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血强宋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下官
而大多宋军男儿,只有战死落马在这茫茫雪原之中!卢俊义一骑拖后,单手举起长矛,在空中摇晃两下,接着就放下直指银可术旗号所在,箭雨仍然一波波呼啸着抛射而来,在箭雨之下,宋军男儿不约而同都转过马头,对着银可术那杆黑色牙旗所在方向!
长矛一旦放平,卢俊义双腿猛的一夹马腹,但同时沉腰下裆劲死死压住鞍鞯,那匹雄骏的铁青色战马腰背发不得力,欲奔不得,急得只是雷鸣一般长嘶,箭雨横空之中,卢俊义怒吼一声:“随俺杀鞑子!踏破此敌!”
近百宋军男儿同声大喝,只要主将指明了方向,面前纵有万千大敌,又有何惧哉?无非就是死在此间,悠悠千载,蒙恬虎贲,冠军骠骑,卫公儿郎,在汉家边荒穷塞绝域,汉家男儿,难道还死得少了么?
呼喊声中,卢俊义猛的一松裆劲,铁青色坐骑已然如龙长嘶一声,后蹄弹地,又飞腾空中,直跃向银可术牙旗所在方向!在那杆黑色牙旗之下,银可术同样死死的看着卢俊义举动。
将为军之胆,将为军之魄,如此强鹜果决,英姿勃发的将领,不是时时刻刻都能涌现出来的,更难得的是,他还是如此年轻,只要让他埋骨在这应州城下,那么这支南人强军的胆勇锐气,至少就要摧折一半,自家就算是赌上性命,又能如何?
他也猛的扬起手来,狠狠向下一劈,就是要聚集在他牙旗之下,约六七十骑女真甲士,也提速迎上去,好容易围住了这支全有战马的南人军马,此刻决不能后退,一旦撤退,那么就和两翼厚势脱节,而拥有高速战场机动力的骑军,很容易就能寻到空隙冲出。
这个时候只能以甲骑迎上,死死缠住这支南人军马,然后两翼合围而上,将他们彻底绞杀!骑军作战,没有防守一说,只要成合战之势,只有以攻对攻,挥掌狠狠劈下的同时,银可术也摘下了鞍侧马槊,怒吼如雷,拼命催马就要领先迎上前去。
在他身侧一直提心吊胆警卫的咄鲁,哪里容得银可术亲身而前,做死活全凭天命的骑兵对冲。已然大吼一声,挺着马槊,狠狠将马刺踩入爱马腹中,超越狂奔而前,数十女真甲骑,随着咄鲁,同样发出声嘶力竭的兽吼,向着面前那支骤然提速,狂涌而来的南人精强军马,毫不示弱的做决死对冲!
两翼疾驰不住抛射箭雨的女真军马,同样发现了这个动向,一个个领军女真军将连声怒吼呼哨,这些女真甲骑个个放下弓矢,摘下马战兵刃,拼命催马,就向着中央合拢而来,最多不过半刻功夫,占据绝对数量优势的女真甲骑,就要彻底将这支南人军马淹没!
此刻若是从空中往下看,就能见到两队甲骑,卷起的雪尘,如两条狂暴翻腾的玉龙,这在飞速迎头对撞,而两翼是黑压压的甲骑,正急速围卷而来。而这汇聚之处,就是银可术那杆黑色牙旗之下!
轰隆一声巨响,两支一往无前的骑军,狠狠撞在一起,在这一刻,天地间所有一切似乎都寂然了少顷。接着狂暴的碰撞声,厮杀声,惨叫声,加倍剧烈的爆发出来!
卢俊义一骑当先,手中长矛狠狠戳进了当面一名女真甲骑的胸口,略一沾实,卢俊义就已经撒手。两马高速对冲之势,只是轻轻一沾,点钢的矛头就如快刀入腐泥一般,撕破这女真甲骑一层鳞甲一层锁甲一层皮甲,深深的扎入胸口,巨大的冲力,还带得内脏被撞得七零八落!
蓬的一声,这长矛毕竟是步战所用,弹性不足,吃不住这分量,也猛的断裂,可这女真甲骑已然是向后倒撞下马,连垂死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一声,手中马槊,不过才递出来一半而已。在送出长矛的一瞬间,卢俊义也沉下裆劲,稍稍偏转马头,和迎面冲来的战马侧身而过。
此刻骑兵对冲,还不是后世那种紧密墙势冲击,完全没有躲闪的余地,就是赤裸裸的换人命,两马之间,怎么也有可容一马穿行的余地,不过在高速对冲之际,不是久经训练,马术精熟的骑士,如何能在对冲兵刃对撞之际,还能敏锐的寻到这个空隙,避开这巨大的冲力?
两马对撞而过,另外一边的女真甲骑在间不容发之际,还飞快抽出一柄铁骨朵,向着卢俊义腰际横扫而来……(未完待续。)
铁血强宋 第六百二十六章 北上(十六)
卢俊义又是一侧身,让开这铁骨朵,伸手在他胳膊上一带,不管这女真甲骑裆劲再老,一带之下,就已经跌落雪尘,后续战马告诉跟上,惨叫声中,一时间也不知道被乱马踩了多少记!在一瞬间,卢俊义作为全军矛头,就已经深深撞入女真大队甲骑之间!尽管一时已然是空手,可他的目标仍然只有一个,就是那杆猎猎舞动的黑色牙旗之下的银可术!
一时间不知道有多少件兵刃向着卢俊义刺来劈来,卢俊义一点马腹,胯下坐骑不愧是训练有素的战马,横着排了一步,侧撞上旁边一名女真甲骑。
卢俊义劈手一扯,那名女真甲骑坐立不定,侧倒下来,斜身遮挡在卢俊义面前,就成了一面肉盾!噗噗乱响,瞬间那倒霉的女真甲骑就着了两记马槊挨了三下铁骨朵,哇的污血喷出,撒得卢俊义胸甲上淋淋滴滴,全是血痕,混战之外,就听见杨再兴一声大吼:“将主!用俺的大枪!”
这个时候,原来冲杀在南面最前的杨再兴,在转头冲锋之际,发疯一般将坐骑马腹刺得全是鲜血,硬生生的又超越到北面前头,仅在卢俊义身后而已!
呼喊声中,他已经向着卢俊义,脱手将手中大枪破空掷出,一名女真甲骑趁着他掷枪之际撞来,杨再兴又狠踢马腹,迎面撞上,侧身让过一槊,伸手就将那女真甲骑颈项夹在腋下,大吼一声胳膊较劲,喀拉一声,那女真甲骑颈项就被杨再兴生生扭断!
大枪如龙一般飞向卢俊义,卢俊义却怒吼一声:“自家留着使,俺不会自夺?”稍一偏头,左手已经接住大枪,稍稍一荡划了半个圈,将扑来女真甲骑一阻的同时,反手就将大枪向着杨再兴掷还了回去!
还借着这扭身掷枪之势,右手将腰间佩剑拔出,杨凌亲自交代在大宋汴梁武库中寻出,乌兹百炼精钢打造的佩剑已经借着扭身荡开一道森森寒光,剑光所及,鲜血横飞,衣甲平过,那一头杨再兴劈手接过空中来回飞舞的这杆大枪,摆荡戳刺,当面两名女真甲骑顿时一个咽喉中枪,一个面门多了个血窟窿,翻身就从马上栽倒。
在杨再兴身后,大队宋军战士终于跟上,狠狠和女真甲骑撞在一处,厮杀之声,顿时烈过方才十倍!长兵刃在空中交错乱刺,两马或者错身或者就干脆撞在一处,长嘶声倒在雪地之上,马上骑士摔倒在地,犹自纠缠成一团互相死拼。
不断有人落马,鲜血飞溅横溢,这一场骑战,从一开始就达到了最顶峰,卢俊义顶在最前,已经抢下一柄马槊,左槊右剑,纵横决荡,一步步的朝前硬顶,而在他身后大团混战之中,杨再兴血袍白马大枪,连刺带戳,连劈带砸,马前无一合之敌,鲁达步下而战,仗着身上两层牛皮帐篷结实,挨刺挨砸,不过摇晃两下,浑不当回事,随手扯落一名名马上女真甲士,就在战阵当中到处乱扔!
其余宋军战士,无不拼命狠战,薛永也顶在了阵前,一把单刀盘旋飞舞,杀得酣畅淋漓,石勇就紧紧贴在她的身边,并不如何厮杀,不过哪名女真甲骑要是威胁到薛永的安危,石勇手中那杆马槊也阴损得很,神出鬼没的已经捅翻了两三个,而且不知道什么,石勇坐骑已然在对撞中倒毙,石勇都已经在乱战之中换了一匹马!
而自己身上,还是半点伤势都没有!将是猛将,卒是精卒,如此汉家武力菁华,哪怕以女真甲骑之强,从一开始,就遮挡不住!就见以卢俊义为矛头的宋军甲士,一层层杀透而入,眼见再过几层,就要杀到银可术面前!
咄鲁浑身都是冷汗,他就遮挡在银可术前面两排,二十余名女真甲骑牢牢列成人墙,死死的将银可术圈护在最当中,两军对撞,咄鲁就见这些纵横辽地,摧敌灭国,号称天下最强的女真儿郎,竟然一瞬间就被杀得人仰马翻,宋军甲士不顾生死,层层而进,就算中伤落马,还强撑着砍马腿,那几名南人军将,更是超乎了咄鲁的想象,如此悍勇,哪里还是人力可及?
卢俊义更是杀气更过于那时,就看见他马槊长剑飞舞,一层层的女真甲骑就被杀透,整个人似乎像是被血染了一层,到了后来,女真甲骑在他马前,竟然有避道之势,咄鲁惶然回首,正撞上亲卫重重护卫下的银可术,银可术神色阴狠,半点后退的意思都没有,如电一般的目光,只是狠狠的落在咄鲁身上。
咄鲁浑身一震,就死在这里罢,就算是死,也不能让这些杀了太多女真儿郎的南人好过,咄鲁猛的踩鞍起身,放眼望去,两翼铁骑卷起雪尘如墙一般向着这里拼命涌动,可他们就是会合而来,只怕眼前南人猛士,已然杀到银可术面前!
咄鲁突然凄厉大吼一声:“放箭!放箭!破甲重箭!俺们就和这些南人死在一处了!”一声呼喊之后,咄鲁已然挺槊直上,直扑卢俊义,裆劲已然下到最大,牢牢的黏在马鞍上,他为银可术麾下硕果仅存的心腹军将,斛律死了,涅海死了,那些一路拼杀出来的弟兄都死了,自家还活着做什么?
就算被那南人大将一槊刺个透心凉,自家也能坚持不跌落马下,怎么样也要在他身上也添个窟窿,转瞬之间,咄鲁已经撞开前面两骑女真甲士,马槊微微颤抖,就直指向卢俊义胸腹之间,这马槊被他单手稳稳的夹在腋下,前七后三,保持重心完美平衡。
另一只手却死死扣住马鞍铁过梁,就算先被卢俊义刺中,咄鲁也坚信自家绝不会倒下,怎么样也要将自己这一槊送出去,转瞬之间,咄鲁就已经扑近卢俊义身侧,卢俊义刚一剑砍翻一名女真甲骑,就见一白貂帽女真军将催马急撞而来,手中马槊,已经到攻击范围却还未曾送出。
激战之中,卢俊义哪里知道所来银可术亲将咄鲁已然下定的必死决心,他不先动手正好,随手就是一槊送出,去势如电。那女真军将怎么样也要先挨上这一记要,咄鲁嗔目大喝。发出这生命中最后一声怒吼,身子反而前探,迎向槊锋,等着一槊刺入。
咄鲁才会稳稳送出手中兵刃,这名银可术最后心腹亲卫重将,是完颜女真部与其他部族攻占俘虏过来的奴隶出身,哪怕在半野蛮化的女真部族当中,也是地位低下之极,他一路从最底层拼杀上来。女真起兵以来,咄鲁六次重伤,其中两次让人都以为他差点熬不过去了。
如此拼命,仍被其他出身稍微高贵一些的女真贵人呼来唤去,仍然如使奴婢,直到银可术发现了他的功绩,才改换命运,一路爬到如此地位,今日此时,咄鲁就将银可术给的,一发都还给他,扑得一声轻响,卢俊义手中马槊,已然破胸而入,咄鲁浑身一震,仍然死死的扣住鞍鞯铁过梁,身子反而前迎,槊锋与胸骨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响声。
而咄鲁面容扭曲,在最有把握的距离,一槊狠狠送出,咄鲁身周数名女真甲骑,都瞪大眼睛看着他最后的死战,而卢俊义也终于微微色变,两人距离已经拉倒不能再近,咄鲁垂死一槊,既稳且疾,哪里还有闪避的空间?
间不容发之际,卢俊义顺着这一槊来势,已然撒手侧滚下鞍,临撒手弃槊之际,仍狠狠一拧腕子,两面开锋的槊刃在咄鲁胸口滚转,顿时将伤口扩成了一个血窟窿,这最后一记,彻底断绝了咄鲁顽强的生命力。
这名女真军将瞪大眼睛,还保持出槊直刺的姿态,马槊微微颤动,已然探到尽出,可这最后一刺,仍然落在了空处,数名女真甲骑大呼:“咄鲁!”
咄鲁壮实的身子在马上一晃,不知道从哪里生出气力,带着穿透身体的马槊,弃鞍向前扑出,用最后一点气力,将卢俊义所骑的那匹铁青色战马狠狠扑倒在地,战马惨烈长嘶声中,残存女真甲骑全都红了眼睛,一个个全都发出凄厉兽吼一般的呼喊,不管马上步下,就向着卢俊义滚鞍下马处扑来!
杨再兴和鲁达此刻已经冲杀到了最前,离卢俊义不过七八步距离,狠狠厮杀间就见卢俊义突然不见了身影,而女真甲骑和发疯一般向着他刚才所在的地方涌去!
杨再兴也同样怒吼一声:“将主!”大枪电闪一般抽出,面前女真甲骑如遭雷击一般被扫落马下,还在空中,步下跟进的鲁达就一锤上击,这名倒霉的女真甲骑又被掀起半天高,杨再兴鲁达马上步下,一枪一锤,拼命朝着卢俊义所在的地方冲杀而去!
而就在咄鲁做最后死战之际,从两翼涌来的女真甲骑,终于发现了银可术处的危局,差不多同样数量的两支骑军对冲,不到半刻功法,银可术麾下最为精锐部分,就被杀得人仰马翻,一层层的被踏破,南人兵锋,眼看就要杀到了银可术牙旗之下,银可术败亡,他们这些直领亲卫谋克军将士卒,有一个算一个,都要斩之以殉。
而就算不是银可术的直领亲卫谋克,没了银可术这位贵人,分拨到其他贵人管领之下,小部出身,还指望能有什么前景不成?咄鲁最后大喊声传来,两翼拼命赶来的女真甲士,全都红着眼睛又操起弓矢,全用破甲重箭,再也不分敌我了,就是一排破甲重箭在四五十步开外的极近距离,飚射而出!
这样的距离,哪怕是用骑弓,发射出带破甲锥的重箭,身披两层重甲,也同样抵御不住,石勇在雪地上就如一只灵狐一般,电闪一般扑到面朝下倒在雪地中的薛永身边,破甲重箭在他耳边掠过,劲风擦得脸上生疼,石勇却顾也不顾。更不多看那马蹄翻飞,面目狰狞就要迫近眼前的女真甲骑一眼,只是去扯薛永,连声疾呼:“姐夫,姐夫!”
薛永身子微微颤动一下,被石勇扯起,那支破甲重箭,从他肩背处射入,入肉极深,石勇看得两眼通红,却动也不敢动,不要说这里是不是起箭的地方,就是后方军中,平稳所在,军中伤科郎中见到入肉这么深的羽箭都要头疼,稍一不慎,起箭的功夫就能要了人的性命。
差幸薛永被石勇扶起还有呼吸,只是张嘴呼吸就喷出血沫,想是这一箭至少也是擦伤了肺叶,军中老卒,自然强韧之处远过常人,刚才中箭落马,薛永一下给摔得闭过气去,石勇扶起他的时候,已经稍稍缓了过来,才一起身,薛永就喘息着四顾,顿时反应过来是个什么状况,不顾创痛啪的就给了石勇一巴掌:“还不去遮护娘子,随将主厮杀?”
石勇倔强的不撒手:“将主死不了,姐夫,俺们在一处!”薛永还想说什么,刚才那一巴掌,就痛得喘不过气来,一时间骂也骂不出口,而在眼前,雪尘飞舞中,女真甲骑已经越冲越近!
箭雨犹自在破空呼啸,宋军将士纷纷落马,不少人挣扎着从雪地爬起,摸着兵刃就持兵刃,没有兵刃干脆就捏着一双精拳头,面向两翼如墙狂涌而进的女真甲骑,准备拼尽性命也要稍稍阻挡他们一下,让卢将军杀到银可术面前!
就算是死,今日也要拖着这鞑子重将一起!数十步的距离,女真甲骑转瞬既至,这些女真鞑子甲骑也全都红了眼睛,从应州城塞死战打到现在,他们在这支南人军马中死伤实在太多,不管这战以后银可术所部实力是不是元气大伤,再也不能成为女真西路军中重要组成部分,今日说什么也要将这支南人军马一个不留的埋葬此间!
一名女真蒲里衍冲在最前,战马喷吐着白沫,马腹鲜血淋漓,尽是被马刺踩出的伤口,那蒲里衍手中长矛前伸,就准备将正架着薛永的石勇两人穿在一处,长矛带着劲风迫近,石勇架着薛永就是猛的一让,顺势还一矮身,将这长矛来势不多不少让得干干净净。
那女真蒲里衍戳空就势横扫,石勇这一矮身就像是预知到了他后续行动一般,不仅让这一矛扫空,石勇还争到一点时间。单手摸出腰间须臾不离身的短刀,一下戳入马腹之中,战马前奔。不用石勇用力,马腹侧顿时就开出了一条长长的伤口,青灰色的马肠子冒着热气混着污血一起滑落下来,战马惨嘶一声扑倒在地,带动那蒲里衍狠狠摔倒在雪地当中,石勇来不及追上去补一刀,后面女真甲骑又次第而上。(未完待续。)
铁血强宋 第六百二十七章 北上(十七)
整个雪原,已经厮杀成一团,越来越少的宋军战士,拼死拖住源源不断涌上的两翼女真甲骑,用性命鲜血,确保在他们还未曾死绝之前,这些鞑子,不能越雷池一步!
卢俊义杨再兴鲁达三人,纵然未曾回头,也能感受到背后那些袍泽弟兄,所做的最后死战!卢俊义终于撞入了银可术身前最后七八名亲卫甲骑之中,杨再兴策马在侧,而巨汉鲁达,步下跟从!
在他们身后,累累的全是女真鞑子的尸首,最后两排近二十骑女真鞑子甲骑,几乎被三人一扫而空!厮杀至此,三人都已经浑身浴血,带伤数处,可战意杀气,却仍然是那般高昂!
最后七八名女真甲骑绝望的迎上,两翼涌来的女真儿郎,一时间被这些南人残兵拖住,而面前三个杀神,扫空他们最多再花半刻功夫。虽然两翼有些女真甲骑已经反应过来,绕开战场拼命赶过来,可谁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而银可术,就沉沉立于黑色牙旗之下,南人如此勇猛,至少在此刻,已经大大打击了他原来高昂的南下雄心。一时间都怀疑起自己全力辅佐宗翰,推动南下大计到底是对是错,是不是要将女真儿郎全部葬送在南朝!
自家子弟如此惨重的伤损,让他也心胆俱痛,哪怕卢俊义他们已经扑到了面前,银可术都不想再走了,就拼死在此处了罢,就算逃得性命,难道这辈子就让人看笑话么?
从朔州到应州,一连串的死战,竟然让银可术这等心志坚强到了极处的女真重将,一时间都失却了对自家心智的把握,最后关头,看着银可术静静的立于牙旗之下,捧旗亲卫甲骑猛扯银可术缰绳,牵着他就向北走。
银可术一下反应过来,暴怒大喝:“这是想做什么?”另一名甲骑狠狠一槊戳向银可术坐骑屁股:“走!”银可术猛的一踢马腹,上好的辽东战马反应极快,向旁跳开,让开这一刺。
而银可术已然率先向着卢俊义他们迎上:“某家就死在此处!”亲卫甲骑顿时反应过来,银可术真的就想死在此处,他麾下这些儿郎,就只能与这些南人不死不休,哪怕损折殆尽,也要让这些南人全部与银可术殉葬!
既然如此,那还有什么说的?就陪着银可术一起死罢!七八名女真甲骑同声怒吼,跟着银可术迎向那浑身浴血,拼死杀来的卢俊义他们,厮杀到如今,两军主将终于照面,做这最后碰撞!而在这一边,杨再兴鼓起最后气力,终于超越了卢俊义,大吼一声:“将主,这个鞑子头让给俺!”
大枪展动,直指银可术,在这一刻,杨再兴眼中再无他物,只有银可术!卢俊义想喝住杨再兴,可这家伙英锐勇猛,绝不下于卢俊义,稍稍迟一步,就再遮拦不住,而且就算是喊他,这个时候以杨再兴德行,也未必会听招呼。
此时此刻,卢俊义只能低吼一声,和鲁达一左一右,翼护着杨再兴冲杀而前,最后拱卫在银可术身边的那七八名亲卫,也已然拼了性命,这场骑兵互相追逐,最后硬碰硬的交手战已经打到了最后。
能坚持到银可术大旗之下做最后拼杀的加起来就寥寥十余人而已,双方互相之间都没了闪避退让的余地,就是狠狠的冲撞,兵刃的对刺,生死之分,就在电光火石之间,杨再兴大枪在手,握持处已经黏黏腻腻的全是血污,在手中直是打滑,盘枪一探就中一名女真亲卫咽喉。
身侧抢过两名女真亲卫,一个丢兵刃就去抱杨再兴大枪,这些久经战阵的女真亲卫也看明白了,只要这大枪在手,这血袍白马的年轻小将,就是不可阻挡的!
放在厮杀才始的时候,女真鞑子这法子只能说是给杨再兴杀得昏了头脑,近乎于异想天开了,杨再兴两膀稍一叫劲,白蜡杆子的枪身一弹就起,靠这女真鞑子扎煞着手恶狠狠的来抓,逗他到天亮也捞不着枪身半根毫毛也没有。
可厮杀到如今,见女真鞑子赤手来夺兵刃,杨再兴两膀一叫劲,一时间却发现胳膊酸软,往常随身游走,说到就到的力量,竟然一时催不起来了!
杨再兴这身本事,在这个时代绝对是武者中的佼佼,他和那位晋阳军的岳飞祖籍都是一般,河南相州,自从唐末直到五代乱世,此间就是中原战事的焦点,皇帝换了一个又一个,军阀来来去去。强军之名,在此间旋起旋落,一支支强军在这里崛起,又在这里覆灭,武风不用说是极盛的了。
杨再兴庄里,有一王姓庄客,据说是铁枪王彦章的后人,王彦章败死之后,子孙星散,虽然还有家传打熬筋骨的方法,王家军中大枪法度更是五代第一,可家训不许再出仕官家,王家子孙谨守家训,一代代这么传下来已经衰微不堪。
杨再兴父亲又和那王姓庄客一起应役过河工,冰棱未开这些河工下河,那王姓庄客得了寒热,差点死掉,多亏杨再兴父亲照应才挣扎出一条性命。归乡之后,那王姓庄客感念之下,就将家传本事传给了杨再兴,杨再兴少年英武,几年打熬筋骨,操练大枪下来,待得长成,本事已经远远超过了那王姓庄客,英武之处,只怕不下于当年与河东沙陀劲旅夹河大战的王铁枪!
有了这身本事,杨再兴又是个野性子,还有点天也能捅个窟窿的逗逼之气,就念着要凭一身本事博个功名富贵出来,家里也拘管不下。
从应募河北敢战士到转为正军,不管是厮杀见阵,还是军中比较,杨再兴不仅英锐剽悍无前,而且耐得久战,天生就是冲阵踏营,斩将夺旗的军中先锋人物,从来没有见他畏惧疲累过是什么样!
可是今日,第一次杨再兴居然感到两膀叫不出劲来了,原因其实无他,就是累的,哪怕杨再兴这等人物!山间大雪中疾行,基本都是强行军,这体力消耗本来就了不得了,杨再兴又是个好强性子,还事事争先,更不会如老卒一般抓紧任何时间休息恢复体力。
今日一战,从破斛律营到向南冲杀,再转冲银可术大旗,除了最后卢俊义抢了一头之外,杨再兴始终都是势若疯虎一般冲杀在最前,虽然杀女真鞑子如割草一般,可是真正战阵之中,看起来电光火石一般旋起旋灭立分生死的厮杀,真正身历其间,才知道每一次碰撞厮杀,要消耗多少人的精力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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