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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天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纯洁匕首
其实少年却是不知道,其实如吉光片羽的碎言碎语正是各种心法之中的精华所在,此中情况若是另外一个室外大宗门之中便有‘顿悟’和‘渐悟’之分。思绪如絮,如电如雾,种种言语不断汇聚,少年忽然长啸一声:“烬中星火!”右手一扬,一道剑气自指尖而出,只听七声脆响。这儒门之中号称‘金铁禁行’的玄金锁链竟被断开七道!





倾天 第六章 龙山生壑,螟蜮为殃隐稷下
九龙蔽渊之中星火飞溅,‘铿然’之声不绝,缠绕于白诚轩周身的的玄金锁链被沈彦尘一招断开七道,原本自石壁之上龙子巨口而出的锁链掉落地上,伴随着七道锁链的断裂,那鄙视之上的龙子石像也发出细微的碎裂之声,千百年来号称‘九龙伏天,金铁禁行’的儒门镇邪之所,今日已然有被破之虞。
在“烬中星火”一招剑式之后,沈彦尘只觉体内原本的鼓荡感立减,脑中兵、儒、泉下三宗之击技要诀不时浮现,随即以白诚轩所传‘尘埃千仞’之中的心法收敛心神,心识收敛渐入空我之境界,再以清明之心观己身,但觉此时体内那‘百脉命轮’已生变化,原本连接身体百脉的命轮,此时在这三宗真气的作用之下熔成一片。竟是一时之间辨不出自身经脉、穴道之所在。[bsp; 另一边,为“烬中星火”断开绕身的七道锁链,在这九龙蔽渊九道玄金锁链之中,那没入肩胛骨中的两道虽是未曾断开,可九道锁链原为一体,‘九龙伏天’之术本就是皆九道锁链成‘极道’之术,在儒门《易经》之中,天地纪数源于一、极于九,千年之前稷下儒者建九龙蔽渊,便是借乾玄为九,现天则之法,此法化稷下学海之中积淀的‘浩然之气’,使之成为成为九龙蔽渊之中的镇邪之力。此时,七道锁链为沈彦尘剑气所断,可说是破开了这‘极道’之术,白诚轩所受压力也是立减。
但这余下的这两道没入肩胛骨之中的锁链却非是另有玄机,‘九龙伏天’乃是以九道锁链之威而成,但‘金铁禁行’的大半威力确实因这余下两道锁链,更重要的是这两道锁链之上更有儒门历代秩宗内力之加持,若非如此,以方才沈彦尘所成“烬中星火”原也可破开锁链,可对已经白诚轩来说已经是有极大的好处,老者那被为‘九龙伏天’禁制的‘祲氛内息’终的一缓,周身伤口处赤黑之气息逸散而出,虽是单薄,可让是能看到那止血、生肉、活人之能。
老者暂时换过一口气来,看着沈彦尘,缓声道:“一尘蔽空,万籁不生……忘身化尘,千仞成峰…”老者此言乃是以内家秘术行传音之法,
心中正自焦急的沈彦尘听的此言,立时会意,以老者所说之言而行,只觉在这被三道真气熔成一片的体内慢慢看到点滴脉络,此时虽是难窥百脉之存,可在这被兵、儒、泉下三宗真气熔解的身体中,沈彦尘能感觉到那新生的‘妖异之红’的不选的穿透经脉,几乎可以说是‘渗’入四肢百骸之间,这‘妖异之红’非是走的自己所知的人体脉络,而是自行的游走于血肉、肌骨之中。
往日里,沈彦所学武功皆是积累内劲,然后修炼筋骨,但此时这‘妖异之红’却像是毫无规则的游走体内,少年却是不知,此时这‘妖异之红’其实真是白诚轩所说的‘枭圣之焰’,可谓是兵家‘心火六境’之外的一个异术,即便是当年,撰写兵家武典《干戈录》的兵家初祖,虽是窥的‘心火六境’会生一异变,可此中变化何来未曾习深究。而‘心火之力’的异变被沈扬以‘枭圣’命名,也可以看做兵家‘初祖’对于这一变心中态度,此焰非是兵家武道正统。
沈彦尘依白诚轩之言而为,渐渐在‘妖异之红’看似毫无规则的运动中看出点门道来,这游离在体内的‘妖异之红’竟像是在体内重新‘铸’脉,这不断的游离竟是在不断的附着的过程,少年察觉到此,心中惊惧渐去,而这看似毫无规律的‘妖异之中’开始在少年体内拼接处心得经络来,若说原本‘玄火之境’所成那是以会阴、膻中、百会三处大穴为主的‘百脉命轮’,那么此时这已然是将少年全身上下之经脉、穴道统统连接在一起,武者之内息本多储在丹田之中,然后招招式式皆是以经络为通路将内劲送之四肢,‘百脉命轮’修成之时将使得此处百多穴道结成一体,但这‘命轮’仍是为将人之四肢大学尽皆容纳,但此时不多,这‘妖异之红’所铸的心经络竟使得四肢之上穴道也纳入这‘百脉命轮’之中。
兵家武者所成‘百脉命轮’之中的‘百’本是暗指穴道之多寡,但此时,对于沈彦尘来说,这‘百’已经大有‘全百于一’的意思。
随着这‘百脉命轮’的自此出现,沈彦尘发现这新生的‘妖异之红’流转之迅速更胜以前,这种变化其实很少解释,在此之前,少年的内息运转通路不过是纵横交错,而此时,在这纵横交错之中还生出了更多的‘环’。借助这些‘环’的存在,使得体内真气的流动更见顺畅和迅速。
少年原本眼不能视物、耳不能闻音,慢慢的眼中的赤红之色渐退,周身的‘妖异之红’也慢慢消于无形。昏暗的九龙蔽渊再次出现在少年眼中。沈彦尘这时才发现自己早已是一头大汗,身上衣衫也为汗水湿透。
白诚轩虽是不清楚沈彦尘身上到底发生何事,可老者乃一世武道强者,已是从少年眼中看出了些许端倪,眼中略带安心,缓声道:“兵、儒、泉下,这三宗武道击技可谓是迥异非常,今日你能度过这一关也算不易,如此老夫在祝你一臂之力!”老者右手缓缓而起,凝自身功力与右手指尖,底呼一声:“日月丧行,罔象化形,千仞垢冥,幽尘薄蚀——敕!”指尖一线赤黑色劲力朝着地穴之上石壁激射而出。轰隆一声巨响,地穴上方石屑飞扬而下,一时气浪滚滚,只见这地穴上方竟似透出一线天光。
沈彦尘心中一喜,叫道:“白前辈,你破开了这上面的龙形假山,这下我们便有法子出去了!”
白诚轩却是缓缓摇头,随即道:“九龙蔽渊之上的龙形假山和地穴之中九道玄金锁链乃是一体,我非是有能力破得假山,而是因你断开这七道锁链之功,使得假山所蕴‘浩然之力’生出不稳,老夫被穷此地多年,对于其上‘浩然之气’的变化可谓了然于胸,不过是借你之力而已,便是此时过去不过片刻,可即使我一身功力尽复,若要在破开这假山却是不能,你此次出九龙蔽渊可得万分小心一人。”
沈彦尘忙到:“前辈你说的可是蔺无咎。”
白诚轩点头道:“此人虽是儒门秩宗,不过以这些年来,老夫之观察他可说隐藏极深,一身武道击技绝非止于儒门而已,你虽是已将这三宗武学融贯,可仍非是他之敌手,万万不可和他交手。”
沈彦尘却是看着没入老者肩胛骨中的两道锁链,忙道:“白前辈,我在帮你断开这两道锁链!”说着凝气聚利,又是一招‘烬中星火’,只听‘蹦’的一声,却是沈彦尘被这锁链弹出老远。
白诚轩呵呵一笑,道:“老师早知你算不开这锁链,方才不出声阻你,便是想让你知道其实武道击技并非是内劲强悍便可以,可说武道如人事一般,也常讲究这天时、地利、人和之数。”随即指着地上七道断开的锁链道:“你方才一剑能断开七道,而今却是不能断开一道,这其中便是因出招之时天时、地利已变,彼时,你斩九锁乃是介于无心、有心之间,更的一身怪力之帮,便如我方才能破开地穴之上假山一般,武道击技有时候也是经验、阅历的积累,此中之理你以后经的多了自然晓得,便是由我说来也是隔靴搔痒。其实便是能真能破开罪这余下两道锁链,我此时多出也是累赘。”
沈彦尘心中一酸,道:“白前辈,日后我定来救你脱困!”少年顿了片刻,续道:“以后,我还要陪你和我爹爹喝酒。”
白诚轩一声大笑,似乎是想起当年之事,那灰发之下的双眼隐隐有泪,老者抬头,看着那龙形假山之上路出的一线天光,缓声道:“有你这句话老夫已经知足,蔺无咎他将你带来此处其实是为逼我交出《黄泉谱》,他已知你是振衣之子,更知老夫当年和振衣乃是忘年之交,若老夫料来不错,只怕若要寻你父下落,蔺无咎身上定有蛛丝马迹可寻。”
双手一握,沈彦尘心中已有决断,白诚轩看在眼中却是为在多言,因为他在少年的身影中看到老友的影子。
沈彦尘这是却是朝着白诚轩一跪,道:“白前辈,我和你虽是相处不久,可彦尘知道你定然不是坏人,虽然我们之间无师徒之名,却又师徒之实,请受彦辰三拜。”少年三拜之后方才起身离去。
白诚轩看着那龙形假山之上透着一线天光的的所在,那时少年身影方才离去不久,老者口中喃喃道:“好人…好人!这天下怎么能容得下能有几个好人,便是天下已然承平,可彦尘,这世事却非是仅凭好人、坏人便可划分。”
此时,离着沈彦尘初来稷下已是第七日,今日也是岳乘风出的殡之日,而儒门风雪夜中,天门敕使定下的‘斩儒’之计也将于今日展开,而在稷下不远处一间屋舍之中,在那名为‘息红泪’的琵琶之侧,昏迷数日的少女缓缓睁开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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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天 第七章 秩宗作祭,厚土剑者亲抬棺
稷下学海诸部建筑之中,以气势论‘御部’所在风雷别业最是不凡,此处不似‘礼部’知节殿的奢华堂皇,也少了‘乐部’成礼阁的雅致之色,可既以‘风雷’为名,所求便是威严、雄浑之气象,六部之中别处建筑要么是一楼高危,要么是一阁独立,但风雷别业却分为内外两堂,其外‘御部’儒生修文、习武、操练之地,而内堂便是教习、执辅、执令的居住之所。
此时,风雷别业中一派肃穆,皆因此日将是岳乘风出殡之日。岳乘风的停棺之所便在内堂正中大厅,正中大厅之外,有一青石所刻的麒麟像神态威严,此中的寓意乃是暗合‘圣人梦麟而生,见麟而死’之说。
在儒门传说和诸多经传之中‘儒圣’孔丘也常被看做是麒麟的化身,后世如《轶闻书》中如此写到“夫子未生,其母梦麟吐玉书,上云‘水德孕素王,堪为万世师’,丘母悬玉系于麟角,后生丘。”这正是‘梦麟而生’典故的由来。‘见麟而死’乃是说儒圣‘孔丘’归隐之后,感念天下拆裂,为此撰写描述当时天下乱世的《春秋》一书。‘一册春秋,一朝风雨’,此书和儒门别的经传也略有不同,非是讲‘君子立身,仁礼之论’,几可算得上是一本‘史书’。此书‘儒圣’编撰数十载有余,最后一句便是‘离崩三十有四,见麟溺大河中。’至此‘儒圣’便再也无心撰写《春秋》一书,而是转而写下儒门至高武典《春秋繁露》,书成之日,‘儒圣’殁。
因此,在这后世之中,麒麟也是儒者生死的一种征兆。
在青石所刻的麒麟之侧,还有一杆旗张扬开来,正反两面个绣‘天下未平’、‘稷下不死’,旗杆之下有六个来自稷下六部之中的儒生披着麻布,岳乘风身死而未有子嗣,此举乃是又承袭先辈志向之意,也是儒家道统一脉相传的征象。
此时,存放岳乘风尸身的松柏原色棺椁被放在厅堂正中。厅堂之中众执令汇聚一堂,唯有稷下‘数部’之主楚天因身有痼疾不能亲至。众人看着堂中棺椁,脸上皆是一脸戚然之色,无不悲从中来。
看着堂中棺椁,‘御部’之主刘易阳一手搭在棺椁之上,一声称叹,方才开口道:“乘风虽是称我一声师哥,可师傅闭关已久,乘风一身武学泰半可说倒是由我传授,当年,胜峰入君临城,乘风执意随行,我本不愿,只因那时他‘雷霆战意’、‘王制剑法’皆为修习纯熟。其后数年,京华卫威势日盛,我几次催促他回‘御部’中来,可乘风却是屡次推脱。其实,我一时想助他补全那是武道击技之上的缺陷,再者我也有意将‘御部’执令之位传给他的意思。孰料,乘风再回稷下,在归风雷别业却是……却是天人永隔。”刘易阳执掌稷下‘御部’多年,可说威名振于天下儒门之中,但此时说来,一脸落寞,满是痛恸之情。
‘乐部’琴主林清玄道:“乘风所为求仁得仁,所承乃是学海‘仁礼济世’之道,易阳莫再伤心,莫要误了安葬乘风的时辰。”待刘易阳退开半步,随后林清玄却是朝着另一边的蔺无咎缓缓点头。
蔺无咎踏前两部,立身棺椁一侧,缓缓从怀中取出一幅白巾,这白巾之上墨色浓浓,正是蔺无咎所作祭文,儒门之中的丧葬之礼可谓是极为纷繁,甚至是同为胤国儒门四脉,彼此之间关于丧葬也大有不同,但临葬做祭却是必不可少,蔺无咎身为稷下学海‘礼部’执令,更是六部之‘执首’,因此祭文之事便落在他身上。此举正是暗合儒门‘生,事之以礼。死,葬之以礼’。
只听蔺无咎缓声念起,言语之中已是带着儒门‘浩然之气’,声传里许之远,学海之中儒生闻之莫不肃然。其中言‘戮力七载,南争北讨,勇武之概实为黎民甲胄,刚毅之气堪称国之干城,一生行事不愧苍生,惜天不假年,忠良之行必有舛途。”学海之中众儒生闻之无不喉头哽咽。
言祭文本就不长,只听蔺无咎又念道:“九陆春秋,千载儒风。草木经霜,百代枯荣。天下未平,稷下不死。”堂中稷下‘书部’执令文翰林听道此处心底不由得暗喝一声彩,此言可说已经不单单是吊祭逝者岳乘风,更是在缅怀千年以来为天下奔波不歇的儒门先哲,于众儒生听来,那心伤悲痛之余脸,上也露出些许坚毅之色。
蔺无咎念完手中祭文,朝前踏出一步,右手一扬,手中撰写祭文的白巾便如一匹白练凌空展开,白巾一展足有一丈之长,然后这上书祭文的白巾便覆盖在岳乘风棺椁之上,起承转合之间蔺无咎浑洒自如,虽是看着轻松,可若要有蔺无咎这般恰如其分却非是简单而已。
‘乐部’琴主林清玄朝着堂外一望,显然是在查看时辰,随即说道:“时辰已至,如此便起棺吧!乘风他归葬‘至圣贤林’之中,日后陪伴历代圣贤左右,更能聆听见稷下众儒子修文、习武之声。”
厅堂之外披着麻布的儒生一次进入,俯身将棺椁抬起,堂中五部执令尾随而出,厅堂外送葬的儒生看着上覆白巾的棺椁哭声一片,蔺无咎对着林清玄道:“林师叔,今日送葬之事就交给我等,‘至圣贤林’离此十里之远,你乃是乘风的长辈,陪灵送葬怕是稍显不妥。”
林清玄摇头道:“乘风可说是我看着长大,今日不以我儒门或者稷下中的辈分行事,只当我是个长者,今日来送这孩子一程。”
这时中人便见一人身着素绢麻衣,头戴缟冠,一身丧服比之在场中人都见庄重,这一身‘孝服凶衣’乃是至亲出殡之时才有的礼节,此人正是厚土剑者程无逸,剑者这一身着装又被人称为‘百日麻衣缟冠’,乃是儒门久远之前才可见的礼节,大大不同于此时的风俗,可说是自出殡、送葬、归葬之后还有‘服丧百日’之说,待归葬百日之后才能脱去身上衣冠。而因‘厚土剑’两次破锋之故,此时剑者脸无血色,脚步之间也见虚浮。
‘射部’执令卓希云见此情景,眉头不由的一皱,前日之时程无逸青瓦檐晕倒,其后虽是的稷下医者查看,可程无逸一身伤非时今日便可走动,随即急忙道:“无逸你重伤在身,怎能不听医嘱,两次强使‘胄祀之术’,此时怎能下床走动。”
程无逸凄声道:“我与乘风皆是同年入稷下,那时同住青瓦檐,后来虽然我在‘书部’而他在‘御部’,可我一直视他如兄,今日乘风归葬,我若不来,这岂非成了今生憾事。”剑者脸色煞白,全无血色,可这几句话却是说的铿锵有力。
卓希云还欲开口,一旁的林清玄看着程无逸,轻声道:“师叔虽是不愿你前往送葬,可你既如此说,我也不好阻拦,不过却是要听师叔一言,这身上之伤未好之前,万不可在行‘胄祀之术’,便是想给乘风报仇,也得先养好这一身伤才行。”
程无逸点头称是,朝着林清玄道:“无逸谢过师叔。”随即朝着岳乘风棺椁走去,竟是亲身和六名儒生一同抬棺,棺椁之后众人皆是程无逸身上之上,便欲阻挡,可林清玄却是轻轻摇头阻止,轻声道:“无逸这性子你们又不是不知,他为人敦厚实诚,可认定的事却也甚少为人改变,单单是这倔强脾气到是像极了那时的恨雨,今日乃是乘风归葬为大,你们也就莫在阻拦无逸了。”
听此言,一旁蔺无咎的眉头却是微微一皱,看着程无逸背上的厚土剑,又看了看孱弱如此的程无逸,那皱着的眉也慢慢舒展开,毕竟程无逸非是商恨雨,便是多一个‘胄祀之术、厚土破锋’尚不能驾驭的剑者,于他的‘斩儒’之计有能有多少阻碍。
因蔺无咎身为六部‘执首’,因此今日岳乘风归葬之事,主理之人便是蔺无咎,只听蔺无咎喝道一声‘出殡起灵’,抬棺儒生缓缓而行,那原本便在外堂的儒生们也尾随其中。儒生送灵柩而出,五部执令跟在灵柩之后,一时风雷别业中白幔迎风,满是肃穆和悲伤。蔺无咎缓步而行,看着自己方才覆在棺椁之上写满祭文的白巾,眼神之上略有几分迟疑,可一瞬之间这迟疑之色变化成为无比的决绝。
只在这一声‘出殡起灵’间,稷下‘执首’知道,这不仅是岳乘风的葬礼,也是儒门龙首稷下学海的葬礼,待出了‘御部’风雷别业的内外两堂,蔺无咎微微转头,朝着不远处‘秩下四刃’中一个青衫剑侍缓缓点了点头,随即又朝着不远处稷下学海乾位之上看去,那时收藏历代贤者书所著书籍、经传的瀚海。在那日自己拟定‘斩儒’之策中,便是要‘燔书坑儒’,此计不仅要击杀稷下学海之中的成名武儒,更是断了稷下再兴之根源。
蔺无咎人虽是跟在岳乘风的棺椁之后,可心里却是想起那个生死不明的‘配水剑子’商恨雨,心中暗道:“商恨雨,你所要守护的,今日便将为焚之一夕间,而所谓的‘天下未平,稷下不死’,此语也将在我手中成为笑谈,今日不仅是岳乘风,也是这儒门龙首的稷下学海葬礼,今日过后,‘儒圣’嫡传一脉将烟消云散。”
这时蔺无咎却是看到步履虚浮的程无逸的背影,剑者一身内伤未愈,此时带病抬棺,早已是汗湿衣衫,相隔不远,更能听见剑者不住的哽咽声,蔺无咎心中却是不由得生出许鄙夷之色,暗自道:“或许就是弱者的声音,而今日,你还将见证更多的不幸,面对这不幸你也只能束手待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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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天 第八章 骨剑斩城,十里之路邪拦道
稷下学海离着埋葬儒者的‘至圣贤林’约有十里之遥,能归葬其中的皆可说是学海之中的佼佼者,自当年商恨雨叛道至今,稷下学海之中常为世人所知武儒便有‘稷下十三学士’之称,位列鳌首一人便是‘极天武儒’李胜峰,而岳乘风这些年随京华卫征讨四方、制衡草野,其‘岿然战意’之称号也列名其中。
此刻,送葬队伍已出稷下学海,那些年纪较小的儒子也个归安处,前往‘至圣贤林’皆是年纪较大长的儒者,在儒门葬礼之中常有‘起灵不停棺,出殡不落地’之说,在众人的长哭声中,众人朝着‘至圣贤林’而去,一路之上冬日残雪未消,路况越行越是不堪。[bsp; 含春料峭,冷风阵阵。远处可闻济水滔滔之声,白幔迎风而展,一路送葬儒者哭声不断,埋葬岳乘风的‘至圣贤林’已然在望,抬棺的加上程无逸虽说是六人数,可路径泥泞,众人怕颠簸了岳乘风尸身刻意小心谨慎,众人之中若以功力而论,本是以厚土剑者程无逸为高,可剑者重伤在身,倒是显得最是劳累,几次险些滑倒在地。
程无逸重伤在身,步履之间越见吃力,卓希云几次欲换下程无逸皆被拒绝。林清玄看在眼中,轻叹一声,对着蔺无咎道:“记得你师傅传‘厚土剑’给无逸之时,无逸不过稚子之龄,今日,虽已可算是能独当一面的儒者,可这份忠厚、情悯却也不曾随着年岁失却,‘厚土之剑’所重便在‘厚德之载’,这或许也是当年你师傅将此剑传给他的原因。”
林清玄此言可说是有感而发,也可称之为无心之言,可蔺无咎心中却是略略一惊,当年先有商恨雨、李胜峰称‘稷下双壁’,以致‘配水剑’为商恨雨所得,本以为儒门‘亚圣’孟轲所传厚土可归于自身,熟料却是传给当时不过十三二岁的程无逸,自己虽是得以继承‘儒门秩宗‘之职,可稷下学海两柄剑器却是无一所得,实是这些年心中恨事。
蔺无咎脚下突然一顿,他知等的人终于来了!
忽然,在众儒者的哭声之中传来一声长笑,未见其人却听来者道:“稷下腐儒,今日我泉下忘川前来拜山。”这声音之响犹如厉鬼长嘶,竟让人一时之间辨不出到底是从何方而来。可阴冷之气却是弥散众儒者心头间。接着又听另一人低笑声数声,道:“听说今日乃是‘岿然战意’岳乘风归葬之日,此人学艺不精亡与‘魑魅魍魉’之手,今日边让我们‘黑白司伤’送尔等腐儒和岳乘风聚于幽冥。”这声音嘶哑非常,来人竟似有意卖弄,在这随后古意炫耀自身功力,只听一时间四周竟是‘聚于幽冥’四字回响不绝,两人甫以露脸便是挑衅之意十足。
众儒者哭声一敛,听得是泉下忘川前来寻隙,登时义愤填膺。
蔺无咎身为这次葬礼主事,轻哼一声,说道:“道外邪宗今日敢竟犯我学海,所谓‘黑白司伤’不过顾寒泉马前卒而已,今日尔等泉下众人既是寻衅,我稷下也当接下这场子。乘风忠魂英骨,邪魔外道谁敢胡言乱语!”蔺无咎言语之中一时灌入‘浩然之气’,其功力之深非是泉下‘黑白司伤’可比,一声呵斥如山海呼啸而来,立时将‘黑白伤司’的言语盖了过去。
这时却听半空中传来数人合吟的声音,其声道:“九地幽泉,忘川阵浪,冥海森罗,生魂退避!”此声音之中暗含续接之道,直让人心头生出幽冥之景,和沈彦尘那日所遇见天鬼噬魂魔音别无二致。
来着正是泉下忘川‘魑魅魍魉’四鬼,此时四鬼踏空而来,四人抬着一顶红色轿子,四人所穿衣裳近于胤国公卿着装,四人手中各自提着一盏白骨之灯,四人轻身功夫皆是如鬼、如魅,灯焰竟透着幽幽绿色,如此看来竟像是乱葬岗之中的鬼荧之焰,此时这一顶红轿飘忽而来,随着那四鬼和吟之声,伴随着红色轿子的接近,众人只觉身边空气猛的寒,直让人心头慎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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