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情妾怯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檬檬
“哎,那人武艺真是了得,可惜了,谁叫他偷入沈氏的院子,还是大人独宠的女人,所以啊,我可警告你,没事待在房里不要乱走,仔细你的腿。”
威易点头哈腰地连连应是,边往回走边小声嘀咕:“沈氏?就是那个大美人?嘿嘿,乔蜜儿我都上手了,说不定下一个大人就会把那狐媚子给了我。”
跌坐在灌木丛中的女人眼神放空,肝胆惧裂。想到男人身上的伤口,不是因为利器和撞击裂开的,是因为运用了内力而崩裂,原来,原来是……挑断筋脉?她放眼过去,那道深沟冷渠里的血红还泛着腥味,不由蹲在地上干呕起来。
“沈姨娘,你要去哪里?”沈卿卿往外走,被两个警醒的丫头拦住。
“我想出府给大人抓几副药。”
“大夫来过了,沈姨娘可以把方子写下来,奴婢出去买。”两个丫头一左一右拦住门口,丝毫不让的样子。
沈卿卿一脸不厌烦,她的模样惊魂未定,烟妃色棉袄把小脸衬得煞白,早上梳理好的发髻早就乱了,松垮地垂下来,如此衣裳不整行容惊吓,即便大人未有吩咐,她们也不敢把人这样放出去。
沈卿卿哪有耐心耗着,她急着去找杭有羽,去验证昨夜被挑断手脚的是否是阿力,她不敢想,她要亲自去寻答案。
扬起手臂,唰唰就给了欲阻止她的丫头一人一记耳光,“我去哪里还要你们首肯,给我滚开。”没想到,丫头任由着她打,可就是不让路。
沈卿卿不是暴力的人,打在别人身上自己还手疼呢,看着两个丫头无计可施。正在僵持之际,后头传来温雅的声音:“是沈姨娘?”
回头看去,见着是婉翩然与丫头正要出门,沈卿卿像是找到救星,道:“夫人,我只是想出府一趟。”委屈地看着婉翩然,那意思是要她带着出门。
婉翩然倒是看懂了,冷眼扫着丫头,冷身道:“放肆,丫头还能挡着主子的去路?”
两个丫头面面相觑,仍是不卑不吭地守着府门。婉翩然也气极:“我带着沈姨娘出去,你们两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其中一个丫头机灵地道:“奴婢先去问问李婆的意思。”
婉翩然也杠上了,温良的脸色一变,对着府门口的小厮道:“把两人架下去。”说完拉着沈卿卿就走。
只是,出人意料的,两个小厮上前不仅没有制住丫头,反而被两人轻而易举地打趴下。
不光是沈卿卿,便是婉翩然也看得目瞪口呆。谁会想到,两个猴瘦的丫头还是会武功的。
婉翩然回头看着沈卿卿皇然震惊的表情,抱歉道:“我也没有办法,看来都是夫君的意思。”说完径自带着清月走了出去。
清月拉下马车勾上的帘子,坐回到车中,道:“夫人,你怎么去趟她的浑水?”
婉翩然靠着车榻:“若是不趟,恐怕连见大人面的机会都没有了。”
“夫人怎么会没有机会,大人不是还一直让李婆来询问夫人的病情,什么好吃的一直往咱们这送,大人心里还是有夫人的。”
婉翩然笑得冷瑟:“终究是抵不过她的一根指头。”
清月安慰道:“沈姨娘不知好歹的脾气,大人也不过是中意她的颜色,等到她闹够了,大人自然会回心转意的。奴婢只是不明白,大人怎么在沈姨娘身边按着会功夫的丫头,还这么神神秘秘的,若是怕她有闪失,为何不直接派几个会功夫的小厮?”
“你不明白。”婉翩然黯然地望着马车外隐隐绰绰的风景:“他的心思深着呢,要宠着她又害怕管不住,怕她起疑又怕她生气,想留着人护着又怕她埋怨,这才费尽了心思。”
“可是这样一来,沈姨娘发现了不是更生气?”
“她平日也不是会无理取闹的性子,我看她神色不对,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
清月幸灾乐祸道:“她把夜煞府的屋顶掀了才好,总要做了什么无法挽回的事,大人才好死心。难怪乔姨娘暗地里都骂她狐媚子,方才她害怕震惊的时眼睛亮闪闪的又凄楚又可怜,连奴婢这样为夫人鸣不平的都险些被她牵着走,也怪夫人太善心,差点就因为她得罪了大人。”
婉翩然只听了前头,自言自语道:“无法挽回的事?”
马车过了一条街,停在药膳铺前:“夫人,药材行到了,我们下车吧。”
郎情妾怯 第164章 谋害亲夫
沈卿卿面无表情地往回走,两个丫头无声无息地跟着。她轻轻道:“昨夜,被挑断了手筋和脚筋的那人,是否是阿力?”
丫头并没有必要撒谎,两人异口同声道:“是。”
沈卿卿冷笑,她怎么这么蠢,以为两个丫头呆呆愣愣好欺骗,瘦得跟干柴鸡一样就好欺负,原来一直被蒙在鼓里傻不拉几的是自己啊。
人愚蠢不可怕,可怕的是她还以为自己是狐狸,不止如同羊一般被他吃干净,还害了无辜之人。挑断了手筋和脚筋,装入麻袋,丢在路中,任由车马践踏,何其残忍。她手撑着水榭的栏杆喘着粗气,突然,就往旁边一闪跳入了冰水。
两个丫头眼疾手快,沈卿卿只是湿到双脚就被捞了起来。
“沈姨娘,别为难奴婢。”丫头们急了,看她笑得诡异,打她们骂她们都行,伤害自己是万万不行的。
李婆赶过来,也是吓了半跳老命,“人怎么掉水里了,你们这两个窝囊废。”这个娇气有多矜贵她是知道的,拿着披风把人儿从头盖到脚,只是她还浑身直哆嗦,脸白得没了颜色,只叫人疼到心里去,想到躺在床榻上高烧不退的大人见到了指不定要跳起来砍人呢。
“我的丫头呢,我不要这两个丫头,把我自己的丫头叫来。”沈卿卿颤抖着说道,她并非是因为沾了水寒冷,可就是止不住地哆嗦,说话的时候牙齿都在打架。
“她们,这个不行,”李婆看出了眉目,犯了难,劝道:“这两个丫头手脚好使,不然沈姨娘这次就算掉了水里也没办法,老奴要护着沈姨娘,这两个丫头是一定要跟着您的。”
沈卿卿知道求了也无望,说道:“我好冷,给我拿瓶烈酒来暖暖身,我在膳房备的草药也拿过来。”
她闲了没少倒腾药材,李婆坳扭了她一次,这次倒是挺痛快的答应了,忙命着丫头去取。
沈卿卿推门入屋,男人听到声音紧闭的眼睛睁开来,咧唇道:“回来了?”往她手中看去:“给为夫采的草药呢?”
沈卿卿淡淡一笑,“丫头马上送来了。”她的手指抚上男人的额头,烧退了,很好。
很快,丫头就把烈酒和草药端进来。
沈卿卿去解他的衣裳,指骨颤抖,霍亚夫抓着她的手放在唇边细吻,宠溺着道:“卿卿就是上好的良药,以后别费事自己去采,叫丫鬟就行。手那么凉,让为夫给你捂着。”指节粉嫩如樱,白腻如瓷,他怎么爱都不够,恨不能揉碎了咽下去。
“丫鬟哪里认识药材,若是用错了药,不止伤好不了,还可能送掉性命的。你一个习武之人,伤到哪里都不能伤了筋骨,不然就废了。”
男人轻笑:“废了就废了,只要有卿卿在。”
抽出手,把他裹着伤口的纱布揭开,沈卿卿蓦然一笑,这笑如云釉初开,海棠齐放,艳极,也冷极,霍亚夫盯着她,并没觉着她有异样,一时看痴了。沈卿卿本是美艳不可方物,不笑自带三分嗔,一笑便开三春颜,真真是一笑百媚生,叫人魂酥骨软。
正痴看时,瞳孔猛地急缩,胸口处传来噬心之痛,霍亚夫蹭地捏住她细瓷的下巴道:“你给我用了什么?”
沈卿卿高抬起头,手下丝毫没有松动,敛了笑容道:“烧刀子呀,最是去脓的,你伤得这么重,不狠心怎么会好。”
霍亚夫松开她,并不去阻止她的动作,忽然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忒地苍凉,“你都知道了?”
“知道什么?我只是还你一二,可没有你这么残忍。”沈卿卿咬牙切齿,他的胸口处传来烧焦的血腥之味,几乎掩盖了那酒的醺辣,可是她像是喝醉了,小脸绯红绯红,忍得异常难受,突然控制不住地冲男人叫道:“你好一顿装,你把他怎么样了?”
男人气定神闲:“废了手脚,丢了。”
沈卿卿把最后一滴烈酒撒在他身上:“我说的是羽,你把羽怎么样了?”
男人不知是疼痛难当还是不想看她,闭目道:“若是他敢来,我一样会把他废了。”
“好!”沈卿卿吸着鼻子,忍住眼泪:“你从来没有打算放我走是不是?”
霍亚夫快速吐出:“是!”
“好!即便我救了你两次,你说的放我走都是诓我的?”
“是!”
“我不管怎么做,你都不会放了我?”
“是!”
“好!”三个好!三个是!两个人对答如流,听到的人还以为是夫妻间平常的对话,只是若看到男人的脸膛就不会这样以为了,纵使什么都不惧,他的脸膛都扭曲不成样子,眉心突突直跳,牙根紧咬。烧刀子是何等烈酒,淋在皮开肉绽的身上跟刮皮剔骨差不多。
但他一声都未哼,还风轻云淡地答着女人的问话。
沈卿卿美目中闪过一抹艳红,唇角在道了三个好字之后,就停在那个弧度上,这一刻,若是看到她的容颜,绝对会与最美艳的曼陀罗联想到一起,美极,却也毒极。
她拿起妆奁前的瓷瓶,拔了瓶盖就要往男人胸膛上倒。
“住手!拦住她!”
哐当一声,门被撞开了。两个会功夫的丫头及时冲过来,抓起女人的手臂向后推去。
只是,瓶盖已经打开,随着沈卿卿手臂一扬,那药就撒了出来,只见一个人冲过来,用双手接了过去。
婉翩然一双细白的手眼见被药物侵蚀,瞬间就红肿烂皮,疼得立马缩着身子蹲下去。
“快带夫人下去,找大夫,快找大夫。”李婆唤着人扶起婉翩然,随后去看榻上的男人,简直惨不忍睹,胸口都绽了开来,胆小的丫头闭着眼睛不敢看。地上那药掺了红花,撒了一地的猩红。
李婆指着倒地的女人:“造孽啊,你这个毒妇。”扑上去就想给沈卿卿两把掌,手刚仰起来,就被人抓住,用力推到一边。
“卿卿……”男人精赤着上身把她抱起来,沈卿卿被猝不及防地推倒在地,脚趾骨扭到了,疼得咬牙落泪,便是这般便疼得受不了,可想那手脚被废的痛楚,她此时已经看不到男人身上的痛心中的痛,边就着他的胸膛打边骂道:“你个禽兽,你不是人,你是魔鬼……”
李婆看着就疼,只是那男人一声不吭,随她打随她骂,她推拒挣扎不想起身,他也坐在地上,****着上身,抬起她的脚,像是捧着珍物宝贝揉在怀中。
“你忍忍。”男人抓着她脚腕一转,沈卿卿惊叫着要倒地,被男人抓着藕臂抱在怀中,她哽噎抽泣:“你个魔鬼,你要废了我的手脚?”
霍亚夫心疼地给她擦去眼泪,把她放在腿上,免得冰凉的地面冻了她:“我怎么舍得,你脚扭到了,不矫正过来,明天会肿得无法走路。”
李婆和一屋子的丫头被震得晕头转向,这是怎么回事,蓄意谋杀亲夫就这样轻描淡写地抹过了,女人一哭一骂,还弄得男人里外不是人。瞥向一地的红花,艳色靡丽,一看就不是好东西,若不是夫人,大人恐怕就废了。
要知道,这可不是普通的小打小闹了,李婆忍不住急道:“大人,要不要请大夫,你的伤?”
“滚!”霍亚夫一声怒喝,眼厉似刀。
老婆子和丫头连忙收拾了走出去,只是把所有的药材也一并带出去扔了。太恐怕,女人果真越美丽就越狠毒;太疯狂,大人是被她勾走了魂魄连性命都不要;太可怜,可怜了夫人就这样被搁在了一边差点就废了好好一双手。
沈卿卿累极疼极,晕过去时还在骂着男人禽兽不如。霍亚夫搂着她一动不动,直到女人靠着他不再说话,才抱起她强撑着起来,待把女人放下,自己也耷拉着眼皮晕睡过去。
到了晚上,沈卿卿突然醒过来,她刚睁开眼睛,男人也嗖地虎目看过来。
她轻轻笑起来:“怎么,怕我害你,连觉都睡不着了?”霍亚夫掐了掐她鞠水的脸颊:“乖卿卿,我们不闹了,好不好?”
她哪里跟他闹着玩的!沈卿卿恨地咬牙,刚要起身,被他制住,“饿了吧,我给你拿粥来。”方才都听到娇气肚子在叫唤,即便她不醒来,也琢磨着要把她亲醒。
“你走开,我恨你。”沈卿卿气极,这男人怎么毫无愧色,做事心狠手辣,还跟没事人一般。
霍亚夫不管,端过粥来喂给她,女人推拒不了,吃得满脸都是粥汁,粥喝完之后就是血燕汤,又沾了满口的汤汁。
沈卿卿气鼓鼓的,却坳不过他极是耐心,掉在唇边的汤汁都被他一一舔干净,几乎是吃一口就在她嘴上亲一口。
这男人力气大,她想用手打用脚蹬,都被他眼疾手快地化解,那汤汁一口不落地往嘴里送,不论她怎么折腾,他不恼不怒也不理,最气得就是两个人不在一个平台上对话,即便你气得吐血他却悠哉自得,好像拳头打在棉花上。
沈卿卿歇了气老实了,霍亚夫敲了敲空瓷碗,满意地吻去女人嘴角最后一滴汤汁,才抬起她的小脸,笑道:“好卿卿,真乖。”
郎情妾怯 第165章 我是你的
沈卿卿也不想那些无望的要求了,男人无赖又阴险,她总算看透,冷声道:“你把我丫头怎么了?”
霍亚夫用手指给她顺着乌发,“你的丫头暂时清闲一阵子,月例照给,我给你找了两个更适合的。”
“哼!好随时随地看着我是吧,多劳夜煞大人费心了。我还能使出什么幺蛾子来,我力气不如你,心机不如你,便是耍诈害人的功夫也不如你。”
字字锥心,霍亚夫却笑着点点她的唇:“我是你的,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沈卿卿娇娇一笑,好似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也不再费多余的嘴皮,冷然道:“我想回自己院子。”
“好。”
当晚,简单收拾了下,沈卿卿与两个丫头往侧院去,途中,她轻如细蚊道:“若是你们被费了手脚会怎么样?”她的声音很轻,好像才开始思考这个问题,说话还有点断断续续。但是尽管这样,耳力目力惊人的丫头是听得一清二楚。
当即,其中一个丫头回道:“没了手脚,奴婢宁愿不活了。”这只是她心直口快之言,却听到沈卿卿突然大吼:“你们是女子,没了手脚你们还能嫁人,依靠男人,可若是一个习武的男人费了手脚,才是生不如死。他真的很残忍,他是禽兽、”
两个丫头怔怔地立在原处,只一消功夫,女人哭停歇了似想通一般往回去,这才叫丫头们喘过一口气。
明月当空,男人高大的身躯如山般笔直地站在院外一动不动,乍看都以为是一堵墙。李婆刚从屋里头出来,见到此景吓了一跳,奔过来急道:“大人,你伤得这么重,怎么出来了?”手灯一照,男人的脸红得异常,眼睛下一圈青黑,竟然比刚送回来时还要憔悴:“你这样子怎么能好起来,快点回去。”
“阿姆,”男人一声极为脆弱的呼喊,让李婆怔在原处,多年了,还是他父母刚去世的时候才这样唤过她,她记得当时那个无忧无虑的少年一下子就长大了,心里埋了许多事见谁也不说,在坟前硬是一滴眼泪没有流。自从当上夜煞,更是讳莫如深,难以揣测,她见了也是敬畏地唤他为大人,可是,凭着这声阿姆,曾经那个少年又回来了,他是被伤透了啊。
“亚儿,为了一个不爱你的女子,你这又是何苦?”李婆觉得他一下似要坍塌下来,流着泪劝道:“天下女子之多,你要哪样的没有,你到底是何苦?”
“连你也知道她不爱我。”霍亚夫轻笑,废了她心爱之人的一个侍卫,她就想要了他的命,哈哈,何其讽刺。他一直不敢想不敢去探女人的真心,她敷衍糨糊他的时候,他又何尝感觉不到,他自欺欺人的以为等,以为时间可以让她体会到自己的一片心意。可是,仅仅去了一趟西疆,女人就迫不及待地红杏出墙,当他收到消息之时,那猝不及防的痛,如一箭穿心。他全身每个毛细孔都痛不欲生,甚至不顾性命地孤身冲入狼兽的营帐,他只想尽早结束这无边的战斗,疯魔一般要回去守着那个女人,即便要他死。
只有见到她守着她,他才能心安,他终究是狠不下心来对她,还极力掩饰,他心里没有表面来的平静,他抱着她,却觉得她像沙子,一点都抓不住,他也是有恨有怨有痛的,可是便在要失去她的恐惧中掩埋了所有的情绪。
“阿姆,你说,她到底要什么?”
她到底要什么?
如今这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就像是一个懵懂无知的孩子,整日缠着她问这问那,可是李婆知道,这一回,他是被伤得千疮百孔,是绝望无助到了极致,才会像孩童时这般问她。刚见到沈氏,李婆就觉得人儿美得有些祸害,但是没想到这个傻小子会用情那么深。
李婆长长一叹:“这是命,强求不来,她若对你有一丝在意,就算是铁石心肠也该化了。沈氏是个变通机灵的,阿姆也想不到她在情爱上会这样执意,冥冥注定的缘分哎,上天也没有办法,平日我见她对你也是害怕得紧,可今日闹的这一出,她是不管不顾霍出去了啊……亚儿,不若你就放手吧,你囚着她,她永远是不会改变的,你也走不出去,听阿姆的……”
一语成谶!
“可我放不了手,”霍亚夫痛苦地抓着头,打断道:“别说放手,她即便踏出这个府,我都受不了。”
李婆置身事外,似要看得更真切,走近了语重心长道:“她能这般待你,凭借得无非是你的宠爱,她恃宠而骄也不是没有因由。女人最是软弱也最是轻贱,你越是宠越是容忍就越是任她拿捏,她只会得寸进尺。亚儿,你不如退一步吧,把她晾晾,再美再骄傲的女人也熬不住丈夫不管不顾。”
霍亚夫不知道是否听进去,眼神恍惚地盯着院中,那里已经熄灯,漆黑一片,到处是冰凉与黑暗,一重重地把他裹紧了。李婆把院门关上,他还是紧盯着那道门坎,但是他与她,从来不是一道门的距离。
“你就算看穿了她也不会出来,她歇息了,你放心吧,沈氏虽然娇气放纵,却是个明白人,想不开有可能,却绝对不会做傻事。阿姆反而担心你,楠儿就你一个血脉,你要好好爱惜自己。”楠儿是霍亚夫母亲的闺名,李婆是跟着他母亲嫁到霍家的乳娘,感情自是不一般。虽然不晓得到底什么缘故,但也能猜到一些,霍亚夫武艺高强,如此重伤回来跟那女人脱不了干系,如今闹到要生要死的地步,女人还在火上浇油,这,到底是造的什么孽啊。无意中,是把女人往坏里去想。
霍亚夫闭了闭眼,往回走。李婆喟叹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负了你,可你何尝不在折磨别人,老奴给夫人求个情,去看看她吧。”她又恢复到老奴这卑贱的自称,无形中更是多了一份哀求。
霍亚夫没有说话,不过脚步却是往主院去的。
走到门间,大夫刚作过诊断,与丫头说着话:“夫人这是怎么伤的,红花啊,那是要烂手脚的,幸好夫人手上没有伤口,不然这手就要废掉了,可不会这么蜕皮来得简单。”
清月不解:“红花?你说,这个要撒在重伤的胸膛上会如何?”
大夫神色一缩:“烂身化脓,严重的还会一辈子躺在床上,这红花貌似艳丽,难怪你们女人家喜欢拿来玩,可不要丟了性命。”说完就走了出去。
婉翩然听闻,整个人都颤抖起来,她起身唤道:“清月,走,我们去见大人。”刚站起来,就看到门外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那儿,他似要走的样子,只留了一个背影,一动不动的,脚似是被钉在了地上。
“霍大哥!”婉翩然泪如泉涌地奔过去,从背后抱住他,“霍大哥,你别走。那个蛇蝎女人要你死,你一定听见了,对不对?”
男人漠然地站着,低下头看见她的双手裹着一层纱布,抓着她的臂弯回过身,触摸着伤口露出一丝怜惜:“委屈你了,我让李婆给你送点好吃的。”
“我不要。翩然要什么,难道你不知道?”婉翩然像是濒临绝望的鱼,突然放声狂笑,笑得泪眼婆娑:“霍大哥,大夫的话你听到没有,她是要你死,你却连这般都能纵容她,翩然想不明白。翩然曾经以为你无情,你没有心,可是后来翩然错了,你有心的,你的整个心都给了沈卿卿。”
婉翩然用受伤的手指指着他的胸口,义愤填膺:“到底她给你下了什么药,让你宁愿死还要护着她,霍大哥,翩然用性命护了你一条命,你就这样为了另一个女人轻贱自己,伤害自己,不惜性命。翩然不甘啊……”她泣不成声,浑身都在颤抖。
霍亚夫闭上眼睛,久久说不出话来。
清月忽然冲过来,跪在他的脚边,重重一叩:“大人,夫人为了您吃了万般苦头,怎么熬过来的大人心里比奴婢更清楚,本以为跟了大人会有好日子,不必再担惊受怕,不再会有性命之忧,可是没想到大人不止不疼爱夫人,还再次让夫人身处险境,大人为了一个女人不顾及性命也就算了,可是夫人到底是为了什么,要每每为了救大人受这样的罪,大人难道就这样糊涂吗。”
霍亚夫的眼光煞人,可是丫头一点不怕,抬着头继续道:“清月也不甘心,当日大人买奴婢回来时就说奴婢的职责就是伺候好夫人,奴婢没有用,只要大人心里一天没有夫人,夫人就一天不得安生,奴婢也就一天没有法子。”
丫头的话打在他的心坎上,霍亚夫沉了沉脸,终是愧疚地回过身,把哭得梨花带雨的女人揽了揽:“别哭了,我听你的就是。”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