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情妾怯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檬檬
姚景天目光暗了暗,原本温润的眸子渐渐阴沉,边给她擦拭伤药,边道:“她如何要这般恨恶你?”这个她,当然是指世子之妻了。
沈卿卿头一低,喏喏道:“我,我来见世子,她,她便是嫉恨我……哎呦。”脖子上一痛,听到男子道:“你一介女子,独自来见他,是想做妾室。”他的声音本是如水般柔和,不过说这话的时候硬是压了三分。
女子不知是被疼得还是不屑地嘟嘴:“才不是呢,若是可以,我这辈子都不想遇到世子的。”男子的声音这才恢复如常:“那怎么回事,这般险险被玷污了,难道是世子绑你去的不成?”
沈卿卿把遇到的噩事一股脑都倒了出来,眼泪止不住如泉水哗哗地流,最后哽咽道:“世子他有权有势,我便想找他解这一劫,哪里能想到会遇上此等事。搭上自己也便算了,我就怕这劫还是幸免不了。景天,若是有一****不得不做了世子的妾室,那毒妇定饶不了我,我的命也要不保的。”前世之路只怕在劫难逃。
“休得胡说,你不会做他的妾室。”有他在,岂能容得她不甘不愿身陷囹圄,成为他人之妇。
姚景天眸光闪烁,凝思了片刻,看向愁容不展的女子道:“容我想想,你先回去,近日不必出门,你可信我?”他眸光奕奕地看向女子如泉水流动的眸子,沈卿卿莫名地用力点点头,脸颊被男子温柔地抚了抚:“再别出去招摇生事,还有一月功夫,我定能想到权益之策。”
沈卿卿径直点头,突然想到什么问道:“景天,你如何叫世子放过我的,你回去如何向他解释?”
“解释什么?”他起身,拂了拂外袍上粘的草垛,也拉着女子起身,帮她收拾衣裳,这一切做的行云流水,甚至在碰触到女子的****藕臂时稍稍红了脸也没有引起女子的察觉,袖子还被她轻轻扯着,看着她一副依赖不舍的神色,温柔叮嘱道:“我知道他想要什么,我能助他利他,他自不会为了一介女子为难我,你便谨守着信我即可,等我的消息。”
沈卿卿似是吃了定心丸,上了马车后一去两个月的愁容,还轻轻哼起了曲儿。她是真的信任他啊,这辈子唯一信任的男子,如兄似父般爱护她的男子,他说有法子,便是定然能有的。
此时候,女子随着马车的颠簸而荡晃着腿,因为开心,便是觉得外头的鸟雀儿的叫声也是欢快的,即便是官道上尘土飞扬中也能闻到青草清逸的香味,她不用再为了五十万金而犯愁,父亲也不用受牢狱之灾,沈家也不会被封,母亲怀着身孕也没有关系,心里头压得大石头突然间都放了下来。
她本是没心没肺的人,可是为这事操碎了心,睡觉也不踏实。一旁淡碧见她神色不错,小心道:“小姐,可是有法子了?”听到她嗯嗯唔唔说了一句什么,眸子缓缓合上,竟然是坐着睡着了。
小姐的脸色作不了假,没想到小姐与这个贵人有这么大的渊源。淡碧回想着男子的容色,温润如玉,白皙俊美,也是翩翩公子。不由心里幻想着有一天能够成为姑爷,自己免不了也要朝夕相对的,想着想着,脸上竟然出现了可疑的红晕。
不一会儿,马车入了街市,速度不由也加快了。一阵颠簸后突然停了下来,沈卿卿额头撞在了壁辕上,疼得直抽气:“怎地回事?”
车夫颤巍巍道:“小,小姐——”他的话还未说完,车帘猛然被人拉开了,这一瞧骇了一跳,竟然是有飞天遁地武艺高强的阿力。来人是做了准备,一顶帷帽扣在她的头上,二话不说挟了人便向着一旁的酒楼走去。
沈卿卿唤住欲尖叫的淡碧,不免有些痛楚地嚷道:“喂喂,你干嘛,我与家公子早就绝情绝义了,你这是做何?”
阿力打断她:“爷要有你这般狠心无情,我才懒得趟这浑水。”未待沈卿卿再次说话,人已经被推入了一个厢房。
“爷,人来了。”阿力对着那负手而立的男子道,说完就退了出去。
男子猛然回头,向着沈卿卿快步走去,哪知女子惊吓得往后急走了两步,他蓦地闪过一丝痛色,就近着坐下来,上上下下地审视她讥嘲道:“怎么,去了一趟镇国公府,便是如此生疏了?”
生疏?沈卿卿被气笑了,前些日对自己说那番无情之话的人可不是他嘛,怎地如今又来责怪她。他既然会知道她去了镇国公府,居然知道,难道来看她笑话的,没有他的庇佑,她就该落入卑贱吗。沈卿卿倔强着抬头迎向他,稳着声音道:“杭公子说笑了,我与你本来就无任何情分可言。”
呵呵,杭有羽轻笑一声,仿佛从鼻中发出音色喃喃道:“我与你,无任何情分。好得很。”
“怎么,难道不是么?”她此刻还戴着帷帽,便是看人也模糊了三分,说话更是无所顾忌:“我昔日错了,便是你恼我怒我,也是我活该的。我本不应该向你去求助,我下次再也不会了,你放心便是。”
杭有羽听言,又是仰身轻笑,缓缓地道:“说说吧,世子愿意如何帮你?”今日守卫来报她去了镇国公府,他就知道不妙,一整日心里都忐忑不安,一直在这必经之地守候着,若是她再不出现,下一秒就要去镇国公府寻人了。
还好,她回来了,看着心情不错,心中便是一痛。他抚额,这个女人一直拧着他所有的喜怒哀乐。看着她痛苦,她求饶,她认错,他比她更痛,更恨,更厌恶这样的自己。事情与预想的差别十万八千里,他怎么也没有料到中途会出现一个世子爷,连自己到底要做什么,好似也越来越模糊了。
“说什么?我去镇国公府你都能晓得,还有什么是不知道的。”沈卿卿也坐下来,就着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撩开帷帽喝了下去。
藕臂刚抬起来放下,被男子一把攫住,帷帽一扯开,杭有羽盯着她咬得通红的唇瓣,还有脖子仰起时那抹痕迹,气弱地说不出话来:“你,你——”
什么?沈卿卿不解地摸了摸伤口,充斥着疑问又不甘道:“不用你管。”他既然知道了,怎么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惜,反而怒瞪着自己,叫她如何不委屈,不气愤难平。这男子曾经宠溺过她,可是一别三年,回来如换了一个人,目光冷然又无情,真叫人刮目相看。
只是沈卿卿不知道的是,她天生有异禀,见血的伤口在身上很快便能恢复,如今在唇上和脖子上的红晕,看在他人眼里不似伤口反而是暧昧后的痕迹,怎能叫他不恨。
藕臂被捏得生疼,她眼泪汪汪地看着他:“你放开我。”杭有羽厌弃地放开,一杯水下肚还是不能解除腾腾往上直冒的火焰,转开目光,盯着窗外一片光芒,缓缓道:“你便是如此作践自己?”
沈卿卿猛然地站了起来,气地脸颊涨得红彤彤地:“是,我是低贱,从我第一次入杭府遇到你的时候你便是知道的,我是低贱的农户之女,即便后来成了商户,入了京城,无耻依仗了你的势力名声。我错了,我悔了,如今,我恳求你,探花郎大人,麻烦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这个低贱的女子。”说罢,便冲出了厢房。
杭有羽怔怔然,脸色阴地可怕,良久,他站起来,推开窗户朝一边望去,那疾驰的马车正拐过一条弯道,再也见不到。
又过了良久良久,他都站在窗口一动也不动,直至身后有声音传来:“爷,如何要这般折磨自己?”分明是女子冷酷无情,一再地叫他痛苦,可是爷又与本意背道而驰,折磨着女子又折磨了自己。
如何?杭有羽大笑起来,笑得都有了泪光:“我也这样问自己多遍,为何会这般,阿力,我是入了魔障了啊。她无情,我心痛;她痛苦,我难受;她得意了,我便更难受。方知都是苦楚,为何要让我与她相遇,又不知不觉入了魔障。这是我的命啊。” 杭有羽怔怔然,脸色阴地可怕,良久,他站起来,推开窗户朝一边望去,那疾驰的马车正拐过一条弯道,再也见不到。
又过了良久良久,他都站在窗口一动也不动,直至身后有声音传来:“爷,如何要这般折磨自己?”分明是女子冷酷无情,一再地叫他痛苦,可是爷又与本意背道而驰,折磨着女子又折磨了自己。
如何?杭有羽大笑起来,笑得都有了泪光:“我也这样问自己多遍,为何会这般,阿力,我是入了魔障了啊。她无情,我心痛;她痛苦,我难受;她得意了,我便更难受。方知都是苦楚,为何要让我与她相遇,又不知不觉入了魔障。这是我的命啊。”
郎情妾怯 第68章 柳暗花明
金碧辉煌的长生宫,年过半旬的皇帝含笑看向一旁恭敬作揖的男子道:“姚御医不必多礼,看茶封坐。”
迅速有公公端来方椅,姚景天始终垂着头,坐下后,听到皇帝与太后的母子闲聊。
“皇帝若是有国事不必在我这老婆子处常待,这边有姚御医就好。”
“埃……”皇帝故作不悦道:“儿子看母亲是天经地义的,在寻常人家,儿子即便日夜伺候也不足为奇。不过看着母亲的咳疾好得如此之快,儿子也放心了。”
“亏了姚御医医术精湛。”太后夸道,已是在皇帝面前提了数回了,皇帝这次来也是有意要嘉奖这个年轻人,所以特意趁着人在多留了一会。
姚景天的头更低了,皇帝冷硬道:“御医院那帮老头子拿着俸禄整日无所事事,区区个咳疾也治不好,白活了这么些年。”伴君如伴虎,皇帝厉色起来,整个宫都鸦雀无声。
姚景天起身跪求道:“皇帝息怒,是微臣无意间得了一本医典才琢磨出的治疗之方,咳疾也分很多种,太后的病症伴有肺腑虚弱之兆,若非有其他御医多年的精心调护和对病症的记载,微臣也不会这么快就得到解决之法。”
“起来吧。”皇帝满意得点点头,目光审视着他:“听说你还把那经典给了王太博,叫宫人大量抄誊送予民间的游医。”
“是,微臣一人得药典所治之人只是宫中贵胄,臣能力有限,但若是叫天下的医人都获此本药典,便可以医治众人。臣此生所愿,便是生在贫寒之际,也未忘了亡父之愿——济世救人。”
“好,好。”皇帝开怀大笑:“不愧是王太博极力举荐之人,这份气度便是御医院那些老头子拍马都赶不上的。”
皇帝正夸着年轻人,门外传来一个娇声:“谁拍马都赶不上,皇帝可从未这么夸赞过人,臣妾有福气见识了。”声音刚传来,一个金钗煌冠娇柔美貌的美人儿便出现在眼前了。
“叩见皇上,太后。皇上万福,太后万福。”美人俏生生地睨了皇帝一眼之后,便坐在了太后身边,询问起了太后的病情。
太后拍着美人的手道:“不碍事了,看你们一个个整日都往哀家这里跑,哀家如今好得很。以后你们不必****来看哀家了。”
美人是皇帝的宠妃魏氏,最会曲意奉承之道,整日来长生殿陪伴太后,自然也经常能够见到这个俊俏年轻的御医,不由打趣道:“太后可是见着姚御医就不要媳妇了。”
“你个贼猴子,连哀家都敢开玩笑。”太后捏了下她的鼻子,故作生气,连皇帝的脸上都笑开了花,几日不见,美人似乎更娇嫩了。
魏氏眼神一转,不解地看了看坐下的男子,又冲着皇帝调皮道:“姚御医如今是功臣,可是臣妾怎么看着他的脸色可不好。”
太后眼色一紧道:“还不是皇帝,一脸严肃气势逼人,又不是在皇帝的勤政殿,可要把哀家的大红人给吓坏了。”年轻人是要考验,但是太过严苛也会把人给熬死,适得其反,这御医院那些医术无能的老头子可不就例子嘛。
“母亲说的是。”皇帝转着手腕上的佛珠子,正色地盯着坐下的男子道:“朕今日来此,其实要问姚御医要何赏赐?”话音一落,魏氏插嘴道:“不就是财帛金银美人官职,如今姚御医已是御医院之首,还有什么可缺的。”这话听起来酸酸的,其实是代皇上问出心中所想。
姚景天躬身一礼,两手作揖:“实如贵妃娘娘所言,微臣已是别无他求,只是,微臣听闻南关正在闹瘟疫,微臣想请求皇上恩准微臣前去医治。”
一阵沉默,皇帝最后一丝的疑虑都给打消了,甚至站起来扶起这个才二十年纪的年轻人:“你可知道,这瘟疫传染极快,听闻一月之内便有百计人死去,御医院还未拿出解决之法,你这贸然前往,可是考虑过后果?”
“微臣知晓,微臣作为御医院之首,怎能推辞,请皇上恩准。”他知道,捧杀和抬举的确只是一线之隔,若是不冒这个险,过不了几日,他就会从云端掉下来,与其这样,还不如早做一步打算。
“好,好,朕支持你,需要什么,尽管跟内务府开口。人手药材银两,便是金库里的东西,随你取便是。不过记得,要给朕活着回来。”皇帝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心里想着,回来叫刑部把那些整日嚼舌根,上奏折弹劾的老家伙给绑了问罪,这样一个不顾生死医术精湛的男子怎么可能是奏折上所言的蛊毒传人,简直是胡说八道。
“是,微臣遵命。微臣还有一个请求,这事还需皇上亲自恩允才行。”他跪地不起,求道。
“说。”
“是微臣一个友人,微臣在做游医时识得,做得是药商生意,有她相助于臣,定会事半功倍的。哪知她却近日因惹恼了杭探花,受了刑部的罪罚。”
“哦?还有这等事,何事惹恼了他?”姚景天微顿了下,为难地启齿。皇帝一听原来是因为一个小像而已,第三次开怀大笑道:“怪矣,在朕眼里杭探花可不是这么小心眼不能容人的,是画得太丑了不能入眼吗。”
太后与魏氏都捂着嘴大笑,好似在听什么好笑的事情,杭有羽窘迫地说道:“是因为太美了,叫探花郎羞恼了。”
“那不是更好,若是如此,朕还要重重嘉赏,探花郎都二十了还一个妾室都无,定是他平日深居简出不问美色,如此一来,倒是更好,他那俊俏模样,也该叫百姓见识见识。”随手一挥,叫太监去刑部免了人的罪。
此事一落定,姚景天退去。皇帝了了心头一患,与魏氏缠绵了一会,午后在殿中批阅奏折,听到外头太监禀告,唤了人进来。
男子站于一旁,良久,皇帝揉了揉发痛的额头,瞧见男子神游天外的容色,俊美出尘,看着眼睛就舒服。
“杭探花,今日朕很开心,南关的瘟疫终于有御医要求去医治,你说是不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
杭有羽凝神一顿,道:“的确是一件大功无量之事,听闻那瘟疫凶险万分,如今整村的人都被转移到了荆南以北的村子,御医院束手无策,还陆续有人死去。”
哈哈哈,皇帝笑道:“初生牛犊不怕虎,朕就欣赏他这份勇气,朕已经把弹劾造谣之人都下了牢子,再有造谣生事之人,朕定不会轻饶。”
“是!”杭有羽叩到。
“对了,画你小像的商户,朕也查明了,不过就是生意上的伎俩,你也别计较了,那人为之求情,朕也允了。”
杭有羽抬起头,问道:“可是镇国公世子?”世子还真能为了她求皇上?他不是没有想过,不过凭借自己对世子的了解这种可能性不大,即便是自己的妻妾,世子也不见得会伸出援手。
嗯?皇帝似是未听明白,淡淡道:“是御医之首姚景天,你应该识得的,便是在南关解了十日狼蚀之人,他比你早回了京城,一直在宫中照料太后的病情。这场瘟疫能不能解除,也要靠他了。你也别耿耿于怀,那商户也一并去,凶多吉少,可不比在牢子里安全。”
什么?杭有羽脸色大变,身体不稳地摇晃了一下。这事皇帝已经下旨了,他自然不能改变。稍镇定了下神色,他道:“请求皇上让微臣也一道前去尽份力。”
皇帝打断道:“从前我要你们去南关经受考验还愁眉苦脸,如今一个个都争着要去,可是稀事。朕的御医是,朕的统领是,如今你也如此。你走了,谁给朕来编撰编纂经义书典,司马那老家伙早就不中用了,此事不要再提了,朕乏了,你退下吧。”
沈卿卿在家中待了数日,距离三月的期限也越来越近,心里头当然是不安的。不过很快她便收到了好消息,衙门亲自把三家店铺的红封条给解了,不止如此,还赔偿了期间的损失,送了一箱子元宝,看得一家人眼睛都花了,沈府一去这三月的阴霾,重新风风火火地开张做生意。还在京城最繁华的街市又新买了一个店肆,那荣耀比之之前可是过犹不及。
可是好景不长,隔了七日,朝廷的旨意又下来了。却是叫沈卿卿与御医同赴南关解瘟疫之难,三日后便要启程。
不止是沈父与叶氏,便是沈卿卿都震惊在了当场,恍恍惚惚地结果圣旨,这场瘟疫前一世她是有听说过的。因为三年战乱,南边又多雨,疏忽了对尸首的埋葬,暴雨一至就引发了瘟疫,连她这个不稳世事的女子都有听闻。南关死了整个村子的人不说,便是沿犀牛湖的几个村都遭了央,因为同时饮用一个水源,有一人得了瘟疫之后,整村的人都会传染。朝廷解不了这劫,还动用了围村火焚,当时震惊了世人。最后这劫是怎么解的,她也不知了。
沈卿卿听到叶氏的哭声才回过神来,扯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母亲,女儿同宫中御医前去,没什么可怕的。”不可怕,可是要死人的,她说这话的时候自己都觉得心虚,不知不觉后背都渗出汗来。
“闺女啊,这瘟疫真的不可怕?”叶氏掉着泪水,半信半疑地道。
“自然,有御医在呢,我便是如在家一般酿制花药,哪里有什么危险的。好了,叫奴婢给我收拾下行装,女儿头一回出门,好多要带的。”
沈卿卿努力回想着上辈子的这场劫,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是如何解的,不过得知这御医便是姚景天,心里头还是去了大半的惊慌。城最繁华的街市又新买了一个店肆,那荣耀比之之前可是过犹不及。
可是好景不长,隔了七日,朝廷的旨意又下来了。却是叫沈卿卿与御医同赴南关解瘟疫之难,三日后便要启程。
不止是沈父与叶氏,便是沈卿卿都震惊在了当场,恍恍惚惚地结果圣旨,这场瘟疫前一世她是有听说过的。因为三年战乱,南边又多雨,疏忽了对尸首的埋葬,暴雨一至就引发了瘟疫,连她这个不稳世事的女子都有听闻。南关死了整个村子的人不说,便是沿犀牛湖的几个村都遭了央,因为同时饮用一个水源,有一人得了瘟疫之后,整村的人都会传染。朝廷解不了这劫,还动用了围村火焚,当时震惊了世人。最后这劫是怎么解的,她也不知了。
沈卿卿听到叶氏的哭声才回过神来,扯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母亲,女儿同宫中御医前去,没什么可怕的。”不可怕,可是要死人的,她说这话的时候自己都觉得心虚,不知不觉后背都渗出汗来。
“闺女啊,这瘟疫真的不可怕?”叶氏掉着泪水,半信半疑地道。
“自然,有御医在呢,我便是如在家一般酿制花药,哪里有什么危险的。好了,叫奴婢给我收拾下行装,女儿头一回出门,好多要带的。”
沈卿卿努力回想着上辈子的这场劫,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是如何解的,不过得知这御医便是姚景天,心里头还是去了大半的惊慌。
郎情妾怯 第69章 同赴南关
三日转眼便道,朝廷的车驾真是大气宽敞,光是一百号随行的禁卫,黑甲长刀,就叫人产生由衷的敬畏。
沈府上下给沈卿卿送行,光是金银珠钗财帛药物满满装了三大箱子,还带了三个丫鬟,每人手里都提着包袱,好似要赶往什么蛮荒之地多年不得归家一般。叶氏更是哭哭啼啼,从昨夜开始就抓着闺女的手,千叮嘱万叮咛,闺女还未离开便搞得如同生离死别。
沈卿卿害怕得要死,还要安慰怀着身孕的母亲,强扯笑容一幅没什么的样子,但是从她收拾的箱子包袱和带着的丫鬟,就晓得这个娇气的排场多大。可是,到了上车的时候,督行的太监白皙兰花指指着那一摞子箱子丫鬟,细小的眼睛一斜,用着异常尖利的声音道:“你以为是游玩啊,这些早就有备,人去即可。”
结果,那些箱子和丫鬟都被扔下了车,沈卿卿眼泪汪汪地挥手告别,这下才真正体会到要去的是什么地方。
车驾出了京城,在林荫道上与姚景天的车架相遇,沈卿卿这才全然安了心。只不过他不喜做车,便是白马青袍,另有一番俊逸的神彩。两人一个坐车,一个骑马,时不时低低私语,女子娇媚倾城,男子俊俏温润,说不出的和谐,叫平日见惯了宫中各色的一众禁卫都忍不住一看再看。
到平道关已经午后,车驾众人在附近的人家用了餐,还买了一些粮食,沈卿卿准备的各种糕点都没有带上,如今也只能将就着米粥野菜吃,还好都是可消化之物,做的清淡可口,吃得还算是饱腹。
队伍食餐之后正准备出发,后头有一队四人的车马奔了过来,奔在前头的是作荆衣打扮的阿力,用丹田里的声音叫着稍等。待马车靠近,下来一个白衣俊俏的男子,沈卿卿一瞧,可不是探花郎杭有羽嘛。
她站在车驾旁,怔怔地见他下了车便向着她的方向走来,泉水般的眼珠子才眨了两下,他已经来到跟前,当着所有人的面,把她搂入了怀中。
他的怀抱异常温暖,还能听到心脏有力的跳动,那薄荷清香是她曾经给他配制装用来压制头风伤痛的,她再熟悉不过了。
沈卿卿僵直着身体,他是哪个意思。骂她下贱,还在众目睽睽之下搂搂抱抱,他真把自己当成了随意可轻贱女子了。用力地挣扎了一下,男子反而搂抱得更紧了,用着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对不起,卿卿,我悔了,卿卿,我悔了。”
女子更是一愣,从来都只有她认错,他高高在上地冷眼看着,她小意奉承,他无情地抗拒,什么时候听到他说出这么一番话了。难道,这回真的是在劫难逃,身子不由抖了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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