,看他们父子三人叙旧,大约还要很久,他们两个外人留在这里不太合适。至于柯萌,到时候还需要他给谌宴解释谌玖现在的状况,虚青便没有叫他。
文霁风见他们父子二人团聚,心中有些感慨。原本他对那日谌夫人的无理取闹略有不喜。今日看来,却觉得也许是天长日久积累的怨怼。
“谌郡守好似的确对谌玖更为偏心。”文霁风道。
虚青道:“或许吧。今日谌玖大难不死,谌郡守略有些忽略了谌瑜也是人之常情。”文霁风点点头,脑中却回闪过谌瑜方才那副习以为常的形容。
“你们回来了。”静置于桌上的油纸伞闪过一丝浅光,纯如的身形显现在他们面前。今日出门为了方便,也不想引起别人的注意,师兄弟二人并没有将纯如带出去。纯如留在房中,帮他们看守昨夜捉住的那只重明鸟。
金色的重明鸟伏在桌上,模样看来有些萎靡,微合的重瞳看着他们。即便虚青和文霁风是将它捉住的歹人,重明鸟眼中也仍是温和柔软的神色,没有半点愤怒。捉住重明鸟的断红尘被虚青收了起来,此时重明鸟的腿上被虚青绑了一根不知从什么地方找来的红绳。
虚青将收来的物什随手放在床上,问道:“今日没出什么事情吧?”
纯如道:“没有,不过今日我呆在房中,自你们离开之后,便察觉到有妖气靠近。好在我有你给的隐匿符,并未被发现。”
虚青点点头,转头问师弟:“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师弟何时做法寻踪?”纯如闻言立刻看向了文霁风,眼中带着些许隐忍的迫切。
文霁风从柜中取出两双干净的靴子:“下午需要准备一些符咒,大约要到晚上吧。”
午饭是下人送来房中的,用过之后,文霁风取了东西在桌边画符。虚青抱着重明鸟坐在床边,偶尔略显落寞地看师弟一眼。接二连三地糟蹋了一叠符纸之后,文霁风给他安排了好好休息的任务。
虚青摸了摸重明鸟,重明鸟已不是昨日灵体的模样,鸟身上的羽毛油光水滑。虚青幼时,曾听师傅冲阳子说起过伯奇这种神鸟,前辈传下来的古籍中,也记载过伯奇吞噬噩梦的巫祝祷词。只是手中这只鸟,让他突然觉得谌瑜有些猜不透。
即便兄长罹难他心中十分悲痛,也不至于日日噩梦缠身。昨夜看他的情状应当是梦见了他的兄长,亡人入梦,究竟是梦见了什么才让他神情恐慌?加之谌瑜在谌府内外展现出的不同性情,个中一定还有别的什么缘由。
文霁风绘好最后一道符,虚青已经天马行空地思索至了不知何处。搁下笔,文霁风走近两步道:“师兄,已经画完了。”
虚青慢了一拍才回过神,笑道:“画完了便休息一会吧,辛苦师弟了。”
文霁风看着他怀里的鸟道:“时间尚早,太阳还未下山,是不是应该乘着阳气尚足施展术法?”文霁风虽然跟着师父学了追踪术,却也还是第一次付诸实践,心中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连追踪术的用具都特地准备了两份。
虚青想了想道:“也好。”
“怎么会断了?”文霁风低声自语。手中贴满朱砂符咒的罗盘中央,是虚青找到的金刚杵。罗盘中原本有一道红光,指向的明明就是谌府后花园的方向。只是他们二人顺着红光的方向到了此处之后,罗盘中的红线便消散了。而不是如同他们学到的那样,一直连系到他们要找的人身上才消失。
虚青环视了一圈,谌府的后花园内草木众多,景观布置得十分风雅,瞧不出什么玄法门道。文霁风面色凝重,低声问师兄:“是不是哪里出了差错,咱们再试一次?”
虚青扬扬眉:“那便再试一次,不过,这次我们用这个。”说着虚青从袖中掏出一根长长的金色翎羽。显然是虚青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从重明鸟身上拔下来的。
“为何?”文霁风不解。
虚青道:“昨夜我夜观星象……”
“我试试。”文霁风打断他。
虚青:“……”看来以后应该让师弟远离那个小郎中,更利于修行。
替换掉已经耗尽法力的符咒,文霁风将翎羽放置与罗盘正中,再一次催动灵力。罗盘中的红光一分为二,一深一浅连向了两个不同的方位。
“师兄?”文霁风看他,这两道红光,一道连向的是他们房中的那只重明鸟,文霁风当然知道。可是另一根又通往哪里?虚青笑了笑,伸手捻住浅色的那一道,指尖动了动,这道红光便消失不见了。
“师弟好奇,咱们跟去看看便是。”
红光的尽头通往了谌宴的书房。虚青朝师弟点点头,文霁风一手端着罗盘,一手敲了敲房门。
来开门的是谌瑜,看到文霁风手中的罗盘,谌瑜的表情,有一瞬的僵硬,片刻恢复如常,朝二人笑道:“道长怎么突然过来了。”
虚青回话:“贫道不过是和师弟切磋些小术法,不知怎么就牵扯到了谌郡守身上,是以过来看看。”
自开门的一瞬,罗盘上的红光便蔓延而出,直接连入房中。虚青的声音没有遮掩,甚至刻意提高了几分,屋中的人不可能听不见。虚青话音未落,便听到谌郡守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是虚青道长来了?请进来说话吧。”
虚青:“打搅了。”
三人进了书房,谌宴同谌玖二人正并肩站在书案后,两人面前铺开不少的画卷。虚青只是随意扫了一眼便看出来,这些画卷和他昨夜拿的那副仕女图,画的是同一个人。原本他还担心,画卷少了两个轴头是否会被谌宴发现,如今看来,别说是少了轴头,就是直接将那幅画烧了,谌宴也未必会察觉。
二人稽首行礼后,虚青状似无意地问道:“谌大人是想用熟悉的事物,叫谌大公子想起些什么吗?”
谌宴打得正是这个主意,被虚青问起,苦笑道:“这次玖儿能平安归来已是上天垂怜,我还强求着他恢复如初,叫二位见笑了。”
虚青客套道:“谌大人也是爱子心切罢了。柯大夫既然能将大公子脸上的伤治好,想要完全消去这道伤疤,想来应当不是难事。”
谌宴道:“我担忧的并不是这道伤疤,而是玖儿的神智。玖儿是谌府长子,如果一直是这副模样,将来如何娶妻生子,更遑论我谌府偌大的家业了。”
虚青没有接话,目光不自觉地瞥了一眼侍立一旁的谌瑜。只见他半垂着眼,一副恭顺的模样,面上没有丝毫异样。虚青心中一叹,谌宴果然是偏心太过了,这样的话竟当着谌瑜的面便直言不讳。
虚青不欲多言,谌宴却需要他们一解疑惑:“我见文道长手中的罗盘,可是道长找到了什么方法替小儿……”罗盘中的红光,方才直连向了谌玖的心口处,待文霁风靠近了他十尺之内,这道红光扭曲了一瞬便消失了。
虚青颠了颠手中的断红尘,没有应答谌宴的问话,转而对谌瑜说道:“在下有一疑惑,想要先找谌瑜公子求证一二。”
谌瑜抬头,虽不解虚青突然发问,仍道:“道长请问。”
虚青笑道:“不知惠岸大师,如今被公子藏在了哪里?”
谌瑜眼底闪过一丝惊讶,立刻便掩饰了过去。
谌宴道:“道长所说的那位大师,可是城外雨霖寺的惠岸大师?”雨霖寺的香火鼎盛,惠岸师父时常为贫苦百姓义诊,谌宴与他相交不深,却极为敬重。
当初谌瑜被罚闭门思过,也正是因为他特地将惠岸请了回来,这才彻底惹恼了谌宴。
师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 第30章 道心禅意·十二
谌宴道:“那日因小儿所为,我见到惠岸师父之后,心中十分歉疚。原想遣家仆送他回寺,却被他拒绝了。怎么,惠岸师父竟一直没有回去?”
虚青道:“我受故人所托,有事要告知惠岸师父,只是不想,他并不在寺中。所得消息,他最后是被谌公子请回了谌府。是以才有此疑问。”
说是疑问,虚青方才的语气却算得上质询了。这几日下来,他们虽然找到了惠岸还留在谌府中的蛛丝马迹,却怎么都没能找到他的真正所在,必然是有人在其中捣鬼。虚青没得办法,只能出此下策,用着严厉口气诈一诈谌瑜。赌他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的院子里曾经被藏了一个大活人。
谌瑜面上早已看不出什么情绪,神色十分平静。不过,只需方才那一丝慌张,虚青便已经明白,谌瑜同惠岸必然有所关联。
谌宴看了他一眼道:“那日之后,我便再没见过惠岸师父,只是谌瑜之后被我罚了闭门思过,断然不可能将惠岸师父关在了什么地方。”他虽然更偏心于谌玖,心中也感念着虚青将谌玖找回来的情谊。不过他好歹是一方郡守,更不是一个不明事理,不分黑白的人,不会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将无端的罪名盖在谌瑜的头上。
如今看来已经问不出其他,虚青歉意地笑了笑:“多日来苦于没有线索,贫道一时性急,还望谌大人、谌公子莫怪。”
谌宴心中略有微词,只是不好表现,只好改口询问了几句谌玖康复的事宜。虚青模棱两可地回答了几句,便同文霁风借口修行退了出来,同行出来的还有谌瑜。看着谌瑜小心合上门的背影,虚青小声同师弟低语了一句。
三人同行,虚青和文霁风虽然没有做什么,谌瑜却觉得芒刺在背。方才虚青那一声疑问,也叫他心中惴惴。
“谌公子希望大公子的病好起来吗?”虚青突然发问。
谌瑜眉头一跳,问道:“道长有什么办法?”谌瑜双目盯着他,眼中急切不似作伪。
文霁风冷然看了他一眼,对虚青道:“他无法保证谌玖恢复神智后安然无恙,即便治好谌玖的病,又有什么意义?”虚青闻言,似乎了悟了什么。
摸了摸下巴,虚青道:“或许是可以让他们一家人,小小地开心一阵?”
虚青说的不过是一句四六不着的玩笑话,文霁风淡然续了一句道:“谁高兴,还未可知呢。”谌瑜眼中闪了闪,眼神暗了下来。
虚青见他的模样,忽然笑了笑:“不妨这样,贫道和谌公子做个交易,你将惠岸师父完好无损地还给我们,我们帮谌大公子恢复神智,如何?”
谌瑜此时却冷淡下来,笑容浅薄带着一丝涩意:“正如文道长所说,即便大哥恢复神智,我也不能保他安然无恙。这样想来,大哥如今这副模样也没什么不好,至少我能保他一世平安。”虚青挑挑眉。
文霁风站定道:“你可曾想过,你大哥要不要这样的一世平安?空有一副皮囊,行尸走肉一般只能依附于弟弟生存。听闻谌大公子从前也是名扬远近的贤人才子,如今看来,还不如寻常人家的贩夫走卒。”
谌瑜的笑容僵住了,嘴唇紧抿,神色暗淡了几分:“子非鱼,道长虽能窥探鬼神,人心却不能为你所测。在下还有些事,先失陪了,二位自便吧。”说完,谌瑜拂袖离开,隐隐看得出他压抑的怒气。
看他有些狼狈的背影,虚青但笑不语。文霁风站在他身边,待谌瑜离得远了才问道:“师兄为何要我激怒他?”
方才出来的时候,虚青特地嘱咐的文霁风,用言语讽刺挑衅。否则以他的性子,也不会说出这么刻薄的话。
虚青甩了甩手中的断红尘,凑近了文霁风道:“我以为师弟已经猜出来了,所以才会说出谌瑜保不了他的话?”虚青的桃花眼里带着戏谑。
文霁风神色不变:“师兄让柯萌去他的院中取那洛阳锦,不就是想要牵制他么?”
“他,你说谌瑜?”虚青整了整文霁风头上的发簪,叹了口气道,“师弟,你现在是还不晓得——”
“女人的嫉妒心,是这世上多可怕的东西。”
“道长道长!你给的隐匿符竟然真的有用啊!我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走进去,居然没人看得见我。开门的时候,那些仆人还以为是风把房门吹开了!”虚青和文霁风回到房中时,柯萌已经等他们许久了,一见他们便兴奋地絮叨,脸都涨的通红。
虚青笑了笑,那张隐匿符并没有柯萌想的那么有用。要不是之前,谌瑜将身边的仆人全换成了凡人,光是那日那个夹纸丫鬟的道行,便能看出柯萌的行踪。
将隐匿符收回来,三人围着坐下,一齐看着被摆在桌子正中的洛阳锦。重明鸟被虚青藏在了另一间房中,由纯如看管着。
柯萌有些不解,在虚青他们回来前,他已经盯着这盆牡丹看了好一会,只是并没有看出什么门道来。不过就是较之同类的花,花盘更大一些,颜色也更好看一些。
“道长,你让我将这盆花取回来,是这盆花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柯萌小心翼翼地问,今日试过这道符的威能,他再不敢将虚青当成是胡说八道的神棍,言语颇为敬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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