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雕梁画栋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云之风华
参知政事,是宰相之位。
二十年前,越国和齐国之战,可以说是越国的保国战,若是没有参知政事统筹后方,越国可能就被齐国打下来了,还有战后的百废待举。当今国主确有经济救世之才。
众望所归,那曾经也是华川郡主所望的!
霍悠然在华川郡主脸上,看见了一份难以割舍的,妹妹对兄长的孺慕之情!这样的感情,却是霍悠然不忍妄加触碰的。
曾经众望所归的登上了国主之位,三年的时间,就没有一处可取之处了吗?华川郡主微微眯了眼,看着眼前的女孩子,忽然忆起来,她曾经用各色的玫瑰花瓣,堆出了一身色彩绚丽的衣裳,这是一个爱漂亮爱打扮的女孩子。华川郡主笑了,道:“朝廷去年底废除了严苛的服饰限制,允许庶民用金器;今年春废止了的禁酒令,王城中整治了坊间的街市,民间自由买卖,财货流通,这也是你们的福祉。”
霍悠然不会明白,为什么华川郡主对着自己笑了。
霍忻然仰视华川郡主,语气谦卑道:“在小人看来,这些无关紧要的法令不废除也罢了。百姓日益困顿,连银器也用不起,金器就是奢望;家中没有余粮,肚子吃不饱的时候,也不会想要喝酒。在大家都没钱的时候,过度鼓吹自由买卖,财货多流通一次,只是抬高了物价而已。以往多年,一千五百文钱可以换一两银子,现在要一千六百文才可以换一两银子。”
霍家天天摸铜钱最有体会。
时下越国富的越富,贫的越贫。
银贵铜贱,像霍家这样不安的人家还有很多。
华川郡主不可察觉的坐正了身体,观看了左右,先看到已经听得一头雾水的单氏,霍三姐虽然最开始因为霍忻然的鲁莽而有过惶恐,后来制止不住,也对霍忻然霍悠然的言语听之任之。这是一个年长五岁的姐姐对弟妹的信任。
“霍?”华川郡主轻启唇瓣,道:“在整个王都,姓霍的也没有几户人家。”
这是在询问霍家的家世。当然霍三姐以良家子入宫,家世追溯三代,霍恩当年是以流民的身份在王都之地落户的。可是在这之前呢,霍家是从哪里流过来的?
霍三姐,霍忻然,霍悠然,俱默而不语!
霍家祖上为奴,别管跟了多么显赫的主子,奴才就是奴才,奴才失去了主子,连落水狗都不如,如果说起家世来,也是不堪。
“难得!”华川郡主总算是夸了一句。
如果不是出自世家,霍忻然霍悠然有这样的见识,已经很难得了!





雕梁画栋 第40章 仇恨
江嫂子坐在华川郡主边上做针线,这期间,华川郡主一动不动,一字未言。
江嫂子收了针线篓子,看了一会儿华川郡主,打破沉默道:“是我多舌了,原想给殿下解个闷,反添了一层闷气。”
霍氏一家从王都而来,是江嫂子昨天和华川郡主提的,江嫂子提起这一家也没有旁的心思,只是想哄着华川郡主多说几句话,哪知道他们要牵扯出那些话来。
像霍三姐这样没伺候在华川郡主身边的人,说郡主好清静。但对江嫂子这样日夜伺候在华川郡主身边的人来说,她会觉得郡主是沉郁的。华川郡主曾经也是好热闹的,现在?华川郡主像一具行尸走肉,能一坐就是一天,不动不言,唯剩一口呼吸!
江嫂子叹息一声道:“他们不知道国事的艰难,也不知道殿下的处境,他们空谈一场,却是难为了殿下,殿下万不可再插手了!”
江嫂子认为,霍忻然霍悠然今天说这么多,无非是想让身为王妹的华川郡主为百姓谏言。但这不切实际,就成了一场空谈。谏言?每个人站的位置不一样,他俯身能看到的景色就不一样,当今国主做了二十年的参知政事,他脑子清醒的很,他把国家折腾成这个样子,皆是出于贪恋,贪恋他俯身能看到的景色。十三州的江山,那是他的江山,岂容他人置喙,王妹也不能置喙!
在王宫的时候,华川郡主已经谏过了多次铮铮之言,她和国主的兄妹之情,早在那一场场争执中,消耗殆尽了。不然,华川郡主也不会呆在华川县了。
霍忻然霍悠然说的这些话,除了让华川郡主生一回闷气,还能怎么样呢!
“那四个丫头……”华川郡主是指水华,水芝,水芸,水旦。华川郡主只让黄香和玲珑近身服侍,这四个在郡主府,其实有点像黄香和玲珑的使唤丫头,十天半个月也靠不到华川郡主身边。
玲珑要出去了,华川郡主确实要提拔一个人上来。
江嫂子恭听着,这是决定四个丫鬟一生命运的时刻了。
“也就水华认识些许几个字,让她搬到我的书房。”
华川郡主虽然放养着四个丫鬟,也是很了解她们的。
江嫂子惊诧。因为华川郡主的书房有千册书籍,一直是华川郡主自己打理的。如果华川郡主成天除了行尸走肉还剩一点人气的话,就是华川郡主在书房看书写字的时候。
书房,黄香和玲珑也没有触碰过的地方。当然,看书写字,本来就不是丫鬟该干的事,那么让霍三姐搬进书房,也不是拿她当丫鬟对待的。
“她忠心是有的,见识还差了一些。”华川郡主是在评价霍三姐。
江嫂子惊诧完了,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
笑是因为华川郡主对人敞开了心扉。那千册书籍,也只有华川郡主看过且看得懂,霍三姐搬到书房之后,自然是要在华川郡主的教导下才看得懂那些生涩的书籍,霍三姐的‘认识些许几个字’,还达不到自学的能力。华川郡主这样带在身边日日教导霍三姐,那就不是在养丫鬟了,倒像是在养女儿。这也是江嫂子忍不住落泪的地方。华川郡主是有孩子的,她生过四个孩子,二子二女,如果长女还活着,只比霍三姐小一岁。
华川郡主没有了女儿,现在把个丫鬟假充女儿。
身为忠心的仆从,江嫂子只知听从,不会过问华川郡主忽然这般重用霍三姐的理由。不过这般复杂的情绪在心里打了个来回,江嫂子不由再次提道:“水华这个名儿,是不是改一改?”
水华,可是和华川郡主的封号重合了。不过,当年华川郡主给四个宫女赐名字的时候,她的封号还是广陵。水华这个名字,总是不妥当的。
华川郡主无所谓,道:“不必了,那些大事我都计较不得,还在乎这一字之差。”
连单氏都能说,华川县穷得不及王都脚下的一个乡,封号变更的背后,华川郡主是被夺走尊荣的,连尊荣都任人取夺,却和个丫头计较一个字眼,不是太可笑可悲了吗?所以广陵郡主变成华川郡主之后,不曾改过水华的名字。
“我的三王兄只有萧何之才,他做不了刘邦!”
华川郡主放在膝盖上的手不自觉的握成了拳头,淡漠的瞳孔望着前方没有焦距。华川郡主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哪儿还有半分,在霍悠然面前伪装出来的,妹妹对哥哥的孺慕之情!
“殿下!”江嫂子跪在华川郡主的脚边,哽咽出声。
现在的国主只是萧何,谁在做着刘邦的梦呢?
这对王室兄妹终于是决裂了。华川郡主要把阖府的身价性命,都压在云国公身上。江嫂子不是担忧自己的性命,而是心疼主子。华川郡主此言一出,郡主府平静的生活没有了。去年云国公前来贺郡主的生辰,岂是道贺那么简单。
云国公周岳,先王九子,虽然也是华川郡主的兄长,可是先王周桦有子女数十人,兄妹之间的感情可不一样。越国和齐国一战之后,越国一直有主和派,主战派。宋代齐之后,华川郡主和宋主之子赵元裕成婚,和同为主和派的三王兄周崇肝胆相照十年,而九王兄周岳一直是主战派,他的云国公爵位,还是二十年前凭军功挣下来的。
华川郡主和云国公的关系可是很一般的。
现在华川郡主改弦更张,要走入云国公的阵营,且不说周崇周岳的这场权力争夺鹿死谁手。命运的齿轮转动,华川郡主终究是被仇恨变成了面目可憎的模样。
“杀夫灭子之仇不共戴天,我便是变成不人不鬼的模样,也不能让赵秧那个畜生好过!”
华川郡主划过两行清泪,脸上青筋暴起,像一条条毒蛇在蠕动。原本端庄高贵的人儿,一提到现在宋国皇帝赵秧的名字,瞬间满身的戾气喷薄而出。
像霍忻然霍悠然这样的庶民,只知道华川郡主是只身归国的,有谁知道,华川郡主的这条归国之路,是踩碎了自己的尊严,踏着数百心腹的鲜血走回来的。宋国皇帝赵秧,他杀了自己的兄长赵稷登上帝位,还把赵稷的子子孙孙杀光了,这里头,就有华川郡主的丈夫和儿子,而华川郡主曾经被赵秧虏到床榻,华川郡主失去了清白之躯,还是没有保住两个女儿。
为了麻痹赵秧,华川郡主在赵秧的后宫过了一段疯癫的日子,而后在丈夫赵元裕旧部的护卫下,逃出了重重深宫,赵秧紧追不舍,一路上多少人为了华川郡主死了。华川郡主身上背负的血海深仇,让华川郡主夜夜不能入眠。
赵秧,华川郡主恨不得食其肉,啃其骨。
是向赵秧复仇的意志,支撑着华川郡主回国了。可是归国后的华川郡主,说服不了已经习惯偏安的父兄。
华川郡主不仅报不了仇,还眼睁睁的看着整个越国向宋国屈膝称了臣!
“父王的孩子太多了,父王的子民也太多了,父王顾忌太多,我不怨他。三王兄的才能如此,我也不怨他。但是他们既然不能替我报仇,也别怨我背弃了他们。我现在,是为了复仇而活着的,不然这个肮脏的世界,和这个肮脏的身体,我怎么待得住!”
这样凄惨的话语,华川郡主说得很平静。
越国,虽然在先王周桦立国之后,就是一个善事中原王朝的藩属国,可是那个中原王朝先是晋国,后是取代晋国的魏国。和宋国,两家是盟友,是儿女亲家。等到三王兄周崇继位的时候,竟是不声不响的臣服了宋国。
周崇做了二十年的参知政事,他是文官出身,不知兵,也不知将。越国六镇的骄兵悍将,他是不敢用的。所以周崇最怕和宋国发生战事,一旦和宋国起了战事,打输了他这个国主不用说是难辞其咎,打赢了他也要面对功高震主的威胁,他的国主照旧没得当。
所以周崇继位第一年就选秀,一半原因是为了讨好好色的赵秧。周崇也知道百姓撩湖的辛苦,可是比起让人不安的平吴军,不能反抗的平民百姓,他用得顺手一些罢了。周崇大修佛塔,除了祈求宣灵夫人平安诞子,也是想用佛法教化子民。
霍悠然觉得当今国主像葛朗台一样只进不出,可是他们草民哪里知道,越国年年进贡给宋国的财物有多少?实际的数字远比公布的要多,现在宋国和蜀国魏国交战,把越国当成了粮仓。
谏言?
是没有用的。
这是死局。
打破这个死局唯一的办法,就是把周崇赶下台。
越国需要换个君主。
但是,身为宗主国的宋国,也是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越国国内的主战派上了台。当越国发生内乱的时候,也是宋国东进之时。
这般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局面,所以江嫂子才评价霍忻然霍悠然的言论是一场空谈。在这场权利的角逐中,谁也不会退让一步,一朝牵动,便是一场血雨腥风。
华川郡主脸上充满了怨气。
华川郡主可以毫不犹豫的抱着赵秧,同下十八层地狱。可是赵秧这个仇敌太过强大,华川郡主根本够不着他。华川郡主是害怕,她自己活在十八层地狱里,赵秧依然在人间,安享着帝王的尊贵!
“咯咯咯!”
华川郡主把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雕梁画栋 第41章 入局
三年之后,原本是很平静的一天。
“不好了,你家吃食……吃死人了!”
来者是一个街坊的郑传,看见出了这样的大事,好心来给霍家报个口信。没到霍家门就看见陈氏带着霍悠然霍七姐在井边洗衣服,喘着气就道出来,不过这样的话,且不会谢他,陈氏劈头就给他一下道:“你个小子,少浑说!”
郑传挨了一下也不恼,有鼻子有眼的说道:“陈阿婆,是真的,皂隶带着枷锁,要拿银哥儿和忻哥儿呢!”
陈氏原来靠着那股不相信的念头才有这个气势,这一下整个身子都软了下来。霍悠然一旁扶住喊道:“七妹,扶着阿婆!”
三年过去,霍恩陈氏已经年过六旬,白发苍苍,垂垂老矣。大姐夫一家还住在霍家,霍大姐现在刚刚怀上第三胎;霍四姐嫁给了姓张的一户人家,丈夫张南生,是药铺账房先生的学徒,当年霍大姐隔三差五给公公陈大鹏抓药,霍四姐陪着去了几回,就这么认识了。霍文单氏依然守在老家,霍五姐霍七姐在叔叔家帮忙。
霍悠然也是被这个消息劈得脑袋哄哄作响,狠狠的抓了一下头皮强自镇定下来道:“七妹,扶着阿婆回去,回去先别告诉我娘,我去看看,可能遇到讹诈的了。”
张氏也怀着身孕,现在大腹便便的。霍忻然一出事,霍悠然先担心张氏受不住。
霍悠然跑着过去,一路上尽量往好了想。家里的吃食怎么样霍悠然绝对放心,所以吃死人的话,霍悠然是不相信的。开门做生意总会被各种人各种事,各种刁难。一碗饭吃到底的时候吃出一只苍蝇,不是收拾的不干净,而是那个吃饭的人想赖账了。霍家的东西天天有人吃,忽然一个吃死了,或许人没死只是往严重了恐吓,那是遇到讹诈了!
霍悠然是这样安慰自己,真别出了人命,其他的事好说。
跑了一半的路,迎面走来几个皂隶,后头陈银垂着手垂着头。
霍悠然远远的喊:“大姐夫!”
陈银没来得及出声,一个眼小凸出,像双鼠眼的皂隶道:“你是霍家的?”
“我哥霍忻然呢?”霍悠然算是回答了。
那皂隶不逊的道:“你家的东西吃死了人,霍忻然现在收押在衙门里……”皂隶们说着,加快了脚步往霍家走,一脚踢开了门,鼠眼皂隶立在院中道:“兄弟们查仔细了,这是人命官司!”
这一通查,霍家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被叫到院中呆着。
张氏已经怀孕九个多月了,霍五姐和霍悠然一左一右的搀着立在院中。霍大姐两岁的儿子陈虎见到这个阵仗扁扁嘴,扁了几次嘴看见陈氏张氏在掉眼泪,也哇的哭了一声。
六岁的霍乐然一把捂住他的嘴,还教育他道:“虎子,哭什么。大哥说我们男子汉是流血不流泪。你是男娃娃,不能哭的。”
这些话还是霍乐然爱哭那会儿,霍忻然说的话,这会儿小小的霍乐然就教育起了他的外甥儿。
霍恩振作起来,看向陈氏和张氏,陈氏和张氏听到小儿的话,也是收了收泪水。
一帮人乒乒乓乓把霍家弄得一团乱,查出一包老鼠药来,鼠眼皂隶扬着手上的老鼠药向霍恩确定道:“你看看,这是你家搜出来的。”
霍恩仔细看过了老鼠药点点头,那个鼠眼皂隶见霍恩点头,就接了道:“好了,证据有了……”
“什么证据?这是家里治老鼠的。”霍恩少有的恐慌着道。
老鼠药霍恩确定不是栽赃陷害进来的,不过像霍家这样条件的人家,谁家里头不躲几只老鼠。老鼠少就不管它,老鼠多就买点药来整治一下,家家户户都是这样治鼠的。怎么搜查出一包老鼠药来,就急急的冠上了证据二字。
鼠眼皂隶冷笑一声道:“那人是被老鼠药毒死的,今天就吃了你们家一碗猪头肉饭。也是你家黑心,吃食做得这么不干不净!”
“大人,大人!”鼠眼皂隶找到了所谓的‘证据’,就准备收队走了,霍恩一双已经长了很多老年斑的手紧紧的拽上他的公服道:“我们家做出来的吃食干干净净。而且这是最普通的老鼠药,满大街可以买到的东西,家家户户都用的。”
即使那人被老鼠药毒死了,就能证明是霍家的猪头肉饭沾了老鼠药?人吃的东西,怎么会沾上了老鼠药?
这种证据太牵强了。不过鼠眼皂隶是不会和霍家人啰嗦的,冷冷的看了霍恩一眼,甩开了霍恩道:“这话你进衙门大堂说去。”
衙门大堂,现在衙门大堂坐着周世美。
原来周世美是富春县的县令,去年仁和县的县令外放,周世美调了过来,周世美变成了霍家头顶上的‘县官现管’。
所以霍文和单氏连夜赶了过来。
整个霍家除了十岁以下的孩子睡得着,其他人熬了一夜。
死,是真的死了一个人。
那人二十出头,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破落户,长年混迹在市井之中,有几个钱的时候正经吃口饭,没钱的时候,东摸西偷的勾当也干了不少。这样的人,硬要说是吃了霍家的猪头肉饭死的,他人都死了,又没个家人。是谁硬要把这件事摊到霍家头上,瘫倒霍忻然头上?
霍恩霍文霍修,还有闻听了这件事赶来商量的李勋,四人坐一块儿想对策。
“什么证据不证据的,普普通通的老鼠药,这句话是由人随便说。”李勋气愤的道。
霍悠然在隔壁屋听着几个长辈在谈,忽然想起曾经和华川郡主说过的那句话‘进了衙门就是钱,便是人命官司,都能花钱了事’。
衙门里折磨人的手段有多少,霍悠然不敢细想。霍忻然已经十三岁了,再过个几年,他就是霍家的顶梁柱,不管谁在找事,矛头对着霍忻然,整个霍家认栽了,如果花钱就能把人尽快捞出来,霍忻然能平平安安的出来,尽早结束现在全家人担惊受怕的日子……那就算是好的了!
隔壁屋的男人们也是商量出了这个意思。就那么一个破落户,是官府咬着这件事情不松口,官字两张口,或许把两张口喂饱了,人就放出来了。
单氏在另一屋里安慰张氏道:“弟妹你放心,有我妹子在呢!”
单橙儿是周世美的姨娘,周家的二姨奶奶。
这种时候,张氏也只能当单橙儿是那根救命稻草,抓着单氏的手道:“大嫂,你快去找她,替我求求她!”
霍悠然不声不响,拿了家里十两银子离开。
“姐,你吩咐的事,我打听出来了!”
眼前一个十岁左右,挂着鼻涕,穿着破洞衣服的男孩子是胡六六,别看他模样像个乞丐似的,他家不穷,他家是没有婆娘操持家事,才弄成这副模样的。他爹胡省是出了名的地痞,霍家的肉铺还每个月向他爹交保护费。
每一座山头,都少不了牛鬼蛇神。霍家出的那点保护费,算是拜了山头,拜一拜还是有用的。霍家出摊的那块空地不会被人抢走,平日来吃喝的,也少有人敢吃白饭的,都是霍家交够了保护费,被罩着了。
“快说!”霍悠然急道,她的十两银子,就是给了这个胡六六。
像胡家这样算黑社会的,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蛇路蚁道,只要别人肯砸银子,就能吐出消息来。
“曹夫人是官太太,官太太们平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少接陌生人的求见。姐要去官邸求见,是见不着的。在门口就被人拿扫把撵出来了。”胡六六嘿嘿的笑道:“不过曹夫人也有出来的时候,生忌死忌,清明重阳,曹夫人都要去慈明寺祭奠周扒皮的死鬼儿子,说来也巧,明天就是那死鬼儿子的死忌。”
周世美当了几年官,就为自己混了一个‘周扒皮’的诨号。因为老子这般的作为,早夭的儿子都被骂成了死鬼,虽说也确实是个死鬼。
单氏自持和单橙儿的那份姐妹情,要求到周二姨奶奶面上。
可霍悠然不信单橙儿会有这番好心。
胡六六边说边自己感慨道:“其实曹夫人算是好人,她每次祭奠死鬼儿子,都要散大把大把的布施。忻忻哥的事,求到她的面前,也是一条出路。”
霍悠然感慰道:“谢了!”
胡六六发自肺腑的关心霍忻然的处境,霍悠然道一声谢。
胡六六挽袖子支招道:“不过,大户人家出门一重一重的家丁婆子丫鬟,那排场大的很,他们不给你通传,你也见不到曹夫人。悠悠姐,你要不要学着戏文里的样儿当街拦轿递状纸?你一个人势单力孤这也不行,不如我叫上几个兄弟,到时候我们跪一排给你拦轿!”
霍悠然刚儿还感激欣慰,瞬间就辛涩不无。
那等行事,也只是戏文里演演的罢了。要求事的人,捧着大把的银子都求见不得,庶民百姓不值钱的膝盖弯下去就能打动人了吗?
等到了明天,曹夫人在慈明寺门前落轿。
慈明寺里的明寂师太立在轿门旁,扶了曹夫人一下道:“太太,就在刚刚米行送来两百担粮食,说有位小施主,要给周少爷结善缘。老尼不好专断,请太太的主张!”




雕梁画栋 第42章 淘气
十四岁以下的小孩儿死亡,都算夭折。夭折的孩子往往草席一裹就埋了。就算哀恸难忘的,也只是打口小棺材,埋到亲人的墓碑旁边,在丧葬的风俗里,夭折掉的孩子是不能修坟立碑的。
曹夫人的儿子十三岁病逝,是夭折的,至今已经夭折十年。曹夫人是想把儿子葬到自己的墓碑旁,不过她还没有死,儿子的小棺椁就暂时放在慈明寺,所以曹夫人总是时不时的来慈明寺怀念儿子。生忌死忌,清明重阳,更是一次都不拉下。
两百担粮食?换成银子也才八十多两,若是赤辣辣的送上门来,曹夫人眼皮子也不会抬一下。不过霍悠然把银子买作了粮食,且借着为周少爷结善缘的名义捐给了慈明寺。曹夫人那眼皮子还是抬了一下,扶着明寂师太的手,道一句:“有心了!”
白花花的银子换成的白花花的粮食,没有平白无故送出手的道理,曹夫人这样一年到头怀念儿子,一怀念就是十年。这份丧子之痛,也只有她一个人在缅怀罢了。这样比起来,曹夫人明知是别有用心的,也得道一句‘有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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