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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那些事儿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赤脚踏沧浪
当然也不要以为,农民起义军,就一定热爱老百姓,因为带头造反的,从来没有安分守己的良民。他们揭竿造反,首先是为了自己不被饿死。生存的问题解决了,更高的需求则是快意江湖,追求享受,他们也许从来没想过要解放全天下的受苦人。
有两个小故事很能说明问题。
有一年张献忠攻陷了江南的桐城,老百姓纷纷逃避。有位老人一听起义军来了,倒不害怕,自己扶着拐杖出来,迎面正遇上前呼后拥进城的农民军领袖张献忠。老人家絮絮叨叨向他述说自己一辈子穷苦艰难,没有过上一天好日子。张献忠笑着说:“既然如此受罪,何必活在世上!”竟一刀将老人挥为两段。
张献忠经常自称老子。在成都称帝后有一次巡视新都县,老百姓没有及时出来迎接,可到了汉州(与新都县都属成都府),百姓早早就匍匐在路边上。张献忠高兴了,每人赏赐一个金元宝。等又回到新都时,百姓们也早早出城跪倒等待,张献忠却发狂说:“你们哪里是来接老子,都是想着老子的元宝!”折下路边的树枝,狠狠的抽打这些百姓。
素质,是历代农民起义军领袖无法逾越的瓶颈。只有素质颇高的造反者,他们的理想才是安邦定国,改朝换代,巩固政权。李自成,张献忠虽然都过了一把皇帝瘾,但他们的素质,让他们在巩固政权的关键时刻,暴露出了致命的阿喀琉斯的脚跟。
考察张献忠在四川的日子,我们看不到大西政权发展生产,改善经济的任何措施。像李自成的大顺军一样,大西军庞大的军饷消耗,也是完全依靠没收官府,宗室和官绅的财产。然而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不久这些钱花光了,于是要解决士兵的吃饭问题,就只能依靠“打粮”了。
所谓“打粮”,说白了就是去抢,放纵士兵在自己的“国家”之内公然抢劫。首要的目标当然是地主富农,而张献忠的将士并没有接受过马克思主义阶级斗争的学说,当然心中不会有自觉的阶级意识。而阶级斗争的学说,不过是现代人鼓吹革命的工具。
缺乏理论根基的农民军战士,根本辨别不清哪些是友爱的阶级兄弟,哪些是罪恶滔天的阶级敌人。因此他们在抢劫时往往皂白不分,见粮就抢,见钱就拿,见猪就杀,见人就绑,不说出藏粮藏宝的地点,就严刑拷打,管你阶级敌人还是阶级兄弟!
没有给老百姓带来半点好处,却期望老百姓俯首帖耳,衷心拥护,天下哪有这样不合逻辑的事情!
可大顺皇帝张献忠并不这样想,他认为如今四川大地发生的一切,都是因为四川人的忘恩负义。坐在金碧辉煌的承天殿里,张献忠怒气不息,他愤愤不平的对文武大臣们说:
“朕待蜀獠最好,而蜀獠每每要反,负朕之极!负朕之极!”
蜀獠,是张献忠对四川人的专有称呼。
张献忠简直快被气疯了,他要报复,他要杀人。
但他似乎忘记了,他和他的部下,吃的是老百姓种的粮,穿的是老百姓织的布,
他也忘记了,当年玛瑙山惨败,是因为川东山区的老百姓偷偷给他们送粮食,盐巴,通风报信,才使他的部队免于被官军歼灭,得以东山再起,
他更忘记了,正是千千万万的老百姓跟随他揭竿而起,前仆后继,才把他捧上了皇帝的宝座。
偏执的报复情绪已经攫取了张献忠的心智,他树立的圣谕碑:“天有万物与人,人无一物予天”,其实正是他为即将举起屠刀,滥杀无辜做出的自欺欺人的辩解。
这些天,他一直在喃喃自语:“我命在天,人命在我,四方有路,在劫难逃。”
看来,在这一可怕思想的指导下,四川人的劫难真的降临了。





明末那些事儿 第124章 川人负我(1)
四川文运尽矣。
张献忠举起了屠刀,他选中的第一个目标是儒生。
其实对四川的读书人,张献忠早就动了杀机。上一年他率军与大顺军将领贺珍,马科汉中大战时,截获了成都秀才颜天汉等人私通李自成的书信,就认定四川的读书人是不会跟大西国一条心的。
老童生熊炳年近耳顺,来成都参加科举考试,竟在考卷上讽刺“老万岁”是井底之蛙。他说“西蜀一隅之地,游其中者如井底蛙,不足以大有为也”,气得张献忠暴跳如雷。
其实熊先生的意思是希望“老万岁”功高天下,富有四海,奋发有为,再接再厉,不能得到巴蜀就志得意满,不求进取。
随军有一位武举人武大夏,被张献忠授予都督职务,但他眼见张献忠的所作所为,竟私下对人说:“大丈夫不可无博浪一击!”
博浪沙是秦朝末年张良聘请大力士企图刺杀暴君秦始皇的地方,大力士投掷出一个120斤的大铁锥,把一辆马车砸得粉粉碎。武大夏将张献忠比作秦始皇,张献忠尚无异议,但把自己比作足智多谋的张子房,那就太令人痛恨了。
如今,叛乱的浪潮席卷四川大地,各地官绅百姓展开了对大西起义军的再起义,而每一处起义的硝烟里,都活跃着读书人的身姿。杨展在犍为扯旗反叛的时候,秀才张文灿,罗文灿在叙州起兵响应。顺庆举人邹简臣与当地豪杰联络,竖起一面“中兴”大旗,几天时间竟纠兵数万,攻陷了顺庆府十几座城池。
川人负我!
川人负我!
必须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张献忠将自己的决定告诉左丞相汪兆麟。
汪兆麟(有的史料称做“汪兆龄”)本是桐城世家子弟,三十多岁,因为犯事被投进监狱。在狱中他耳闻张献忠大军驰骋江北,逼近桐城(今安徽桐城市),就联络狱中的死囚犯一百多人,杀死狱卒,越狱逃跑,投奔张献忠。
从此他为张献忠出谋划策,运筹帷幄,陈说图王定霸之策,张献忠喜得良才,朝夕相处,言听计从,并将自己的爱女许配给他。汪兆麟自然感激,从心底崇敬老万岁,又有些畏惧做事强势的老万岁。见老万岁征求他的意见,他早摸透了老万岁的心思,就迎合说:
“农,工,商,士谓之四民,士乃四民之首,乡绅秀才以及僧人道士医生术士等人,都是老百姓信仰敬佩的人物,老万岁可以再设科举,假托遴选真才,将他们都调赴成都,一网打尽。鸟无头不飞,人无头不走,如果鼓动作乱之人都杀光了,百姓虽多,但各怀私心,自保家门,也就闹腾不起事来了。”
张献忠一听,击掌叫好,立即传旨:“朕因两科无人,今开设“特科”取士,以网罗文武全才,故调集全川士子,到京应试。若有一人托故不入京,本人剥皮,全家处斩,邻里连坐,地方教官砍头。”
所谓“特科”,就是在“常科”之外的加试。大西国去年秋季,今年春季都已举办过科举,现在老万岁格外开恩,在“常科”之外特别增加一次考试录取机会。
在老万岁严令威逼下,四川的士子不敢怠慢,收拾行李,带上僮仆,争先恐后,星夜赶奔京城,住进成都城西郊的青羊宫里。
青羊宫南面是百花潭和武侯祠,西有杜甫草堂,东临二仙庵,风水极佳,是四川境内规模最大,最有影响力的道观。
大西国大顺二年(1645年)十一月,一万七千名考生齐聚青羊宫。
张献忠派人出示新制的一面黄色大旗,长宽各有一丈开外。他要求考生在上面书写一个“帅”字,必须一笔完成,字体占满黄旗。
这道考题可难倒了四川的莘莘学子,大家大眼瞪小眼,不知如何是好。
这时,一个小个子考生欣然上前,自告奋勇,当仁不让。只见他用一大捆茅草绑成一支两米长的大毛笔,让人抬来一个大瓦缸,里面贮存墨汁,然后把毛笔扔进瓦缸里浸泡。
浸泡三天三夜后,这天,他用力将笔从瓦缸里提了出来,大喝一声,双手运笔,全身使劲,奋笔疾书,一气哈成,在黄旗上写出了一个大大的“帅”字,字体饱满,挺拔有力,史书上的说法是:“雄劲绝伦”,“不爽毫发”。
在场的人全都怔住了,嘴张开半天合拢不上。老万岁张献忠也看呆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大睁着眼睛询问这名考生的籍贯姓名。考生的回答是:
“夹江县王志道”。




明末那些事儿 第125章 传人负我(2)
在场的人全都怔住了,嘴张开半天合拢不上。老万岁张献忠也看呆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大睁着眼睛询问这名考生的籍贯姓名。考生的回答是:
“夹江县王志道”。
张献忠盯着王志道默然良久,幽幽的说:“有才如此,他日图谋我的必定是你啊!”当即下令将王志道砍头祭旗。
可怜夹江秀才王志道,好学工书,年方二十七岁,刚刚娶妻生女。后来,他的女儿的女儿生了个儿子,长大后根据外婆的父亲王志道的遭遇,写出了一部揭露张献忠暴行的书,叫做《蜀碧》。
在考查读书人书法以后,张献忠紧接着又组织武举人赛马。
当时,大西国不仅严禁老百姓收藏刀枪,也禁止民间养马,即使是武举人,平日也无马可骑。
将武举人集合在教军场,张献忠让人从马厩里牵出一千余匹性情最暴烈的劣马,将缰绳硬塞给武举们。
不料武举人刚骑上马背,身后突然炮响隆隆,金鼓大作,两旁的士兵也齐声高呼,烈马受到惊吓,狂奔盘旋,很多武举人堕马落地,被践踏如泥。
目睹王志道和武举们的惨死,其他考生都心有余悸,战战兢兢,知道此来成都凶多吉少。很多举子吓得直淌眼泪,有的举子干脆豁出去了,临近傍晚,趁监守的士卒一时疏忽,鼓噪而出,杀死上百名看守,趁着夜幕一溜烟逃跑了。
张献忠闻报,勃然大怒,命令都督王尚礼立案侦查。王都督本着抗拒从宽,坦白从严的办案原则,当即逮捕一百五十九名犯罪嫌疑人执行死刑,并向各地通缉潜逃罪犯归案法办。
为了防止士子们再次逃跑,张献忠下令将他们押送进成都城内大慈寺,并派来几千名士兵严加监管。
大慈寺内本来有近千名僧人,只因窝藏了一名朱明宗室成员,全寺的僧人都被杀光了,现在正好提供给考生居住。
考生们在这里的伙食倒还不错,每天每人半升小米,三天每人一碗熟牛肉。张献忠命令汪兆麟每逢三六九日来大慈寺点名查验一次。
过了十几天,张献忠忽然颁下一道圣旨,考生们赶忙跪倒接听,汪兆麟高声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咱老子每日劳碌,无暇考校诸生,让大家久等了。天寒地冻,临近新年,尚不能回家与亲人团聚,咱老子心中实在不忍,今特令各处教官将所辖诸生俱于明天领回原籍,待大顺三年春天,再另外下文组织考试。钦此!”
考生们听说能够回家,不禁欢声如雷,齐呼万岁。
第二天清晨,汪兆麟全副戎装早早来到大慈寺,在大慈寺门口悬挂起一根绳子,离地四尺,下令凡年龄小,身高不足四尺者,不准迈出寺门一步。有两个小个子考生身高不及绳子,被留在寺内,情绪颓丧,眼巴巴的看着同伴们都走出寺门站队集合,不知会有什么厄运降临到自己头上。
全体考生都以县为单位站成一队,每队前头一个高个子士兵手执高竿,悬白旗一面,上写:某府某州某县考生。县里的教官作为领队走在最前面,考生及其仆从紧随其后,就像大型运动会开幕时的入场式。
从大慈寺到南城门,几万名大西军战士全副披挂,手持钢刀,夹道三层,站立如堵,中间仅留一条小径,供考生通行。全体士子鱼贯而行,到达城门,被打落行李,剥掉衣服,出城一个捉拿一个,牵到南门桥上,砍入水中。
如此依次出,依次杀,一直杀到半夜,才算斩杀干净。河水尽赤,积尸阻流,十几天后,方飘荡去尽。一万余名士子,“咸携册握管以就死,所弃笔砚如邱塚”。其中只有两个年岁小,身高不及绳子的考生幸免于难,被张献忠任命为文书。
这两个幸运儿,一个史籍中失掉了姓名,一个是广安(属川北顺庆府)人,名叫欧阳直,后来跟随张献忠转战川北,脱身后流落到丹棱(属川南嘉定州),与《蜀碧》作者彭遵泗的叔祖成为了连襟。
欧阳直根据自己的亲历亲闻也写了一册书,名叫《蜀乱》,又名《蜀警录》或《欧阳遗书》,见证了张献忠从胜利走向失败的全过程。




明末那些事儿 第126章 川人负我(3)
杀掉了儒士,张献忠又开始杀害医生,他认为识文断字的医生,也是不安定的危险分子。他杀害医生的借口是,绝不允许庸医害人。看,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
张献忠考察医生的医术有一套办法:他出示蜀王府中一具医用铜人,命人将铜人身上的穴位全用纸蒙住,然后招集城内所有医师来考验针灸,如果有一个穴位扎错,就立即处死。
有的医师本来能认准穴位,但在老万岁凌厉的目光下,吓得手脚哆嗦,全身打颤,根本扎不进相应的穴位。经过考试,城内一大半医生驾鹤西游了。
张献忠杀人杀上了瘾,接着又将成都附近的和尚,道人,打把式卖艺的,看风水算卦的甚至凭技艺吃饭的工匠都抓了起来,逐一斩杀。
成都号称“锦城”,“锦官城”,美丽的蜀锦天下闻名,四川多的是织锦的能工巧匠,但这一次也在劫难逃。据说只有十三家锦工,在平东将军张可望的保护下存留下来,后来跟随张将军去了云南。后人非常珍视的“通海缎”,就是从他们那里流传下来的。
正当张献忠大开杀戒的时候,成都的文庙无缘无故起火了。张献忠心中疑虑,就问左丞相汪兆麟:“孔圣人是不是不愿我杀这些读书人哪?”
汪兆麟告诉他:“不!这是孔圣人告知咱们,四川的文运走到尽头了。”
张献忠不禁抚掌大笑。
他下令各地将那些在大慈寺被杀戮的考生的家属都押进京城,斩草除根。这些在地方上有些身份的读书人大多妻妾成群,他们的娇妾幼子,都被恶狠狠的推下了郊外深不见底的万人坑。
但张献忠没有料到,在四川,有一个地方的读书人竟毫发无伤,安然无恙,那就是川南的雅州(今四川雅安市)。说起来,这都是托了举人郝孟旋的福。
郝孟旋,四川绵州人,被大西军抓获,授任上南道。川南分上传南和下川南两部分,上南道就是督察上川南的御史。郝孟旋是个有才略的人,熟读四书五经,他不甘心做大西朝的官,总想伺机反水,杀贼立功。
雅州的儒士接到了张献忠“特科取士”的圣谕,不敢违抗,奔赴成都。已经出发两天了,上南道郝孟旋才得到消息,他断定这定是一个骗局,火速派人传信让本州儒士快快回转。
在成都,四川的士子被歼灭无遗,唯独雅州的读书人保留下来。这些人感念郝孟旋的恩德,情愿随他起兵抗争。
郝孟旋联络附近的明军,逐杀在雅州的大西兵,很快在雅州树立起一面“中兴大明”的旗帜,并拉起一支队伍,号称“匡正营”。
天杀。
州牧叶大宾耍弄阴谋诡计杀害大西军邛州守将,顺庆守将殷承祚勾结曾英,意图反叛,都使张献忠大动肝火,上南道郝孟旋的反正,更让张献忠暴跳如雷,他感到深受孔孟之道熏染的这些官员,特别是明朝的降官,一个也不能够信任。
张献忠煞费苦心发明和改进的“小剥皮”等酷刑,其实主要就是针对这些反复无常的降官。他们能够背叛明朝,又有谁能保证未来不背叛大西!
对大明的贪官污吏,他其实从心底就瞧不上。当年在谷城,张献忠本想金盆洗手,不再造反,但附近的府州县官和钦差,总理大人们都贪婪地向他勒索财物。当张献忠率部重新起义时,将历年来接受他贿赂大小官员名字,钱数全部写在墙上,公布于众。
进入成都后,他对顽固抵抗,拒不归降的明朝官僚,都予以坚决镇压。把官绅商贾抓起来,逼迫缴纳饷银,动辄数万,少也几千,从不考虑其财力是否能够办到,交出银子后,也难免一死。
四川官绅如此激烈的反抗张献忠,这恐怕也是一个重要的原因。
张献忠最痛恨官绅私藏金银。大西军收缴的财帛珠宝,其将官一毫不敢私分,全部上缴张献忠的府库。如果属下的文武百官有私藏金银者,允许其下人出首告发,一旦情况查实,当即授予官职,其主人的妻妾马匹也全部赏赐归属告发者。
有一位乡绅已屈膝归顺,却被家中的管家诬陷,他自知难逃一死,乞求在老万岁面前说句话再死。张献忠一听乐了,说:“你有什么说的!不就是希望死相好看些吗?咱老子有办法。”叫人把他按在地上,然后推过一个大碌轴来,一下子把乡绅碾成了肉饼。
还有一位高级教官(祭酒)过生日,接受学生贺礼,价值十个铜钱。张献忠怒骂他贪污**,借机敛财,下令剥皮抽筋,将人皮内填满稻草,穿戴上衣帽,摆在学馆里示众,集合太学生们参观展览。




明末那些事儿 第127章 川人负我(4)
张献忠蓄养了一群体形高大,凶狠善斗的獒犬。
有一天上朝,大臣们刚刚跪倒尘埃山呼万岁,忽然有几十头獒犬冲进殿来,在群臣之间嗅来嗅去。獒犬停在谁的身旁,张献忠就说谁心怀异志,下令推出去剁成肉酱,做獒犬的美餐。
张献忠给这种有创意的杀人方式取了个神圣的名字“天杀”。
养子张可望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最得老万岁器重,被授权能节制文武,文武官员都竭力讨好他。一次他出征凯旋,很多官员签署了联名状到郊外迎接。张可望不敢隐瞒,向张献忠汇报。张献忠恼怒这些文官沿袭前朝的陋习,按照名单棒杀了二百多人。
有人向张献忠进谏,说这样做是不是太过分了。张献忠哈哈大笑:
“文官还怕没有人做吗!”
大西国大顺元年(1644)冬天就这样在血腥恐怖中终于过去了。
盼望着,盼望着,东风来了,春天的脚步近了。张献忠问礼部侍郎江鼎镇:“新年到了,你认为春天会从哪个方向来临?首先要进入那个城门?”
江鼎镇也是一名明朝降官,并没有多加考虑,就随口应道:“入东门。”
张献忠建立的国号是“大西”,他希望江侍郎说“西”,江侍郎却回答“东”,不由脸色一沉,不高兴的说:“你这样说出于哪部典籍?”
“《大明会典》。”江鼎镇仍然没有醒悟。
张献忠勃然大怒:“你还念念不忘《大明会典》呀?拉下去,廷杖一百。”
新年过后,张献忠提出要祭告天地,令礼部尚书吴继善书写祭文。
颇有才气的吴尚书撰写的祭文倒是中规中矩,文采飞扬,但不知怎么搞的,他书写祭文的宣纸却是用两半张纸拼接起来的,中间有一条明显的缝痕。
张献忠大声咆哮:“你难道不愿意我一统天下吗?”,随即命人将吴继善凌迟,全家三十几口都被逼自尽。
吴继善这人工诗善画,涉笔苍秀,是当时小有名气的才子,但他有个族弟我们更熟悉,名满天下,光耀文坛,大名鼎鼎的“江左三大家”之一吴梅村。
大家都熟悉吴梅村脍炙人口的长篇歌行《圆圆曲》,其实他有一部历史著作《绥寇纪略》,同样赫赫有名,流传后世,重点记述了明末李自成,张献忠领导饥民造反的事迹。
不论是《蜀碧》的作者彭遵泗,《蜀乱》的作者欧阳直,还是《绥寇纪略》的作者吴梅村,《蜀难叙略》的作者沈荀蔚(我们在前面都已打过照面),他们对张献忠都充满了刻骨的仇恨。
得罪了知识分子的张献忠,在历史上是不会有好果子吃喽!
醉柔而醒暴。
过多的杀戮和鲜血,让张献忠心灵麻木。成都城内外,到处飘浮着血腥和腐臭的气味。
每当夜深人静时,成都城内的空房子里,就仿佛响起说话和号哭声,张献忠派人前去查看,却又一无所见。
天一黑,大西军将士都不敢独自出营,唯恐撞上鬼怪。一有风吹草动,就吓得心惊肉跳,害怕冤魂前来复仇。
天不怕地不怕的老万岁张献忠也有些精神恍惚。他的眼前,不时出现一些幻觉。有一天他独坐饮食,忽然空中伸出成千上万只手来夺他手里的馒头。
还有一次,张献忠坐在院子里,忽听厢房内响起笙管笛箫的乐音。他感到奇怪,就提刀过去察看,只见数十个无头女子正或坐或站,正在抚弄乐器。
吓得张献忠一跤跌倒,半晌才苏醒过来。他感觉异常晦气,说什么也不再皇宫里住了,决定搬家,移居城东门外的一座园林里。




明末那些事儿 第128章 川人负我(5)
有一次,张献忠坐在院子里,忽听厢房内响起笙管笛箫的乐音。他感到奇怪,就提刀过去察看,只见数十个无头女子正或坐或站,正在抚弄乐器。
吓得张献忠一跤跌倒,半晌才苏醒过来。他感觉异常晦气,说什么也不再皇宫里住了,决定搬家,移居城东门外的一座园林里。
蜀王在城郊开辟的这处园林,名叫“中园”,占地广阔,景色宜人。园内古木参天,有梨花千树,香气四溢,又有一株古梅,横卧地表,枝叶苍翠茂盛,蜿蜒屈伸,盘旋腾空,是五代时孟昶割据巴蜀时培植的,曾被南宋大诗人陆游命名为“梅龙”。
成都的风俗,每年三月初三,蜀王开放中园,邀请四川的士人来此赏花饮酒,跑马作乐。张献忠可没有这份闲情逸致,他下令把梨树,梅树全部砍掉,修建宫殿驰道,训练士兵,把这里改称“御府中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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