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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道难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须尾俱全
“你都知道……都知道,为什么还动心把我许过去!莫非我是那乡下丫头,只配做个秀才娘子!”
到底是上了年纪才生的,周姨娘一向对她当成宝贝样疼,见顾成燕一哭便赶快掏出帕子去给她擦脸,口中边道:“小一点声!——你年纪小,一双眼睛只盯着富贵荣华,哪里晓得这门亲事的好处!家中有产业,男人还是个读书人,人口少事也少……今后那秀才再考取个功名,你的日子便是再滋润没有了。别看你五妹妹生得漂亮,又是满心机巧,等她到了说亲的时候,只怕羡慕你这门婚事都还来不及!”
最后一句就像灵丹妙药似的。顾成燕一听,抽抽噎噎地止了哭。她抬眼看向了自己姨娘:“可……可到底是太不好听了!我就是个庶出的,好歹也是三品人家的姑娘,竟要嫁给一个秀才……”到底还是露出了一点松动来。
周姨娘敏锐地抓住这点松动,就笑了。她亲亲热热地在女儿身边坐下,用手指梳理起顾成燕的长发。“姨娘难道会害你?这种面上虽一般,里子却实惠的婚事。你不要不是傻子吗。倒便宜了别人……”声音渐渐地低了。
母女两个就把头凑到了一块,悄声细语起来。
顾成燕的婚事将定这一消息,没过两天就好像被风刮开了似的,吹得满府皆知。着都一两年了。孙氏都没有张罗过相看,这忽然几天之间说定就要定了……顾府上下,不是没有人有过疑虑的。只是平日瞧那周姨娘,欢天喜地、使出了十八般武艺去侍奉孙氏,似乎这还是一门天大的好亲事般,也就没人提了。
也不知怎么,虽然这身体才十岁,可是顾成卉却忽然也感到了一点紧迫。只是她眼下却还有更要紧的事情要操心——
昨儿个晚上她去了一趟重荷院。
出门前,为了找个由头。她找了几张写得最好的大字。又装了两碟许妈妈亲手做的点心,带上了细辛,主仆俩便往重荷院去了。
走之前看了一眼漏钟,不过戌时三刻,黄昏将将过去。天色才黑。按理来说这个时候孟雪如晚饭也差不多用完了,院子里正该是仆妇来往、打水洗漱的热闹时刻——可是当顾成卉停在离重荷院二十步之遥处时,却发觉院子里是异样的安静沉默。
两扇院门闭得紧紧的,侧耳听去,好像连个人声儿也没有似的……顾成卉疑惑地与细辛对望了一眼。
她犹豫了一会儿是不是应该上前去打门。
细辛悄声说道:“姑娘,说不定是孟姑娘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或者我们改天再来?”
顾成卉没有说话,想了想,拉着细辛一道往旁边退了几步,转过了甬道,站在了一棵树后。这样一来,从重荷院的大门处,是看不见她们两个了,而若从其他方向来了人,她也能第一时间看见。主仆二人凝神等待了一会儿。
过了大概一盏茶时间,就见一扇院子门果然被缓缓推开了一个缝,从中探出了一个头来,是一个眼生的丫鬟。那丫鬟警惕地四下张望了一圈儿,就又迅速缩了回去,一下将院门推上了。
饶是有了心理准备,顾成卉也不禁楞在了原地。细辛回了神,忙轻轻附上来说道:“她看着不像是府里人……怕是孟姑娘从山东带回来的。”
顾成卉不答话,目光迅速地在周围绕了一圈:再过一炷香,府里各处就要关门落锁,这个时候几乎没有出来走动的丫头婆子了。——那么,那丫头是在看什么?她便静静地思衬起来,眉头越皱越紧:这个情况一定十分关键,只是太不明朗了,她是全无头绪!
呆呆走了一会神,忽然耳听细辛低低地呼了一声:“姑娘,太太来了!”
顾成卉一惊,迅速抬头望去,果然不远处正是孙氏带着乐妈妈和两个大丫鬟,一行人正往重荷院的方向走来,眼看孙氏再走过来几步,就要发现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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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道难 第七十四章 等待
顾成卉一拽细辛的袖子,握紧了手中的习字,脚步飞快地就冲到了重荷院的院门口,回头一看,孙氏刚转过弯来,已是瞧见她了,正是一脸讶色,顾成卉再顾不得什么,忙朝细辛低声说:“——快叫门!”细辛不敢回头,赶紧啪啪地打了几下门,口中直喊:“有人吗?”——顾成卉这才转过身,远远朝孙氏笑道:“这不是太太吗?这么巧,您也是来看望孟姐姐的?”
孙氏的惊讶逐渐消失了,只余下了一脸的阴沉。乐妈妈疾走几步,来到顾成卉跟前,厉声道:“五小姐,天色都这么晚了,你一个姑娘家随便逛来荡去的,像什么样子!”
“妈妈这话说得有点重了……我可不是乱跑出来的,还不是因为大哥吗。”顾成卉说着还好像有点委屈似的,另一边的细辛肩膀一颤,退到了一旁。
话一出口,孙氏和乐妈妈的脸色都变了。乐妈妈声音又高了一个阶:“因为大少爷什么?”
然而不等顾成卉回话呢,门就格格地响了,露出了方才那个眼生的丫鬟。那丫鬟拉开了门,猛地见了这一群人都在门外站着,不禁懵了,结结巴巴地说道:“这、这……太太、五小姐……”一时竟是连行礼都忘了。
乐妈妈恼怒地瞪了那个丫鬟一眼,骂道:“该来的时候不来,不该来的时候四处去野!开个门怎么都要这么久!”
顾成卉又怎么会听不出来她的话音,淡淡地瞟了一眼乐妈妈。
眼看着一群人都堵在了院门,孙氏步履从容地走了近前,朝顾成卉露出了一个笑。“五丫头怎么会在这?”
顾成卉忙行了个礼,侧身让了出来,笑道:“还不是大哥吗!非要我吃了晚饭来这里,说是让孟姐姐给我指点……”说着。就把手中的习字展开来,给孙氏看了。
孙氏拿眼一扫,脸上的笑就淡了。乐妈妈一见之下,也有些无措,不由得看向了孙氏。孙氏微不可闻地哼了一声,一言不发,示意让乐妈妈扶着。迈步就进了院门。刚才那个丫鬟。颤着声音道:“我、我去给姑娘说一声……”说罢竟不等乐妈妈发话,转身就跑向了正屋。
顾成卉一瞥,院中极安静,连个粗使的丫头婆子也没有。只有正屋处亮着烛火。见孙氏一行人都进去了,她来不及细看,就低眉顺眼地跟在了孙氏身后,迈步进院子。细辛在她耳边急急地低声说道:“姑娘,莫非大少爷——”却被顾成卉一个凌厉的眼神给止住了话头。
孙氏和乐妈妈步子极快,直直朝正屋冲去,可似乎是刚才闹的动静大了,还不等那丫鬟上前去报,门就忽地被拉开了。从屋里走出一个人来。正是顾明松。他猛地见到这么多人,尤其是孙氏赫然也在其中,一愣之下,俊面就不由有些发白。他朝外走了两步,踟蹰道:“太太……”
从他身后的屋子里。又走出一个女子来。那人鬓发如云,颜色娇媚,正是孟雪如。她看见了孙氏,也往前走了几步,叫了一声:“顾夫人——”一抬眼突然看见了顾成卉,剩下的半句话被卡在了喉咙里,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目光从孙氏又骨碌到顾成卉身上,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别说她了,在场的人眼角瞥见顾成卉,一时都不知该说点什么好。
顾成卉心下暗叹一句,就朝顾明松扬起了一张笑脸:“大哥也真是!明明说一起过来找孟姐姐,也不等等我,竟来得这么快!”说着也不看顾明松是什么反应,就走上前去,把那已经捏得皱了的纸往孟雪如手中一塞。“孟姐姐快看看,我这些时日来是不是有了进步了?”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神色各异。孟雪如只“啊、啊”地应付了两声,便抓了纸一动不动。顾成卉一抬头,只见她一双荡漾着水波似的媚眼只盯着顾明松,仿佛带了一些乞求之色,而顾明松却面色凝重,好像有万般心事考量似的,也不知看没看见孟雪如的神色。
顾成卉就笑道:“孟姐姐,我写这么多字可不容易,你可要好好看看,是不是,太太?”
孙氏死死地皱着眉,好像在挣扎犹豫些什么。她拿目光牢牢地锁住顾成卉,过了良久,却终于从唇间挤出声疾色厉的一句:“真不像话!松哥儿,你也不看看多晚了,竟然还在内院姑娘家的院里流连,虽说还有你妹妹在,可终究不成体统!书莫非都白读了,竟一点规矩都没有了吗?”
尽管挨的话很重,可顾明松依然明显地松了一口气,应道:“是,太太。”
而顾成卉眉宇间却丝毫不见轻松之色,斜睨了一旁的孟雪如一眼,低了头一言不发。
动身回正明居的时候,天色已是全然黑了下来,只是天光再暗,也遮不住孙氏身上那沉沉的气压。乐妈妈小心地随行在一旁,轻轻叫了一声:“太太……”
这一声却好像引爆了个火药桶。
孙氏恨声道:“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一个搅祸精!但凡是遇上了她,便没有一件事情稳当!”
“太太,老身……就是觉得,以方才那个形势,也不是就不可为了……”
“你懂什么!”孙氏喝了乐妈妈一句。“就是要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哑口无言!便是有一丁点的借口,怕是都会被那老太婆死死咬住,用来护住她的大孙子的!更何况如今还有了那么一个人证……这种情况下,不过罚一罚、骂一骂那小子就顶天了!”大概是越想越气,她的指甲深深地陷在一旁丫鬟的皮肉里,那丫鬟死死咬着牙,只一声也不敢吭。
“为了今天晚上这个局,我把老爷都哄去何氏那儿了……却是全白费了!”孙氏胸脯不断起伏,“以后不是再没机会了,只是要防着那丫头回去跟老太太胡说……”
乐妈妈这才想通其中关节,啊了一声道:“是啊!若是她回去全禀告了老夫人,怕老夫人一眼就会看穿。太太,我们怎么办好?”
孙氏瞥了乐妈妈一眼。“就是看穿了又怎么样?顶多是失了一个先机,铁样的事实,难道她还能否认?就是她愿意,我怕松哥儿还不愿意!”说罢就冷冷地笑了笑。她抬起手来,斜了那个被她掐了一道的丫鬟:“苏金,你回去看看大少爷和五小姐走了没有。若是走了。你把孟姑娘给我叫到正明居来。”
苏金忙不迭地应了。转身便又去了重荷院。
乐妈妈在一旁听了,忙又赞了几句太太心思灵巧之类的话,嘴上还说了一路宽慰的话儿,孙氏这才稍稍气平些。自回了正明居等孟雪如不提。
当苏金站在不久以前顾成卉身处的那棵树下时,正好瞧见大少爷和五小姐结伴走了。她一闪身就进了重荷院,动作轻巧,远处的两位主子是一点都没有发觉。
顾明松此刻正有些窘迫地向妹妹说道:“今日真是多亏了妹妹心思机变……大哥承你的情了。”
“大哥客气了,兄妹之间哪里用得着这许多客套。”顾成卉却只简简单单地应付了一句,就沉在了自己的思绪里。
想不到孙氏的动作这么快……本以为这件事足可以压一压,在老夫人那里换一个筹码。今天晚上这一闹,怕是瞒不了多久了!顾成卉想到许妈妈转告她的几句话,心里就没来由地一阵烦。余光瞥见顾明松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她就提前开口了:
“大哥。太太怎么偏挑了今晚上去重荷院?我是怎么想也想不明白。就算太太有心看顾父亲故人之女,也不必亲自去孟姐姐院子里。大哥就没想过这里头的缘由?”
顾明松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稍稍思量了一下便道:“想必是我身边或者是她身边有仆人走漏了消息……”
顾成卉听了,不禁就深深叹了口气。她现在没有心情去提点顾明松,只好趁着他没提出要求之前就说道:“时辰已迟了。大哥快些回前院去吧。若是二门落了锁,又是一番口舌。”
“妹妹说的是,我这就回了。今天的事——”
顾成卉只微笑着朝他点点头。
顾明松见她这样神色,当即就松了一大口气。“我也只是不愿让祖母替我操心……那多谢妹妹了。”说罢,便朝她行了一礼,转身朝外院的方向走去。
待人影消失在夜色中了,顾成卉便提步往寿安堂去了。这个时候,细辛才小声地问了一句:“姑娘,您真的不打算告诉老夫人?”
“谁说的?”
“那您方才答应大少爷……”
“我不过是点点头罢了,可没有别的什么意思。”顾成卉淡淡地说。
“啊?那您是准备回去就跟老夫人说?”
“谁说的?”
这下细辛可真是糊涂了。“您到底是说,还是不说啊?求您给一个痛快话吧!”
顾成卉这才说道:“我要是转头就告诉了祖母,大哥知道了必定要怨我。可我要是不说,等回头祖母知道了,心里就要嘀咕我了。总之是件两头不是人的差事罢了。”
“那、那您怎么还这么镇定!咱们如今该怎么办呢?”细辛着急了。
“我肯定是要给祖母表这个忠心的……只不过,却不能由我来做第一个捅破这层纸的人。唯今之计,就是一个拖字罢了。”顾成卉边说,边暗暗翻了个白眼,这叫什么事——“祖母一向睡得早,怕今晚是不会知道了。明日一大早,太太就要过来请安……等她请过安了,我再去见祖母。”
言语之间,似乎拿定了孙氏会主动告诉老夫人一样。
细辛虽然依然满腹疑惑,但看着自家姑娘一副不胜其烦的样子,也就闭了嘴。横竖等到明早,答案也就出来了……




庶道难 3月9日 懒驴上磨shi尿多
今天晚上11点左右加更~~
本来想按照老时间来的,可是客观条件限制了我的主观能动性
(都这么久的交情了,给人家留出一点刷淘宝的时间嘛嘤嘤嘤)
开玩笑的!别删书!!




庶道难 第七十五章 祖母的疑惑
当今日顾成卉起床的时候,天色仍是漆黑的。走出门外,目光所及之处尽是一片寂静黑暗,只有天幕上还点缀着几颗黯淡星子。月亮像一块薄冰,早被黑色的云遮住了。为了给顾五姑娘洗漱,院子里渐次亮起了灯烛,随之响起脚步声、人声,这才给这无尽的静夜增添了一点活泛气。
尽管仍然十分困倦,可是顾成卉早就对几个丫鬟下了死命令:若是叫了三声她还不起,就洒些凉水在她脖颈处。
——好在没有让丫鬟多为难,两声才过,顾成卉到底还是半合拢着眼起床了。她看了看漏钟上的时辰,还有两刻钟才到卯时——估摸着孙氏差不多也到了寿安堂了,此刻应该见着了老夫人了。
细辛从昨晚起就没太睡好。
她也是个头脑转得极快的人,当晚回来了琢磨一会儿,就差不多大概明白了孙氏布下的这个局,——毕竟也不是很难猜,不过就是一出美人计,哄得大少爷忘了礼法规矩,忘了几月后的秋闱,忘了身份家世的悬殊……
这样发展下去,后果嘛自然是严重的——只是到底也跟自家姑娘没有多大的关系,又何必搅进来,惹得一身臊?怀着这样的疑惑,她起得比顾成卉还要早,早早儿地就候在了屋外。
顾成卉瞧见细辛巴望着等她给解释的样子,刚想要笑,只是嘴巴一张就变作了一个呵欠。
“呵……你起得倒是早,还这样有精神,难为你了。”她仍旧半闭着眼、迷迷糊糊地说道。
“姑娘,要不您再拿凉水洗洗脸吧?一会儿要去见老夫人了,呵欠连天的,总是不好看。”
“不、不用。不洗脸……连头都不必给我梳,就随便扎一个辫子……”顾成卉用手抹了把脸。
虽然不解其意。但细辛仍是照做了,她将顾成卉的头发梳顺了,拢了拢,扎了个长辫。
喝了一口茶,又等了一小会儿,一动不动地等得顾成卉更觉困倦了。她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便带着细辛出了门。
此时天色仍暗。寿安堂的正屋里按着老夫人的习惯。只点了两盏灯烛。灯烛与黑暗光影交错,倒有一半的屋子沉没在了黑影里,使屋里的家什含蓄地半明半昧。老夫人端坐在太师椅上,明亮的烛火将她面上的阴沉之色勾勒得纤毫毕现。
孙氏早已习惯了每日凌晨时。寿安堂这样的氛围了。只是今日她心境却不大一样——孙氏此时正拈着帕子捂住了嘴角,说道:“……啊呀,没想到五丫头昨晚回来竟没跟您说。想必是不知道怎么开口,您也莫要对她见怪了……”
老夫人沉沉地哼了一声。
“母亲,松哥儿一向与您最是亲近,也最听您的教导。我怎么说,也是继母……您还要多劝劝他。虽然他身正不怕影斜,但到底还要顾虑到人言可畏四个字。这一次五丫头拉着他去孟姑娘院子,他拗不过便去了。还好是被我撞见了。若是被个多嘴的家下人撞见。回头出去乱嚼,以后还谈什么仕途呢!”
这一番话情真意切,句句在理,配上那个让老夫人听了就舒心的开场白……老夫人果然点点头道:“这件事,你说得对。回头我便叫了松哥儿来——顾家的承重孙。怎能行事这般轻忽!”又难得和颜悦色地瞧了一眼孙氏说:“一大早就要操心这些事,你也辛苦了。”
“这是我做人母亲的本分,怎么能谈到辛苦呢。昨夜我叫了孟姑娘去,劝告了一番……好在这孩子似乎不是个心大的,倒让我唬得直掉眼泪呢。”
老夫人不置可否地“唔”了一声,端起了茶盏来。孙氏一见,便笑道:“也是我的不该,什么事儿都拿来烦扰母亲。您歇着,我这就回去了,还要准备准备,处理家事呢。”
老夫人听了点点头,又难得地朝孙氏露出了一个笑来。
等孙氏一走,许妈妈就附在老夫人耳边,轻声说道:“……五姑娘已在稍间里等了好一会儿了,因您在跟太太说话,我也没敢通报。”
“噢?她这时才想起来要跟我报备一声儿了?”老夫人面色不动,只挑了挑眉毛。
许妈妈有心要为顾成卉说两句话,又怕叫老夫人看出来,心中暗暗着急,就赔着笑问道:“您要不就见上一见?看看五姑娘要说什么……”
只听老夫人嗯了一声,声调发冷。“叫她进来吧!”
当顾成卉迈进堂屋的时候,老夫人就连眼皮也没有抬一抬。许妈妈站在一边,虽然是大气也不敢吭一下,却觑机接连给她使了两个眼色。
顾成卉平日面上的风度和笑容,此刻早不见了,只剩了一派的凝重和……困乏。她放佛全没看见老夫人与往日迥异的脸色,几步走到老夫人身边,声气细细地说:“祖母——小五有一件事儿要跟您说。”
见老夫人瞅了她一眼,顾成卉权当是默许了,就开口道:“那一日大哥忽然找我,问我功课怎么样了,让我拿上习字去给孟姐姐看看。这不昨儿用罢了晚饭,我就去了。不曾想却在重荷院里遇上了大哥……或许大哥也是想亲自看一看我的功课,所以等在那儿罢?但我却见到太太好像很生气似的突然冲到重荷院来了……我心里实在想不明白,又觉得这事应该让祖母您知道。”
最后好像实在忍不住困了,一手捂嘴打了个小小的呵欠,才说道:“昨儿晚上就想着来,可祖母那时候恐怕都睡下了,怕扰了您的休息……我今天一大早就起来了,就为了能头一个见您,不想还是没有比过太太。”露出了一点小女儿的天真与赌气来。
老夫人虽将她的疲态都收进了眼底,可此时却没有心情去管,只急急地问:“——你是说,不是你拉着你大哥去的重荷院?”
只这一句,孙氏的说辞就露了端倪。顾成卉来不及多想,睁圆了眼:“哪能呢!孟姐姐虽说与我们都住在一处,可到底与大哥不是兄妹,小五就是再不懂事,也知道男女之间应该避讳些……”
小姑娘的声音是这么理直气壮、自然而然,使得老夫人一震,低垂下了眼,不知在思考什么。只有偶尔一道目光,从顾成卉身上飞快地扫过去。
这个五孙女今天的困倦之色是显而易见的了。
她一双大眼睛比平日小了一半,上下眼皮好像睁不开似的粘着,一头乌发连个发髻也没梳,松松地扎在脑后。一身家常衣服就不提了,只是往下一看,还能看见她露在外面的半个脚后跟——竟是穿了一只、又踩了一只缎子鞋来的。顾成卉迎着祖母的目光,一时忍不住,就又打了个呵欠。她擦了擦眼角溢出来的泪珠,不好意思地说:“让祖母见笑了。都是因为往日孙女儿就爱贪个懒觉……”
老夫人直到这个时候,才冲她露出了一点点笑意来。“瞧你困得这幅样子,一会儿给你母亲的请安,就别去了罢?就说是我的意思。”
“谢谢祖母体谅……只是若因为一点小事就不去,未免太不恭敬孝顺了。”顾成卉扭了扭衣角,不好意思地一笑。
老夫人自然不会坚持,点点头便把她打发出去了。
东方既白,冒着清晨的冷风回到自己的小屋,顾成卉赶紧让细辛给她倒了一杯暖茶来。将一杯冒着热气的茶杯捂在了自家姑娘手里,细辛这才问道:“姑娘,这事儿怎么样了?太太果真跟老夫人说了吗?”
“说虽说了,却跟我料想的不大一样……太太的意思是,是我强拉了大哥去的重荷院,好像是我没有守规矩。我当然不会认这一套说辞,只不过这样一来两人说法有出入……我想,祖母必定会找大哥来证实。”顾成卉皱着眉头,既是对细辛说话,也是给自己分析。
——孙氏的说辞,基本上也站不住脚,老夫人只要拉来顾成卉一问,不就对不上了吗?这有效期顶多也就一天的谎言,说它干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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