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雕梁画栋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云之风华
赵氏这时后怕的溢出冷汗,一拍脑袋,道:“我说今天她这么容易挑脚,一点儿不听人劝,原来是存了这阴暗的心思。以后再不和他家往来了,祖辈去了这些年,两家早是两户人家了。”
陈大鹏和陈大有,两人是同一个亲爷爷,嫡亲的堂兄弟,不过在背后下刀子的堂兄弟,陈大鹏捏拳道:“霍家是我们儿女亲家,孰轻孰远,要分得清楚。”
趋利避害,人之本性也。陈家为了儿子能进城赚钱,也得说出霍家十八句好来。
有这样的好事,陈银一直搓着手傻乐,傻笑着忽然学着戏文里的斯文样儿,供着手,对霍大姐道了四个字:“多谢娘子。”
陈银面是老实面,人是老实人,霍大姐是他自己喜欢的,女儿是头胎他也喜欢,总要让她们过上好日子。
霍大姐当着公婆的面儿,微垂了羞红的脸,心里暖融融的。
女人出了嫁,谁不指望这个,得了丈夫疼爱,得了夫家看重,如做女儿家一样欢快。





雕梁画栋 第35章 重生
“雁怯重云不肯啼,画船愁过石塘西,打头风浪恶禁持。春浦渐生迎棹绿,小梅应长亚门枝,一年灯火要人归。”
弯弯曲曲,高低起伏的丘陵山道上,一辆包着油布的马车已经慢慢悠悠的在走了,但是唱完一首民歌的霍悠然还是掀开车帘,对驾马车的人道:“徐师傅,再走慢一点,车太颠了。”
颠得霍忻然霍悠然没事,里头的单氏被颠得都要吐了。
“婺州就是山多地少,从越州过婺州就是这条路。”徐师傅也是无奈的解释了。从西都到华川县,就是这么走的。
霍悠然笑着道:“走慢点没关系,大不了多走一日。”
马车是马车行租的,驾车的徐师傅是马车行挂名接活的,在路上多走一日,就多付一日的租金和工钱,霍悠然要这样说,徐师傅也乐意走得慢些。
西都到华川县两百里路,路不好马车走了四天才到,一路睡又睡不好,单氏和霍悠然俱有些萎靡的样子,这副样子也见不得霍三姐,索性又歇了一日,第二天抖擞了精神才去求见。
广陵郡主已经是华山郡主了,因着华川郡主寡居,郡主府的大门一般不开,徐师傅架着车沿郡主府绕了半圈,看见两个小厮在角门处吃西瓜。旁边一个三十几岁的妇人在日头地下站着,衣裳打着补丁,摇着一把被老鼠咬破边的蒲葵扇。
三人下车,单氏笑着塞了两串铜钱,才道:“两位小哥儿,我女儿水华在府里当差,我们大老远来的,还请小哥儿通报一声。”
赐给华川郡主的四个人,改了一水莲花的别名,水华,水芝、水芸、水旦。
“是水华姐姐的家里人呐!”小厮掂着铜钱的重量本来就笑开了,现在就笑得更开了道:“田爷爷已经打过招呼了,进门房里候着吧,传进话去,人没那么块出来。”
另一个小厮进去传话了。
“谢谢小哥儿了。”三人折回车拿了大包小包,大罐小罐下来,打发了徐师傅回了客栈,才进门房候着,那妇人也跟在后头。
“哎,没让你进来。”小厮拦着手道。
那妇人的声音像破铜似的,道:“我女儿水芝是一样的人。”
小厮嘲讽的打量她道:“姑娘一样,你不一样!”
单氏三人没一个回头见那妇人的难堪,带来的东西堆放在桌子上,单氏拿出两个小罐塞给小厮道:“不值当,自家腌的小菜儿,哥儿吃个新鲜!”
小厮拿了霍家的东西,就更加的客气,指着茶几长凳道:“你们自己倒,自己坐。”
小厮说完又去门口,只听他和那妇人扯皮道:“你下去。”
那妇人讨好的道:“天热,容我躲躲太阳。”
小厮严厉的道:“下去,阶上不是你站的。你站阶上,你给郡主府看门呐!”
“果然好大的规矩。”单氏小声的嘀咕道。
霍悠然点点头,这般冷冷清清的郡主府,小厮也不敢偷懒耍滑,可见华川郡主府规矩整肃。
一等半个多时辰。出现一个肤色微黑,但肤质嫰滑,五官清秀的女孩子,穿银红色对襟短襦,杏黄色六福裙,梳着同心低鬟髻衣裳。她经过霍家三人的时候,也是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三人。
霍家这一年发了小财,三人怕被郡主府的人为难,一身行头下了血本。单氏穿着宝蓝色水波纹褙子,一条蓝黑色罗棉裙,用一根银钗挽发,左手腕上套一银镯。霍悠然穿了一套石榴红的罗衫长裙,头系着发带,脖子上挂着一个银质的平安锁。霍忻然穿着短衣短裤,脖子上带个一模一样的平安锁,三人的衣裳都是簇新的,比着过年还穿得隆重。
门口没听到女孩儿的声音,只那妇人操着破铜似的嗓音,像乞丐讨饭似的道:“丫头,再给点,这点哪够儿,娘这衣服补的不能再补了,这个月要添件新的。”
或许痛快添了钱吧。
那妇人添了点欢声道:“好,好,好,我走了!”
然后女孩子风一阵的从霍家三人前经过了。
“娘!”前后脚的功夫,霍三姐冲到三人的面前,那声音欢喜无比。
单氏站起来抱住了霍三姐,母女好一番打量。霍三姐一身妆扮和那个女孩子相似,眉目宛然,唇红齿白,容色清丽,母女俩儿站一块儿,霍三姐还高点,且养得窈窕有致。单氏欣慰的道:“长高了,也长俊了。”
霍三姐离家的时候十二岁,现在十五岁了,在霍三姐看来,三年的时间让单氏苍老了许多,三十多岁的年纪,单氏眼角已经出现了三道深深的鱼尾纹,霍三姐什么也没说,手抚上单氏的眼角。
“三姐!”
“三姐!”
霍忻然霍悠然依次叫她,三年是一千多个日子,这个姐姐时常被惦念。
“忻忻,悠悠!”霍三姐笑着握住两人的手道。
单氏含笑道:“你婶子让忻忻陪着我来,悠悠也一定要来。”
“她一直都是忻忻的小尾巴,走哪儿都要跟着。”霍三姐不变的,是那份爽利的脾气。
霍悠然辩驳道:“我是想着三姐,才一定要来的。”
“我也实在想你们。”
前一句还是欢声笑语,这一句话却说得无限怅惘。
霍悠然在桌上一堆里拿出一个圆形木盒道:“三姐,这是我爹我娘,我哥我弟,还有我,我们一家送给你的生日礼物。”
今天是六月初五,六月六是霍三姐十五岁的生辰,女孩儿十五岁是及笄之年,算是女孩子一辈子最重要的生日了,他们三人也是因为这个日子,才从西都过来的。
木盒里头,是一条银项链,挂件是喜蛛,喜蛛落下象徵,多吉的意头。
单氏也拿出他们父母的心意来,是一支二两重的银长簪。
一般家里有富余,女孩子及笄之后,就该有一两件像样的首饰。霍三姐虽不在家里,家里人也不忘她的那一份。
这两样是正经的生日礼物。
其他就是最寻常的衣服和吃食,霍大姐霍四姐霍五姐各做了一套衣服,另还有一套兔毛的毛衣毛裤,兔毛的帽子手笼鞋子,是特意预备给霍三姐冬天起夜用的。豆瓣酱,牛肉酱,霉豆腐,卤酸笋,腌缸豆,腌鱼,都是些家里的味道,打开罐子就可以拌饭吃,能放好几个月的。
“你收着,这些是你的,田大人那儿,家里另备了一份。”单氏小声的和霍三姐道。
华川郡主是念旧的,田芳现在是郡主府的大管事,霍家早几年结识了他,后福就让霍三姐享着了。
“我省的。”霍三姐小声的回,分了两趟搬东西。她住在内院的倒座房里,华川郡主府规矩井然,连外院的小厮都不能进内院,单氏他们这样的,就止步门房了。
霍三姐第一次回来,她有回礼,左右挎了两个大包袱,一个包袱里是十几双鞋子,霍恩陈氏,霍文单氏,霍修张氏,霍三姐给每人纳了两双鞋。一个包袱里是几端布,那些去几个姐妹做衣裳。
站门口的一个小厮回头感叹了一句:“真是同命不同人!”
这话落在霍忻然耳里。
霍三姐再出来,换了一身和霍悠然差不多的衣裳,手拿一个帷帽,对两个小厮道:“江大娘允了我半天假,我酉时回来。”
单氏看着霍三姐戴上帷帽,笑道:“倒是讲究,讲究了好。”
在单氏的认知里,只有大户人家才讲究的起,不让家里女孩子抛头露面的。
霍三姐无所谓的道:“这才哪儿,殿下跟前的两位姐姐出来,还乘小轿的。”
等走的远一些,霍忻然说起那个讨钱的妇人。
“她摊上这么一个亲娘,真是前世不修,催命鬼似的月月讨几次钱,她的月钱都被榨干了。没钱尚还事小,连她的体面都被赔尽了。”霍三姐打抱不平的骂了几句。
霍忻然和霍三姐说了‘同命不同人’,道:“是我们只顾团聚也没有想到,这样显出你来,好是不好。”
霍三姐不妨霍忻然给她想到这些,一笑置之,玩笑道:“以前在家的时候,还绝不出家里的好来,等我走了出去,才知道苦难的人多了。府里各位姐姐妹妹念起自家来,我们家是顶顶好的。她们不好没人送穿送吃,我日日夜夜想着家里的吃穿,我可以吃得上穿得上,若她们生了小心眼,我为了她们还吃穿不得了吗。”
单氏感慨道:“就是这样,我们家里不富不贵,也少不了你一份吃穿。”所以那时候,才想着让两个女孩子躲了。
霍三姐笑着来挽着单氏的手道:“娘,女儿现在日子过得很好。”
四人走到歇脚的客栈,叫了饭菜摆在屋里。在门房那种地方,站着外人好些话不能说,这会儿才是真正独处的时候。
“我看这个华川县,一县之地还没有我们六桥乡的繁景。”单氏道。
“娘,我们家在王都治下,这里是婺州,越国除了衢州,就婺州最穷了。”霍三姐笑一笑道:“郡主府虽然比不得那些权势正盛的府邸,但府里只一个主子,我们奴婢服侍起来省心多了,且殿下好清静,只使唤三四个用惯的老人,我们这样的,十天半个月也没在郡主面前应承一回。娘是不知道,这日子对我来说,像重生一回一样。”
说到此处,那般刚强的霍三姐,竟是滚下眼泪来!




雕梁画栋 第36章 当年
读书明理,霍恩教过每一个孙子孙女,所以霍三姐会写字,到华川县后,霍三姐向家里寄过两份家书,都是描述在郡主府的好日子,可是这个日子怎么来的,霍三姐从来没有写在信上。
此时霍三姐哭够了,靠在单氏身上,表情麻木的说起往事,道:“娘,宫里最得宠的是宣灵夫人。我们学规矩的时候,就听嬷嬷说宣灵夫人的美艳冠绝后宫,宣灵夫人不仅有貌,而且有才。国主酷爱丹青,宣灵夫人作画,鉴画的才华,后宫所有女人加一块儿,也及不上她。嬷嬷还说,宣灵夫人善妒,国主刚即位的时候,有一回在她的殿中夸一个宫女奉茶的手好看,没几天,那个宫女就在奉茶的时候不小心烫伤了宣灵夫人而被砍了双手!”
“啊!”单氏短促的尖叫了一声道:“这般狠毒的女子,怎么还侍奉在国主身边!”
单氏就是那种很善良很柔软的人,她见识有限,也知道跟着好的容易学好,跟着坏的容易学坏,围绕在国主身边的女人,应该各种贤德才好,选秀的时候,也会说谁家女孩子是因为贤德入宫,狠毒是万万不好的。
“宣灵夫人及笄入府,已经侍奉国主十年了。”霍三姐讽刺道。
进宫走一回,霍三姐才知道霍恩的那些话,不是危言耸听,宫中还有好些这样的典故。
霍悠然愤激而道:“那条人命,在我等眼里是条人命,在某人眼里,或许还没有奉茶时摔坏的茶具珍贵,所以我们认为宣灵夫人的狠毒,在某人眼里,就称不上狠毒了。”
霍三姐眼珠转向霍悠然,道:“所以那时候,我就想万万不能分到宣灵夫人的殿中,可是临选的时候,宣灵夫人站在了我的边上,我那时垂着头,只听她问我姓名,我回了,宣灵夫人笑着对国主道,‘王良说,这一批宫女中有几位颇有野趣,我见这一位就有两分野趣’。国主并未言语。”
“娘!”霍三姐仿佛又要哭出来,却是憋回去继续道:“我那时候好像看见一双血淋淋的手,我那时候好害怕,我活十三岁,从来没有那么害怕,我想我以后的日子里,也不会再经历那样的害怕了。那个时候,是郡主走过来,又问了我的八字,我回了,郡主对国主道‘禅师说我命中阴气太盛,需要阳气镇守,可是女子哪来的阳气呢,禅师便说,选几个午时出生的女子姑且试试,这个丫头就给了我吧’。”
事关生死,霍三姐就算从未有过的害怕,也把那几个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铭记在心。说过了最惊险的一段,紧紧绷住的霍三姐松快了一分道:“我就是那么来到了郡主府。后来水芝,水芸、水旦也是正午的出生时辰。”
王良!
内侍省右常侍王良!
周世美巴结上的内侍省右常侍王良!
这里头单橙儿做过什么?
霍悠然可以听见自己粗重的喘息声。
“后来我才知道王良是内侍省右常侍,老阉货!野趣?他那等没根的人还看得出来女人的野趣?”
霍三姐换回了她的泼辣狠狠的骂道。
霍三姐没想过这个人和霍家有联系,要是能联系上这个大人物,她初选的时候就会被删下来,而不是霍恩捏着十两银子都送不出去。所以霍三姐一直以为自己是倒了八辈子血霉落人眼里,这会子说起这些来,也不是追根究底,就是想说一说而已。这样的事情憋在心里两年,在郡主府霍三姐能和谁说去,谁也不能说,信上又不能提及,就这么憋着,憋着真是不痛快,现在时过境迁,当着亲人的面儿诉诉苦,骂他几句老阉货,也算过了嘴皮子的痒。
霍三姐说完眼神一转,她是想引起大家的共鸣,大家一起批斗几句,怎么鸦雀无声呢?
霍三姐捕捉到大家欲言又止的神情,随口一问:“怎么,这个王良是家里认识了?”
其实否认很简单,可是为什么要否认呢,凭什么要为别人的丑事遮掩呢,尤其这样的大事,别人轻轻巧巧的一句话,或许,可能,差一点儿,是能要了霍三姐的性命!
霍忻然和霍悠然都沉默了。
骂个王良不痛快,要把所有人都揪出来才痛快。
霍三姐原来还是随口一问不过心,这一下就心疑了起来,人也就警惕了起来,默默坐直了身子。
那边是娘和亲妹,单氏是心虚说不出口,但单氏有愧疚之心,她愧疚起来,就生出了弥补之心道:“这两年家里攒了一些钱,等再攒多一些,我们使法子把你赎出来……”
“别……”单氏有心岔开这个话题,霍三姐也顺着她的意思,说起这件大事道:“我正是要说这件事,你们别一个莽撞犯了殿下的忌讳。那个时候,我们四个赐给了郡主,要来这华川县。那会儿水芝不懂事,哭过几回,说她原来就是华川县的,说华川县有多穷,她家里为了当宫女的三两银子把她送出来,现在回去,她父母又要缠上来吸干她的血。她自顾自的哭,却忘了她上头的主子,等回过味儿,殿下已经厌了她。我和水芸、水旦三个,还能十天半个月的见一回主子,水芝只能在过年过节合着大伙儿,给殿下磕几个头。亏得郡主府处处都是规矩且近乎严苛,水芝不受待见,管事也不好克扣她的分例,不过她也只有分例了,别的一点没有。像我的那几端布,是额外赏的,她就没有。”
“我这两年看着她就时常琢磨,要是她当年不哭,现在就绝不是这番境遇。华川县再穷,郡主府立着,有郡主的威仪守护,她还需要怕水蛭一样的父母吗?轻巧的说她一句‘不懂事’,可是往深了想,在宫里走一遭之后,还能剩下多少‘不懂事’呢?所以一开始就是她走错了路,轻忽了她上头的主子,现在悔得肠子都青了。”
“家里既然当年留不下我,有田管事在殿下身边,当年的难分难舍,殿下也是俱知道的。殿下不放人,自有她的道理,我们多说一句,别办不成事,还得了殿下的厌弃。”霍三姐的目光清明,道:“我已经和原来不一样了,除了阿公阿婆,爹和娘,家里一群姐妹,更得想着上头的主子。所以家里断了把我赎出去的念头,我的人和我的心,已经属于郡主府了,我的前程,也在这里头挣。殿下处事公允,日后我服侍的好,必不会亏待我。”
霍忻然像一滩死水一样保持了缄默,霍悠然点了点头。
确实,霍三姐不能求去。
水芝哭泣,是因为她觉得别的地方比郡主府更好,霍家想赎霍三姐出来,也是因为家里比郡主府更好。
在郡主看来性质一样。
一个两个想着更好的地方都想弃了郡主府出去,这个当主子的,有多难堪!
郡主的威严在郡主府至高无上,府里任何一人都冒犯不得。
单氏一惯拿不了主意,听霍三姐这么说,就看霍忻然和霍悠然的态度。又想起霍大姐去年生了个女儿,今年又怀上一胎,霍四姐这回不来,也是因为张氏带着,到了相看婆家的紧要关头。男人们会求一句老婆孩子热炕头,其实女人所求更是如此,丈夫儿子,睡觉的时候,床上有个暖被窝的。
霍三姐十五岁,已到及笄可以出嫁了。而且现在的女孩子结婚都早,及笄一到就嫁出去一半,然后生儿育女,相夫教子,这是一个家的样子,这是一个女人通往幸福的正常轨道。
单氏是这样的老思想,所以霍三姐自己说出断了赎出去的念头。这条幸福的轨道就被斩断了。
单氏静静的流下了眼泪。
霍悠然捡着好听的劝道:“大娘,别哭了。你看三姐姐,她身上穿的戴的,比我们家里都好呢。”
单氏嗯嗯了几声,可是心里,被亏欠,心疼,辛酸,还有对霍三姐漫长的一生,看不见,也打听不到的担忧给填满了。
“是呀,我吃的穿的都是府里的分例,每个月还有两百个钱。日后我服侍的好,能做到玲珑姐姐和黄香姐姐的位置上,就更好了。”霍三姐从小就有主见,自己的一辈子,她自个儿也琢磨了出路来,细细的道来:“玲珑姐姐和黄香姐姐,是殿下归国之后最早服侍的,也是从宫里出来的,她们是大丫鬟。我们四个也是宫里出来的,内院里除了这两位姐姐,后头买进来的且得按资排辈的等着。黄香姐姐说是不嫁了,要当老姑娘一辈子陪着殿下,日后是接江大娘的位置,玲珑姐姐却是定下了亲事,等她嫁出去,总要一个人顶上,我想掉也是掉在我们四人身上,从我们四人里头挑出一个来。我现在所有心思,都在这上头。”
霍三姐一副雄心壮志的样儿道:“等我当上了大丫鬟,我吃的穿的,我的月钱,都会往上提一等,日后格外的赏赐也多些,我出门了,也是乘小轿出来,这里头端的体面。而且,玲珑姐姐能定下亲事嫁出去,将来我缘分到了,也能定下亲事嫁出去。郡主府的大丫鬟,哪个男人有福气得了我去。”
最后一句,霍三姐故意反着说来博大家一笑。
“你这丫头从来不知道羞!”单氏果然笑了,又追问道:“那玲珑姑娘的夫婿,能是个什么样儿的?”




雕梁画栋 第37章 公允
比着前头大丫鬟,后头大丫鬟才有盼头。
霍三姐把脖子一扬,与有荣焉道:“玲珑姐姐的夫婿,是平吴军中的虞侯。玲珑姐姐一出去,就是官家太太。”
“虞侯是个侯?那是多大的官了!”单氏并不明白,可是‘官家太太’四个字,已经让单氏喜笑颜开了。
霍悠然眉毛一动,打岔了,水浒里陷害林冲的那一个,就是‘陆虞侯’。这是霍悠然对‘虞侯’的唯一见识。
霍忻然平静的解释道:“虞侯是军职,在越国,是六镇节度使下的军官。且这个虞侯,现在是各节度使自行任免的。”
六军节度使权柄甚大,军政钱粮一把抓,所以这个官家是掺了水分的,说是官家,还不如说是节度使家的家将更加贴切一些。虞侯是家将了,具体干什么差事,还要看主公的器重,不过家将的身份已经比寻常百姓高出许多。华川郡主又失势了,华川郡主府的大丫鬟配平吴军的虞侯,这样的搭配还应该说是女方高攀了男方。
霍悠然盯着霍忻然看,霍忻然转了头,并不看霍悠然。
霍三姐继续道:“玲珑姐姐的夫婿,就是去年殿下生辰的时候,和云国公一道来的。我们几个当时上菜没在意,后来说起这件事,才回忆出这个人来,半张脸的络腮胡子,很是魁梧的样子。”
云国公是先王九子,掌平吴军。这人霍悠然如雷贯耳,因为王都内以前的撩湖工作,就是平吴军负责的。现在撩湖的工作平摊给了十县的百姓,百姓们还是很怀念那支平吴军。
“那是多大了?”单氏是比着玲珑,瞧着霍三姐的未来,所以分外关心。
霍三姐摸着络腮道:“剃了胡子看,应该不到三十。”
年纪好像大了点。单氏这么想,没有说出来。
单氏不说,霍三姐也看得出来,道:“玲珑姐姐已经二十四了,要大也大不了几岁的。嫁男人嘛,要看男人的本事!”
“这倒是。”单氏念叨着,想想还是道:“就是担心,男方年纪一大,就是娶过妻室的。”
“是娶过的,还留下一子一女。”霍三姐倒是什么都不相瞒,她的未来要怎么走,日日夜夜霍三姐已经想了无数遍。在乡间,男人到了年纪还没有媳妇,大致是没本事娶不上媳妇的,那有本事的,早早就娶上媳妇了,像他叔霍修,十五岁就娶妻了。等自己当够了大丫鬟,也是和玲玲姐姐一样的年纪,是老姑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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