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情妾怯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檬檬
恹恹的女人登时从软裘上跳起来,男人一入牛车就占据了大片地方,也带着一阵冷风,女人在风口处不由打了个响鼻。霍亚夫一把搂着女人入怀,用车上的裘鏊把人儿包裹住,揉着她的小手道:“怎地这般凉,等出了林子,让人再买些厚重的裘袍来。”
郎情妾怯 第187章 沙场战将
沈卿卿斜嗔道:“平日我也不这般畏寒,这山林荒野,我又久不得热水沐浴,手脚都是冰凉的,白日里听着你们打打杀杀,晚上又不得消停,林子鬼哭狼嚎,是人都提心吊胆。”女人也不是真的这般难受,别说士兵不敢怠慢她,便是这些蒲草和裘鏊放在冰天雪地也冻不死人的,可她就是不想让男人省心,最好是出了林子就把她扔在驿馆才好,所以一见男人就煞费苦心地怨这怨那,半刻也不消停。
霍亚夫一言不发,伸手就去脱女人的袜子。沈卿卿小脸羞红,嚷道:“你干嘛?”两人久未欢好,女人自然会往那方面去想,这邪厮一向荒诞孟浪,说不定就……尖利嗓音从车中传出来,近处的士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齐齐低首做耳目昏瞎状。
霍亚夫轻笑:“别乱动。”把女人玉盘似的一双小脚贴在怀中,怜意绵绵:“还冷不冷?”
“不冷了。”沈卿卿舒服地蹭着他的胸膛,男人的怀抱又干燥又温暖还结实可靠,只要他在,沈卿卿有着自己都不知道的任性和安稳。小脚丫有一下没一下地在心口挠蹭,霍亚夫很快就脸膛火热起来,把女人一双**小心放入被中,沙哑着声道:“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去去就来。”说完,蹭地跳下车去。
冷风一吹,霍亚夫身上的火热才消退了些许。半晌之后,沈卿卿正是昏昏欲睡之际,忽然感觉到双足泡入热乎乎的温水中,舒服得嘤咛一声,眼睛眯了眯又香甜得睡去。纵然对男人的恼恨也暂且放下,心里暖融融的,她只是随意一说,男人还真的在外烧好了热水打进来给她洗脚。
在府宅院落做这种事是**浪漫,但出门打仗,男人还这般悉心体贴,那就是柔情蜜意了。
外头的篝火汹汹,时不时地传来狼嚎兽鸣,女人都浑然未觉。炊火打在男人刚毅如刻的脸廓上,盯着女人娇憨的睡容露出欣然之色,他小心的擦干净女人双足上的水滴,又抱着她腻了会儿,才依依不舍地离去。
如是几夜,男人都在夜里打好了水给她泡脚,即便条件不便也会用胸膛把女人的手脚都捂热了看见她睡着才离去。待出了林子,经过有驿站的地方,还会让女人沐浴一回。
过了林子行速就快了,女人才真正体会到难受,沿路的伏击越来越多,男人又是打头仗的,自然不能天天来看她,生活一落千丈。白日舟车劳顿颠簸,还要与士兵同吃糠米硬饼菜叶,混在炊事和伙夫里面,免不了会被不知情的士兵当成小侍支使着干粗使伙计。
幸而这种日子不久,又过了十日,燕西谷到了,她被安置在仓粮后营,不用长途跋涉,但是日子却是更苦了。因为,这里才是真正的战场。
她虽处在最后方,但毕竟是营地,每日都能从士兵的聊天吆喝中得知战事的消息。扎营的翌日,男人就对西凉军狠狠进行了一番痛击。西凉人狡诈,竟然处心积虑驯养了上千狼兽,那些狼兽冲在正规军的前方,一能敌十,刀枪不畏,狼兽以生肉为食,尤喜带血的肉糜,看见人都能活生生地吞咽下去。本是胸有成竹胜利在望,哪知狼兽刚与汉军相遇,就见战马上的汉军刀上都带着一块血肉,狼兽舍了人去叼那血肉,刚入腹就传来剧痛,汉军趁势举刀,只是一日,上千狼兽俱被伏诛,剩余的西凉军四下逃窜,偃旗息鼓。
这一战打得甚是爽快神速,回来的士兵皆是对男人五体佩服,以水当酒欢庆首战大捷。
沈卿卿被士兵高亢的情绪所感染,原以为男人只是一介莽夫,依靠的不过是身强力壮武艺精湛,谁知道,男人成为将领,并非只拥有了一身蛮力。他的有勇有谋能令成千男儿敬佩,能令敌人闻风丧胆,能令天子依仗信任,又怎会不激起女人心中的涟漪。
奇异的感觉腾然而起,两世她都只倾慕稀罕翩翩佳公子,对粗鲁蛮横的男人不屑一顾,私底下也是邪厮坏痞恶魔地叫唤。他也曾在自己面前展示过超强的武艺,在勾栏的那回男人把她从牙子手中救出来,夜游泛湖时男人以一敌众让她免受屈辱,她从来不曾觉得男人有多么了不起,更不曾真正有过一丝动容。在她眼中,男人的蛮力是束缚她的恶源,若非他习武建功,就不会得到圣上的赐婚,她不会成为他的妾室,更不会因为畏惧他的势力百般承欢,中意的郎君也不会避退三舍。
所以,沈卿卿的心中,很是复杂。连她都在动摇,也难怪曾经陪同男人经历生死的婉翩然会对他死心塌地,当一个男人在展现抱负时,在儿女情长面对众多生灵和性命时,那种庇佑众生的光芒是可以灼烫人心的。
沈卿卿正兀自沉凝,却被一声“杭督军”震得魂魄全无。
夕阳下,男子站在坡高处眺目着敌军方向,他着了一袭白衣,在一群青色的兵服中很是醒目。他距离着沈卿卿很远,那声杭督军也甚是不清楚,可是沈卿卿一见男子的背影就觉得那是杭有羽没错。
她心中扑腾乱跳,下意识地就提脚向他的方向跑了几步,不想与一个侍卫撞了个正着。
“咦,小白脸,你跑什么跑,这细胳膊瘦腿的,看你也不像是前营的人,不会是想趁着机会去哪个统领的营帐吧。”侍卫放肆地说道,此时正是换守卫之际,什么乱子都可能出,也难怪他会往那方面想。军中没有女人,长得细白的侍从去解统领的饥渴也是常有的事。
何况,这个小兵长得也忒俏了,五官比画儿还精致,脸上没有泥巴黑灰的地方如凝脂一般,正要上前摸一把,被来人喝止道:“放肆,什么时候了,还调戏人。”而且还是夜煞将军的人,何际不免捏了把汗。
知道人儿不见了,他就匆匆来寻。幸而发现得早,这人儿也不省事,长的妖孽还不自知地到处乱跑,若是走丢了,他十个脑袋也担不起,赶忙劝着人儿往回走。
沈卿卿应了声知道了,再回头看去,白衣男子已然不在原处,四下望去,皆是不见踪影。
郎情妾怯 第188章 魑魅魍魉
汉军得意的太早,不想西凉在夜晚就进行了突袭,兵贵神速一点都没错,有了上回的经验,他们都带了金丝护甲,刀口磨得锋利刀尖还淬了毒汁,稍有损伤就会溃烂身伤。
士兵咬牙切齿,不齿西凉兵这种恶毒的行径,西凉也派使者回应,说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数千狼兽也是人,被肉糜毒死惨不忍睹,责怪汉军胜之不武。两军各有损伤,以燕西谷为界各退三十里。
伤兵被抬回来不久就不治身亡,人心惶惶,各处的守卫不敢懈怠,一刻不眨眼地紧盯着敌方的阵营,就怕西凉兵出什么阴招损招。沈卿卿倒是悠哉得很,什么西凉兵,什么狼兽,什么阴谋诡计,她一点都不怕。
这场战役最后以汉军为胜,打了也不过一月有余,到底怎么胜的她不知道,她只是清楚,上一世,若是男人没有活着回来,又怎么会潜入世子府与有身孕的她**一度。凭着这样的算计,她到底是能轻松地看待周围士兵的议论。
“这次若非有杭督军细微的观察,我们也不可能及时发现西凉起兵。真是可气。”
“杭督军有什么了不起,就是个花架子,他能上战场杀敌吗,不过就是炊事兵的活计,他没事干自然整日对着敌营瞅。”
那小兵被顶得无语,之后又听将士道:“不过听统领的意思,夜煞将军好似与杭督军有过节,杭督军自来之后从未踏入议事营半步,有什么消息都是让小侍传信,忒地奇怪。”
另一将士道:“文武官向来互相瞧不起,有什么好稀罕的,便是在朝堂上两人也从不说话。这回战败,杭督军喊破了嗓子,都拿出了都尉令来,也未能阻止夜煞一意孤行。”
“夜煞骁勇无敌,带着几个统领出其不意干掉了西凉的首将,逼得他们喊停撤退,不然他们乘胜追击,还不知道如今是怎副田地。”
沈卿卿听得出神,这几日从士兵口中早已确定了上回见到的是杭有羽无疑,男人与杭有羽的纠葛让她每日都像是处在水深火热之中,不知道男人会怎么对待他,从士兵的口气中,对杭有羽只是欣赏,可是对男人却是绝对的服从和敬慕,若是两人有冲突,她敢肯定,所有矛头都会对准杭有羽。
“快瞧,朝廷派来的御医到了。”乍听到士兵大喊,沈卿卿嗖地抬目望去,只见数辆马车被士兵围拢了,从上头搬下来一捆捆草药,膳房和炊事营的士兵接踵而上堵得密不透风。她看不清楚,又无法离开营地一步,忍不住向一旁的官兵问道:“是哪个御医?”
官兵眼瞅着那个方向:“自然是首席御医姚景天,他是医毒双绝,有他在,我军就不怕西凉的魑魅魍魉。”
连续几日,姚景天都在替伤兵诊治,不过,这一回,连他都对西凉所淬之毒束手无策,被抬回来的伤兵陆续死去,军内惶然更甚。
是夜,士兵不敢睡,就怕西凉军又来突袭,听说西凉国君新增了三千猛将,已经与守军汇合,敌营那头毫无动静,反而让人胆战心惊。
沈卿卿也被这种草木皆兵的气氛感染,快三更天还是未有睡意,因为连续死了近千的士兵,后军营的士兵也替补上去,如今倒是没有人会一步不离地盯着她,所以,她都快踏出营地,还是没有人发现。
旷野的风吹得异常地大,远处不知道是狼烟还是营火在跳跃着,天际都是乌烟瘴气一派昏黑,沈卿卿抖着身子,她忽然想到,男人好久都未来了,或许都把她给忘了,若是现在溜走,神不知鬼不觉地,她到底能跑多远,能否彻底离开。
脑子不停地打转,这些时日,也没少见燕西关有村民向外逃,尤其是两军暂时性地停战,逃得人就更多了,她如今一副破衫褴褛,只要不被男人擒住,说不定还能蒙混过去。男人是战前大将,肯定抽不开身去追她。
前思后想,沈卿卿摸了摸发上的枯枝髻,咬咬牙就向旷野的低处跑去。几乎还没跑出营火范围,她就发现后头有脚步声紧跟而至,一时惊慌无措,没头没脑地直冲。可惜箭已离弦,后面不知道是人是鬼,心中一吓脚步更是没了方向。
“小心!”夜黯火魅,沈卿卿大叫着摔下坡去,一只藕臂被人紧紧拽住,两人紧拥着滚了好久。
终于被生硬之物拦住,那一刻,她都能听到关节粉碎的声音,那人把她紧紧护在怀中,自己却撞在坚石上。
“你怎么样?”沈卿卿爬起来,连忙去看那人的伤势,夜色太黯,她只摸到一片湿糊,想到肯定伤得不轻,不由伤心起来:“都是我害了你。”
“蠢笨丫头。”那人声音如水,艰难地直起身转过脸,见到女人仲怔的目光,点了点她的额头,似轻笑似责备道:“也就你会这般无头苍蝇地往前跑,也不知道你顶着这么漂亮的脑袋是怎么好生生活到现在。”他说话时微喘着,痛得直抽气。
“景天……”沈卿卿有丝动容地轻唤。
“恐怕我不来,你就摔死在这里了,别说走出去,给狼叼走还差不多。就算你不停地跑,夜煞要追你也是轻而易举,守兵轮换之际就会发觉,说不定已经去禀告他了。自作聪明,你知道我不会放下你独自一人还这么冒失。”姚景天捧着她的脸,像是在说最坚定无比的情话。
沈卿卿脸一转,知道是跑不出去,小心地扶起他来,两人缓缓地往回走。姚景天突然握着她的小手紧了紧,笑道:“卿卿,还记得当年你我初识,我从杭府医诊回去,你紧跟在我身后亦步亦趋,我当日便想,怎地有如此轻浮不知廉耻的女子。”
听言,沈卿卿兴气一起,轻哼了声想挣脱手去,却被他紧紧握住,还在她手心轻挠着,他回忆着继续道:“自打你治好了杭老婆子的咳疾我仍不喜你,但世事就是怪异,你让你父亲送来那本举世巨典之后,你的身影就常浮现在纸上,然后跃入我的脑海,怎么都挥之不去,我白日想着你,夜晚惦着你,便是梦中都是你娇嗔水亮的模样,你说,我是不是着了你的魔。”
郎情妾怯 第189章 讨要恩情
“什么魔不魔……”沈卿卿可没心情在这里与他说着与情人一般的话。情人?她觉得听岔了,甩甩头抓紧了步子,却被他猛地握住肩膀,眼睛灼灼地俯瞰而下:“卿卿,你还记不记得,你曾经对我说过一句话,当时我并不放在心上,可是如今,我要向你讨回来。”
“嗯?”沈卿卿疑惑,冥思苦想不知所谓,问道:“什么话?”
他的目光灼亮,一字字地道:“景天,我欠了你两世的性命。”
沈卿卿一怔,她的确说过,前世他治好自己的毒症,今世他又救了沈父,可不是两世性命嘛,“嗯,我是说过呢,可是……”前方已经有人影在闪烁,她突然什么都说不下去。
姚景天也看到了来人,双眸突然紧眯深邃,“夜煞对你已经出乎了意料,你要想逃离他,只有金蝉脱壳一条路。”
“装死?不行不行,我要装死恐怕熬不过他。”
姚景天眸光一闪,萤火在他眼睛里跳跃着,发出诡异的光芒:“这回,我要的是他的性命!”
沈卿卿震得魂魄全无,是怎么跟来寻的守军说的话都不知道,只瞧着姚景天在自己面前一副模样,在与守军说话时又是一副模样,变得太快让她摸不明白,他眼中深邃无光,让人半分摸不清心思。
但是她只记得一句:这回,我要的是他的性命。
躺在营草中难以入眠,她辗转反侧,从未这般心跳如鼓,闭上眼,竟然都是邪厮的身影,轻笑的、愤怒的、怜惜的、霸道的、小意的、侵占的、缱绻的、温柔的,历历在目,便是手掌上还留有他炽热的温度,空气中是他令人窒息的凛然气息,便是唇中舌尖上也都是男人雄厚的味道,想到他,身子都会下意识地羞耻战栗。
夜夜唇舌相依,肌肤厮磨,她突然想起姚景天的一句话,我是不是着了你的魔。自嘲地笑笑,她怎么会着了魔呢。这时,她听到外头守兵的说话声,可能以为她睡着了,也未压低声音,嗓子天生得洪亮。
“方才见着姚御医了没有?”
“见着了,黑天瞎火得,跟那俊俏小侍在一起,若非他也长得白皙如玉,真要以为两人去旷地作见不得人的勾当。”
“可不是嘛,两人双手紧握,那小侍颤颤微微要他撒手,他还不放,等咱们走到跟前了他才若无其事地撒手,若说无事还无人相信。不过,那小侍长得可真俏,你未见过她酣睡的模样,真是腻死人啊,我就无意瞅了一眼,到现在心里还痒着呢。”那官兵边说边喉头滚动着,一副垂涎欲滴的模样。
“你是吃了豹子胆了,那小侍是何统领关照的,我瞧何统领看她都是小心谨慎,说是小侍,你们可曾见过她伺候过什么人没有,说不定大有来头,咱们可别私下非议。”
另一个守卫插嘴神秘道:“且不说那小侍,说姚御医吧,你们可知道,姚御医此次为何而来?”
方才还聊着小侍直流口水的两人煞然扭转心神,“不是随军来的么,这还用说。”沈卿卿散去睡意竖起耳朵,忐忑地想到,景天说是为了不想抛弃她独自一人,是要让她彻底脱离邪厮,难道这个秘密也被人识破了。
那守卫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般,看似低声,实则清晰无比:“非也,他是逃难来的。”
“啊……”
“咦……”
“你们不知道了吧,”守卫缓缓道:“我干爹是御医房的侍药,他跟我说,这姚御医是西域蛊毒的传人,当年赫赫有名的巫毒之术曾弄死了上千上万人,之后巫神被歼灭,只留有一子,藏在了我们汉人境内。”
沈卿卿惊跳起来,子虚乌有之事,景天怎么会和西域人扯上干系。在汉人眼中是极恨这西域巫术的,连西域也是三缄其口,从来都是偷偷摸摸不摆在明面上,当初她中了许氏之毒,几番打听之下怀疑是从西域而来,但是,姚景天当时直称荒谬,只说这毒阴险,但还不至于是出自巫术,她感念他的救命之恩,自是全身心信任,也不再探查。
如今,他们居然说他是巫神后人,她是怎么也不会相信的。
但是那吐露消息之人却说得煞有介事:“新任医师盟的盟主唐明,他与姚御医曾是同届考生,但因为在南关时他的解药对伤兵不治被剔了出去,但是他不曾死心,一直暗中追究方子的解法,这解毒首先要能施毒,他顺藤摸瓜,居然发现了姚御医的秘密……”
寂然无声中,那人却说得甚有道理,连沈卿卿都迷糊了,还要继续倾听,却听有人大声道:“怎么无端端地竟下起雨来。”言毕,一阵西索拉营之声,再也听不到任何人说话的声音。沈卿卿本也无心,见那人只扯了一半,又是下更天,禁不住困意睡了过去。
雨势愈发地大,打在旷野上奚落有致,几个电闪雷鸣之后,一位统领对着在营帐前沉凝了几夜不眠不休的男人叉手道:“将军,这雨来得突然,燕西关将士的尸体与狼兽的尸体混在一块,早是面目全非,恐怕难以辨识。”
男人对着高空看了一眼,突然道:“你看这雨会下多久?”
“冬日旷野常有暴雨,来得快去得也快,但是也迅猛之极,甚至能堵上山沟泉眼。”
霍亚夫眼神一亮,却道:“我等了很久了。”
统领不明白他什么意思,可见他薄唇抿出了一个弧度,眉心的漩涡舒展开来,似是胜券在握,不由心中升起欣慰之意。与将军出生入死数度,看似男人莽撞无所畏惧,打得都是骁勇之战,但实则百战百胜之中都另藏玄机,自打西凉兵增加了精兵,将军都一直在谋求速战之法,退了三十里,实则步步都在考量算计之中,他知道将军退一步必定是为了以后能进十步。
外头官兵来禀:“将军,杭督军的信笺已至。”
男人伸出大掌把信笺在光亮处看了一眼,随手扔入篝火之中,统领见将军此举,也联系到两人似有嫌隙,不再多发一言,只是不经意地朝着噼啪作响的火苗看去,那信笺翻折了一角,唯见两字——“妙策!”
郎情妾怯 第190章 你好狠心
汉军沸腾了,因为,夜煞与杭督军打了起来。两营对峙各不相让,听说夜煞早就对这个朝廷委派的都尉不服气,甚至脑子一热举刀砍了杭督军所在的营帐。两人积怨已久,夜煞曾挑断了杭府第一护卫的手筋脚筋,偏是那杭督军趁火打劫与夜煞的宠妾私会逃奔,而夜煞又抢了杭督军的未婚妻,此番种种真是越扒越深,在营中激起了轩然大波。
不妙的事情还在后头,西凉起兵了,不趁着内讧踩死敌人那是傻子。不久,夜煞威严扫地,萎靡不振,人也不见踪影,西凉兵打头阵的几队精兵严阵以待却并没有遇上传言的精锐和虎将,胡啸嚎叫地直冲而入。
沈卿卿蓬头垢面,乌发在脸蛋上乱吹,牛车毕竟不如血汗马驹,驭牛的官兵把鞭子抽得嗖嗖直响也未见有多快,但是把车上的人儿吓坏了,沈卿卿迎风疾呼:“这是要去哪呀?”
官兵听不真切,又问了一遍才道:“败仗了,能跑多远是多远,临阵逃窜是死罪,连京城都回不去了,还不知道要逃到哪里去。”
“什么?”沈卿卿面色苍白,过了半晌尖叫道,“不是这样的,分明是赢了的啊,赢了的……”她惊恐地直叫,声音湮没在风中,直听到驭牛官兵大吼:“你坐稳了,别甩出去,哎,粮草就算了,还要带上你这个拖后腿的,也不知道何统领怎么想的。”
“别,别跑了,再等等,出不了十日功夫,就胜了,真的,你停停……”女人被颠地七倒八歪还是慢吞吞挪着来到车前,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传到他的耳中,却叫那人回头怒骂道:“疯子,你是要找死吧,还不若我现在就把你扔下去,小白脸,你脱了衣裳,说不定有重色的会救你一命,也好过颠簸流离入了野狼腹中。”
“不,不……”沈卿卿大惊失色,周围乱马奔腾,烟尘四起,乌烟瘴升,若甩下她一人,必定被踩成烂泥。
不要,前世一尸两命已然惨不忍睹,今世被乱马踩死更是难堪屈辱,不,不,她不要这样,女人苦声哀求。
“我也是为你好,你自求多福吧。”那策马小兵也被逼上绝路,疾鞭一抽狂奔起来,激起摧枯拉朽之势,车篷东倒西歪地,眼见就要散了架,小兵慌忙弃牛,跳上疾奔无主的马儿头也不回得离去。
牛儿还在狂奔,沈卿卿喊得嗓子都哑了也无人听见,牛儿钻入乱马群中,脚下踢蹬嘶鸣一声,篷飞柱倒,沈卿卿身子一腾眼眸紧闭中翻了出去。
凌空而起,想象中的摔地血溅并没有而至,却是被一副暖热胸膛给兜住,箍得紧紧得半点缝隙都不留,马儿疾驰,她就窝在男人怀里,上一息还是担惊受怕这一刻全然安稳下来。
即便被他如小猫裹得严丝缝合,一点没有看见面目,闻着他特有的雄性气味,还有被人紧搂入骨的蛮横劲儿,女人泪流满面,捏着他胸前的衣襟擦了又擦:“你这邪厮,终是来了,你好狠心,居然抛弃我,我到了阴曹地府也要找你算账。”
这副场景还真是滑稽得很,两军战场,主帅弃甲卸兵,搂着妾室逃窜,不太好,不太妙,实在是不合时宜。
男人居然还有心情大笑:“我已成败将,娇气,你可愿随为夫浪迹天涯。”
浪迹天涯?女人气得倒仰,哭丧道:“我不要,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好!为夫一定给你一个家,为夫无能无为,但求与卿卿长相厮守。”
女人吐出一口浊气,轻哽着:“呸!你滚,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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