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血强宋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下官
这样一支杂乱的队伍向来就在大宋的最底层过活,汴梁城中不用说当道诸公了,就是日子还算过得的汴梁市井百姓在他们面前向来都是有优越感的,现在就是这一干人等已然深入到帝都汴梁的腹心之地,更卷起了满城的变乱,可这个夸称繁华富庶举世无双的大宋养士百余年,养军百余万,可在这一夜中当在这些军汉面前的不过是几名家将带着几百奔走执贱役的军汉和家奴混杂起来的队伍,一直被尽力遮盖也为天下人所有意无意忽视的这个帝国的末世景象在这一刻显露无遗。
而在朱雀桥北当初是何灌去河东上任之前提拔起来的麾下得用心腹亲将刘宗宝打马向前叱喝之际,他身后的几百人同样也是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这些人中除了麾下那十几名亲将之外,其他的人等同样只是在汴梁城供人驱使的军汉而已,就算是石崇义在禁军军将当中算是待下较为宽厚的这些军汉,同样也是每日劳作不休奔走之余,也只能从禁军将门世家指缝当中粗粗讨一个温饱而已。
在这个年月为大宋恩养百余年的士大夫,都已然有些离心不附,这些穷军汉又如何肯为赵官家在这场莫名其妙的乱事当中舍性命?
今夜突然为将主调遣而出冲着的,不过就是石崇义许下的赏钱而已,此时此刻汴梁城中突然就是一片兵荒马乱的景象,由南薰门而北火头四下而起呼啸之声响彻全城,此刻在往日夜里同样热闹的朱雀桥头,只剩下他们独当在这里,火光还从四下里向着这个方向汇聚卷起的声浪也越来越大。
此时此刻还能站在刘宗宝身后还没四散,也就是还未曾反应过来而已,火光之下刘宗宝满脸狰狞的神色,脸上肌肉已然完全扭曲死死盯着桥南这千余杂乱的队伍,虽然在厉声呼喝,可是自家心里也乱成了一团,浑然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刘宗宝不领什么实际差遣,其实在何灌身边就是起一个家将头子的作用,大宋此时此刻河湟开边以来连着兴兵已然有数十年之久武职已然有泛滥,没那么多实际差遣,安插这些升上来的丘八太爷,而且武将渐渐权重,身边使唤的家将领什么秉义宣节的正式武官官职也是等闲事了。
不过何灌是何等身份地位,刘宗宝这等家将之首,职衔离横班不过也就是一步之遥,到了刘宗宝这等地步,与何灌已然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也是厮杀出来的老军伍,跟着何灌在汴梁这个中枢之地也顿了毛毛有十年功夫,如何能不知道今夜突然升起的这场变故是大宋开国以来从来未曾遭遇过的大变?
而且刘宗宝也隐隐能觉察出来今夜这场石破天惊的变故结果,就是要对他的恩主何灌不利事情,哪有这般巧?
他们从石崇义那里选出几百人去南门外杨凌处行事,接着传来杨凌所在之处火起的消息,还有火光由南而北而来,接着混乱从南薰门处最先响起,转瞬之间就有席卷全城的架势?他还带着这几百人心惶惶的队伍向着南面乱撞,不过就是因为现在他心中已经乱成一团,不知道做些什么才好了,争行到朱雀桥头火光映照当中就看见迎面来了一大群乱纷纷的队伍,完全是下意识的刘宗宝打马上前大声呼喝拿出的也还是惯常的军中上官口吻。
等喝问完了刘宗宝背后才渗出一层冷汗,如此场面整个汴梁城看来都乱起来了。自己还想平什么乱?还当在这大队乱军前面做什么?要是麾下是十余年前河东边地精甲利兵的劲卒倒也罢了,现在自家麾下是些什么人物?
虽然号称是军汉,但是从事什么行业的都有,就是没有操练准备打仗的,一旦要斗,背后准定是卷堂打散,乱兵起事作为军官要是正撞上最群情激愤的时侯,拖下马打死都有份,而且眼前局面又岂是惯常兵变所能限制的?
从来未曾有一场兵变让整个汴梁城都陷入动荡当中,不过出乎刘宗宝意料的却是他这一声呼喝朱雀桥南那大群乱兵却一下就止着步,立在桥头和他对峙火光之下看得分明站在最前面的那些乱兵衣衫杂乱,破旧手中什么家什都有,乱纷纷的也不成一个队形,看见桥对面堵上一大队人马个个都露出不知所措的神色。
刘宗宝心中一喜,却没想到俺的威风杀气,万人当中都是辟易,过了朱雀桥就是御街,然后就是禁中汴梁菁华,在此要是能将乱军堵在朱雀桥南,这场功劳之大连刘宗宝都不敢想象了,他用尽平生气力勒马横踞桥头,几乎快把嗓子都吼破了:“数万禁军已然点起正向南而来,你们这些作乱之辈早早散去,还能苟全性命,不然个个都是个死字,爷爷是厮杀出来的名声,某刘屠夫,你们去打听打听,辽狗西贼只要有耳朵的谁不知道爷爷姓名?识得便宜就不要到爷爷手里寻短见,天子脚下俺也不想杀戮太重。”
这一番话胁迫怀柔兼而有之端的,是剑胆琴心,刘宗宝只觉自家已然拿出了最佳表现,兴奋之下又转头向身后几百同样不知所措的麾下人马呼喝:“将乱军堵在朱雀桥南,有一个算一个,一人百贯重赏,爷爷言出如山,倾家荡产也给你们备好,这是场泼天功劳,一生富贵都在此了,谁要错过当是悔上一辈子。”
刘宗宝的那些同是从军马出身的袍泽为刘宗宝的胆气所激,人人壮起胆子大声呼喝应和,十几骑人扯破嗓子也是好大声势,而那些石崇义麾下军汉这个时侯也稍稍定心,暂时不忙哄然而散,决定先看看风色再说,桥对面的这千余人的确一时怔住了。
今日给石三郎卷着东奔西走,一直撞进了汴梁城中,今夜不折不扣的已经走了几十里路下来,早就是又累又饿,汴梁城乱事卷动人人都知道自家做出好大事情来,心中未尝没有惶恐害怕,可是在满城呼啸激荡之际,在人潮卷动当中,自然就给鼓动着随着人潮前行,不过在朱雀桥头突然为一彪军马拦住,当先又是一个极有威势的军将大呼震慑,顿时这心头狂热就冷下来。
这些天,俺们到底做出多大一桩事情来?这该如何收场才是?这场富贵虽然在别人口里说得泼天也似,可俺们到底有没有命捞到手?老实一些人的忍不住就左顾右盼,看是不是从队伍当中脱出去,自回自家,贪狠一些的同样在四下扫视,要是过不得桥干脆就散到民居里面抢一笔到腰也不亏,今日闹上这么一场,更多的人回头就看石三郎等一干人。
今日的事情全是三哥你带着俺们做下的,现在有人拦路,却也要五哥你给俺们拿一个章程出来,石三郎端坐在高头大马上——这匹马也不知道手下是从哪里给他寻来的,走起来一瘸一拐,早就伤了蹄子,只能做驮运货物的,不过架子倒是甚大,肩高足有四尺七八寸,高高踞在这黑压压的人群上面。
众人目光投过来,石三郎面无表情,背上同样一层层的在渗着冷汗,他不过是个前军汉,后来在码头带着小工打架吃酒赌钱的工头,为杨凌所用做下了大宋历史上从未有过的大事,现在早昏昏沉沉的如在梦里,哪里知道自家该做些什么,刘宗宝看见对面人群开始迟疑骚动,又大声厉喝:“还不散去难道真的想死么?温爷爷成全你们就是。”
大吼声中刘宗宝已然将腰间佩剑拔出,这是马剑款式,长而且重,两面开着不甚锐利的剑锋,战阵当中从敌人身边掠过都不用发力,直接一拖就是一个老大的伤口,神仙也救不回来,刘宗宝当年也是火山军出名骑将,这柄马剑从河东携回汴梁已经十余年,隐隐血光犹未消退,火光映照之下就泛着森然的光芒。
朱雀桥南一阵惊呼:“动了军械了,真是平乱军马,俺们做将出来了这却如何是好?”、
这千余人顿时就骚动起来,站在最外面几排的已经有人迈步想溜,不要多少时侯,这杂凑而起居然一头撞进汴梁将这座天下第一富丽城市搅动的人们就能一声大哗散的干干净净,就在这个时侯突然一骑马从石三郎身边电射而出,马上就是一个姜黄脸色的汉子,别看一脸晦气色可在马背上的身影矫捷万分,几乎就是黏在马背一样扎撒着手,也未持军刃,一下就跳上朱雀桥,蹄声如雷直冲向刘宗宝。
刘宗宝只觉得眼睛一花,来人几乎就冲到了面前,心下顿时就是一声惊呼:“好快,没想到这汴梁城中也有马术这般奢遮的人物。”这个时侯说不得只有杀人,他也看出来对面就是一群乌合之众,只要杀几个挑头的家伙,这桥头猬集之人就得大乱自散,然后在朱雀桥头竖栅立木,乱兵虽然声势浩大,却不是有编伍之辈,有街垒断路,等闲就过不来,争取到这个时间,朝廷必然已经有所处置,说不得就要拼凑平乱军马出来。
这些人马不交给他刘宗宝还能交给谁?乱兵成色他已经看得分明了,只要有千余听号令的军马在手,自己有信心将北半城掌握,等到天明乱军也就再翻不出多大浪头了,这场惊天功绩还不稳稳到手?
只要将这个不开眼直冲过来的家伙劈下马来,刘宗宝拧眉立目马上扭腰借着腰劲狠狠一剑直刺——横劈动作太大,来人马速又太快,只怕自己马剑还没圈到地方,对手就抢进门了,只有迎着对手冲势,一剑直刺,凭着这姜黄脸汉子的马速,几乎是个钝圆球的长大马剑就能将他胸口一排肋骨尽速撞折,想活命比登天还要难。
马上这姜黄脸汉子自然就是汤怀,一路上他都紧紧跟在石三郎身边,并未曾出头,这个时侯却再也藏不住了,小杨将主经营起的这场乱事,就是要出汴梁中人不意,一下将乱事卷得无法收拾,人人束手,只有让藏在幕后已然布置好一切的小杨将主来收拾这局面,成为所有人的救星。
杨凌赋予汤怀的重任,就是尽快赶至马前街,将赵佶隔绝在外途中,不得有半点耽搁,要是放赵佶回了禁中,难道还指望用这些凑起来的人物去攻打禁中宫城不成?
今夜一切都很顺利——说实话杨凌的谋划实在太险,险到最多只有三成的成功机会,汤怀等人虽然忠心耿耿奉命行事,却未尝没有将这条性命交待在汴梁城的准备,悲观一些的黑云都亲卫甚而认为连南薰门都未必撞得进去,却没想到汴梁城竟然是如此无备,汴梁文武竟然如此散漫,汴梁防务竟然是如此的空虚,就是都门禁军上下之间也尽是势同水火之势,一点干柴就让火势燎原而起。(未完待续。)
铁血强宋 第五百八十二章 改天(二)
杨凌这场让人觉得不过是痴人说梦的筹划,到了此刻,竟然已经有成功的可能了!以单薄力量,卷动天下局势,将整个汴梁城扰乱,汤怀一路上也只觉得心在怦怦乱跳,也如在梦中,胸中只剩下一个念头,拼了性命,也要完成小杨将主的托付。
这突然拦在朱雀桥头的队伍,这个横踞桥头名唤刘宗宝的军将,说什么也不能让他挡在小杨将主前行的道路上!谁也不行!一剑当胸刺来,汤怀在马背上尽力一扭腰。轻轻松松就将这剑让了过去。
刘宗宝一剑刺空,已然知道不好,这也怪他,在汴梁蹲了十几年,虽然也算还在磨砺身手,总是安闲许多,筋骨早就软了不少,今日却还带着十几年前体能机巧都在巅峰时期的长重马剑,使唤起来已经不大方便了,冷兵器时代的军器和我们现在所见的那些工艺品不同,都是又长又重,是真正杀人的器物,体能技巧稍稍差一点,就难运用,本来这一剑应该举重若轻,平持迎着就好,也留有应变的余地。
可刘宗宝一提剑迎上去就觉得有些吃力,只得将腰力都用上,狠狠一剑刺出去,力道自然就用得老了,汤怀却是马背上的一尾活龙,在马场上也已灵活刁钻著称,这一剑如何能撞得上他!
转瞬间两人已经并肩,汤怀大喝一声,就如半空中响起一个霹雳,伸手就扭住了刘宗宝的胳膊,双手发力一扯,右脚离镫拼尽全力一踹刘宗宝坐骑,轰隆一声,刘宗宝已然跌落马下,而那柄马剑已然轻巧巧给汤怀夺在手里。
汤怀立马桥头,刘宗宝现下使得都有点吃力的长大马剑在他手里随手就挽了个剑花,刘宗宝跌落尘埃,扬脸呆呆的看着汤怀身形,适才气焰,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汤怀也不看他,只是持剑虎视朱雀桥北那几百人,扬声大喝:“俺乃太子麾下!正要去扶保太子,诛除奸邪,以清君侧!你们若在拦路,便是奸邪一党,俺就要放手杀了!”呼喝声中,汤怀单手持剑一扫,朱雀桥桥柱上的兽吻被扫个正着,石头雕出来的兽吻哗啦一声给马剑扫得火星乱溅,半块裂开,摇晃几下就滚入河中。
汤怀瞋目大呼:“你们真想试试么?”朱雀桥北,刘宗宝麾下那些军汉顿时发一声喊,卷堂大散,各找各路,转眼之间就溜得踪影不见,只有潘易行麾下那些家将未走,刘宗宝还在别人马蹄下面,十几年的袍泽了,就这样逃命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不过也无一人敢于上前,人人心中都在诧异,这汴梁城那里冒出来这等骁勇汉子!朱雀桥南,也爆发出一阵巨大的欢呼声,这欢呼声不仅仅是石三郎率领的那千余人,这个时侯也有些撒出去的队伍拥着强拉出来的禁军军将赶到了朱雀桥这里,正正看到汤怀立马朱雀桥头的一幕,当下就是人人喝彩,呼喊声中,人人都是兴高采烈。
太子身边麾下如此,今夜这场事算是做下了,这场富贵,俺们是抢定了!石三郎率先狠狠一拍马股,咬牙吼了一声:“走!”
直娘的,过了今夜不管是五鼎食还是五鼎烹,跟着这般好汉行事也不枉了,那小杨将主手下能使出这等豪杰,却不知道小杨将主本人又是如何英雄了得?如何能让这些豪杰归心?他身前身后,不管是黑云都亲卫,还是今夜跟着起事的各色人等,全都士气如虹。
说白了,这个时代,没有大义名分始终不行,即便是杨凌行险,也只有借助太子名声,人潮呼喊着涌上前去!一名被乱军硬架出来,死样活气的骑在马上的禁军军将,一路上一声不吭,这个时侯看到眼前景象,哀叹一声:“今夜这场事看来是做下了!圣人啊圣人,当道诸公,你们却在何处?”
当啷一声,却是汤怀将那柄马剑丢还给呆呆趴在地上的刘宗宝:“这是杀胡虏的军器,在汴梁算是委屈了,还给你,过了今夜,再没人拦着俺们去杀鞑子了!”汤怀说完,用力一踢马腹,已经当先而出。
刘宗宝下意识的拣起马剑,翻身爬起退开,几名家将下马迎着他,呆呆的看着大群人马欢呼着从他们身边涌过,有人要他们骑的马,这些往日在潘易行麾下盛气万分的家将也就老老实实的将坐骑交出,这个时侯也没人来理他们,人潮就在他们身边呼啸而过。
刘宗宝他们呆呆的看着,除了服色杂乱的乱军乱民之外,还看到了几名禁军军将被簇拥着夹在在人群中经过,有人和刘宗宝还识得,忙乱中对望一眼,神色都复杂万分,朱雀桥北,呼喊声向着皇城禁中,向着东十字大街蔓延开去。
民居灯火一盏盏的熄灭,北城高门大宅都如死一般沉寂,但是在街上火把却如龙一般亮起,越来越多,越来越盛,直是要将整个汴梁城完全淹没!而扶保太子,诛除奸邪的呼喊之声,更是响彻了整个夜空!
汴梁,在今夜彻底陷入了狂乱当中,再无一处能够例外,刘宗宝身边一名亲将讷讷问道:“哥哥,这真是太子做出的事么?”
刘宗宝闷闷哼了一声:“谁鸟知道?反正俺们现下也是无能为力,早些散了,各保各家就是,俺们为太尉也是尽了心力了——现在就是想去寻太尉,也不知道去哪里寻!”他心里也同样在叹气。
在东十字大街上,离马前街不远的一处不起眼的宅院当中,院内院外,都是黑云都亲卫在守着,宅院中也没一点灯火,外间火光照进来,在这些神色紧张的黑云都亲卫脸上映照出深深浅浅晃动的阴影。
而杨凌就拾掇了一条胡凳,放在院中,跨坐在上面,拄着下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他还是那么英挺微微带着点憔悴的模样,可是身边黑云都亲卫随侍之间,明显却是多加了十倍的小心恭谨,甚或还带着发自内心的效死之情。
今夜汴梁,就为杨凌一个人所彻底搅动,从今夜开始,杨凌已经彻底成为一个枭雄,一个甚而可以将帝国命运掌握在手中的枭雄人物了,谁也不知道,他怎么对大宋的弱点看得这么准,胆气也如铁一般刚硬,对着这样一个庞然大物般的敌手,处于这种艰难的绝境还敢扬眉而上,眼看就要将大宋帝都翻转!
但凡是一个人走到了这一步,身上自然已有一种足以让人敬畏的气场在了,杨凌已经再不是在燕地和他们一口锅里面搅马勺的年轻主帅,是和他们在马场上跑得满身臭汗的那个年轻小杨将主,也不再是那个偶尔微行,一笑露出六颗白牙,让汴梁女娘芳心扑扑乱跳,眼神乱飞的年轻郎君了。
从今夜始,他就会变成一个权臣,一个枭雄,万千人的恩主,注定要做出一番绝大事业,在青史上也会留下足够份量名字的人物!杨凌此刻状若沉思,没人敢喘一口大气,生怕惊动了他。
至于杨凌在想些什么,这些亲卫连揣测也都不敢了,其实杨凌什么都没想,他赶在自家别业起火之前,就已经潜入汴梁城中,在东十字大街早就备下的宅院当中藏身,随时等着各方面传来的消息,今夜的事情,看来是做成了,自己的命好硬……
自己想挽天倾,却得先将这个天捅一个大窟窿,自己到底是在救大宋,还是在赶在女真人面前摧毁大宋?真是理不清楚啊……
将自己这个小白领从此变成一个曹操一般的人物,从此只能在这条道路上越走越远,最后在青史上留名多半也是身败名裂,贼老天,这就是你想要的?脑海中各种念头太多,怎么样也理不清楚。
到了最后杨凌只是吐了一口长气,扶着膝盖从胡凳上站起来,目光一扫,迎着他目光的亲卫都恭谨七分,畏惧三分的低下头来,不敢与他直视,这般变化,让杨凌忍不住又苦笑了一声,管******,将来爱怎么样怎么样吧,难道老子还能退回去?现在已然走上了这条道路,只能从今往后,将命运只掌握在自己手中,绝不交给别人拨弄!
转瞬之间,杨凌面上神色就已然冷硬了下来,外间脚步声响动,却是一名打探消息的亲卫疾疾赶来,见到杨凌就深深行礼下去。
“小杨将主,人潮已然过了朱雀桥!”
杨凌点点头:“马前街那里呢?”
“赵佶还有一盏茶时间方才能到!”
杨凌目中闪过一丝凶光,“好,出发!”
小巷当中,潘易行颤颤巍巍的上前,这位都门禁军的蛀虫头子,在这一次的斗争之中嗅觉灵敏,他算准了杨凌必然倒台,虽然说自家的儿子潘飞在贸市上和杨凌交往密切,但是他的儿子又岂止是一个潘飞,杨凌倒台说不得还会牵连他,这个时候他就选择放弃杨凌,甚至刘宗宝的麾下也有他的人,在对杨凌倒算之中潘易行可谓出力甚大,不过他胆子再大,性子再直,也没见过这等场面,潘易行匆匆快马而来,也顾不上行礼,硬声硬气的道:“陛下,今夜臣与梁宫观,得到回报,那杨凌所在别业突然起火!那竖子动向不知,还在打探当中,兹事体大,臣下等不得不来面见圣人,回禀此事,还请圣人早做决断!”
大宋此刻政治体系的混乱,在今夜事中就可见一斑,杨凌并没有明旨问罪,他所在地方火起。或者是开封府管,或者是皇城司打探来消息赶紧回报,若是寻常走水,开封府自己就能料理了,就算杨凌是大臣,其间牵扯甚深,这事情也不过交到政事堂那里,由政事堂商议如何处理,再禀报给赵佶,最后由赵佶决断。
可是今夜开封府不见踪影,杨凌名义上差遣还挂在枢密院,偏偏枢密无人,政事堂诸公也无一人露面,最后出现在赵佶面前的却是一个提点宫观使和三衙当中某位头头!大宋官制混乱,各个机构杂乱无章,这是开国以来就带来的绝症。
不过以前还能勉力维持,可是到了赵佶掌权用事这么些年之后,大宋统治体系已然到了完全瘫痪的地步,兵事枢密院无法管,政事堂现在只管三司财计事,都中那么多衙门已然不是人浮于事那么简单了,完全就是不管事。
都门禁军原来归三衙约束,可三衙现在最高长官高俅又是一个病得快要死的人,赵佶也没安排人先接高俅用事,都门几十万禁军连同那么多禁军军将,现在完全就是各行其是,无法无天,更不必说驻外军镇,现在隐然有割据自立的态势,在自己军镇驻地,文臣已经再难维持百余年来对武臣的高压姿态,就算是对朝廷中枢的号令,现在也都是要讨价还价一番。
兵权人事权都给赵佶一手掌握,可他又不是朱洪武或者爱新觉罗胤禛那种勤奋型的君王,加上朝中党争极烈,说得明白一些,大宋现在什么事情都做不了,什么决断都难以做出!
这般气象,不要说女真大举入寇了,就连自家继续维系下去都难!若不是这个统治体系再难维系下去,最后遇上的这个皇帝如此极品,这样一个大帝国,如何能一击便倒,轻轻松松的就告灭亡?
也正因为大宋统治体系的混乱软弱,才给了杨凌这等人物行事的空间,在别人眼中,大宋还是一个庞然大物,凛然不可冒犯,在杨凌这等穿越客眼中,却到处都是漏洞,今夜就在汴梁城中搅风搅雨,从士大夫官僚体系,到几十万都门禁军,竟然没有一个人能阻挡他行事,竟然没有一个人能组织起力量来平定这场乱事!
潘易行这番话一说出来,咣当一声,却是赵佶顿时下轿,一叠连声的追问:“杨凌那里起火,则应奉天家诸库如何了?损失多少?现在查点清楚回报了没有?”(未完待续。)
铁血强宋 第五百八十三章 改天(十三)
梁师成顿时就咽了一口唾沫,圣人啊圣人,你现在怎么想到的还是钱?赵佶这番话是冲着他问的,梁师成不得不回答:“回禀圣人,臣下一得知火起就遣人去打探了,然后赶紧来拜见圣人,现在还没有确切消息回报。”
赵佶愤愤跺脚:“你管的好差事,你选的好人手,连这点事情都照应不来!还有三哥提点的好皇城司,朕早就该换人提点此事,现在皇城司莫不也是和那竖子做了一处?这么大事情事先都没发现端倪?要是应奉天家诸库所失大了,朕定要一个个从重治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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