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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血强宋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下官





铁血强宋 第五百八十七章 改天(十七)
“若是那幕后拨弄一切的人最后得利,掌握大权,你们或者就全心投效,或者就干脆辞官归里,木兰陂山水颇好,足矣瞻家,切切,切切!”对着自家儿子,蔡京这番话也算是情真意切,苦口婆心,快将血都说出来了,他本来就是夜里被惊动,又吹了一阵冷风,也是颇为震恐了一阵,最后还耗尽心神揣摩今夜乱事背后深意所在,到底会有个什么样的结局,再说了这么长一番话,只觉得喉头一腥,一口血就漫了上来。
他毕竟气虚,这口血都没劲喷出来,只是顺着齿缝溢了出来,将白须染得腥红点点,身子顿时也就软了,再站不住,扶着拐杖摇摇欲倒,蔡攸正想着老爹这番话,还没注意到蔡京模样。其他几个蔡家兄弟惊觉,顿时涌上,七手八脚的扶住蔡京,只是急切的问:“爹爹,爹爹,你怎样了?”
几个人倒把蔡攸挤了出去,蔡攸这个时侯才反应过来,就在外面乱跳:“爹爹,爹爹!这个时侯你老人家可不能倒下!”蔡京只觉得昏昏沉沉,前所未有的疲惫,过去几十年,大宋所发生的所有一切,他看来就如掌上观纹一般,可是现在所有一切,都万全失却了掌控。
而且他也再没有心力,来应对即将发生的一切,这个大宋,从此以后,还是他熟悉的大宋么?蔡家这么些年的风光,在未来又能全始终么?最要紧的,就是那站在幕后,操弄这一切的人到底是谁?到底是谁?
就在这个时侯,皇城方向,呼喊声骤然高昂起来,万岁两字,响彻云霄!小楼之上,人人色变,蔡攸连自家老爹都忘记了,只是竭力向着皇城方向张望,蔡京双目紧闭,喃喃自语:“而今而后,大宋该是何样?”
高俅宅邸内,一众衣衫不整的军将,围着这个名义上仍是大宋都门禁军最高长官的寝室外面,人人都是面色灰败,不是每个军将都被乱军堵在宅邸里面,有人见机得快,从自家逃出来,或者就是干脆在外间饮宴,根本就不在府中,逃过被挟持的命运之后,这些人也各各都寻门路自救。
有的人就想抓兵,先将本部拉出来,观望风色再说,谁知道变乱大作之后,都门禁军已然成为乱事主力,禁军军汉多是声气相连,有人参与了,自然更多的人都涌了出来,最后几乎成了都门禁军的狂欢。
都门禁军,军将自然过得滋润万分,具体到军汉头上,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吃掉的空额,也分不到他们头上,几乎所有军汉都被占役,****为军将操劳,虽然无饥腹之忧,可是怨气也积累不少了,一旦有释放出来的机会,如何还不参与其间?
而且兵变最怕闹不起来,一旦闹起来,除了挑头之人,其他就是法不责众了,最后朝廷还得加意抚慰,更不必说这次兵变据说是要保太子即位,这是定策拥立的功劳,这场富贵,大家多多少少要分润一些,此时不参与其间,还等到什么时侯?
这些逃出来的军将,一个自家军汉都抓不到,还差点被挟持,圣人不见踪影,皇城被堵得水泄不通,文武百官全都紧紧闭着门户等着观望风色,或者就是单纯保家不被变乱波及,这些军将都跟没头苍蝇也似,最后只能撞倒高俅这里来。
不管什么时侯,找上司总是没错,不管这上司是不是病得快要死,却没想到,一到高俅家里,就看见阖府忙乱成一团,连守家都没什么人有心思去做,原来变乱一起,惊动了已然昏昏沉沉几日的高俅。
这位病骨支离的三衙管军当真是对赵佶忠心耿耿,还要强撑着起身去保圣人,平定乱事,不过这也是高俅的回光返照了,转眼间就又栽倒,进气少,出气多了,高俅唯一的儿子高强忙不迭的寻人来灌药救治,谁还顾得上外间这场鸟乱?
这些军将看不是路,就想散了,却没想到已经有人带领人马来看住高俅府邸,不少禁军军将被裹挟出来参与乱事之后,到了这般地步,看到卷起的声势,知道脱身不得,也只有干脆做到底了,只要太子接位,大家不仅无罪,还有大功!
就算太子顾全孝道,稍稍责罚一下,转眼也就升了回去,而且大家现在看明白了,有军在手,居然可以操弄国本之事!只要牢牢抓着手中军马,还怕什么责罚不成?到时候朝廷加意抚慰还怕来不及呢。
既然要行事,就要做得周全一些,一些禁军军将在皇城拥立太子,还有人就要看住可能坏事之人,高俅就是其中之一,他是三衙管军的身份,很有一些旧部,据说今夜挑头起事的东水关乱军,就是他麾下心腹常嗣昭的管下,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这位老太尉出来坏了大事。
等赶到此处,发现高俅却已不起,领头军将忍不住也有些唏嘘,顾念老太尉体面,也只是遣人四下监视罢了,并没有进去搅扰,而那些被堵在高俅府邸的禁军军将,也上前与同僚套起了近乎,话里话外,就是打探这场乱事的究竟,知不知道什么内情,成事的可能性到底有多大。
那军将也是被裹挟出来的,到现在靴子还只穿了一只,哪里知道什么鸟内情?这个时侯也只有尽力说得天花乱坠,多拉一个人参与这场乱事,声势就壮大一分,将成事的可能性说到十足十,一众衣衫不整的大宋禁军军将正在说得入港的时侯,高俅宅邸突然响起了哭声,接着就是哀声大作,整个宅邸都陷入了悲伤凄惶当中。
在这个满城皆乱的时侯,高府最大的支柱高俅高太尉,竟然在这个时侯去了!一众军将都是一怔,其中一人就叹息一声:“老太尉还是没挺过去。”
另一人嗤笑一声:“挺过去又怎的?高太尉是圣人心腹,看到如今局面,再被气死一次?”
有人却是持重:“圣人和东宫之间,还是论不定的事情,实在是看不准啊……”
就在高府哭声哀哀的时侯,皇城方向一直持续的呼喊声又骤然高昂起来,万岁的欢呼声,清清楚楚的传到每个人耳中!这万岁之声,一时间正不知道有多少人一起喊出,就如霹雳惊雷,在汴梁城头滚动!
一众军将人人色变,最后不知道是谁长叹:“圣人,恐怕真要内禅了,主持今夜之事之人,好手段,好心计,好胆色!”
皇城之外,火光绵延如海,无数张面孔仰望皇城,人人都陷入了疯魔也似,大宋开国以来,兵变有之,定策国本之事有之,而以兵变参与定国本之事,这却从来无之!参与这场兵变的禁军军汉自不必说,这个时侯对着皇城城墙挥舞着火把,一个个都快将嗓子吼破了,人人激动得面孔扭曲,都忘了自己姓什么。
吼的是什么也万全不在意了,现在每个人心中就一个念头,快点将太子爷哄出来,宣布接位,然后对他们这些拥立功臣颁下赏赍,这场泼天的富贵就到手了!
而那些被硬架出来参与兵变的禁军军将,到了这个地步,也再没了勉强——难道他们现在还有退路?一个个或在马上,或在人群当中,和军汉们一起对着城墙上呼喊跳跃,嗓子里面血都快挣出来了。
还有些军将却是更明白一些,换句话说这个时侯脑子更清楚一点,知道光是在这里吼叫没用,太子为人柔懦端谨,不是个有决断的人,身边最信重的那位耿南伸,不过是个道学夫子,也没有急变当中纵横手段,现在圣人那里还没有确切的消息,按照他们对太子,还有太子身边人的了解。现在就算有贼心,也必然顾虑良多,而且对外面这等声势未尝没有害怕之意。
仓促间很难下决心。现在必须要狠狠推上一把!今夜之事,不拼命做下去是不成的了,现在已然是大家拥立太子,逼宫圣人之势,要是最终虎头蛇尾,让圣人过了这一关,收拾局面,定了人心,则大家有一个算一个,全没有好下场!
军汉们也就罢了,本来就是苦哈哈的,而且今夜哄起了只怕有十万人的规模,法不责众是一定的,最了不起就是革退禁军名粮,说不准朝廷还不敢这般做,怕再激起兵变,反而要加意抚慰一番,多拿个把月的军饷口粮之类,至于他们这些军将,就截然不同了,要是能得军汉拥戴,牢牢把握住军权倒也罢了,可是他们这些被架出来的军将,哪个是得军心的?
当时稍一不从命,当即就是灭门之祸,圣人反手过来收拾他们再便宜不过,说不定还能安抚一下禁军军汉的军心,他们可是武臣,不比文臣士大夫,砍起脑袋没什么手软,天知道圣人今夜积累了多大怨愤,万一太子这里不能成事,大家流放边远军州编管,都成奢望!
无论如何,也得趁热打铁,赶紧将太子扶上去,让圣人老老实实去当个太上皇,兵荒马乱的,就是圣人出了什么意外,也不算太意外,大家这才算是安心!而且事成之后,好歹也算是拥立之功了,应有的富贵不必说,而且今夜之事,就是一个绝大变局,将来武臣势力,那些大头巾就再难压制了。
大宋百余年来格局,看来就要一变,自家这些武臣,经营好了,未尝不会有五代那些镇将的威风!以后都门禁军,要是能将拥立事变成自家的生意,这个大宋最吃重的政治势力,舍他们这些禁军军将之外,还有谁人?
这百余年来在文臣大头巾面前唯唯诺诺的怨气,总算有机会能撒出去了,几代富贵权位薰灼,也是在荷包里面摆着,只要将今夜这拥立大事做成了!
马前街左近,夜色当中,同样是火海如潮。不知道有多少人马将这汴梁城东的繁盛地方,挤得水泄不通,在朱雀桥南,起事军马或者还有骚扰,但是一过朱雀桥,起事人马自然就收敛许多。
过了朱雀桥就真正是在天子脚下了,大家是来得这场定策拥立富贵的,大利在前,谁还顾得着骚扰抢掠左近?更不知道有多少正欲立威,确立自家在这起事人马当中地位的领头人物,这个时侯也不会心慈手软放过劫掠生事之人。
这几乎十万的生乱军汉,如果说在入南薰门的时侯还是完全的乌合之众,那么在此刻,已然显露出一点有目标在的乱军气象了,在马前街左近,汴梁城东这最为繁盛热闹的地方,石三郎这支军马为核心的上万乱军,虽然在这里猬集得人山人海,却是秋毫无犯。
市井当中,半点未曾受到骚扰,其中原因,一则是这真的是到圣人面前了,大家都是长久在大宋治下的底层军汉,想及这闹到圣人面前逼宫,心中未免都是凛凛惕惕,不敢再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二则就是杨凌在石三郎左近投放的力量最多,黑云都都亲卫只怕派了有二十人,北地神策军甲士也有百人,现在多是领队之人,连同石三郎一干人也卖气力,现在又有威信,约束得极严,谁都老老实实的听他们号令行事。
三则就是汴梁城东这个地方。本来就是耍乐的所在。就是身上再乏钱文,也能买上三两个焦捶,在正店门外讨一碗枯草茶水,台阶上坐了,一边吃喝一边还能扬起脸呆呆的听着楼上小娘唱曲,也没人会朝外驱赶他们。
在这里生事,大家都是汴梁本乡本土的人,如何抹得开这脸?大家是来行国家大事,得拥立定策之功的,可不是匪类,那些全没心肝的几个,现在尸首可是摆在南薰门口!今夜事成,大家得了富贵权位,还想到这里衣锦还乡一番,也进正店坐坐,喝着玉堂春,吃着鱼脍,叫上瓦子里面几个出色女娘好好高乐一番。
在这里生事的话,岂不一切都成了泡影?正因为如此,上万人将东十字大街到马前街堵得满满的,还不住有人朝着这里涌来,却没一人朝四下密集的店面当中涌过去。(未完待续。)




铁血强宋 第五百八十八章 改天(十八)
好事的少年军汉冲着旁边瓦子捏着嗓门儿高叫,“诸位姐姐不必担心,俺们是来求圣人,看美人,诛除奸邪,拥立太子的!谁要犯着姐姐们,来世变个王八!”
“这场富贵泼天也似,俺也少不得有个官身,禁中赏赐搬出来,俺得千八百贯也只是寻常。俺今年三十,孤身一人,精力强壮,本钱也还来得,哪位姐姐早早结个善缘,俺回头就来迎姐姐为正房,穿大红裙子,八抬花轿进门,压妆的金锞子,一两一个!有心的姐姐,丢下个有名字的记认来罢……”
街道之上,上万人闹得沸反盈天,似乎要将东十字大街整个掀翻过来,石三郎就在这一片喧闹当中,总算带队涌到马前街李师师所在的条街前。
到了这里大家反而安静了,举着火把面面相觑,最后就看向骑在瘸马上在诸人簇拥下挤过来的石三郎脸上,石三郎也满脸都是油汗,一路过来精力体力不知道消耗了多少,东水关外那顿饭早化在了肠子某个角落。
不过他没觉得丝毫疲累,亢奋得似乎随时能吼出来,今夜如此声势,事情算是做成了!自家虽然是杨凌的提线木偶,但是也算冲在最前面的大功臣,这富贵,还少得了么?拱卫禁军那些冤屈之事,到时候不用杨大人出手了。
自己连同这些必然要得官的弟兄们,也就翻过来了,那时有冤伸冤,有仇报仇!自家在东水关外搬抬重物,吃酒赌钱,只等着老病之后累死在码头上,岂能想到自己居然有今天?在大宋都城,天子脚下,还以领头人的姿态,行定策拥立事?
众人目光落在石三郎脸上,而石三郎目光却落在面前那条幽深的小巷内,火海人潮当中,这个小院,却是安安静静,大门紧闭,墙头也看不到人影,火光将一角小楼照亮,这小楼的窗户也全都关着。
周遭一片沸反盈天的模样,被这么多激动的军汉包围住的所在,却一点人气都看不出来,抚有万方,君临大宋。自号为道君皇帝,掌握这个帝国垂二十年,在这些底层军汉心目中直为天上人物的圣人,就在此间?
石三郎心下不自觉的开始忐忑起来,到了此时,竟然有点想退缩,他回头看了看紧紧跟在他身后的汤怀一眼,一副姜黄面孔的汤怀重重点了点头,此时此刻,汤怀也没有什么紧张的意味,轻轻控马,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
汤怀如此,顿时给了石三郎一点底气,他咽了一口又苦又涩的吐沫,柔柔肚子提气,举手示意周遭稍稍安静一下,猛然提气大喝:“圣人在上,大家一众军汉冒死陈情,现奸邪信进当道,民不聊生,就是俺们军汉,也活不下去了!奸邪之人夺俺军汉口中食,搜刮财货,以为己用,俺们这八万前拱卫禁军,也因为这奸邪之辈,现在还冤沉海底!现这奸邪之辈,更要动手加害太子,动摇国本,如此下去,大宋将伊于胡底?俺们这些军汉,拜于圣人面前,请圣人内禅于太子,圣君即位,拨乱反正,则俺们这些军汉还有一条活路,大宋百姓,也还有一条活路!”
这番话,自然是杨凌早就准备好,遣人事前一字一句的教传给石三郎的,他本来是个粗人,这番话记得着实辛苦,生乱之后,率领大队人马在汴梁行事,搅得到处生烟起火,石三郎还在肚子里面反复念叨,生怕错漏了,圣人面前陈情,率先行拥立之事,这是多少代也不会有的风光,丢了脸却是要为天下人笑的!
一开始石三郎还有些情虚,说得结结巴巴,后来看着周遭喧闹之人渐渐住口,全都向这里望过来,聚精会神的听他开口,成为此刻大宋焦点人物的石三郎,竟然越说越顺,最后几个字,几乎就是吼出来的。
内禅这两个最大逆不道的字,也顺顺当当的吐出来,在今夜汴梁,这两个字就足以振聋发聩!也彻底给这场变乱定了性,他们不是乱军,而是行拥立,固国本的大宋忠臣!周遭万人,沉默少顷,突然爆发出一阵巨大的欢呼:“圣人内禅!传位太子!圣人内禅,传位太子!”
呼喊声是如此之大,每个人似乎都要将胸腔撕裂一般。好像在下一刻,这个已然死寂无声的小巷,就要被这呼啸声撞倒一般!周遭紧闭门窗的民居,此刻也悄悄有人打开窗户,在窗缝当中,偷眼向外看,乱兵满城,围逼圣人,皇城那里也是火把组成的海洋,在高处就能看见无边无际的乱军涌在东华门左近,正在呼喊着太子出而领乱军行事。
这里乱军,更是摆明车马要圣人内禅,如此大事,这辈子又有几次能看见?也因为这些乱军对这里秋毫无犯,这里百姓甚或还有给困在瓦子里面的官吏都胆子壮了一点,现在稍稍敢探头探脑了,都在屏气凝神的等着进一步的发展。
石三郎又抬起双手,周遭无数人的目光都注视着他,看他这一举动,上万人不约而同的闭口,全都等着他继续发话,刚才石三郎最先喊出内禅,他现在就是眼下所有乱军的领军人物,已然有了众望所归之势。
不管这些乱军是前拱卫禁军,还是现在的禁军军汉,甚或还有些军将侧身其中,全都在看着他的举动行事,数万人作乱逼宫,最怕就是没有目标,没有领头之人,两样全都没有的话,最后无非就是以大乱收场,作乱之人,也会落一个没下场。
而现在石三郎两样具备,顿时就成了此刻的核心人物,他一声号令,在场所有乱军,都会凛然遵命!石三郎也心潮鼓荡到了极处,自家从来未曾站到如此地位,而这地位,又是那位看起来略微有点憔悴的小杨将主,一手给的!
自家要是继续忠心遵奉他的号令行事,又能走到何等样的高度?这杨大人,真的是神人也,那些听说过的大人物,没有一个比得上他!杨凌教传的话一句句在石三郎心头流过,竟然是从未有过的清晰。
他对着仍然死寂的小巷,放声大呼,“圣人圣人,看看如今这大宋天下!江南生乱,全因圣人重用朱缅之辈,则播乱八州,生灵百万涂炭!一场伐燕战事,国用不足,伐燕捐竟然加以六千万贯!原本市中市帖不过十税一,现则十税三,百物无不腾贵,交钞发之,则****贬值,小民百姓,生计为难,禁军口粮则减之又减,原本钞五钱五,现则钞七钱三,月粮一石,实则八斗,搜刮之余,天下骚然,然则伐燕战事仍然连场大败!十五万西军出师,归乡者不足半数!”
“国事凋零若此,天下之人,莫不寄望朝中清流,寄望东宫,然则奸人幸进环绕啊圣人左右,竟然要出手加害于东宫!若非危急如此,俺们军汉,匹夫也,如何能奋然而起,以救东宫,以除奸邪,以拜请圣人内禅?
“小民不敢称臣,原为大宋拱卫禁军,当日圣人令拣选八万吾辈,编练以拱卫京畿,然则奸邪用事,竟然将拱卫禁军散去,俺们八万军汉名粮全般革退,尽数收入私囊!八万健儿,流落江湖,艰难度日,数年以来,横死者不知凡几!实望将来东宫接位,正人用事,能拨乱反正,给俺们一个交待,谁知现在却连东宫都已不保!国难之际,危急存亡之秋,虽为匹夫,仍不敢不奋然而起,以济国事,拜请于圣人面前,还请圣人念及大宋万千生民,内禅于东宫!并请诛环绕圣人身边奸邪信进,谋害东宫之辈……”
“求圣人诛嘉王,诛梁师成,诛蔡京,诛王黼,诛童贯,诛朱缅,则天下正本清源,大治可期!这数万军健,冒万死陈情于圣人面前,还请圣人垂纳!”一片安静当中,所有人都听着石三郎慷慨激昂的将这番话说完,接着石三郎就翻身下马,大礼参拜于地,万千军汉同时俯身,行礼下去。
然后接着就振臂大呼:“圣人内禅,东宫接位!诛嘉王,诛梁师成,诛蔡京……”火把上猎猎燃动的火苗,在这一刻,都被这乱军吼出的语句惊得四下乱摇,仿佛随时都会熄灭!周遭民居瓦舍,这个时侯窗户都不知不觉的被完全推开,无数人探出身影来,不管是商贩还是瓦舍女伎,或者就是贩浆之辈,都跟着这上万军汉一起向着赵佶所在的宅院高呼,这一番话,实在是将多少人心都牵动了!
赵佶荒唐了这么些年,以前还靠着父祖积蓄勉力支撑,随着老本花用干净,自然就对民间下手,税赋日重,用人日非,天下到处都生烟起火,汴梁百姓也日渐觉得负担沉重,民间扰攘,岂能对这个荒唐天子没有议论?
今夜这番气氛的鼓动之下,不知道有多少人也跟着将自家怨气发泄了出来,什么太子嘉王,什么奸邪清流,民间是管不了这么许多的,无非也就是个谈资罢了,反正争来争去,都是赵家人自己的天下,但民间怨愤潜伏久矣,这个时侯,就要对这个荒唐天子爆发出来!
一时间,怨气如潮,在某个瓦舍当中,几名穿着绿袍的小官也挤在窗前,几人都是在都门任事的。以大宋官制的重床叠屋,加上现在加倍的运转不宁,人浮于事,这几个小官也不知道自家到底该做什么职事,每日里无非就是应卯之后在这花花都城里面瞎混罢了。
汴梁居大不易,几人官位不高,俸禄不厚,都是孤身在京,今夜就聚在一起寻了一个不算多出色的瓦子饮酒,变乱突生,几人胆小,不敢出去乱撞,加上在汴梁又无家业,房舍也是典来暂住的,干脆就不理,还是窝在这瓦子里面看风色,却没想到,乱兵涌到此处,将赵佶堵在马前街的小巷,上演了这么一出大戏!
看着人潮如此激愤,看着身边瓦子里面的女娘茶房也挤在窗前跟着乱军大叫,其中一人谓然长叹:“圣人即位,这些年下来,居然到了道路以目这一步,现今声势已起,难道真的要内禅了?”
几名小官或者满脸事不关己的无所谓,或者就是在用心事在揣摩今夜乱事究竟,看自家能不能在这变动当中捞到好处,当下都纷纷应和。
“今夜之事,总是蹊跷,最近都门风云变幻,东宫一系,旧党之辈,已然是大获全胜,嘉王已然如丧家之犬,能不能守户,都要看人脸色了,如何就有人突然来凌迫太子,还到了如此危急的地步,让其人不得不掀起这场乱事出来?”
“还能如何?无非就是按捺不下去了,你算算看,自从王荆公变法,一众旧党清流,给压制了多少年了?偶尔一翻身,就给压得更厉害,今上即位,更是有元佑党人碑事,一干人连中枢的边都沾不上,现在好容易有了点指望,还不想牢牢抓着不放?生怕再有什么变故,干脆挽起袖子做一场也是正经,再说当今这位圣人,谁不知道?这主意变得比什么都快,对三大王又是宠爱,谁知道什么时侯三大王又走了上风?两下一凑,干脆就不要给对手翻身的机会,豁出去做一场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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