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情妾怯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檬檬
她不要他死,不要。沈卿卿猛然咬破唇角贴上男人微凉的薄唇,鲜血纠缠在两人的唇角,分不清你我,他们两人,其实早就血融在一起,只是她到此刻才明白过来。
这时,洞口传来震天动地的爆炸声,头顶上的碎石纷纷往下掉,发出剧烈的声响,在两人的头顶、身边、脚边砸出烟尘。
霍亚夫猛地翻身,把沈卿卿护在身下,一块巨石砸在腰上,令得他吃痛了,吐出的一口鲜血正好喷在女人脸上,他去抹她脸上的血迹,可是越擦越多,直至抹了她一头一身。碎石还在纷纷往下掉,他眷恋地摩挲她抽搐的眉眼,低低道:“卿卿。”
“嗯。”沈卿卿认命了,她伸出双臂搂抱住男人的雄腰,此刻,能与他一起共赴黄泉,她出奇地无惧平静。
在她闭上双眼等待死亡来临时之际,听到男人在她的头顶缓缓道:“当年未曾家破人亡之时,有老道卜我是煞命……”他的眉目突突地跳,极度恨苦不甘却又淡泊缥缈:“克父克母克妻克子,一生孤苦无依……我差点杀了那老道。后来父母惨死,你又避我不及,我找到那老道,跪求破解之法……”
沈卿卿唇畔含笑,小手摸上男人的脸膛:“什么解法,如今都这样田地,他定然是诓你的……”克父克母克妻克子?呵呵,还真的呢。
男人眷恋地抚着她的眉、眼、鼻、唇、颈……好似要刻入脑海,一字一顿:“他说,否极泰来之法,那就是,用我的命来换……”
“什么?”沈卿卿睁大了眼睛,随即噗嗤一笑:“他在诓你呢。”碎石不住地打在他身上,周围的空气逐渐稀薄,再不过几刻钟功夫两人都会被埋没。
“他没有诓我。”
霍亚夫突然俯身趴在她的耳际,手臂被他捏得紧紧得,特有的气息扑入她每一处毛孔:“卿卿……我的妻……没有我,你许会活得更好,我要你活着,活得风风光光的,再不要被我囚着束着。”沈卿卿喉中一紧,双目圆睁,唯听他道:“愿下一世,再不要与你相遇相缠。”
“不要……”女人尖叫,痛彻入骨。
霍亚夫大刀抽出,迸射出一股力量,在后方唯一的洞眼处赤膊击去,那洞眼是他在女人中了蛇毒之后无意发现的,那蛇是被人故意放进来,他当时就有所察觉,此刻,这么微小的破漏却成了唯一救命的出口。
女人惊叫着,手臂离开他温暖的胸膛,他把她推离出去,在光线打开的一刹那,她看到男人在笑,可是那目光,虚空、决绝、痛骨、解脱……
卿卿,愿下一世,再不要与你相遇相缠。
天旋地转,沈卿卿从喉中迸出一口腥血,倒在洞外的丛中晕了过去。
魂魄飘荡,四处熏黑,即便上一世死时都没有这般悚憷害怕。没有了,男人不要她了,再不要她了,她发疯地寻找,却不再有那宽厚的胸膛,抵死的相依相顾,无边的纵容宠溺。
原来早已,他成了她魂魄的归依。
痛悟,他死了,她才知爱的人是他
悔恨,他死了,是用性命救了她。
噬骨,他死了,她却还活着。
殇离,他死了,发誓再不要与她相遇。
她即便即刻下到黄泉,也再难与他见面了。
他的功夫那么厉害,若是存心想躲,她即便赤脚也难以赶上;
他的心思深沉,她迟钝蠢笨,如何能让他回心转意;
他决绝倔强,她却虚荣胆怯,定然舍不得如男人一般地用性命去换真心。
他的爱,强势渗入,早在她不知情的时候注入骨髓。如今毫无防备地抽离,如万剑穿膛。
一切,再无从改变。
男人错了,没有他,她哪里能好好活,谈何风风光光。他不知,他的宠早就无人替代,早就让她矜贵骄纵,早就成了她毕生的囚笼。
无法形容的悲痛袭上心头,沈卿卿幽幽转醒之时,满脸都是湿的,不知是自己的泪还是别人的泪,她慢慢打开眼睛,看到男子眼中猩红眼底发黑,一遍遍拍着她的脸颊:“不许你死,听见没有,给我醒来,醒过来。”
见到她的目光逐渐清亮,姚景天握住她的手,声音颤抖,时断时续:“卿卿,卿卿,你终于醒了,你不会死,我不能让你死,再没人可以阻挡我们了,你解脱了。”
郎情妾怯 第195章 谁许进入
“解脱……”她有气无力地喃喃道,目光闪了闪,随即又闭上了眼睛。
姚景天一把掐住她的下巴,摇得她的脸颊快碎了,目光阴鸷深沉:“怎么,你不是一直想离开他吗,如今他死了,你该开心才是。”
一个死字敲在胸口,无法难言的痛楚在脑间震荡,清明之时,却是更为悲苦。
“我告诉你,你的性命是我的,没有我的同意,你休得要死。”姚景天一手掐着她的脉,一手按着鼻根,月色银辉下,他面容本是清俊,只不过如今抖动得厉害,也扭曲得厉害,竟然如此恐怖。
沈卿卿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还是无力地垂下去。良久之后,她叹了叹,似是自言自语:“我到底是贪身怕死的。”
一直以来,都是因为死亡的恐惧才叫她不敢承认对男人的情意,才叫她数度违逆折磨男人,如今逆天偷生,是的,她畏惧死,即便要她苟延残喘。
姚景天松了口气,这才靠着树枝喘着粗气。
沈卿卿溜目四下,发现两人是在旷野之中,了无人烟。两人休息了一夜,清早,沈卿卿身无点力,周遭又无车马,姚景天背着她往东边走去,边走边与她说道当日情形。
西凉兵在见到洞口坍塌确定夜煞必死无疑随即离去,姚景天存着半分希冀,在洞石薄弱的地方撬石挖扒,果然等到夜煞用掌力把洞破开,他惊喜地正要进入,却见不断下榻的碎石又要把洞口堵住,不过幸而,她被男人抛了出来,被他接个正着。他怕西凉兵折回来,那西凉兵早就对夜煞恨之入骨,若是知道夜煞的女人没有死,是无论如何都会极尽羞辱折磨的,于是他抱着她一直不停歇的奔跑,直到远远地离开。
姚景天缓缓道:“他倒是该死而无憾了。”洞口被堵死,又身重剧毒,夜煞恐怕是无力回天。他在说这番话的时候,曾经的痛恨已经不复,夜煞虽然强取豪夺了女人让他一心要取之性命,但始终是真心爱护,最后还豁出了性命,女人平安无恙,再多的恨也成了一声叹息。
这时,沈卿卿本是趴在他的肩头一动不动,突然连连干呕起来,待到姚景天把她放下细细查看时,却见到女人怔怔地愣神,眸色却是愈来愈亮,摸了摸额头,有些汗湿但不似发热,以为她是受了什么惊吓,正要给她把脉。沈卿卿一把抓住他的手,咧了咧唇角忽道:“景天,我们去哪儿呀?”
这一日来,女人都很安静,一直没有询问两人的去处,听到她突然开口说话,姚景天欣慰地道:“京城回不去了,西域也容不下我们,先找个村落避脚,等过些时日再作打算。”他捏着她的手搓了搓,“你放心,我的医术高超,定然能养得了你,你好生养养,待到身子好了,我们再谋其他去处。”
沈卿卿一怔,抬眼看着他,唇角喏了喏,终是把话都憋回去,姚景天见她如此乖巧,还羞涩地垂首低头,心中一喜,把她纳入怀中道:“我一生只有自己,不信天不信命,卿卿,你是唯一我想要得到的,这世间蝇营狗苟,我要做自己的主,我想得到的,没人能够抢去。我救了你,你就是我的。我给不了你风光大嫁,但是我会尽我所能给你一切好的,你千万不要负我。”他抚着她的发,笑容漾在唇边,女人凝脂的脸上一阵潮红,却是一直未说半句。
不过,之后女人的举动让他很满意,她很听话,对他言听计从,她很小心,不再是那般恍惚无神的模样,途中见到稀罕花叶时,还会折下来轻轻允吸,有好的草药也能收入袖中。她身上的虎皮很大很惹眼,姚景天知道是男人留给她的便想让她丢弃,女人却只道是虎皮珍贵留下还能卖不少银子。他本就是试探她,荒天野地,女人娇贵用来御寒堪堪足够他怎么可能真要她扔了,但见她一副不嗤淡然的模样,提到男人轻描淡写,想的也只是用虎皮换取银两,也就安心踏实了。
他们以树果为食,泉水为饮,走了三日之后,终于见到了稀疏的村落。
“景天,我饿了。”沈卿卿摇着他的手,看到一户人家生起了炊烟,隐隐还有米香传来,早就饥肠辘辘不知米食滋味的她不禁娇憨地说道:“景天,你到底在瞧什么,我们都经过了好几处人家,为何都只是在门外观望。”
姚景天回头看了一眼女人,点点她的鼻子笑道:“方才你也看见了,那户小子见到你都看直了眼,你容貌绝丽便是在京城中也是稀罕,何况是这种穷乡僻野。”顿了顿,他眸光一阴,口气中散着浓烈的占有欲:“好不容易把你从别人手中夺回来,我万万不会再让你有半点离开的机会。”这话好似担心又好似警告,直叫沈卿卿心中一凛。
不过,她随即缓了神色,眼睛眨了眨,脱离了他的手走到一处,扒拉地上的泥巴糊到脸上,再走至他的面前,软软道:“景天,这般可好,我面色脏污,就不会有人觊觎我的美色了。”
姚景天失笑,心情却是大好,抬起袖子替她一点点地把脸上的泥巴擦去,手掌握在她的纤腰上,温柔道:“蠢笨丫头,你的美从发至脚,身似蒲柳,艳若桃李,眉眼含春,你还能遮了眼糊住整个身子不成,你只稍一眼就能勾住任何男人的心。”
“我哪有。”沈卿卿小脸一红,颊上都能滴出血来。
姚景天满意,见女人盯着此户院中不肯离去,闻着米香确实也感觉饿了。他见到院中劈柴的男人正是盛年,身材魁梧有力,斧头砍着粗实的樟木毫不皱眉,许是个有点武功傍身的,本不大愿意进去,但坳不女人小眼神楚楚哀求,想了想踏入院中。
只是方要开口,那蹲着身专心致志劈柴的男人忽地厉斧一横,精准地甩在他的脚边,声音粗哑:“谁许你们进来?”
郎情妾怯 第196章 畏妻憨夫
姚景天脸色一阴,背着身的手底下有银光闪过,在看不见的地方,沈卿卿讶然地看着他,他居然捏着银针,好似随时都会出手一般。
他的银针上染过药沫,是在途中用来驱赶蛇虫的,若是扎入体内,定是必死无疑,而他这时,手底不动声色往前移,他是在寻找一击即中的时机。
“景天!”沈卿卿娇娇地唤了一声,上前按在他紧捏银针的手臂,凑着他的耳边低侬软语:“你老担心别人觊觎我,你看,这个就不是呢。”又朝着他的耳廓吹了口气,软软道:“他连正眼都没瞧过我呢。”
那声音可真是失望,姚景天失笑,手一紧把银针收了去,掐着她水润白皙的脸颊,宠溺无奈道:“你呀……”
这时,憨夫取回利斧,果真一眼都不看沈卿卿,只冲着姚景天不悦道:“你们出去。”
沈卿卿急着说道:“我们是路过此处,这边荒芜没有驿站,能否让我们借宿几晚……”
“走走走,”未听完,憨夫已经急着赶人。
“我们走吧。”姚景天牵着她要走出去,却被身边的女人拉住,她提了声音道:“这位大哥,我有一支上好的金钗,若是你能行个方便,我就当抵几天的饭食与借宿钱。”
憨夫无动于衷间,沈卿卿又娇声细说道:“这支金钗可是京城有名的金铺锻造的,倒非顶顶名贵,只不过那金铺老板与我是旧识,式样是按照我自个想的花样做的,仅此一支,也算得上独一无二,若是大哥娶亲了,送给小娘子定是会欢喜的。”
憨夫终于动了动,眼神朝着她手中的钗子打量,他并非是行家,但是光瞅着那金光和钗身就非同一般。
沈卿卿话音一落,院子侧旁的屋子吱呀开了门,一个水灵的小娘子款款走了出来。
憨夫神色一暖,完全变了副模样般迎上去:“凌儿,你怎么出来了?”
被他称作凌儿的女子一分脸色都欠奉地走过来,看到沈卿卿手里的金钗就攥过去细细摩挲,啧啧赞了声随后捂入怀中,道:“你们就住着吧,有什么需要跟我相公说,家里不缺米,屋子也多得是。”
沈卿卿连连道了声谢拉着姚景天往一边屋子走,听到身后夫妻两的说话声传来。
女人没好气地连声怨怪:“家里屋子那么多都空闲着,我若不出来,这么个宝贝就要被你错过了,你成天就只知道做木头首饰,能值几个钱,如今有送****来的好事你还没个好脸色,成日端着个斧子吓唬谁呀。”
男人闷着头一副好脾气,小心扶着女人的细腕,等她说完了才吭一声:“你不是不准我瞧其他女子。”
女人气不打一处来,拧着男人结实的手臂,骂道:“你傻呀,人家男人在旁边呢,而且,她长得太漂亮了,我嫉妒也无济于事,她那副样子根本就不是你能高攀的,我自然无需担心。哎哟,真是痛死我了,跟木头人似的,我拧得手都痛了。”
“哪里痛,为夫给你揉揉……”
姚景天回头看了一眼,不由笑道:“这夫妻两倒是有趣得紧。”见身旁的娇气一动不动,出声询问:“怎么了?”
“啊……”沈卿卿回过神来,笑着掩饰掉眼里的水润,喃喃道:“没事儿,就是被炉子上的蒸汽迷了眼。”
这宅子虽然并非大富大贵,可一应俱全,小巧精全,尤其是桌椅榻凳都是男人亲自雕制的,别有心意。墙壁上挂着许多手雕的红木小像,站立的、凝神的、嬉笑的、腼腆的、娇憨的、一幅幅都是同一个人,就是那个被称为凌儿的女子。
四人围着圆桌用食,沈卿卿不由地盯着墙壁上的小像瞅,这憨夫得有多欢喜自己的妻子,才能刻画得如此入神,她曾经也有过爱她胜过自己性命的男人,可是,却被她给折腾死了,而她为他唯一画的一副像,还是描了另一个男人的容貌,想到自己的绝情辜负,沈卿卿便是一阵心如刀绞。
正是伤神间,听到女子道:“让你们笑话了,我相公没有别的本事,就是有一副好手艺,我的朱钗项链都是他亲手打的。”虽是埋汰不屑的口气,可是眼中的得色一点都掩不住。她姿色秀丽,虽然及不上沈卿卿的容貌娇美精致,但是眉羽间尽是欢喜红艳,也令人觉得眼前一亮,尤其是在这乡野村舍,这种姿色都已是上乘。
那男人一声都不吭,眼睛更是不往沈卿卿方向瞅一眼,一心只盯着身旁的女人,只要女人稍有动作,他就变了脸色,眼瞧着女人没吃几口就放下箸子,夹了块鸡腿到女人碗里,柔声道:“你多吃点,怀着身子呢,这野鸡补身,我特意抹了你爱吃的蜜汁,你尝尝。”
女人拿乔怪嗔:“不吃不吃,这么油腻,抹再多的蜜汁都是浪费。何况,我从前爱吃蜜汁,如今怀了身子却不爱吃了。”
男人无可奈何,一副无计可施的样子,正寻思哪还有好吃的,听到姚景天不紧不慢道:“夫人是不是夜间思虑过重不能难眠,饭食不咽,唇色赤红,喉有轻痰。”
女人点点头,露出一分苦色:“是是是,确是如此。我老想起以往之事,夜间不能安睡,白日又醒得早,茶不思饭不想,我自己都觉得奇怪。照理说我怀了孩子应该多吃才是,村中大夫也来瞧过,可并没有说什么,只让我相公给我变着花样弄吃的,可我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致。”
女人说这话的时候,显然还有难以启齿之言,尤其是提到以往之事四个字时,还有泪意和悔恨,定是不能言说的往事,再瞧见男人脸色沉沉的,也没有多说一句。
“无妨,”姚景天脸色淡淡的,给沈卿卿夹了一块肥瘦适中的鸡肉道:“我开几味药,让你相公去药材铺取,吃上三副,必能有所好转。”
“真的?”女人眼睛一亮,欣喜道:“你是大夫?”刚问出来就反口道:“看我这脑子,方才您说的样样都准,村中的老大夫还要把脉问一堆缘由呢,你就光看看就什么都知道了,一定是个神医。”
姚景天点点头,再不说话。
郎情妾怯 第197章 险境怀孕
白天男人去山上砍柴,姚景天收拾了一下也出去了,说是备点银子,他先前就是游医,后来因为被发现身世知道早有被追捕的一天,索性提前把所有家产给转移了,来战场之前携带不多,如今若要赶路肯定是不够的,于是操起老本行挣点碎银子。再说,自知道姚景天医术高明之后,两夫妇对他们极是款待,早上的粥汤都是补身的野鸡汤,男人射猎强悍,经常能打到野味回来,而女人嫌弃腻味不肯吃,也就便宜了沈卿卿。
沈卿卿手扶壁角,一阵剧烈地干呕,简直要把肺腑都呕了出来,当她擦干净嘴角的污秽,想把手中剩余的鸡汤喝下肚时,身后突然响起女人的声音:“咦,你跑出来,原来是为了喝掉这汤水,可是你都呕成这样了,为何还要勉强喝下去?”
女人绕到她身前,瞧着沈卿卿姣好美艳的容貌,疑问更深:“看你的模样,不似过苦日子的,又怎么会贪这一碗汤水,莫不是你……”她指着沈卿卿的肚子呼之欲出,却被沈卿卿一下捂住嘴巴,急道:“孟嫂子,你猜的没错,我只求你,千万别说出来,尤其别对我的夫君说。”姚景天对夫妇两人称他与沈卿卿是夫妻,还更名改姓。
女人鄙夷地拿走嘴巴上的手,像看贼一般看着她道:“我何时告知过你,我的相公姓孟的?还有,你分明怀孕了,看你刚才惊慌失措的样子,莫不是这一胎不是你夫君的孩儿,长得一副狐媚样,难道怀了奸夫的孩子还想生下来。”
沈卿卿看到她张口一个孩子闭口一个孩子,吓了一跳,关上院门,把她拖到屋子里,瞅了又瞅确定无人之后,才道:“你夫君叫孟虎,你,你第一个夫君是当地的郡守,死了之后你才改嫁的孟虎,是,也不是?”
女人突然脸色煞白,捂着肚子抵在桌角,指着沈卿卿抖声道:“你,你怎么知道,你是何人?”
沈卿卿对那孟虎印象深刻,因为那日邪厮带着她出门砍杀几个郡守,乡间小屋中,孟虎曾做珠玉于她,沉默寡言,目不斜视,曾让她十分气恼,也更为好奇。后来邪厮与她说道过孟虎为人,他曾经有个青梅竹马的未婚妻,可惜在他打仗之际跟了当地的郡守,邪厮砍人,郡守假死,携着家财与妾室逃离在外,那妾室便是眼前的女人,肖凌儿。
沈卿卿与她娓娓道来,最后踌躇着说道:“我就是夜煞的妾室,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他为了我身死,我要留下他唯一的骨血。”艰涩地说完最后一句,她一眨不眨地盯着面前的女子。
“你,你……”肖凌儿梗塞了半晌,恍悟道:“原来如此。”
沈卿卿扑到她面前哭求道:“夜煞杀了郡守,我知道也一并夺走了你的荣华富贵,你定是怨恨的,只是求求你,我肚子里的孩子是无辜的,他走了之后我才知道自己失去了什么,我辜负了他,不能再没有这个孩子。”
听言,肖凌儿扶住她,惊讶之后是一片柔色:“什么荣华富贵,我当初违背了与孟虎的婚约跟了郡守确实是贪图他的权势,他年老身残,妾室成群,我虽然锦衣玉食,可是虚情假意下半点欢喜都没有过,我也痛恨后悔,心知孟虎必定不再要我,跟着老头子逃到半路,他竟然弃我而去,那时,我连死的心都有了。没想到,孟虎寻到我,不仅没有嫌弃,还对我依旧如初。”她环视四周,有着满足:“如今跻身在这个村野,怀着他的孩儿,我才体会什么是真正的幸福。女人就怕跟错人,我已错过一回,好歹有机会归正,你比我可怜得多,等男人死了才悔不当初。说起来,我要感谢夜煞,是他救了我,是他让孟虎来找我,又给我们两安置了住处,你是他的所爱之人,我一定会帮你的。”
大滴大滴的泪珠从沈卿卿的脸上滚落下来,男人若是知道她怀了他的子嗣一定会开心的,可惜,他再也看不到了。前世她就有过怀胎的体会,所以这回方有身孕她就感觉得到。想当初姚景天在男人面前说她绝育无子,必定只是想让男人对她死心而已,他骗了男人骗了她,没想到,老天怜见,她有了身孕。若是姚景天知道肯定不会让自己生下来。
想到这里,沈卿卿拉着她的手,颤颤道:“姚景天医术高超,过了一个月我定瞒不过他,说不定,我稍微有些反应都无法逃过他的眼睛,所以我要尽快离开他才行,孟大哥最听你的话,请他助我。”
肖凌儿拍了拍她的手,一口答应道:“你放心吧,他是夜煞的兄弟,我自会叫他帮你。”
晚上,肖凌儿突然提到梦魇难眠,要求沈卿卿与她同住,姚景天即便不愿意,也没有太多的想法,今日他好似特别疲倦,早早就躺下休息了。
这几夜她与姚景天都是同铺而眠,这院子屋子多,却只有三处有睡榻,肖凌儿因是怀孕独自占了一处,孟虎到另一处睡,沈卿卿也只能与姚景天挤在一张铺上,幸而睡榻宽敞,姚景天未强逼过她,她又有心推拒,不是等他睡了才上榻就是上了榻故意装作假睡,姚景天也不主动提欢好之事,所以两人还是相安无事。
今夜开始,她就不必那般胆战心惊了,沈卿卿熄了灯,搬着褥子往肖凌儿屋子去,刚走出房门,就被一双大掌拽入黑暗。
男人清幽带着粗重的气息扑在她的颈间,手臂环住她,低低道:“卿卿,我忍了好久了,我知你也喜欢我,虽然没有媒聘迎娶,但我会一心待你,你跟了我吧。”他说这话时已然铁了心,并非是询问,而是告知,他的意思是,今夜就要了她。
黑暗中,他埋在女人凝脂肌肤上,一点点品尝她的美好香甜,这些夜晚,他忍得极为辛苦,女人身带奇特香味,又是自己多年梦寐以求之人,近在眼前,他却不敢动了。
此时,他才体会到,什么是近情情怯,许是藏了多年,想了多年,擅长不露心思的他反而不敢相信所得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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