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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血强宋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下官
不仅河北诸路涵盖其中,名义上连燕地同样也在镇抚范围之内,更有从西封锁太行八径,缓急之时,由此而出,以迫河东神策军侧背的重任,这样广大的防区,这样重要的使命,区区数十万贯开镇军费,够干什么用的?
而河北诸路,高官贵戚在这里产业极多,盘根错节,王禀李若水也不敢像杨凌那般无法无天,借着女真入寇的名义,将从太原府到蔚州再到河东缘边之地的地方势力洗了一遍,而河北诸路因为伐燕战事民力疲敝,地方府库空虚,哪怕汴梁中枢已经指示地方全力支应胜捷军开镇事宜,实在是也支应不了多少,更何况又有多少地方文臣,会全心全意配合这些操着陕西口音,在本地毫无根基的丘八军汉?
入河北西路以来,可称是百事艰难,光设立一个真定大营,几乎就花光了家底,从河北西路转运使司调拨而来的粮秣,都是多年陈粮,吃得一帮军汉差点就要鼓噪生事,还有地方豪族指认真定大营设立之所,占了他们祖业,甚而去荒林中樵采都惹上官司,足足扯皮了一年多。
最后还是王禀硬着头皮杖责了十余名入荒林樵采的辅兵,这才勉强过关,所谓河北屏障胜捷军,这两年下来,不要说拉出去野战了,就是维持自家生存,都是用尽了全力。
如此境遇原因也很简单,原来河北诸路地方驻泊禁军,就是一团烂账,虽然比不得陕西四路的巨量军费投入,每年也是数百万贯以上的一个金矿,地方文臣和驻泊禁军军将就在其间分肥,实在军额,不知道还能不能剩下两三成,就算还在额中的,也不过是地方文臣与地方驻泊禁军军将门下奔走仆役。
现今胜捷军开镇,一年就要从他们囊中挖出上百万贯的财货,不给这些老陕丘八些难看,难道还当爷爷供起来不成?最好是挤兑回陕西环庆路,那才是皆大欢喜,大宋重整河北防务的第一步,从此就陷入泥潭。
王禀李若水本来计划的招揽燕地原辽国汉军余烬,招募参加过伐燕战事的河北敢战士,重整河北诸路防线。同时在太行八径建立军寨的宏大计划,从一开始几乎就破产了,这年余来,就一直在为了生存苦苦挣扎。
可随着宫变消息传来,在摸清了汴梁到底发生了什么变化之后,河北西路地方官吏,对胜捷军上下态度顿时大变,原来总是拖延的军饷,顿时就送来了数月的,甚而截留了部分公使钱。原来拨来的粮秣陈腐的,现下送来全是上好米面,新鲜菜蔬果子精肉,一应俱全,甚而还有大坛小坛的酒水,仿佛要犒赏整个胜捷军几个月也似。
原来与胜捷军争地的地方豪族,顿时偃旗息鼓,一应军民纠葛,烟消云散,更不必说原来绝不垂顾王禀李若水这等军将的地方文臣,川流不息的来拜,各色礼物,简直堆了几屋子,还殷勤动问胜捷军是不是要别设大营,河北西路定然给予一切方便。
如果要招募新卒,一应使费,也尽在河北地方承担,连原来和王禀李若水最为仇深似海的前河北驻泊禁军的几名军将,负荆请罪的招数都使将出来了,看着几个白花花的胖子光着上身捆着藤条在节堂之外寒风中冻得瑟瑟发抖,王禀李若水两人当时真是哭笑不得。
对于胜捷军大多数军将士卒而言,地方文臣这般举动,反而让他们更是骂娘,说不定要指望俺们与晋王拼命了,就拨下几个臭钱弄点酒水换了张好脸色,前时俺们在此间忍饥熬寒,受尽白眼的时候,你们又到什么地方去了,直将俺们这些军汉看得恁般轻贱!
倒是晋王真是英雄豪杰,做下这般泼天般事业,好好为俺们一吐胸中郁气,只恨俺们胜捷军,没福分跟随这般英雄豪杰人物,真定府胜捷军衙署,已然搬至了府城之中。原来某处上好的官产,洒扫一新,恭送给胜捷军两位将主驻节之用。
王禀和李若水本来不是那种愿意享福的人,在军中还觉得自在一些,不过现在趁着地方官吏态度转变,一切都敞着口支应,也得将衙署设得离文臣辈近些,方便随时调运资财物资补充军中,也方便与此辈人往来联络敷衍。
王禀李若水都是穷怕了,这个时候趁着地方文臣辈方寸已乱,望军中能多捞一点便是一点,谁知道什么时候风头又是一转,武臣辈又落了下风,比起地头蛇西军还有那个坐拥中枢,胆大包天的晋王不同,胜捷军还是势单力薄了些,且在河北是不折不扣的客军,还没根基稳固到不管朝局如何变幻都无法动摇的地步。
此刻两人一身便装。正在节堂对着木图指指点点,胜捷军实力着实太单薄了一些,老底子就是七八千环庆军余烬,其中能战之卒五千都不足数,而到河北开镇,一年有余的时间,不但没有加增,甚而还减员了些,日子太苦,逃亡病故,都所在不少。
这个时候,就是要赶紧招募强壮扩大实力,并且再不能局促一地,必须扩张开来,不过两人指指点点,都是在河北诸路与燕地缘边交界那些要隘比划,哪怕是在木图上,都刻意避开了由太行八径进出河东之地的那些通路,指点一阵,就听见李若水沉吟道:“兵进燕地,俺们胜捷军没有三数年经营,不要指望这般举动。而女真崛起,这等胡虏之辈,迟早一天也要南下,河北燕地交界,本来就有原来防辽措备。这些地方需要立即着手恢复,万一女真鞑子有南下之举,战于此地,还能稍稍抗御。”
王禀只是摇摇头:“伐燕之时,这缘边之地,某与你走过来回不知几次了,其间情形,你还不知道么?原来水障,阻胡马驰奔,现今尽被人淤上,占为良田,原来军寨,全数废弃。额中守备军马,十不存一,不要说兵进燕地了,经营好此间,三数年也未必得够!且哪有那么多军马布列缘边?现今俺们就这不足万人,战兵不过五千,其中骑军更是寥寥,想将缘边经营起来,没有五万军马,如何足用?”
李若水也是摇头,仕途既然顺利,纵然李若水少年老成也难免有春风得意之概,可这年余艰难开镇的摧磨,让他也消瘦成熟了许多,面上青涩,已然尽退,甚而额上都有了皱纹,听着王禀的话,李若水也只能叹息一声,旋即昂然道:“再难俺们也要做将去!现今难得文臣辈不掣肘,尽速招募强壮,先将地方占住再说,然后再次第恢复,俺们在这真定左近已经耽搁得太久,要是女真鞑子安顿了前辽地方,随时都会南下!”
若说老态,王禀比李若水更是明显,原来他为童贯重用,背离西军将门这个团体,一时间也是中枢看重的重臣,将来准定是要入三衙的,稳稳一个太尉称呼安在头上,却没想到童贯被逐编管,他这个童贯心腹也给踢开。
开镇事宜,再没有童贯麾下的事事顺风,原来他为童贯心腹的时候,宣抚制置河北地方,很是借着童贯威势折腾过负责伐燕大军支应事宜的河北地方官吏,现今就被这些大头巾加倍报复回来了,现在四十出头的精壮汉子,头发都有些花白了。
看李若水虽然历经挫磨,却仍然在骨子里面还有一种锐气,王禀点点头又摇摇头:“哪怕先不提经营缘边防线堡寨之事,就是兵从何来?照理说燕地现在无主,原来流散汉军尽多,更不必说那么多被遣散的河北敢战士了,怎生就没有投军而来之人?就是这些时日主动开始招募,也应者寥寥?难道都散还乡里了?”
虽然这些时日困在真定府左近不得寸进,可李若水还在关心燕地局势,尽可能的搜集北面的情报。因为燕地恢复了基本秩序而流动起来的往来客商,就是李若水最大的情报来源,不过也只能得知燕地的崛起多股势力,都子啊招兵买马,对于其兵马就是杨凌私底下招募起的私军真实内情,并不算多么了解,只能模模糊糊的有些猜测而已。(未完待续。)





铁血强宋 第六百三十六章 拥驾(六)
说到关于河北敢战士流散大多不知去向的消息,王禀和李若水都默然无声了,两人也是在燕地河北耽搁这么久的人物了,如何不能猜测到一点端倪,当初杨凌麾下军将骨干,除了西军出身之外,就是河北敢战士出身的人!
而杨凌平燕军马,也尽力招揽了多少河北敢战士,这些被西军压在头上,苦仗让他们打,功劳西军抢去的河北健儿,就是杨凌那强悍绝伦的晋阳神策二军的重要组成部分,若是燕地是杨凌所布置的一股势力,那么除了整合辽人余烬之外,更顺利招揽那些流散的河北敢战士,那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
要知道,杨凌可是在蓟州盘踞过一段时间。也是从蓟州突然掉头直进,一举拿下燕京,摧垮了辽人四面大王萧干的最后主力!关于这个话题,哪怕节堂之中只有他们两人而已,李若水和王禀都不愿意多说,只能互相示意而已。
杨凌此人,从燕地时就开始布局,不臣之心,简直昭然若揭。怪不得在汴梁做出这么大的事业!对于杨凌这个人,王禀和李若水的心情都很复杂。杨凌奋发蹈厉的英雄之姿,但为男儿。没有不心服的。
白手起家,做到如此地步,更是奇迹,且正因为他在汴梁的事业,胜捷军上下才难得有了几天好日子过,底下军汉,都口口声声的在喊晋王了,至少这杨凌,很得武夫之心!
且杨凌从契丹人打到女真人,这实打实的战绩更是让李若水佩服得五体投地,
他是知道女真人危险的,可大宋现在文恬武嬉,真正在女真大举南下之际,堪为中流砥柱的,就杨凌一人而已!可杨凌操弄两代君王的举动,飞扬跋扈的行事,也让王禀和李若水这等不管是将门还是书香世家出身的人深深看不惯。
而且两人也深知,作为距离汴梁不远,难得一支勉强能战的军马,朝中杨凌敌对势力,一定会利用他们,与杨凌来一场争斗!可胜捷军不比西军实力雄厚,现在军心更是向着杨凌,只怕发出兵向汴梁的军令,全军就要大哗溃散,而且就算军心稳固,胜捷军又拿什么和杨凌打?
河东有神策军主力,居高临下,俯视胜捷军侧背,汴梁杨凌也在编练新军,整个都门禁军将门的资源都掌握在杨凌手中,更不必说杨凌还是生财圣手,有钱就能有兵,不要半年一载,汴梁少说也有五万可以上阵的晋王军马。而且两人还隐隐猜测到,在燕地杨凌还布置了一支军马,这是整合了辽人余烬,坐拥几乎整个燕地的资源,还有河北敢战士强壮加入的一支强军!
三面皆杨凌布置,这仗从何打起?所以两人商议胜捷军的扩张布置,都很默契的避开从河北到河东的那些要隘道路,避免与杨凌直面相对,可这样自欺欺人的迁延,又能持续多久?
当中枢来人,征调胜捷军的时候,又该当如何是好?是去以卵击石,撕开大宋从此内争血战的序幕,还是拥兵自重,从此为一藩镇军阀?
不管哪个,都不是王禀和李若水愿意做出的选择,特别对李若水而言,他是深知现在据于辽人故地,那些名为女真的胡虏凶狠之处,战力远过此刻大宋的辽国都在他们铁蹄之下灰飞烟灭,而大宋不仅没有重整军备,反而有大起内争之势。
难道大宋就要如辽国一般沦亡了不成?节堂之中,一时无声。王禀李若水都脸色铁青,连讨论如何扩充胜捷军实力的兴趣都没有了,正在这个时候,就见军中四厢旗牌在门外恭谨回报:“将主,有客来拜。”
李若水王禀都是老大不耐烦,这些文臣大头巾辈做事怎的恁般不爽快,俺们也不是记仇跋扈之人,既然敞开支应胜捷军,过去的事情就算揭过去了,难道还以为俺们是晋王,在这真定府也来一场变乱不成?
不过此刻正是需要河北地方全力支应的时候,只要是穿文臣官袍来拜的,王禀和李若水早已关照旗牌,全都通传,两人只能打点精神,整理衣衫,联袂而出,还得在脸上搓出点笑容来,少不得今日就要去好生酬酢一番,两人直出中门之外,来客已然被客气的迎入了二堂等候。
王禀与李若水步入的时候,就见一朱紫袍服文臣站起遥遥见礼,这人王禀和李若水都识得。正是原来清流******中坚张邦昌,年余不见,原来倜傥的清流智囊,除了仆仆风尘之色之外,人也已经衰老了许多,眉间满是郁郁之色,但仍气度不减当日多少,揖让之间,潇洒自若,王禀和李若水对望一眼。
当汴梁之外,大宋数支军马纵横驰奔,围绕着汴梁这个大宋中枢角力之际。
汴梁城中,这些时日却越来越是安静。仿佛沉入了水底,周遭一切都是模模糊糊,和这座繁盛都市,直没什么相干。
汴梁文臣,筵宴往还少了,晋王杨凌,不住向朝廷请御驾亲征的表文也不再是一天一份了,就沿着黄河上驶而来,转入汴河水关往来的行商船只,三两日来都没有一条船泊岸。
这倒不是没有先例,春水暴涨,黄河崩腾,下游何处决了堤堰,水位暴降,断了往来船只在大宋历史上也不是一次两次。
从伐燕前后开始,朝廷所有资源都投入到了连场战事当中,仅有一点治河经费,都拨给了汴梁本身以及上游河道,怕上游决口泛滥到汴梁这里,至于下游黄河,就停个几年也罢,现今朝廷更没心思问这个事情了,只是坐等万一下游决口,地方郡县将公文行上来,至于是否处理赈济,什么时候行赈济修河之事,都要等汴梁这一局决出胜负来再说。
在这样莫名沉郁的气氛之下,时日一天接着一天的过去,局中之人,只觉得压抑得喘不过气来。
蔡京这些时日,已然不去东府办公了,而是死死守在家中,一众家丁下人,都暗自里给了兵刃,悄悄的将几层院墙加厚,甚而还招募了上百市井所谓壮士养在外院,每日只是好酒好肉伺候,隔天就亟发丰厚赏钱。指望缓急时候这些所谓壮士能出死力,外间仍然以示安闲如常,甚而带着姬妾儿女出去踏春了一次。
东府诸公,也只是轮流入直,等到下直时候,就跟火烧了屁股也似飞也似的奔还归家,门户深锁,少见外客,只有一个兼领开封府尹的何栗,壮盛敢为,常常往来奔走,每日也都在开封府节堂之内理事直到夜深。
所有当道诸公,都在苦候关西与河北消息。
到得最后一两天,杨凌都已然不上表章了,只是在南熏门外晋王府邸之中没了音讯。而城中诸公,也紧张得彻夜不眠,蔡京连外在闲雅气度都摆不出来了,天天裹着一顶风帽,拄着拐杖就在庭院之中打转,只等向河北,向关西遣出的多少急递,能将消息尽快传回来。
日子再难熬,也终有到头的时候。音问再艰难。也终有传来的时候。
这一日数名风尘仆仆之人,并没穿着急递传奇服色,而是普通客商打扮,时将近暮之时,匆匆自汴梁城西而入,城门口稍稍有些阻拦,就急得每人都是满头大汗,却强自按捺着不敢生事,等到可以通行,简直兔子是他们的孙子,朝着州桥方向跑得飞快。
州桥向西三五里开外,正有蔡相一心腹家生下人,正坐在一间酒肆里磨屁股,这些时日,这位家生下人似乎就是长在这里一般,天天从天明坐到晚间刷市打烊,这酒肆位置极好。正卡着通往州桥方向的大路,坐在门口,往来行人,一览无遗。
今日又是这样一天过去,眼看得就要上晚饭市。店家小心翼翼过来唱个诺:“郎君晚酒用些什么?”
这心腹下人每日在这里干熬,早就不耐烦出鸟来,就是每日吃食上还能聊以自遣一阵,当下摆摆手吩咐:“去正店将两角好眉寿,你店中汤羊还可下酒,细细切半条前腿来,其余肴果,你看着安排就是。”
店家应承一声,这蔡家下人每日里独据一张大桌。他这店市口如此之好,翻台不断,这却是耽搁了多少生意,且这位爷爷口味也刁,每日奔走为他买整点酒,买新鲜肴果,就是白跑了多少腿出去,可这是公相府中之人,他什么何等牌面,敢放一个虚屁不成?
最后还得殷勤动问:“这桌却是挪得甚为靠门,进出之人不休,怕扰了郎君的晚酒,是不是朝内稍稍挪动一些?”
那蔡家下人笑着挥手让他下去:“你懂个什……”
一句话还没说完,他眼睛就已经瞪圆,嗖的一声窜出门外,街市上正有几骑疾驰而来,这位下人这些时日等得气苦,拦着马头就道:“你们这些厮鸟,却也晓得回来!里边等着你们消息望眼欲穿,却不知道去哪里厮混去了,你们好歹也晓得轻重!”
马上骑士满脸大汗,只是低低说了一句:“大事不好了!”
那蔡家下人也登时色变,他自然知道一点自家等的是何等样消息,这一句大事不好,直是让他眼前一黑。他是家生下人,和蔡相府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要是此次汴梁风云中跌上一脚,只怕整个蔡相府数十年富贵,就要化作泡影!
急切之下,不顾自家马术简直就是渣,扳着马鞍神迹一般一跃上马,坐在那骑士身后,死死揽着他的腰:“快去府中,快去府中!”
蔡京已然有几日未曾安眠,身子实在有些顶不住,今日喝了安神茶汤饮子,早早便就寝了。才合眼少顷,就已然被低低的呼唤声惊醒。睁眼看去,就见自家五子蔡鞗满脸惶急的自己榻边等候。
到老蔡京灵醒依然不减,一个翻身就已然坐起,踏足下地。两只赤脚只是落在冰凉的地上。吓得旁人等着伺候穿衣的侍女忙不迭的扑跪在地来为蔡京套上鞋袜。
蔡京却不管不顾,一脚就将扑过来的青春侍女踢开,疾问道:“来人何在?”
蔡鞗只说了一句:“情急从权,已然延入内院,就在廊下等候……”
话音未落,蔡京望八高龄之人。就穿着一身中单,赤着两脚,疾疾出门而去!
秉政垂数十年的蔡相居然有今日这般举动,真是破天荒的第一次。
蔡京只是在内宅多少侍女的惊愕目光之中,直奔出寝所,来到廊下,就见数人一身灰汗的在那里等候,蔡京年老了好软玉温香的热闹,寝所周遭伺候侍女便有二三十人,屋内廊下,到处都有,都是不过二八年纪,一等一的容色,几名传骑被破例延入内院之中,这么多如花侍女环绕,又知道不是自家沾得上的,多看一眼,只怕都是罪过,一个个垂着脑袋,听见蔡京奔出来的声音都不敢抬头。
蔡京何等人物,扫一眼就知道这几人为何拘谨,这几人都是原来御前班直中的人物,汤怀入掌御前诸班直之后,这些人都给革退了名粮,为杨凌心腹腾出位置来,御前班直中人物,因为不少要在金明池争标中显露身手,给君上凑趣,虽然未曾经历过战阵,可也有些人物终年打熬筋骨,操练诸般技艺,比起一团稀烂操也不操的其他禁军军将士卒好歹还像样一些,这些人给革退名粮之后,就为蔡京等人暗中招揽,以为奔走所用。
放在以前。这些人等自然距离蔡京地位天差地远,可是这个时候却是用人之际。蔡京喝了一声:“大好男儿,抬起头来就是!老夫院中侍女,此间事了,看中哪个,老夫就亟发厚厚嫁妆,赏赐于你们就是,何苦这般畏缩作态,快说,西路到底如何消息?”
当先传骑终于敢抬起头来,却又一下拜倒在地:“公相,俺们到了西京。西军姚古所部,却还在蒲津!只是从军中选了三两名急递,飞也似的将消息传过来,大事不好了呀!”
蔡京只觉得一晕。闭眼向后仰了一下,蔡鞗赶紧前来相扶。蔡京却推开她,厉声问道:“如何不好?”(未完待续。)




铁血强宋 第六百三十七章 拥驾(七)
蔡京聚众已经谋划了一场足以颠覆乾坤的阴谋,当一边联络东北面而来的胜捷军,一边传西军入京,准备和杨凌拼个鱼死网破罢!杨凌麾下新军,早有布置,石三郎一系前拱卫禁军出身,更是被动摇了部分军心,掌握一部分,策反一部分。
若然此刻发动,就算杨凌中军回返,这不比当初宫变之夜大家漫无所备了,甚而那些被杨凌遣散的前禁军之中都有联络安排,未必不能和杨凌生死一搏,再者说了,杨凌的中军大队,不是此刻还没有踏足汴梁城中么?
蔡鞗是蔡京甚为看重的儿子,此次汴梁之事虚实与共,而将长子蔡攸遣出了汴梁去,他心思的确也来得快,更兼士大夫与杨凌天然敌视之外,还有一种莫名的痛恨,当下就欲开口,说动父亲干脆发动汴梁满城也罢,和杨凌拼个你死我活,却没想到,蔡京已然断然开口:“遣人!遣人!去寻东府诸公,去寻商议此次朝局争斗中所有要紧人物,告诉他们,这兵乱决不能发动!”
杨凌在自家宅邸花厅之中,扫视着周遭一切,说起来自己到这个时代,已经住过不少地方了,从雄州童贯军中大营,然后燕京,再转回河东太原,再到汴梁,才经营了个宅邸出来,又让给赵佶为太上行在,搬到此间,也不过两月上下,东奔西走,席不暇暖,连累得身边之人,都跟着自己颠沛流离。
眼看得这个自己在这里的晋王府邸,也又留不住了,匈奴未灭,何以家为,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安定下来,这一天也许还是遥遥无期,也许更有一天,自己身死名裂,不过不在今日,绝不在今日!
杨凌独立厅中,久久不曾发一言,天色渐渐了沉暗了下来,晋王直甲士渐渐群集在花厅之外,默然等候着杨凌的号令,夜色之中,只见杨凌在花厅中的身影挺拔而立,散落四下,就是如雕塑一般的披甲虎狼。
而汴梁城,灯火依旧,杨凌身影突然大步而出,满院甲士顿时肃立,就听见一片甲胄金属撞击之声,杨凌一声号令,数十甲士顿时动作,从入内院的中门起,直到晋王府邸的大门内,无数早已预备好的火油罐乒里乓啷摔得粉碎,略微带点黑色,添了脂膏等物,粘稠着缓缓流动的精制火油,就在院中流淌得到处都是。
杨凌再不停顿,大步转身就向着内院走去,晋王直甲士紧紧跟随在后,内院之中,已然是寂无人声,所有器物摆设,都还在原位不动,可原来充斥在内院当中的下人使女,莺莺燕燕,都已然不见了踪影。
晋王府中,虽然杨凌没有刻意经营,可是杨凌搜刮的财货如此之多,人又在此等地位。哪怕主持内宅的李师师也不是那种大宋在民间放高利贷,什么生意都要参一脚,视钱如命的天家亲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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