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雕梁画栋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云之风华
霍修没再敢耽误一点儿功夫,两个小儿子都丢在脑后没见,打战似的在院子里冲了澡,换上干净的衣服,手上拿了一个糯米团子就过去了。
霍修到了广陵郡主府门口,不用报上姓名,门房出来了霍忻然,对着守门的小厮们道:“那是我爹。”
往上也无需通报了,两个小厮走下台阶一步,道:“霍相公请吧。”
霍修一躬身,父子二人在两个小厮的带领下,穿过一道道游廊。田芳安置在刺客居,这个地方其实是块花圃,刺客居是个花房,里里外外种满了各种颜色的玫瑰。
霍修走到这里,不禁皱起了眉头。花圃蚊虫尤多,对着落山日头,又闷又热又燥,根本就不是一个养病的地方。
“爹,是田公要求住在这里的。”霍忻然蚊声和霍修道。霍忻然知道霍修所想,他昨天进来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
刺客居只前后两间房,霍家父子在前一间房净面洗手,便进了后一间房。整个房间只摆了简单的一床一桌四把凳子,余下的四周还竖着花架,地上,花架上放着一盆盆盛开的玫瑰,芬芳扑鼻,姹紫嫣红,很漂亮的一间屋子,可惜躺在床上的人,一头稀疏的白发,一张苍老的面孔,面黄肌瘦,呼吸之间吐出的兹兹浊气,一听便知那是将死之气。
这么炎热的天气,一张薄薄的丝被齐肩把身体盖个严严实实,丝被还熏了浓重的玫瑰精油。
“田公……田公……田公……”霍修一声接着一声,轻轻的唤着阖眼的田芳。
田芳慢慢的睁开了眼睛,声音嘶哑道:“是你到了。”
霍忻然捧了一碗蜂蜜水,舀了几滴滴在田芳的唇上,田芳抿抿嘴,只是把口腔润湿一下。他已经不能吃东西了,连口水都喝不了。
“没想到我会死得这么快,很多事情都来不及做了。”田芳眨了一下眼睛,眼角溢出半滴眼泪。
霍修半跪在床边道:“田公有何心愿,小民微薄之力可能办的?”
“殿下去了……翁山,你家的事,非奉化夫人所为,乃燕国夫人……所为!”
说出完整的一句话,对田芳来说也有点艰难了,所以田芳把话说得很简洁。
燕国夫人钱氏,是忠逊王周崇的发妻,是前任国后。去年国乱之后,钱氏迁居翁山。翁山孤悬海外,是座岛屿,钱氏实际上是被软禁在翁山。霍家的事,前有孙美人嗤笑,后有奉化夫人占尽了便宜,霍三姐和霍家的人,都以为是奉化夫人一系设计的,其实不然,幕后的推手是钱氏,奉化夫人一系只是推波助澜了一把。
周崇在继位之前当了参知政事二十年,又做六年国主,他的背后,他的妻子,绝不是一个普通的女人。燕国夫人钱氏,她盯上了霍家,她软禁在翁山,还有这个能力,以霍家为中心,一层层的挑,这才挑到了单橙儿。
钱氏这么做的理由只有一个,对付广陵郡主。
钱氏年长广陵郡主二十余岁,这对姑嫂曾经,情状似母女。钱氏待广陵郡主自小和养女儿似的,当年广陵郡主能和赵元裕成为美眷,多亏了钱氏牵线搭桥,暗中撮合;当年广陵郡主落魄归国,赵秧曾向周家父子索取过广陵郡主,还是钱氏一力驳斥;当年广陵郡主避居深宫,深宫之内,钱氏悉心照料;当年广陵郡主改封华川,一应供奉,也是钱氏上心。便是这种种恩情,广陵郡主助了周岳,杀了她的夫,杀了她的子!
钱氏对广陵郡主恨之入骨,广陵郡主看重的,她都要毁去。
“殿下……负燕国夫人良多!这场劫难,也是你家该受的。”
田芳低低的叹息。
霍修懂了田芳的意思,垂头道:“小民一家不敢埋怨燕国夫人。”
田芳转动了眼珠,看向霍修。
霍修笑道:“没有郡主,焉有霍家今日。”
整件事情,最大的错还是单橙儿本人。燕国夫人即使在打压霍家,她没有构陷周世美,她没有冤枉单橙儿,她只是把一件丑闻大白于天下。至于说霍家是成了燕国夫人发泄怨气的对象,霍家有这个资格,成为燕国夫人发泄怨气的对象,也是因为广陵郡主一直给予霍家的赏识,一利一害,相伴而生。
“没有殿下,是没有你们今日。”田芳眼睛盯着霍修道:“做人要知恩图报才是!”
霍修抱拳誓誓道:“只要不违背天理,小民一家愿为殿下鞍前马后。”
田芳盯着霍修,眼珠没有动一下。
“田公有何要求?”霍修垂首请田芳明示。
田芳抿了一下嘴巴,霍忻然机警的喂了半勺蜂蜜水,田芳才对霍修道:“你有几个儿子了?”
霍修恍惚记得,很久以前田芳问过这个问题,未及细想便道:“有三个了,长子十四,次子七岁,幼子两岁。”想着不能漏掉霍悠然,又道:“还有一个丫头,十三了。”
霍家人口,田芳知道的清清楚楚,不过是要霍修出口罢了。
田芳努力的笑了一下,随后道:“殿下也曾经有儿有女,二子二女……”
霍修和霍忻然俱沉默了。
说到了苦痛之处,田芳喘着气道:“殿下与先夫情深意笃,此生自绝再嫁之意,殿下一生,失了夫妻情爱,失了母子伦常,老奴……老奴死不瞑目!”
田芳瞪大了双眼,看着一株怒放的大红玫瑰。
霍修给田芳抚着那口气。
田芳把眼睛转到霍修脸上,道:“你可愿意?”
那一下,霍修明白了田芳的意思,抚在田芳胸口的手一顿,喉咙顿时像火烧着了一样干涩,艰难的问:“是郡主之意?”
田芳闭了眼道:“曾经贵人在殿下身边,殿下悉心教导数年,以母女情谊相待,也没有想过母女名分,虽然当初贵人是婢女,殿下不是在意这个,殿下骄傲了一辈子,她不会开这个口。不过,贵人……也是有志向的!”
田芳说的是霍三姐了,霍修略微汗颜,道:“是小民鄙陋。”
“殿下的心里,装着三千海水!”田芳哽咽出声道:“殿下孤苦,是老奴不忍心,不忍心看着殿下……就那么孤苦了一生,若有儿女为伴,殿下的日子才会添一分生气,老奴……老奴……”
田芳又艰难的转头,看着那一株怒放的大红玫瑰。
“小民愿意。”
那一瞬,霍修像是深深被剜去一块血肉。
田芳死前的心愿,是想广陵郡主收养义子义女,尤其在手把手教导霍三姐的时候,广陵郡主每天能多说几句话,多吃几口饭,甚至每天睡觉都安稳了些,田芳就更加坚定了这个信念,这甚至是不为权,不为利的。阖府只有一个女主子,然后满府的奴才奴婢,这哪像个过日子的样子,至少以义子义女的身份养在府里,他们的身份近乎主子,或许能给广陵郡主已成枯槁的心里,吹进去一点儿绿意。





雕梁画栋 第62章 赵氏
翁山是个岛,坐船换马车,广陵郡主在当夜丑时赶到王都下,也不用等天亮就叩开了城门,一路疾驰,到达刺客居。
这半天,田芳已经口不能言,胸腔看不见起伏,手脚一点点冰冷,只一撮鹅绒毛放在鼻下,能看见微微晃动,证明这个人还存着一口气。田芳胸前放着一封信,他以为等不到广陵郡主,所有的话都写在了信里,霍忻然磨墨,霍修执笔。
广陵郡主衣裳也没有换过,一身赶路的杏色绫罗短衫长裙,只有一支碧玺长钗挽发,云鬓有些凌乱,鼻翼上沁着汗水。
田芳缓缓的睁开眼。
广陵郡主拿过他胸口的信,一目十行的看下去,澄如秋水的眼瞳闪出点点泪光,这点泪光在最后又流回眼眶,哀戚之情藏回心口,然后俯身看着田芳,语气平静的问:“还有要说的话吗?”
满纸笔墨,都是郡主的事,广陵郡主知道,她起起伏伏二十载,要有这样一个忠仆也难了。
田芳艰难的转头,环看满屋的玫瑰花。
玫瑰花是安庆夫人喜欢的花,刺客居里的这些玫瑰,还是安庆夫人生前种的那些玫瑰繁衍出来的。田芳还有一个心愿,不能写在信里,不能假借任何人的手笔,所以他死也要死在刺客居。
田芳死在刺客居里,他还有一个心愿,死后陪葬在安庆夫人身边。
广陵郡主的父王周烨有姬妾数十人,子女四十多人,那么多的女人和孩子,在广陵郡主幼时的记忆里,父王的身影寥寥无几,倒是田芳,永远躬着身站在她们母女身边。
广陵郡主眉头微蹙,复又展平道:“我答应你!”
田芳似乎是听不见,不动不动。
母亲已死十年,如果她死后,见到父亲的机会也是寥寥无几,那么有一个人作伴也好。广陵郡主含泪含笑,俯身在田芳的耳边道:“我答应你了!”
广陵郡主俯身,能感受到田芳喷出的酸腐之气,那最后一口气出来,田芳缓缓的闭了眼。
同一个时刻,霍修辗转反侧,不得入眠,最后披了衣服坐在天井中吹夜风,修长的身体坐了一张小小的小木凳,像蹲在那里一样,双腿八开,两手搭在腿上,脸埋在手掌里,不时的挠挠头。
霍忻然悄无声息的走出来,就蹲在霍修身旁。
“这是对霍家的赏识啊!”霍修对霍忻然说,也是对自己说:“郡主府前门庭若市,这样的机会若不是田公撮合,还轮不到咱们家。”
“为了一份赏识,霍家祖上奴才都当得,现在是当主子了!”
“若这事成了,单家的丑闻和霍家何干;若这事成了,霍家一飞冲天,若这事成了,你……你们……”
霍家,在经济条件社会地位上,原是和单家差不多的,单橙儿做了外室,做了妾室,霍家那时还和她家走动多年,所以那家臭了烂了,才连累了霍家。如果广陵郡主把霍忻然霍悠然认为了义子义女,霍家也不是霍家了,地位悬殊之下,有些东西就会自动消弥,只是那时候,
霍忻然霍悠然,就不再是霍家的子孙了!
其实单家对于霍家,早就是过眼云烟,单家只是一个警告。燕国夫人钱氏,奉化夫人曹氏,美人孙氏,五峰书院有四百学子,霍家想要出人头地,哪有那么容易。
如田芳所言,广陵郡主对霍家有大恩,此恩若要报答,那也不是空口白话。
“郡主若想收养孩子,百八千个也收得进去,轮到咱们家,咱们家只有偷乐的份儿,且郡主那样的骄傲,又不是一意要断了情分的……”
这会儿,霍修也想起来,田芳两次问过霍修有几个儿子,田芳等霍修后继有人了才开口,田芳要大的,不要那小得不懂事的,这么安排,都是因为广陵郡主的骄傲,广陵郡主骄傲的,并不想断人子嗣,断人情分,所以田芳才这么选。
只是没有名分了,情分还是被允许的!
霍忻然静静的蹲在地上,等着霍修有一句没一句的说完。
从身体上来说,霍修是父亲,但是从感情上来说,霍忻然一直把霍修当兄弟待的。
广陵郡主比张氏还年长两岁,她要做母亲,也不是占人便宜。
燕国夫人钱氏?霍家早就站在广陵郡主府这艘船上,下不来了,反正下不来,换一个名正言顺的方式站着,对双方都有利,何乐而不为?
霍忻然蹲得久了,直接坐在地上,笑着摇头道:“这事就算你情我愿也不容易!”
收养关系的背后是财产权利的分割,寻常百姓家,一户人家要收养孩儿,也得上报宗族,要宗族答应了才会正式有效。广陵郡主出身周氏王族,嫁入赵氏皇族,她要收养子女,多不简单!
广陵郡主要收养霍忻然霍悠然是不简单的,不是不准收养,而是老早就有人给广陵郡主安排了别的人选。
这个人是周岳。
广陵郡主料理了田芳的后事,便从安庆夫人的墓地直接进宫,对着周岳同意了她过继子嗣的事。
“竟是那么看得起哪一家?”周岳玩笑着道:“他们的姐姐是宫里的贵人,你认他们做孩子,我平白矮了你一辈?”
周岳除了是越国国主,还是周氏王族的大长辈,一个妹妹,没有丈夫,没有孩子,尤其这个妹妹对他有大功,于情于理,他也不能让广陵郡主那么孤苦下去。手下良将贤臣任其挑选,宗室后生晚辈任其挑选,这是周岳不止一次提过的话。不止周岳提,广陵郡主这样的身份,年轻守寡,想和她做半路夫妻的,多的是,曾经丧偶的曹思进还暗中求娶过;想和她做半路母子的,也多的是,周烨有子女四十几人,这四十几个子孙又繁衍出多少后代了,这里有多少人想续了广陵郡主这条脉。
成了广陵郡主的孩子,就继承了她的所有呀,权力财势名誉,认个妈什么都有了!
霍家,真没这个资格!至少作为周氏王族大长辈的周岳看来是如此。
广陵郡主眉目清寒,声音清冷,道:“霍贵人是你的贵人,他们是我的孩子,有什么相干。以后按着两边的名分论便是。”
名分是个借口,周岳另有想法。周岳也不恼广陵郡主甩他脸子,语重心长的道:“你的事,曹氏李氏也操心数年了,你还年轻……”
周岳也是有几分真心待这个妹妹,所以周岳最乐见的,是广陵郡主再嫁一次,有了丈夫,广陵郡主还年轻着,何愁没有孩子,广陵郡主会有完完整整属于自己的孩子。这种话周岳直白的说过多次了,广陵郡主不等周岳说完,就把带来的一个木盒子推过去。是个四四方方的黑漆杉木盒,顶盖那一面是素面,周围四个面分别镌刻了佛门四大吉花:优昙波罗,曼珠沙华,山玉兰和莲花。
周岳打开,先散发出一阵檀香味儿,里面用黄绫包裹了两个巴掌大黑漆漆的狮子,周岳拿在手里掂了掂,是纯铜质地的,明明是纯铜,却散发着一股子檀香味儿。
周岳赞叹道:“好一对宝物!”
广陵郡主清冷的面容露丝一丝浅笑,道:“在佛前供了八十载,一对朽物也变成宝物了。”
广陵郡主也不打哑谜道:“昨天送到的,是郭洵送来的,那个孩子倒是守礼,托我转送霍家。”
狮子是镇宅避邪的,郭洵念着霍悠然,特意收罗了这一对在佛前加持八十年的铜狮子。薰了八十年佛香的铜狮子能不能镇宅避邪不知道,这对铜狮子经过了郭家的手,真的就可以镇宅避邪了。
周岳露出疑惑之意,广陵郡主便把郭洵和霍悠然这一节说了。
周岳朗声道:“这个丫头立了大功啊!”
广陵郡主点点头。
广陵郡主之前没有把郭洵和霍悠然这一节说与周岳,不是广陵郡主想要隐瞒这份功劳,而是郭洵和霍悠然独处,若真应下什么事情,也是私相授受,其实对女儿家的名声不好,广陵郡主又不是三姑六婆,巴巴的宣扬这种事情,这样的事总要男方先有所表示。现在郭洵请广陵郡主转送一对铜狮子,是公开的赠与,便不是私相授受,这才能把因果说了。
其实郭洵是把霍悠然放在心上,即使无数次想要忘,也是忘不了的,那就由着自己的心吧!
“是该择个吉日!”周岳回忆起霍悠然的模样来,豆蔻年华,资质还是不错。霍悠然算不上绝色,一系牡丹套烟水羽纱的长裙衬得人明朗大气,端庄柔顺。
过了大半个月,周岳还是清晰的忆出这个小丫头来。到了周岳的位置,想要多少女人都可以,环肥燕瘦任君采撷,女人的皮囊吸引男人一时不是本事,重点是过后让人恋恋不忘。
此番郭洵魂牵梦萦,周岳笑了!
魏国已经是越国的上邦,周岳正愁怎么笼络魏国君臣这件事。
广陵郡主知周岳所想,继而道:“我的孩子姓赵。”
周岳眉头锁起,广陵郡主姓周,她的孩子该姓周的,广陵郡主态度坚决道:“先夫赵氏,我还是赵家的媳妇,我的孩子当然要姓赵!”
赵元裕去世多年,广陵郡主一刻都没有忘记,她是赵元裕的妻子。




雕梁画栋 第63章 打扮
霍悠然原想装个月余病,才二十来天,宫中派了一个姓陈的御医来瞧病,霍悠然先一吓,怕御医瞧出端倪来,应该是瞧出来了,陈御医只说得开胃口,没下药方,拿了祖上秘方炒制的一罐麦芽来,早中晚吃几勺。霍悠然不敢不好,吃了大半罐,便大好了。
霍悠然以为是霍三姐体恤她,往宫里投个表,过个两天,霍三姐还正式请她。
霍悠然穿了一件莹白色纱衣,一条水碧素面罗裙,挽着桃心髻,戴了一朵黄色月季,衣饰极尽朴素,由两个宫人带领着,行至一半,迎面一众人抬着三顶小竹轿,打着青绸油伞,两个宫人同霍悠然往边上让,霍悠然明显感觉到坐轿的三位把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待一众人经过了,霍悠然垂着头塞过去两个荷包。两个宫人掂到一两重的银子,互相看看,其中一个宫人道:“走在最前面的是淑惠郡主,而后是常山夫人的乐寿县主和常山夫人的内侄李姑娘。”
周岳有子十四,有女十一,十一个女儿嫁了前五个,还有六个养在宫中,淑惠郡主行七,是国后张氏所出,周岳唯一的嫡女,也是周岳继位之后,唯一册封的郡主,余下按习惯,国主的女儿敬呼县主,乐寿县主行八,是余下五个县主里唯一有封号的。也进过两次宫了,霍悠然早就把这些人死记在脑海里,不过死记这,人不对号,没见过面,打眼前走过,也不知道谁是谁。
对上一个算一个,知道人总没有错,霍悠然默默的把这些人撸一遍,渡月居到了。
“来,我看看!”霍三姐好好的打量霍悠然,笑道:“陈御医好脉息,白薇……”
霍三姐冲身后一个瓜子脸的宫女颔首,白薇笑着出去了,应该是拿赏赐之物给那个陈御医,霍悠然等人走了,笑着轻轻的道:“倒让你白白破费一次。”
装病这种事,在有些人面前得坦白交代了。
霍三姐略有惊奇,很快为霍悠然作出了解释道:“也好,你先避着我娘些许时日,我也避着呢,对娘来说,我们是狠了些。”
单氏也是个真病的,霍四姐一半的时间在伺候单氏,隔几天来说一回单氏的情形,单氏病得瘦骨嶙峋了。安慰,后悔,道歉?这些话都是废话,霍悠然见了单氏无话可说,霍悠然觉得自己本身就是单氏不想看见的人,至少在短期内会有这种情绪,所以霍悠然从没探望过单氏。
两边都病了,也省得探来探去。
只要继续活着,时间是治愈伤口的良药。
霍悠然不置可否的点点头。
三伏日子进宫,霍悠然额头溢出一圈汗渍,待坐下了,数个宫人拿着银盆银匜,梳头补妆之物进来。霍悠然由着她们服侍着整理仪容,待到胭脂水粉这一节,霍悠然只匀了一层保湿的香膏,就推了宫人递上来的茉莉粉道:“不用这些了。”
霍三姐笑着接过粉盒道:“悠悠,我还没看过你盛装打扮的样子。”
盛装?霍悠然再怎么打扮,也不能和霍三姐似的,霍悠然看到两个宫人盘子上,铅粉,黛份,胭脂,花钿全齐了,失笑道:“你要打扮我?”
霍三姐含笑着摸着霍悠然的素颜。
霍悠然微闭着眼睛仰着头。两个女孩子在一起,互相打扮着,也是一种乐趣,霍悠然由着霍三姐在自己脸上挥毫,待上花钿,霍三姐翻着册子和霍悠然商量样子,霍悠然手捂在册子上道:“我们贴着玩的,自己想一个样子好了。”
霍悠然用银箔剪了一只两个指节大的,展翅飞翔的天鹅,贴在右额头,自鼻翼到眉尾的那条直线上。
“这像个什么样子?”
霍三姐端详着霍悠然的脸。第一次在右额头贴一个天鹅形状的花钿,特别不代表惊艳。
“贴着玩嘛,我拿三姐的银箔玩玩。”霍悠然兴致盎然的看着镜中的自己道:“我今天的衣裳配这个花钿挺好的。白衫儿蓝裙子,配个飞起来的天鹅!”
霍三姐笑着理解了,点着右额头,看着霍悠然的裙衫儿道:“不配!”
精致的妆容得有华丽的衣饰相配,霍悠然身上的莹白色纱衣,水碧素面罗裙,太普通的衣裳,虽然是簇新的,配不上盛装的气场。
霍悠然眉毛一挑,倒是大方的道:“三姐好衣裳多着呢!”
霍悠然知道自己的衣裳就是实惠简洁,怎比得上霍三姐的衣裳,一套套定制的宫装,专供的布料,专业的绣娘,变化多端的样式。霍三姐的衣裳,对霍悠然来说,就是前世放在橱窗的爱马仕,永远不会买,眼睛欣赏一下也是愉悦的,如果能试穿一下的话,白试不试,霍悠然谨慎的问道:“我就穿一穿,没有关系吧。”
“你是我妹妹,能有什么关系!”霍三姐本来就是这个意思,一声吩咐,过会儿,一套套衣裳支在黄梨木衣架上被抬上来,还有两匣子首饰。
这是要把霍悠然从头打扮到脚了,
霍悠然把头发也拆了重梳,依然梳了桃心髻,宫人的手艺,当然比霍悠然拽着自己的头发随便弄弄要好太多,头发分成几十缕,一缕一缕的盘到头顶,尽量往高了堆,抹了桂花油,前髻上戴了一对掩鬓的玛瑙荷花簪,后髻上戴了一支荷花头红玛瑙颤枝步摇,新剪了白斑的花鹤翎,赞在发髻的中心。
衣裳霍悠然挑了一件水碧乳白二色的刻丝短襦,一条齐胸收腰的雪缎银丝云纹拖地裙,搭了一条雪缎的披帛。
霍悠然从未有过如此的盛装,站在落地镜前不由的凝神。
镜子里花钿闪闪,细眉弯弯,樱桃小口,琼鼻凝脂,窈窕多姿的女孩儿,和素颜的自己有点不想,一个安详秀丽,一个张狂妩媚,两个都是自己。
霍三姐站在霍悠然身后,双手搭在霍悠然肩上,深意的道:“多好看,你会越来越好看的!”
“女大十八年嘛,我是越变越好看。”霍悠然热了耳后,笑着打趣霍三姐道:“你也是这样呀,一年比一年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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