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血强宋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下官
这居停未久的晋王府内院之中,也是珍玩毕集,富丽堂皇,内院侍女着丝履而带珠玉,凡是器用,无不是精洁贵重,更不用说从燕地河东麾下人马进献而来的辽东皮毛,引发了辽与女真之间战事的上好北珠之类珍宝,这些都是在汴梁都卖出天价的。
可在李师师的主持之下,一众内院人等,将这些都弃若敝履,只是空身出门,而跟随在杨凌身后的晋王直甲士,穿行内院,也同样目不斜视,金玉在前,也只当都是一地瓦砾,带着铁头的双层牛皮底军靴沉重响动,踏破内院寂寂。
杨凌引着身后甲士,沿着内院围墙才打出的一个大缺口,直走到外间,此处已然有二十余辆大车等候,车轴都上过了油,一应连接处,全都做了加固,内院侍女下人,全都在车旁等候。纵然都是些下人,这个时候脸上也看不出什么惊惧之色,每个人哪怕女儿,都扎束整齐,携带匕首,如军士一般肃立等候杨凌号令。
杨凌府中,自然没有大宋数十年富贵之家养出的那些忠心家生子。可使用下人,把关之下,全是杨凌从北地兵火浩劫中超拔出来的可怜人,这些人哪怕女儿家,都经历过离乱厮杀,更紧紧的与晋王命运捆在一起,哪怕杨凌真到绝处,带领这些北地女儿家都能冲杀一场!
看到杨凌到来,一众人都无声拜倒在地,杨凌一摆手,所有人又刷的一声站了起来,杨凌扫视他们一眼,点点头,就大步朝居中一辆车马走去。杨凌冷声下令:“准备行事!”一个女子,修长苗条,站在那儿,也自然有风流静静流淌。容颜娇媚,一双大眼睛会说话也似,顾盼之间都满是风情。
却不是李师师又是谁?今日李师师却也做了男儿打扮,这打扮在马小英身上是英气,可在李师师身上却满是诱惑,让人忍不住会怀疑自己的性取向……
李师师垂首站在杨凌面前,似乎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倒是杨凌先开了口:“识得我以来,好像总是要经历这些危险场面,算你倒霉罢……”
李师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温婉抬起臻首,媚眼中柔情无限,只是系在杨凌身上,一身戎装的杨凌,按剑站在她的面前,整个汴梁黑沉沉的天空,都压在他的头顶上,不仅这黑暗压不倒他,杨凌身上那种自然散发的锐利昂然之气,反倒是会将这天空捅出一个大窟窿来!
如此良人,岂不是就是让人最为安心的寄托依靠?李师师敛衽朝着杨凌一礼,轻轻道:“良人此去行事,擅自珍摄。妾身自当依从在你身边,一切听命,只等与良人再见,妾身恭祝良人一帆风顺,早定汴梁。”
饶是说着这样中规中矩的祝祷之词,可从李师师唇瓣中流出,仍然柔媚得似乎要将人融化了一般,杨凌想说什么,最后还是归结成一句话:“我这里没事,一帮跳梁,不足平也。”
杨凌大声道:“行事罢!”车厢之中,顿时将出无数包裹,打开之后,黄白之物,锦缎走珠,铜钱交钞,如雨落一般,撒得满地都是,抛洒之中,数十车马,已然催动,在杨凌目送中向着汴梁方向而去!
一路过去,就是一道财货铺成的道路,杨凌举手,遥遥一招。就已然转过身来,身边晋王直甲士牵过坐骑,杨凌扳鞍认镫上马,然后就听甲叶声整齐响亮,数十晋王直百战精锐也随杨凌一起上马,反手就抽出了马鞍侧那些长长短短的兵刃。
在这一刻,他们终于摆脱了在晋王府邸充仪仗,虽然光鲜亲近,却鸟没乐趣的日子,兵刃在手,晋王在前,他们又是纵横决荡于万军之间的骁锐虎贲之士!
“走罢!”杨凌低低呼喝一声,一抖缰绳,就率先而出,马蹄声顿时就踏破寂静黑夜,如暴风骤雨一般响动起来,在这暗夜中,是如此的惊心动魄!
捧日军汴梁军后厢大营,设立在离晋王府宅邸不过七八里的地方,天明之时,就能隔着一条水不及膝盖的小河沟遥遥相望,将左厢放得这么近,许是知道后厢十二个指挥,成分最杂。统御最薄,前些时日干犯军令也是最多,放在离晋王宅邸近一些,也便于震慑。
至少晋王直和黑云都留置一部拉出来,左厢再是泼皮光棍军汉居多,也生不出什么事端了,左厢是从边梁东面收回来的,设立大营,是临时的,无非就是树木为栅,挑挖壕沟,然后布列帐幕大营。
土建需要花功夫,可这些设营军资,在汴梁武库中却是所在皆是,没两天后厢全军就已然驻扎其间,步军可以两三个指挥挤在一个营寨之中,马军一个指挥就得占据一处营盘。只因马军建制中正兵虽少,可辅军夫役,比步军却要更多得多,还不必说那些战马驮骡之类的,还要马厩,连仓库都要大一圈,除了人吃之外,更有抵五六个人饭量的马嚼。
左三指挥的指挥使,是原来石三郎副手之一,唤作贺大,身子长大,原来在禁军中也是马军出身,原来父亲不知道在都门禁军中得罪了谁,发遣到了西军之中走一遭,贺大跟着父亲在西军中吃了十余年的辛苦,在西军当中也没混出头来,倒是贺大打熬出一身不坏筋骨,又习得一些马上厮杀之技,后来贺大父亲不知道想了什么法子,总算是回来汴梁,可是家也平了,原来一个小武官的阙也没了,只等从最低正兵做起。
郁闷之际,一命呜呼,好歹贺大顶上了他的兵额,那时候偏偏又要成立拱卫禁军,这种好事,不轮着无依无靠的贺大,还能是谁?拱卫禁军遣散,贺大也跟着流落回乡,境遇只是比他父亲还要惨,这一家两代,不知道怎样就是霉星罩顶。
还好贺大当日在营中识得石三郎,就跟在他在水关码头吃一口辛苦饭,贺大能打能熬,就是性子软点,遇事糊涂点,石三郎照应下也有了个他身边心腹的地位————虽然码头苦工头子身边心腹,说起来似乎也没什么光彩的就是。
宫变之日,贺大跟着石三郎糊里糊涂的走了一遭,就记得光是来回跑路了,最后居然为有功之臣。晋王成立新军,石三郎自然是重用的,而贺大也捞着一个马军指挥使的差遣,至于寄禄本官之类的阶级,他也没这个脑子来算。
反正总而言之,两代以来,第一次这么风光,贺大郑重其事的给自家起了一个官名,从此以后就叫贺光宗,上父亲坟痛哭祭拜一场之后倒是下定决心要将这差遣勾当好,偏生他这等人,让他上阵打仗,说不定还来得,但是管一个马军指挥,建制内正兵骑军二百余,辅军夫役一百六七十。战马一百六十匹,驮马走骡一百一十余,兵刃甲胄军资是一个贺光宗算不过来的数字,更不必说那些军中细若牛毛的条令军法,领军旧例。
一切行事,只是力不从心,瞪着两只鸟眼发怔,提拔这些人为军将,也是杨凌临时举措。拱卫禁军这些人要安置,更要借以扩军震慑汴梁朝中诸公,自己还要集中人手在中军作为骨干。这么多坑哪有人来填,只得临时安插这些宫变时候有功之臣,只等以后慢慢替换不合格的军将。
结果因为汴梁朝中诸公发动了这局政争,这事情上面,还未曾来得及着手,贺大自家力不从心,寻石三郎帮手罢,石三郎又是个聪明人,在被杨凌选入黑云都磨练之后就不愿意与旧部多相往来。
没奈何间贺光宗将一个旧识张七召入军中,为自家亲卫,张七也是旧相识,拱卫禁军出身,只是在市井中厮混,贺光宗倒是佩服他的主意多本事大手面阔,张七入营本来贺光宗是当为臂助的,却没想张七镇日只是在营中瞎混,几次为厢中原捧日军晋王老人抓着行军法,还是贺光宗自家去求保出来的。
贺光宗情面上软,遇事更是不机敏,难得有决断,而张七就越发放肆,营中勾连人马,纵酒使钱,无所不为,时常还与一群人密密商议,也不知道在做些什么,贺光宗拘管不得,坐困愁城,本来想寻石三郎拿个主意,谁知道石三郎却被撤了差遣,为晋王软禁监看起来了!
这下贺光宗彻底没了法度,干脆撒手,随着这几日军中禁令越来越松,连厢都指挥使都调走了,贺光宗每日就在自家帐中,着亲卫守着门口,喝上两角,以遣愁怀。
直娘贼,倒是不如在水关码头,吃饭打架睡觉来得爽快,就是真听晋王号令,去甚河东厮杀一遭,也没什么了不得,偏生困在这汴梁,不知如何是好!对于贺光宗这等糊涂人来说,想得还不甚深,也就是喝酒而已。
对于一些军中明白人而言,却是为现在紧绷的时局,吓得连觉都睡不成,这日晚间,贺光宗又摆上晚酒,也不讲究什么佐酒之肴,就是一碟子盐豆,一盘鸡子,喝得有滋有味的,等酒意上来,就管他娘的睡去,随情势如何罢,再差还能差过此前父子两代霉运当头?(未完待续。)
铁血强宋 第六百三十八章 拥驾(八)
正慢饮之间,忽然就听见营外骚动,一个个纷纷在叫嚷:“快看!快看!”其实论起来,营中这两天比前些日子骚然之态还要安静不少。原来奔走联络的诸般人等都沉寂下来,今日突然夜间骚动,外间全是军汉奔走嚣嚷之声,贺光宗停了杯盏,以他见识,都知道大事不妙!
军中最怕夜惊,这个时候闹将起来,不要不可收拾罢!一瞬间贺光宗就丢下酒肴,大步就出账而去,正和入内的亲卫撞了个满怀,贺光宗醉醺醺的老大不耐烦:“什么厮鸟事情?”亲卫引着贺光宗就奔帐外:“将主,晋王府邸,与太上别业,都烧起来了!”
这一句话吓得贺光宗浑身酒意都化作冷汗滴落下来,窜出帐外,就见营中军士全都乱纷纷的涌在四下,一边发出各种惊呼乱喊,一边望向晋王府邸所在方向夜空,就见两处火头,延烧而起,直入天际,除了自家营中,周遭营盘也全都轰然骚动起来。
无数军汉,只是乱嚷:“晋王府烧起来了!太上行在烧起来了!直娘贼出了什么乱子?”那些潜在军中,只等到时发作的内应们一个个也慌了手脚,只是看着越少越烈的火光。难道就这般发作了不成?怎生没人知会俺们?晋王府烧起来也就罢了,怎么太上行在也一火而焚?今夜汴梁,到底要闹出多大事情?
就在这纷乱之间,每座营盘之外,都响起了马蹄纷乱之声,就听见一声声呼喊刺破这纷乱喧嚣景象,如轰雷一般在夜空中响动,“有乱军会攻晋王府邸,并攻太上行在!晋王已领亲卫平乱,乱军不足破也!凡老捧日军中出身军将,则速出营,应晋王调遣!其余人等,但忠于晋王,闭营自守,不得搅扰参与乱事,但有违令,平乱之后,晋王定斩不饶!”
时间推回到杨凌府邸与太上别业延烧起来之前,大队骑士,蹄声惊破夜间静谧,直入太上别业之前。太上别业,安静得就如世外之地一般,这般情境,让赵佶与环绕在他身边原来亲信之人,如何承受得了?
原来是在整个帝国的巅峰,整个大宋都在围绕着他们转,现在就沦为此般境遇,所以赵佶与身边一干人等,哪怕受到极大约束限制,都在拼命想法设法,试图重回原来地位,就算再不能如前一般为大宋太祖太宗之后,君权之重的圣人官家,至少也要能回居禁中,哪怕与士大夫辈再度分权,甚而哪怕和这个杨凌在朝中敷衍周旋下去!
所以赵佶和懿肃贵妃,才拼命的推动朝中的一起关系,哪怕摆低姿态也在所不顾,反正他们就在此间形同软禁,别人说什么,也只是听闻不见。
周游布置,果然就一下搅动了朝局,加上河东女真入寇消息传来,内外之因并举,局势就飞速的紧张起来,杨凌和朝中文臣,外间军镇,一决之势就迫在眼前。
虽然赵佶这般人与外间消息传递异常不便,且蔡京等辈也未曾极力联络这位太上——赵佶毕竟根基深厚,扳倒杨凌之后请回头上来再限制削弱文臣士大夫权柄么?可别业之人,仍然能感受到这局势的变化,最直接的表征,就是原来监看太上别业的晋王直加上黑云都亲卫几二百人,将这个不大的别业看得铁桶也似。
现今这些监看人马却是越抽越少,到得最后,就寥寥三五十名甲士而已,虽然就三五十人监看,赵佶也没这个胆子发动内宦宫娥杀将出去,也没有什么外间忠心大臣突然领兵而入,勤王救驾的事情发生。
现在就是最后的机会,赵佶和朝中众臣看得都明白,如果再不发动,到得杨凌最后拥君离开汴梁亲征之后,就是再难翻盘了。
可赵佶毕竟久为君王,权术上多少有点造诣,如何不能发现杨凌所面对的时局已然紧张起来,连自家这里监看都不得不放松,将麾下精兵强将尽量汇聚在手中,征兆越来越明,太上别业之中众人也都急切得如热锅上蚂蚁也似,拼命想弄明白外间发生了什么事情。
经过努力,好歹隐隐约约知道一些端倪,虽不详尽却也明白杨凌这杨凌有些大事不妙,说不定几日之内,汴梁城中就要风云变色,杨凌若能铲除,自然是遂赵佶心愿。
这次绝对不带皱半点眉头的,可是自家毕竟是在杨凌掌中,万一杨凌失势垮台之前,鱼死网破。,拖着自家同归于尽又将如何?或者杨凌败亡,自己侥幸得存,那时候朝中士大夫辈与在外军镇,是奉自己复位呢?还是奉太子为君,自己只有长为太上?
再想深一层,要是杨凌赢了呢?虽然朝中士大夫,哪怕蔡京,都觉得有八成胜算,可作为生生被杨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赶下台的大宋至尊,赵佶可是对杨凌有一种深深的恐惧感,只觉得这个眉目如剑的杨凌,哪怕绝境之中也能杀出一条血路来!
当初这杨凌在身边应奉的时候,怎么就没察觉出他是这等锋锐到了危险程度的人物,就算复位,又该怎样为君上?随着时间的推移,赵佶与一众人等也越来越是忐忑,只是每日缩在院中,外间有点响动就吓得魂不守舍,夜间极难安眠,就算入睡,也是光怪陆离场景入梦而来。
或者是忠心大臣军将,提着杨凌人头冲进别业,迎奉自己重回延福宫中为大宋至尊,或者杨凌浑身浴血,杀入门来,指挥残部堆起柴薪,拖着自家一起举火而焚。
或者是自己僻处深宫,穿着团龙袍服的杨凌,正位大殿之上,无数人山呼万岁,然后杨凌的目光冷冷转动过来,手一摆就使带着黑羽毡帽的甲士,将自己拖下去,奉上三尺白绫,赵佶将自己折腾得半死不活,他身边一干人等也跟着魂不守舍。
只有柔福小公主仍然吃睡如常,每日里还开始按照她自己的想象习练那些乱七八糟的武艺,准备随时能杀进杨凌府邸,再带上爹爹和娘娘,从此一家四口浪迹天涯,再漫长的等待,也有尽头。
今夜终于在别业之外,响起了疾疾的马蹄之声,这马蹄如雷响动而来,自然是杨凌带领的人马,一众值守的亲卫早就将杨凌接住,几名甲士顿时将别业大门打开,火把光芒映照之下,一身甲胄的杨凌按剑昂首而入,值守在外院的内宦宫娥,或者呆呆愣愣的看着晋王就这般冲撞进来,或者没了气力瘫软在地,或者忠心一些的就连滚带爬的朝着内院跑,想喊什么最后只迸住来四个字:“晋王至矣!”
凄厉的内宦惨叫之声,响彻别业,内院之中,顿时哭喊声响成一团,杨凌容色依然冷硬,只是毫不停顿的向前,如狼似虎的甲士们从杨凌两边涌过,分别控制别业中各处要点,更有甲士直冲而前,两名内宦不知道哪里来的胆色,居然在拼命的掩上中门,拥上前的甲士一脚就将中门踹开,内宦被磕到在地,甲士腰间长刀已然出鞘,架在了他们的脖子之上!
一名内宦对赵宋官家颇为忠心,被刀架在脖子上犹自尖着嗓门喊叫:“杨贼,你欲弑君么?真武帝君收了你,真武帝君收了你!”
持刀甲士毫不犹豫,一刀横割,顿时截断了他的气管与食道,那内宦捂着咽喉,手指缝中犹自噗噗喷着血沫,颓然倒地,另外一名内宦不顾刀架在脖子上,拼命磕头如捣蒜乞命,不过三两下,就已然鲜血迸溅!
对这般景象,杨凌看也不多看一眼,又直入二门,二门之中,就是内院,赵佶与嫔妃的寝所所在。再没有忠心内宦来堵门了,只剩下满院的哭声震天和乞命之声响动。杨凌才步入二门。就看见一个小小黑影直撞了过来,当先甲士挺刀要上,亏得杨凌心有所感,看了一眼,赶紧大喝一声:“别伤了她!”
杨凌号令一下,甲士动作顿时僵住,就是这黑影一刀捅他们身上,也只是承受,半点也不会反击,可那小黑影的目标只是杨凌,发出一声尖利的娇喝,挺着一柄小刀,没头没脑的撞了过来!
杨凌胳膊一伸,就抵住了那小黑影脑袋,小黑影顿时进不得半步,手伸到最长,加上刀子也够不着杨凌身上甲胄,这个小黑影,自然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柔福小公主了,柔福小脸已然涨得通红,又尖叫了一声:“贼子,我和你拼了!”
身子一矮脱离杨凌掌控,就要撞入怀来,杨凌哼了一声,随手就抓住了她持刀手腕,稍微用点劲,号称大内珍藏绝世神兵,老鼠都不见得能捅死的小钝刀就已然落地,接着杨凌胳膊一展,就夹住了小萝莉的腰,一叫劲,就已然将柔福提起,就在柔福的尖叫声中,大步直向赵佶寝殿而去。柔福拼命捶打着杨凌身上甲胄捶打,双脚乱踢,但是除了将自己小手敲得乌青肿痛之外,还能有什么用处?
寝殿大门被甲士轰然推开,大宋第一权臣,今世操莽之辈杨凌,已然面目森冷的出现在寝殿大厅所有人的视线当中,甲士在侧,满院哭喊,怎么都是一副权臣弑君的场面,可因为夹在杨凌腋下那个不住挣扎尖叫的小萝莉有点破坏了这个气氛。
寝殿大厅之中,赵佶与懿肃贵妃瑟瑟发抖的拥在一处,衰老不堪的梁师成拔提着一盏长烛台,挡在两人面前,望向杨凌的目光,都是绝望恐惧,梁师成抖着嗓门对杨凌大喊:“想要弑君,就先过了老夫这关!”
懿肃贵妃在见到杨凌之后,反而似豁出去了一般,既然已经无幸,为什么不保住天家颜面?整整蓬松乌发,也对杨凌冷冷道:“放开嬛嬛!有什么事情,只及我们天家夫妻一身!”
梁师成和懿肃贵妃已然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也的确在这般情形下维持住了天家那仅剩一点的尊严,可就在这个时候,就听见一向平和冲淡的赵佶声音颤抖着响起。
“晋王,但乞一命!这祖宗基业,就奉于晋王也罢!”乞命声中,曾经至高无上,统御大宋二十余年,以丰亨豫大疲敝天下,以权术宰割群臣,以轻易荒唐举动败坏国事,将整个大宋拖入不堪一击之境的道君皇帝,竟然满脸哀求之色,拜倒在地!
没有杨凌的时空,就是这个君王,让大半个大宋沦入女真人制造的血海之中,一时牺牲的汉家子民,何止千万?靖康之耻,千载之后,犹有余痛,读史之人,每及此处,栏杆拍遍,可他在自己一手引发了这个血海地狱之后,却在女真人的挟持下北上,妻女被女真人霸占摧残而死。但有一丝血性,一点廉耻,纵然无力反抗,此刻自当求死。
偏偏这位丰神俊朗的道君皇帝,在五国城中坐井观天,还觍颜苟活了八年,此刻紧张时局之中,杨凌突然趁夜挟甲士杀上门来,一副要弑君的模样,赵佶终于放弃了最后一点自尊,拜倒乞命,对于他这等人物。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当在赵佶之前的梁师成与懿肃贵妃也都呆住,不敢相信也似的回头看着这位深深拜倒在地的道君皇帝,沉闷撞击声响动,却是梁师成手中烛台滚落地上,就连一直拼命挣扎的柔福公主,这个时候也寂然不动。
穿越至此,经历了这么多,看到大宋如此糜烂不堪,辛辛苦苦的在各种掣肘之下为挽天倾而血战,杨凌曾经想过,在何等样的情况下对着这位皇帝怒吼一场,甚而狠狠摧磨于他,让他知道自己到底造了多少孽!
不过这个时候,杨凌只觉得没什么必要了,斑斑青史,总有人败坏这个文明,却也总有仁人志士不绝,挺身而出,存亡续绝!
只不过,这一次站在最前面的,是自己而已,这个有自己的历史,不管悲剧也好,惨剧也好,滑稽剧也好,总之再没有赵佶这个人的剧目了,这将是一场全新的历史,能让自己无愧本心的历史!(未完待续。)
铁血强宋 第六百三十九章 拥驾(九)
不多时候,太上别业之中已然渐渐安静下来。值守太上别业的黑云都亲卫早就准备好了车马。这次可没有她们搬家的时候便宜,每辆车里塞满了人,堆叠得都快成肉山了。
赵佶一家,也在甲士的监看下行出。懿肃贵妃搂着柔福公主在前,还不失天家贵妃风范。而赵佶踉踉跄跄的在后,几次腿软欲倒,竟然都没有人扶持一下。
懿肃贵妃直上车子,而赵佶也勉强自家攀上车辕,不经意间,将头顶纱帽碰掉,露出了一头花白发色。
原来他保养甚好,只有少少几茎白发,还一旦冒出,就赶紧拔去,就是宫变之后入居太上别业,赵佶还不忘每日去修炼,还同样要服丹药,也没见发色有变,可是刚才这短短一瞬之间,竟然就已然白了半头!
此时此刻,赵佶已然若衰朽老翁模样,赵佶目光,只落在杨凌鬓边白发之上,他抖着手拔下自己一根头发,看着那衰朽枯萎的花白发色,面上神情似哭似笑。
而杨凌鬓边白发,却是如寒剑之光,如霜雪之洁,短短一对视间,赵佶已然上了车马,再不愿露头了。
领车队的甲士一声号令,这二十几辆车马又在夜色中行远,只是偶尔传来几声呜咽。
杨凌抬手号令:“举火!”
无数火把,顿时投向太上别业之中,烟雾之后,火焰就腾空而起,看到这边火光,并没有多远的晋王府邸,同样火光冲天而起!
晋王府邸处,传来了嘶喊拼杀之声,杨凌带点恶作剧的一笑,打马就追着车队而去,数十骑紧紧跟在杨凌身后,却还有数十名甲士回返烟焰腾空的太上别业当中,厮杀呐喊之声,也从这里响起!
两月之间,汴梁城外,又一次燃起了不详的火光。但这一次的火势,将焚烧更多这个大宋已然朽裂不堪的东西!晋王直亲卫,如雷吼声也在夜空之中响动,一时间纷乱喧嚣的各处营寨,竟然是一下就安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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