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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天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纯洁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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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天 第十一章 永字八法,墨舞正气洗天河
此时送葬之儒者皆是稷下学海之中后进晚辈,谁能料到今日归葬之事却是路遇邪宗人马,更兼之蔺无咎行反叛之举,一时无措,‘黑白伤司’两人皆是瘦骨嶙峋,一脸的彩绘纹印在众儒者看来无异于索命的鬼差,两人叫嚣一声,两道快捷的劲风朝众人而来,,‘黑白伤司’两人手中各执一条锋刃交叠的长索,宛如毒蛇吐信,最前数名儒生还未曾反应过来,便见喉间冒出血花来。
眼见儒生惨遭毒手,和蔺无咎交手的文翰林心中一痛,虽是想分身救护却是分身乏术。便在此时却听有一人狂声急呼,其声短促,可在这一霎之间四野震动八荒耸立,便听在被围的众儒者中一人嘶声道:“正气自生,其外安荣,内藏以为泉源,浩然塞乎天地,为上皇天浩荡,为下厚土有载。”
在这吟诵之中,一人一肩抬岳乘风棺椁,缓步从中儒者中踏步而出。其人正是厚土剑者程无逸。面对‘黑白伤司’袭来之锋刃长索,剑者右手虚空一抓,竟是将两条锋刃长索齐齐攥在手中,而在剑者背后,整个天幕竟也在慢慢的变为黄色,那是土德之色,但听剑者沉呵一声道:“天道不昌,不护忠良,可今日谁再越矩,先问厚土锋芒!”此时剑者左肩抬着岳乘风棺椁,背上厚土剑虽未出鞘,可剑身之上华灿却是越来越盛。
只见程无逸右手一着力竟将‘黑白伤司’两人长索兵刃碾为粉末。此时,剑者身形周遭黄华异彩流动,遭逢此等绝境,厚土剑者程无逸再行‘胄祀之术’。周身土德之色流转不休,隐隐之间竟有上古帝君威严。
白袍异人的目光也从文翰林和蔺相如的激战之中收回白袍异人瞳孔微微一缩,,只因白袍异人依然觉察到在程无逸话语间,正有着一股沛然剑意迸发而出。白袍异人朝着红色鬼轿道:“今日能见稷下学海厚土剑意,此霍秋雁之幸,还望顾先生勿插手期间,容我一试厚土之利何在!”
红色鬼轿之主略一沉思,方道:“‘黑白伤司’你二人且退,且看霍先生骨剑斩城之威。”
便在此时,却听战团之中文翰林和蔺无咎对接一掌,登时半空两条墨龙如散流萤,染得天空如水墨之画,而在画卷之中还有一抹灿烂之嫣红,这红不是别的,正是掌利交接之下文翰林再吐朱红,文翰林身形被震出十丈之远,此刻文翰林单膝跪地,一头散发,儒服之上血迹斑斑,可任是如此,谁也难用狼狈二字来形容文翰林,此时虽败,可只因儒者那一股凛然,便是蔺无咎也不敢贸然载出手。
文翰林缓缓起身,非时看向蔺无咎,而是看着肩挑棺椁的程无逸,苦笑一声道:“‘书部’之中以无逸你的性子和我最近,夫子虽是收你为徒,可你修文、习武却多时由我传授,可说易阳至于乘风,便如你我一般,虽是以师兄弟相称,可彼此之间其实出了兄弟之情,更有师徒之意,今日切让文师哥在教你最后一堂武演。此武乃是师哥新晋所创,你且细看。”随即转头对着白袍异人道:“翰林观先生颇为嗜好剑道,若要和厚土剑争锋,可否暂缓片刻,容我为无逸讲述一番我所悟剑理。”
一旁的蔺无咎冷笑一声道:“此刻你已无再战之力,何必又故弄玄虚。”
却听白袍异人对着文翰林道:“稷下、泉下虽是宗门有别,可儒者武骨不凡,你的要求我答允。”
文翰林笑道:“蔺无咎亏你久沐圣人言语,可气量、胆识却是比不过他人了,今日便以你这儒门叛逆一试我武道心得。”只见文翰林缓缓举起手中那截竹板,缓声道:“此术其实也是我承儒门前辈心得衍化而来,此术乃是我从书法之中所得,无逸你且细看了。”说着文翰林便在以手中竹板戒尺攻向蔺无咎。而此时文翰林招式之间不似方才的墨龙狂舞之态,而是以手中竹尺一笔一书。
蔺无咎冷笑一声,挥掌而来,心知方才一战文翰林已是耗尽自身真元,心道:“此时,便是你手中尺长的戒尺使的如何花俏,可空无内劲,文翰林你却是如何能伤人。!”但一入战团之中,却见文翰林身形之动竟是灵动非常,文翰林步伐忽而凌空涉虚,忽而沉步缓行,完全不似有伤在身一般。
本以为文翰林已是不堪再战,可此时之变化确大让人们惊诧,那红色鬼轿之主确实发出一声‘咦’的低呼,众人皆知文翰林一方戒尺之上其实无有多少劲力,可蔺无咎虽是‘春秋笔’之上内劲雄浑,可此时文翰林以手中戒尺做剑,剑光闪闪之间却像是搬回了劣势,只见文翰林的每招每式竟像是以天地为纸以身为笔,写尽文采风流。而那剑招也是极尽书法之妙,剑招如鸾飘凤泊,身形动若龙腾虎步。
此时,红色鬼轿之主却是看出其中真意所在,语道:“好笔力!”一语之间,已然是点醒场中诸人,文翰林此时其实非是和蔺无咎在击技互搏,而是以手中戒尺为笔,在天地之间书写着一段话,而这段话场中儒者皆曾读过,这便是儒门之中所传正气歌。便听红色鬼轿之主叙道:“长听人道儒门之中有书法大家,曾对于书写文字有‘永字八法’之说,今日稷下儒者竟能以这书文写字的技巧融入武道之中,儒门稷下真是能者不绝啊!”
其实这所谓的‘永字八法’蔺无咎也是懂得,可一时间,只觉文翰林巨兽投足皆是如纸上笔走龙蛇,非时要和自己一战,而是自书文墨虽是心知此战有胜无败,却是难从这尺长戒尺之中寻出制胜之道。却听文翰林道:“无逸,我知你最喜正气歌之雄浑,今日我所书你可都要好生记下,记下久历千年战火,一时蒙尘,也必有在兴之望。”
一旁仅存不足十人的儒生也已然看清文翰林所书言语,那边是‘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于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蔺无咎也早已看出其中关键,他对这正气歌也自熟稔,随即依着言语往下而行,手中‘春秋笔’劲力挥击而出,本已堪堪刺中文翰林胸口,可熟料却又是差了些许,心中略一沉思这才发现,原来文翰林也已变招,非是不依正气歌的文字出招,而是笔体之变化。
文翰林靠着手中竹木戒尺虽是伤不得蔺无咎,可此时儒者心中所求便之时‘武演’而已,虽是招式之间没有多少劲力,可戒尺腾挪暗蕴笔法之中技巧,藏锋收锐招式飘渺多变,回锋留白余韵绵长,竟是将笔势之中的诸般技法越使越有韵致。
点、横、竖、撇、捺、挑、折、勾,虽是只有寥寥八招,可而书文之时又以楷书、草书、隶书、篆书、行书诸体而行。招式所出其实还是依着正气歌而行,可完全施展开来却是有别有乾坤,其为楷书之时,招式工齐严整、刚健清秀,待及变为草书之时,招式却是虚花潦草、纵任奔逸,
蔺无咎脸色一冷,其实这些华文书法之中的技巧他也懂,若是论起来他也算得是今世儒门之中的书法名家,其实华族之字以文书而论,千万文字其实所成者不过八笔所书——点、横、竖、撇、捺、挑、折、勾。
其实文翰林手中戒尺来来去去就是如此!但你要说之单单是八种变化确实大大小觑了华文之巧妙,此八笔看似简单,可书万卷文千行,种种经传之学,诗词歌赋皆是由这八笔所构之字而来,而笔走龙蛇、行云流水的书法,其实说到底其实就是对此八笔的淬炼。
稷下学海文义之学可称得胤国魁首,千年以来书法名家更是层出不穷,慢慢在这八笔之中便生出些许技法来,这也便是所谓的‘永字八法’,只因这一个小小‘永’字之中却是将这八笔尽数归纳其中,因此在儒门之中要学书法行文,儒者最长练习的便是这个‘永’字。此技法也不只传于儒门之中,于九州六国之中流传甚广,凡善书文写字者皆知‘永字八法’。若是仅止于此,那让是小觑华文之妙,因在这把笔之外,以字体论又有楷书、草书、隶书、篆书、行书之分。
虽说是文翰林和蔺无咎在击技互搏,可在外人看来,就像是文翰林在自书字画而已,便听文翰林开口道:“点,其锋峻落、势足收锋。横,逆锋落纸、缓去急回。竖,铺毫行笔、直中见曲。撇,快而峻利、落笔左出,捺,铺毫缓行、逆锋轻落。挑,力在划末、刚劲利刹。折,藏锋蓄势、锐而斜下。钩,驻锋提笔、力着于尖。”此言虽然只是寥寥数语,可华文书法之妙可说皆在其中。文翰林以手中戒尺所写的正气歌也已到‘如此再寒暑,百疠自辟易’一句,可文翰林身形突然止住,此刻所书乃是‘百疠’之中的的‘疠’,那尺长的短旧戒尺凝在半空之中。
疠,意为恶疾也!
终于,这一首正气歌未曾书完,文翰林已然油尽灯枯!




倾天 第十二章 一气贯之,泉下墙内生嫌隙
竹木所成尺长的戒尺凝滞在空中,而儒者已然逝去!
方才那以戒尺为笔,以天地为纸的的书墨风采也戛然而止,众儒者看着文翰林凝而不倒的身形哭声一片,唯有一人静立无声,此时,他却是想起了初遇文翰林的情景。
当时,程无逸不过稚子之龄,而文翰林也还是稷下学海之中一名教习,年幼的程无逸一次偶入弘文馆,却是看到一名儒者在藤萝架下读书,那时的程无逸还是小小儒生,他不敢打扰儒者,远远的看着儒者翻书阅文,在此之前他从没见过有人读书如此之快,只见儒者中指和食指夹住书页,随即频频翻动,墙砖厚的书籍也是片刻之间便读完。以后数日间,程无逸都来悄悄看儒者读书,他很好奇儒者到底是不是在看书,若真是在看书那里有人能阅读的如此之快。
后来程无逸四处打听才知,这个长在藤萝架下看书的儒者叫做文翰林,在稷下学海众多教习之中以博闻强识著称,更被人称为‘胸有千经、衡海量书’,终有一日,年幼的程无逸再也耐不住性子,他悄悄来到儒者身旁,指着文翰林刚刚房到一边的书册,盯着那书本问道:“文教习,你刚才真的把它读完了么?”
文翰林笑道:“方才是看完的,可若说看完其实又未曾真正的看完。”
这一番颇为饶舌的言语,在年幼的程无逸脑中不住的打转,看完就是看完,为何又会说未曾看完。年幼的程无逸道:“那教习,我可要考一考你,看看你是不是真看完了。”
文翰林微微一笑,随即点头应允。
那时文翰林看的是儒门诸多经典之中的《自纪》,程无逸故意翻到书卷的最中间,可方才读出三五字,便听文翰林续口接住,如是者三,这一本《自纪》任是程无逸如何考来考去终是难不住文翰林。年幼的程无逸急忙开口道:“教习,这本书你果真是全都看完了,可为什么又要说未曾看完,无逸听不大懂,还请教习你解答一二?”
稷下学海虽是严守儒门之礼乐制度,可儒子和教习之间却是常有‘问答’的传统,便听文翰林道:“其实说到读书,有人读字句,有人读文意,而我读的是气!”
程无逸微微一愣,低头看了看手中的书,心中不明白为何一本书会有气,然后开口道:“那教习什么是气?”
文翰林轻抚程无逸的头,缓缓开口道:“一册书卷之成,虽是由字句织就而成,可前代圣贤们做此文章之时,莫不是将心中之气灌入文章的字里行间,一册书卷若是不能读出其中的气,那便是辜负了圣贤们的期望,那读的便是‘死书’。”
随即文翰林接过程无逸手中的《自纪》,轻轻翻开,指着其上墨色的字迹道:“你看这一页书,其实不过墨白二色而已,但能读出书中蕴含的气,那这时书卷里的字也就活了,看书之时两眼所观皆是‘活书’,顺气而阅、意在气中,那时非是读书,而是能真正体味道圣贤著书之时的真意,读书不能读出气来,任你如何痛下苦工,其实也不过取了书中皮毛而已,窥的文中之气,顺气而下,那时读书便是事半功倍,非仅仅是读书,也是在感悟圣人之心。”
年幼的程无逸急忙说道:“教习,这就是‘亚圣’所说的‘我善养吾浩然之气’。”
文翰林含笑微微点头,可在程无逸心中只觉自己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可又不是全都明白。随着程无逸的慢慢成长,他也成为稷下学海的教习,甚至在后来更是称为稷下‘书部’之中的‘执辅’,可程无逸却是再也没有和文翰林像当年那样交谈过一次。
那时的程无逸是个年幼儒生,而文翰林是稷下教习,直到今时今日,程无逸才知道,两人后来虽是有师兄弟之名,可其实在文翰林心中仍是当自己是那个小小儒生,那看着不远处披头散发,已然逝去的文翰林,程无逸心中不由得生出愧疚来,多年来,自己虽是也有薄名享誉草野,凭着手中‘厚土剑’名列天下十锋之中,可越是长大,却越是固执于那小小的自尊之中。
直到如今,幼年是未曾明白的此时才真正弄懂。那时文翰林所说的‘气’,非单是书卷之中的气,那其实也是天地浩然,也是承载于儒者血脉之中的奋勇之气。
见文翰林终是力竭而亡,蔺无咎的脸上不由得一阵轻松,看着文翰林尸身冷笑道:“纵使如此,翰林你今日仍是护不得众人,更护不得稷下。”眼见文翰林虽死却是凝立不倒,蔺无咎一掌携雄风劲势拍击而出。便在此时却听一人高呵:“‘如此再寒暑,百疠自辟易’。”这一句话接的正是文翰林以‘永字八法’未曾书完的正气歌,来者左肩膀之上扛着岳乘风棺椁,右手执剑,话到尾音之时,厚土剑剑光骤然一亮,凌厉剑光如电光激荡,瞬间将蔺无咎掌风撕裂。
程无逸一肩抬着岳乘风棺椁,可手中厚土剑却是裂风撕云,剑势不歇,口中朗声诵道:“哀哉沮洳场,为我安乐国。岂有他缪巧,阴阳不能贼。顾此耿耿在,仰视浮云白。”厚土剑剑走龙蛇,看起来虽是雷同于文翰林的‘永字八法’,可剑锋鼓荡隐含帝君威严,不死文翰林那本洒脱。
蔺无咎手中‘春秋笔’轮转画墨色之圆,欲消厚土剑之威,孰料却是一时无功。只见蔺无咎略退一步,掌中在祭‘锁脉手’内劲,瞅中程无逸太棺左肩空挡,一掌击来,程无逸也不阻挡,竟是挺肩而上,口中吟道:“悠悠我心悲,苍天曷有极。哲人日已远,典刑在夙昔。风檐展书读,古道照颜色。”蔺无咎掌中程无逸肩头,口中却是道:“天玄剑罡!”程无逸厚土剑剑脊一阵,竟将蔺无咎震退数步。
白袍异人霍秋雁见程无逸出剑,眼中不由得一阵兴奋,在这一剑之中已然看出和文翰林‘永字八法’的渊源,随即语道:“临阵学武,却能在如此短的时间窥的文先生临终‘武演’的精要,厚土剑者程无逸你已经堪做我对手。”说着便要出手,可身形甫动,却听一声弦音轻做,劲气破空而来,霍秋雁剑挽华灿,音爆之响声阵四野,霍秋雁语带讶异之色道:“‘息红泪’,荆三娘你这是何意?”。
一旁红色鬼轿中人也开口道:“荆三娘你既已来何不现身,却不知可曾带着你那乳臭味干的所谓‘泉下真主’同来?”
虽是未见荆三娘身影,却听荆三娘发一声清啸,‘息红泪’弦音再起,音波到处气浪翻滚,众人只觉耳中轰鸣不止,胸中气血翻动,场中残存儒生皆是不由得身形摇晃,便是忘川一脉中‘黑白伤司’这等好手也不自觉小退半步。霍秋雁却是不为所动,语道:“当年曾见息大娘撩弦,若论起威势,荆三娘你还是差了些许。”
‘彼岸花开幽冥地,九地幽泉溟女出。泉下三脉皆源一而出,三脉存世千百年,所求便是真主降世,而今顾先生既知真主已临,何不出轿迎之!”言语声中,一道红衣身影凌空踏步而来,而在女子背后还有男子身影相随,其人正是出身明霞宫中的仇师良。荆三娘身形落地,便朝着霍秋雁道:“霍先生乃是我泉下之中为数不多的宗老,而此时此地,交手两人皆是出身儒门稷下,霍先生何必如此急不可耐,倒是有一事三娘要问一问霍先生?”
听到荆三娘此言,霍秋雁目光不得不从程无逸和蔺无咎的战团中收回。霍秋雁本是出身泉下三脉之中的‘冥城’一脉,当年败于‘冥城’先代剑圣杜绯颜之手,因此心中耿耿于怀,从而游离于‘冥城’体系之外,但一身剑术修为却是‘冥城’仅次剑圣杜绯颜的存在,这些年剑圣杜绯颜下落不明,霍秋雁今次帮手顾寒泉可说皆是想击败被囚禁九龙蔽渊白诚轩为自己正名。
此时此刻,霍秋雁眉宇之间不由得紧蹙,脸上虽是无有任何表情变化,可心中却是思量这方才顾寒泉和荆三娘所说‘泉下真主’之事,若是荆三娘所说是真,那么不仅是自己,便是顾寒泉也得臣服于‘泉下真主’,可二三十年来,霍秋雁如何不知顾寒泉的心思,心知顾寒泉早有吞并泉下三脉之心,如何会容得一个‘真主’与此时显世,霍秋雁开口道:“不知三娘你所问为何?”
荆三娘道:“霍先生乃是当年‘避风塘’一战之后泉下三脉存世不多的长者,三娘今日便是想问问,泉下三脉存世许久,三脉之中各有古训,‘冥城’古训为何,霍先生你可还记得么?”
霍秋雁:“老夫虽是老庸昏溃,荆三娘你何必如此一问,‘冥城’存世古训便是‘一剑斩城、荧灾厄天’!”




倾天 第十三章 刑苛有律,燔阳之术露峥嵘
荆三娘将手中‘息红泪’一横,随即右手缓拨数弦,其音泠泠似忘川滔水振浪之声,慢声语道:“泉下三脉分裂已久,可说彼此之间隔阂甚深,但三脉所传古训门中弟子却都不敢相忘,霍先生既还记得‘冥城’之中的‘一剑斩城、荧灾厄天’古训,那三娘还有一问,若‘泉下真主’果真于此时现世,霍先生可愿意履行起这‘冥城’古训之中的职责?”虽是对着霍秋雁言语,可荆三娘的眼角却是瞄着不远处的红色鬼轿。
霍秋雁的眉头一皱,语到:“泉下三脉源流可上溯千百年,但千年以来从未有过所谓‘真主’降世,三脉之中更是流传所谓‘灭世’之说,此中言语皆是近乎鬼怪轶志,只凭荆三娘你的三言两语,如何能让老夫将一身武力尽赋与他人驱使。”[]
荆三娘笑道:“泉下三脉以各自传承来看,‘埃土’、‘冥城’两脉之存可说乃是‘溟主’武力之象征,其中宝具一刀一剑实为‘溟主’成就伟业之关键所在,霍先生乃是三脉之中有数的几个宗老,三娘今日一问只是想知若‘泉下真主’显世,霍先生会不会履行古训之中所言的职责,成为‘溟主’手中征伐之剑?”
霍秋雁还未开口,却听一旁‘黑白伤司’齐声厉语说道:“荆三娘…‘埃土’、‘冥城’式微已久,泉下三脉素来以我‘忘川’之中的顾先生马首是瞻,便是真有所谓‘泉下真主’那也当是应在顾先生身上,你何处此等言语,莫非存心找死不成!”
只见荆三娘眼角斜视‘黑白伤司’,一挑弯眉其中大有轻蔑之意,语道:“此地,何时能轮到你二人开口说话,切莫忘了便是在‘忘川’一脉中,论起地位来,我‘奉弦’之职从来不是谁人的从属,我虽敬顾先生是宗门长者,可‘奉弦’所侍乃是‘泉下真主’,你二人莫不是要逼着顾先生叛我泉下千百年所持信念不成。”荆三娘一声轻笑,看向‘魑魅魍魉’四鬼所抬红色鬼轿,续道:“顾先生执一脉权柄乃是泉下宗老,此时虽是对‘泉下真主’之存还有怀疑,可三娘却是知道顾先生绝无并吞三脉、独霸泉下之心。”
荆三娘此言一处,便是霍秋雁也略略转头看着不远处的红色鬼轿,可说荆三娘这番话是大有逼顾寒泉表态之意,更是预设立场以‘不叛’为前提为顾寒泉定调,可说是将顾寒泉置于进退两难之境。便听红色鬼轿之中那人缓声道:“泉下三脉分裂已久,如若真有‘泉下真主’降世能带我泉下复兴,那顾某是愿意奉其为主,虽听得有‘溟女降世’之传闻,但未曾得见荆三娘口中所言的‘真主’模样,若其人真是泉下苦等千年之‘真主’,荆三娘你何不带来让顾某一见,也了却顾心中疑惑。”
荆三娘微微一笑,似早料到顾寒泉有此一言,回道:“既然顾先生能有此言,那三娘也不好多做遮掩,虽是不知‘埃土’一脉白诚轩白前辈的生死,半年之后的‘盂兰赦罪’之日,九幽酆都之中泉下弟子汇聚之时,荆三娘口中‘泉下真主’真是真假自有分晓。”荆三娘所说的‘盂兰赦罪’之日,又称‘中元冥祭’,虽是和华族之中‘中元节’吊祭亡者有相似处,不过泉下众人所信奉乃是天地灭却之力,因此门中弟子便在此日祭住‘九地幽泉’的‘溟主’。
红色鬼轿之中顾寒泉回道:“如此那老夫便在‘盂兰赦罪’之日,于九幽酆都之中静待你口中所言‘泉下真主’驾临。倒是还望荆三娘切莫让与会众人失望才好!”
荆三娘道:“顾先生既有此言,那时还请霍前辈你也务必一会。看看三娘口中所说到底是真是假。”
霍秋雁接口道:“老夫虽是久不参与‘冥城’诸事,不过老夫对你口中所说‘溟女降世’、‘泉下真主’也十分感兴趣,也想看看若她是真,可有实力驱使老夫成为她手中的征伐之剑,也想看看这流传了千百年的传闻,它到底是真还是假。”泉下三脉之中关于‘真主’之说,可谓皆是如‘山河破碎’、‘天陨星坠’之类的言语,霍秋雁虽是泉下存世宗老,可这种如‘灭世’一般的言语,其实在他心中也是未必全信。
荆三娘道:“若是白诚轩前辈能自稷下九龙蔽渊脱困,而杜绯颜前辈也能如期归来,到时‘盂兰赦罪’之日不仅是‘泉下真主’重整三脉之日,也是泉下复兴之始。”一听杜绯颜之名,霍秋雁脸上神色微微一变,而一旁红色鬼轿之中顾寒泉也是发一声讶异之声,便听荆三娘续道:“我也是这几日间才知杜前辈的下落,想来到‘盂兰赦罪’之日,杜前辈必能与两位前辈一会。”
此时,红色鬼轿之中顾寒泉的神情无可得知,可荆三娘眼前的霍秋雁是欲言又止。荆三娘知杜绯颜之名已然勾起两人的兴趣,也不再多言,却是转头看着不远处程无逸和蔺无咎一番龙虎斗。
只见程、蔺两人所使皆是儒门‘浩然击技’,而蔺无咎手中‘春秋笔’出招之时笔走一线,接招之时笔势呈圆,而程无逸在续完那首正气歌之手,手中‘厚土剑’剑势也是一变,此时,众人只觉黄光掠影,似乎在程无逸脚下已升一层黄土之气,而蔺无咎长袖鼓劲风,一时间竟似斗得不分胜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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