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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天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纯洁匕首
荆三娘眼中闪过一地狡黠之色,随即对着霍秋雁道:“泉下三脉之中‘冥城’弟子所修皆是剑术,以霍前辈之眼力,此时两人相争,到底孰人能胜?”
霍秋雁看着程无逸身影,道:“剑者若无身上棺椁为累,或许胜负尚在四六之间,可惜此时一肩挑棺,一手执剑,虽是得悟文翰林‘永字八法’之奥,可蔺无咎却非是易于之辈,笔走龙蛇之态专攻剑者左侧,可谓是胜券在握,更何况以我观之,蔺无咎不管是和文翰林还是和此时剑者比斗,他自身皆是有所保留。”
就在霍秋雁话语刚落,突然听蔺无咎高呵一声:“极法定天-刑苛为狱!”手中‘春秋笔’笔头突然炸裂开来,顿时,笔头处的毫毛化作无数纤细的‘碎针’朝着程无逸而去,‘碎针’虽是纤细可竟带出疾风之声,铺天盖地,竟是密密麻麻覆盖程无逸所在方圆三丈之地。‘碎针’虽是纤细如斯,可溅落地上却是在地上击起浩大烟尘,宛如以‘碎针’成牢,非是为囚人困人,而是要将人轰杀!
面对退无可退、避无可避的‘碎针’,程无逸手中厚土一挽,但强烈的劲风仍是如浪涌而来,虽是周身有‘天玄剑罡’之护,程无逸仍是觉自己像是踏入暴雨之中,疾飞而来的漫天‘碎针’撞击在‘厚土剑’所成剑网之上,叮叮当当一阵急促的响声,劲力之强悍竟让程无逸不住后退,这时程无逸才发现不对,此刻蔺无咎所使的竟是……竟是法家之中的武道击技,而这不是别的,正是两百年专破儒门‘浩然击技’的‘燔阳阬龙’之术!
此时,立身荆三娘身后的仇师良也是惊呼一声:“这是刑城卫家的武学。”
在这紧要关头,程无逸手中厚土剑势忽逆,竟是敛锋芒藏势,呵斥一声道:“地载万物天垂向,取材于地,借法于天,剑动九州起山岳——敕!”手中厚土剑却是往脚下大地猛的刺去,话语未落,众人只觉大地震颤、四野晃动,那平地之上竟是裂地生山造岳。
在不止的轰隆声中,以程无逸为中心,平地之上忽起的山石土峰如壁垒拔地而起,眨眼之间竟是峻峭相连生成丈余的六条支柱,其上黄色坤元之力附着,不及弹指之间便将六柱之间的空隙缝合起来,六柱子相成如堡垒一般将程无逸护在其中,而蔺无咎以‘燔阳阬龙’激发的漫天‘碎针’轰击在六柱之上。
一时间尘土激荡、石屑漫天,便是荆三娘、霍秋雁这等武道击技好手也难窥的其中全貌。
只听漫天烟尘之中,忽有一声巨响,其声如雷霆震怒,程无逸一人一棺从中飞了出来,剑者旋身踏步方才站住身形,一个踉跄差点倒地,硬是以类似于千斤坠这种硬功顿住身形,保得岳乘风棺椁无碍,而自身身上所穿绢麻衣从胸口至下摆竟是裂开一道大缝,显然是被利器割裂,‘刑剑罪己,好剑法!’程无逸手扶在厚土剑剑柄之上,气喘不止,胸膛起伏不定。
在渐落的漫天尘烟之中,蔺无咎缓步而出,他嘴角之上带着一丝冷笑,周身已无儒门‘浩然之气’,而是透着霸绝之意,手中更是执这一柄狭长细剑,蔺无咎看着手中之剑道:“此剑名——刑苛!此剑乃是我苦寻多年之剑,虽是比不得刑城卫家所藏的法门圣剑‘断罪黥邪’,可此剑却是法家中有‘铁血策士’之称的谭清河随身佩剑,天之苛为谴,地之苛为罪,人之苛为刑,此剑既以‘刑苛’为名便是涵天、地、人三律,此次行事本以为不出此剑便能成事,不料程无逸你遭此绝境竟也能在武道击技有所突破,可今日你仍唯有一死!”
蔺无咎身上没有意丝杀意,可一人一剑所成却是无尽的压迫
两百年前,当卫缭还未崛起之时,‘铁血策士’谭清河曾代理卫氏主理刑城要务三十余年,而‘刑苛有律、天下归罪’便是其行事风格,甚至有人说刑城卫氏能数百年后再放异彩,其实皆是因为‘铁血策士’谭清河为其打下基础,法家之中常言‘刑苛有律、天下归罪’,其意之所指便是天地之间万事万物皆能归入刑律之间。
此时,蔺无咎一剑突来,不止是程无逸,一旁荆三娘、霍秋雁也觉似乎在蔺无咎持剑不出漫天烟尘之时,似乎又一个无形的枷锁自天而降,它落在众人心头之间。
荆三娘不由得眉头一皱,随即朝着仇士良缓缓点头。——在逸云所说的计策之中,若要让明璇能在‘盂兰赦罪’之日登临泉下,那么此时便要削顾寒泉之势,稷下若是于此溃亡,只能使得顾寒泉无所掣肘,而在逸云为荆三娘所说的谋划之中,稷下学海和顾寒泉之间的仇,乃是日后明璇能否一统泉下三脉的关键所在。因此此时此地,程无逸还不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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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奈啊,好几天木有电,因此不能上网!果然农村孩子伤不起……





倾天 第十四章
千年以来地处雍州的刑城卫家堪称是整个法家的精神图腾,卫鞅铸城立业、卫缭中兴法统,卫氏一族执掌法家圣剑‘断罪黥邪’更有号令天下数万法家弟子之能,可说在诸子百家之中不同于别家各派学坊的传承,雍州刑城卫氏、青州略城鬼谷氏,一姓执一派牛耳,在千年历史上也是诸子百家之中的一奇观。尽管卫氏一族所秘传剑法‘刑剑罪己’可说是堪与‘配水剑法’并列的无上剑术,可卫氏中人却非单单是武者而已,卫家历代先祖可说都是将眼光放在治世、天下之上,以至于卫家代代传下来这么一句话:‘断罪黥邪、以法定天’,此言也可说是法家定乱、治世的理念写照。然而,在法家近千年的传承之中,曾有一人却是以异姓之姿打理刑城二十多年,甚至在当时‘刑苛有律、天下归罪’这八个字反倒是盖过了‘断罪黥邪、以法定天’,此人便是‘铁血策士’谭清河,便是法家自初代以降、卫氏之中的第一才俊,主导‘法学东渐’、‘儒法相争’的卫缭也尊他一声‘亚父’,草野之间甚至更有传闻,使得中兴法统的卫缭其实是谭清河的私生子,此中种种传闻虽是已不可证,但从后世捕风捉影的说辞中也可一窥当时谭清河在法家之中地位如何尊崇。
谭清河所以被冠以‘铁血策士’四字名号,便和和一柄名为‘刑苛’的利刃有关,而当年谭清河主理刑城期间,这柄‘刑苛’利刃之下所杀竟多是卫氏之中的长者和法家一脉中宗老,凭‘刑苛’一剑之利,谭清河大肆消灭那些法家别支势力,以铁血手腕治理刑城,从而建立起法家子弟对刑城的畏惧感,也屡有不服者挑战却皆败亡于‘刑苛’之下。传闻谭清河每杀人之前总常说一句‘刑苛有律、天下归罪,他日诸君所留之鲜血,当铸我法家千年之不朽。而今日此罪归于清河一身!’。若是回过头去看,也确实如谭清河所言,这个‘他日’其实很快就到来了,在年仅二十岁的卫缭以法家圣剑‘断罪黥邪’击杀谭清河后,偏居雍州的刑城卫家、蛰伏雍州百多年的法家开始了一场轰轰烈烈的‘法学东渐’。以致有后来长达二十年的‘法儒武斗’的局面。[]
虽然谭清河最终死于卫缭之手,但即便是如此,仍可说刑城卫氏一族的中兴基础皆是自‘刑苛有律、天下归罪’中来,而谭清河那柄名为‘刑苛’的狭长细剑也被卫缭藏于刑城的武库之中。此时蔺无咎自言手中之剑便是谭清河的佩剑‘刑苛’,众人虽是不知蔺无咎是如何从刑城卫家将此剑盗出,可众人心头却是皆生出些许敬畏之感。
霍秋雁目不转睛的盯着蔺无咎手中之剑,缓缓开口道:“但以剑而论,此时的蔺先生已堪和我一战!”
蔺无咎看着不远处的程无逸,冷笑一声道:“可还记得前日‘洗墨湖’之时,我言你武道击技未至大成,恐不足以护卫学海,今日稷下将倾于我手而你又能有何等作为,其实论文论经传你不及翰林之才,论武道击技你远不如我,但你却成厚土剑主,若你有商恨雨一般能耐,我倒是还能有几分心服口服,可在我眼中,你厚土剑者程无逸其实不过腐儒一个,今日便让我送你去见岳乘风,好全你们兄弟之谊。”
程无逸方才为‘刑苛’剑劲所伤,此时听蔺无咎之言却是苦笑一声,随即看了一眼手中‘厚土剑’,开口慢声道:“若是在此前,无逸也觉着你比我更该继承‘厚土剑’。可此时你既有此言,想来却是忘了‘厚土剑’之传承那是取的厚德载物,而凭你一个伪君子也配继承‘厚土之剑’!”
蔺无咎面色一寒,左手中指食指相并缓缓从‘刑苛’剑锋之上拂过,然后冷哼一声语带轻蔑道:“杀你本不需用到此剑,却是未曾想到文翰林那一场‘临终武演’却是你剑术大有精进,如此一来,我便已此‘刑苛’之剑斩了你这厚土剑者之头颅,让你看看你所谓的‘厚德载物’,它既护卫不住你自身性命,更保不得稷下学海千年基业。”蔺无咎的目光越过程无逸的身影,看着更远处的天际,那里正是济水遏浪岩所在的方向,续道:“此时此地,便是‘配水剑子’商恨水复现,我也能斩他于剑下。”
当年遏浪岩一役,天门四敕使联手逼杀商恨雨最终断其一臂,却是未能将商恨雨毙命当场,这些年来蔺无咎暗地苦修‘燔阳阬龙’之术,甚至以缉捕‘粉面书生’西门有庆为名,潜入刑城卫家盗得‘刑苛’之剑,虽是在台面上还是那个‘四时春秋蔺无咎’,可比起一身儒门武道击技,所修的一身法家‘燔阳阬龙’才是蔺无咎敢于此时行‘斩儒’之策的原因,虽是比不得卫缭一剑在手天下无敌的境界,可毕竟如今的稷下学海也没有如程颢一般的剑者存在。即便是号称‘极天武儒’的李胜峰,蔺无咎自付也能凭手中剑斩之!
左肩挑岳乘风棺椁,右手执着‘厚土剑’,举目看着不远处的稷下学海,冲天的烟火不歇,程无逸知道那是千年以来儒门圣贤所写经传、典籍在慢慢的化为灰烬,听着蔺无咎所说言语程无逸却是不发一言,手中‘厚土剑’缓缓抬起,剑尖指着蔺无咎,说道:“战吧,你我之间…不死不休!”。剑者一言既出周遭空气为之一顿,早春里的寒风也为之闭塞。
剑锋相向是两种极端,厚土古拙、刑苛狭细,但听程无逸高呵一声:“剑起风云行,天壤地荒起惊澜!”‘厚土剑’剑刃黄灿之光大盛,映得周遭皆是土黄之色,而此时一剑更胜青瓦檐之时,只见平地之上土浪层层相叠,如海潮浪涌般,而在半空中黄灿之中厚土剑光铺天盖地而来。
一旁的霍秋雁也不由得握紧手中利刃,赞道:“一剑之威竟至于此,厚土剑者也算是名不虚传!”
蔺无咎脸上显出一丝凝重,朣朦微一敛,看着汹涌而来的剑光却是一动不动,他在寻迹!任你如何铺天盖地,其实剑招却总是有迹可循,有迹便有破法,在场外众人看来那是漫天剑光倾压而来,但在蔺无咎眼中却是看到一丝破绽,凌厉的剑劲裂地面起烟尘,而蔺无咎突然飞身扑入剑光之中,左手竟是将狭细的‘刑苛’剑身微弯,然后轻弹剑身,只见剑刃划空成圆弧之形,而剑身之上一声轻吟,直向程无逸脖颈间而去。
霍秋雁身是泉下三脉之中剑术高手,开口语道:“厚土剑者恐为肩上所抬棺椁所累!”。而正如霍秋雁所言,蔺无咎所寻之‘破法’便在于此,程无逸此剑乃是将所修保体的‘天玄剑罡’和厚土剑招相合,可说本是没有死角的攻击,可偏偏为自身剑气不伤及肩上棺椁,程无逸特意收势三分。
千钧一发之际,面对索颈利刃,程无逸一声长啸,手中厚土却是锋刃一转,剑锋划一线而出,灼灼其黄,呈焰火之态!此招竟和曾见沈彦尘使过的一招——烬中星火!两柄剑刃终于堪堪撞击在一起,无数点星火在两把剑刃之上爆裂出来,星火闪烁明灭像是平地之上快速的湮灭无数流星。
在此时,却有一人也出剑,这人便是站在荆三娘身后的仇师良,他手上本无剑,可仇师良赖以成名的‘浸寒六式’本就不仰仗兵刃,而是凝气成冰,仇师良似是有意而为,在蔺无咎、程无逸兵刃交接之时,双手一错结成巨大冰剑,高呵一声:“寒涛覆宇冷翠华——碎!”伴随着噼啪裂响之响,碎裂的冰屑所到之处竟似结成晶莹透明的冰晶,片刻之间在四周竟是结成冰之境界,众人为场中蔺无咎、程无逸激斗吸引,却是未曾料到仇师良会突然出手。一瞬之间的变故如将众人突然堕如冰天雪地一般,便是如霍秋雁这般高手足下也为冰晶所封。
另有一人腾空而起,正是手执‘息红泪’的荆三娘,弦音一作竟是攻蔺无咎,同时朝着程无逸呵道:“走!”
荆三娘笑道:“虽是早知蔺先生有别宗武技在身,三娘却是未曾料到,此技竟是诸子百家之中最克制儒门‘浩然击技’的法家武学,以此看来,只怕蔺秩宗早早便有叛稷下、背学海的打算了。”
蔺无咎执剑在手,看了一眼荆三娘娘,随即嗤笑一声道:“虽不知荆三娘你今日来此所为何事,若是想一试‘刑苛’之威,且不妨动手,”言语之中尽是有恃无恐。
荆三娘眼角斜瞄一眼程无逸,然后笑道:“今日稷下是稷下、泉下是泉下,蔺先生且先料理了稷下学海儒者再说,此时何必试探三娘立场!三娘我一介女流,怎堪做蔺秩宗敌手。只不过…”
蔺无咎道:“只不过如何?”
荆三娘弯眉一跳,缓声道:“只不过,只不过三娘我自小却是看不起伪君子,此时此地,只怕论及这三个字蔺先生你当之无愧!”话落尾音手中‘息红泪’弦音再启杀音,




倾天 第十五章 螳螂黄雀,轿中之人女儿身
只见荆三娘指尖自‘息红泪’五弦之上轻轻拂过,四野乍起虽是飘渺却含肃杀之音,宛如夜风吹过乱葬岗惊幽冥之属,似鬼魅之低泣、类冥灵之夜哭,荆三娘骄斥一声道:“九地黄流谱天恸——陷!”此招正是‘诛、戮、陷、绝’四极招之一,那‘息红泪’所发五音和为一声之响,此声如天做恸哭、天雷轰鸣。
料峭春寒泠音起,五弦齐鸣铸杀乐!
但听一声脆响,仇师良所以‘浸寒六式’所凝冰晶为‘息红泪’音爆轰然震碎,霎时间万千冰屑碎片弥天盖地,漫天冰屑化‘暗器’直向场中诸人而去,可说方才仇师良以‘浸寒六式’将众人困在一个近乎封闭的冰晶世界,荆三娘以‘弦音裂冰’却将整个冰晶催为己方之战力,面对无数冰屑碎片,便是蔺无咎这等好手也不得不稍做退避。
蔺无咎稍退数步大袖一扬,漫天冰雨被袖风扫中竟似倒涌而来,而荆三娘腾空跃起,正红的秀女装袖摆一扬,那藏于袖中的‘斩相思’便已握在手中,眨眼之间已是近到蔺无咎身前,一刀急刺而出直取蔺无咎心窝。
霍秋雁看着荆三娘身影,喃喃道:“大娘倒是找了个好传人,这‘斩相思’的搏杀之术倒是学到了大娘六七分的凌厉!”言语之中大有几分羡慕之情。
蔺无咎面无惧色,手中‘刑苛’一剑分三式而走,劲风到处冰雨倒卷。只见荆三娘凌空纤腰一扭,凌空借力避开倒卷而来冰雨,手中‘斩相思’自空中直斩而下,正是息大娘专为綉刀‘斩相思’所创的近身搏杀之术,蔺无咎手中‘刑苛’一错,架住‘斩相思’刀刃,人在半空中的荆三娘身形微微一晃,兵刃交接竟是未发一声响做,静默片刻,以两人身形为中心,却是一阵绵绵不绝的爆响之声,半空之中、地面之上却是呈显出强悍劲力水纹般朝四周扩散开来。哗啦一声,整个地面竟是呈现出如蛛网一般的裂痕。
荆三娘借着兵刃交接之力翻身后退,身形甫一落地,开口笑道:“便是如此三娘我竟还逼不出蔺先生的真正实力。”随即看着一旁红色鬼轿,面有揶揄之色,续道:“就是不知和蔺先生和顾先生两人对放一番,却是谁赢谁输?”
蔺无咎冷笑一声道:“何必作此挑拨之言,以顾先生之智岂看不出你的那点心思。”
荆三娘却不以为意,语道:“今日之前蔺先生还是儒门秩宗,更是名列胤国儒门四大巨擘之中,如此犹能叛稷下,又如何能说事成之后不为难我泉下忘川众人,毕竟…毕竟蔺先生你可是个——伪君子!”方才一番比斗,虽是心知蔺无咎武道击技更在自己之上,可荆三娘言语之中却是带着讽刺之意。
蔺无咎怒道一声:“你…”随即却是语气一转,续道:“荆三娘你乃是泉下忘川中人,可说稷下、泉下之间多有不睦,你又何必非要插手此间之事,便是救走一个程无逸,你以为稷下学海便能保得住。便是此时商恨雨复现,今日这立世千年稷下学海也将飞灰湮灭。”
荆三娘轻笑一声,道:“诚如蔺先生所说,其实稷下学海如何非是我所在意,不过有句老话是这么说的‘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蔺先生自以为万事妥当,又如何不知其实你也早早落入他人算计之中,即便蔺先生你排下这‘驱虎吞狼’之计,想以我泉下众人成为自己战力,可孰是螳螂、孰是黄雀也未可知,或许此时此刻有自以为是黄雀的蔺先生,你也早入落网之中。”
蔺无咎眼神之中闪过一丝犹豫,可这犹豫立刻被决绝代替,‘斩儒’谋划十余载怎会有失!
荆三娘道:“蔺先生若是不信,三娘我在告诉你一件事,‘配水剑子’商恨雨虽是不可能复现稷下学海,可此时学海之中却又一人论及武力不再蔺先生之下,此人便是在戎胡淳维之中有‘平乱辅运武公子’之称的明勋公子,若是三娘猜测无误,当日曾听明勋公子说过,他乃是为追缉‘粉面郎君笑笑生’西门有庆才到兖州之地,而更有一人屡次从明勋公子手中救下西门有庆,本来三娘也看不出其中干系,可今日一见蔺先生手中所持刑城卫家所藏‘刑苛’之剑,若三娘料来无误,只怕者救下西门有庆之人当是蔺先生无疑。”
听到此处,蔺无咎脸色不由得一变,诚如荆三娘所说,十多年来,自己多次假借追缉西门有庆之名如雍州境内,其实便是为盗取刑城卫家所藏法家圣剑‘断罪黥邪’,只可惜屡屡不能得手,最后只能退而求其次从刑城武库之中取走‘铁血策士’谭清河的随身佩剑。蔺无咎本以为今日能全其功于此役,可在荆三娘三言两语之下,那本以为必胜的心却也不由得不动摇三分,朝着红色鬼轿之中顾寒泉道:“顾先生此地之事已了,还请你随我在转驾学海,我倒要看看到底谁人是螳螂、谁人又是黄雀。”
红色鬼轿之中顾寒泉还未开口,便听荆三娘道:“蔺先生若是心中担忧稷下学海战况如此,何不亲往一探,今日蔺先生举事欲倾覆稷下,只怕所倚重的非是我泉下众人,借五部执令送葬突袭稷下的这支奇兵想来才是蔺先生真正的实力所在。”
蔺无咎见顾寒泉旧未答话,语道:“无咎心知顾先生乃是多智之人,若是让一女子三言两语便挑拨彼此之间关系,顾先生切莫忘了,胤国初立之时,狄胡以五万军马围攻稷下学海,三月犹不能下,而今日稷下倾覆也不过是一夕之间,先生若是亲手缔造此等不世奇功,又有谁能不准先生为‘泉下真主’?”
蔺无咎此言一出,荆三娘也不好再多开口,可说蔺相如这一番话是道出了荆三娘心中所想,荆三娘嘴角含笑,朝着红色鬼轿看去,良久之后,便听轿中顾寒泉道:“蔺先生所言不差,不过此时我泉下中人也是久战力疲,不如这般,蔺先生你且先赶往稷下,我泉等在此歇息半个时辰最后便到。”
蔺无咎脸色一寒,语道:“如此无咎在稷下静待顾先生大驾。”言语之中虽是大有不满,可一时之间却不知该如何发作,可说顾寒泉这一番说辞既是信守彼此双方承诺,却也以半个时辰为期限,避免真如荆三娘所说成了蔺无咎‘驱虎吞狼’的角色。
心忧稷下战况蔺无咎也不再多言,起落已经实在数十丈之外,急朝稷下学海而去。可说在和程无逸激战之前,蔺无咎心中丝毫没有‘斩儒’之计划失败的念头,甚至和荆三娘交手自己也是占了上风,可荆三娘三言两语之间却让蔺无咎生出些许担忧来。
蔺无咎足不点地一路疾驰,心中也在不断思量,不断的对比着双方战力种种,心道:“刘易阳、卓希云等人虽是赶回稷下,可三位敕使击技不再我之下,便是加上一个明勋公子,也绝无失败之可能,除非…除非…”想到此处心中忽然一颤,随即看着稷下学海方向冲天的烟火之色,随即自言自语道:“当年所定之约还未至,释宗、道门皆未入世,此时还不是他们出关之时。若是提前出关,有怎能容得下瀚海被焚。”想到此处蔺无咎心中稍安。
此时蔺无咎已走,场中余下多是泉下中人,还有些许稷下儒生护卫在文翰林尸身之侧,生怕泉下众人亵渎文翰林尸身,可不远处稷下学海之中火光不息,一天之内儒门秩宗反成叛逆,一时之间让这些儒生心中失措,此时若说是众人护卫这文翰林的尸身,倒不如说中学子反倒是想从文翰林身上得到一点希冀。
方才‘黑白伤司’兵刃遭程无逸毁去,此时心中有怒,慢慢朝着众儒生而来,其中一人狞笑道:“到了此时,看还有谁能救下尔等。”只见‘黑白伤司’一扬手,一团密密麻麻宛如蚊子一般的虫豸朝着中儒生飞去,正是苗胡纹黎巫罗之中的役蛊之术。眼见中儒生即将遭厄,却听仇师良清呵一声道:“敕!”,眨眼间方才还朝众儒者飞去的虫豸竟都萎顿落下。而掉落到地上的虫豸形如蚂蚁,虽是全身无伤却皆已是死物,皆死于仇师良‘浸寒六式’冻气之下。
‘黑白伤司’眼见蛊虫横死,异口同声斥道:“大胆!”两人错身而上,便欲夹击仇师良。荆三娘身形倏忽一动,身形如白驹过隙一般游到其中一人身侧,眨眼之间已是挥指戳在一人胸口,而另一人还未及反应,荆三娘便以手中‘息红泪’刀柄点到那人背心之上,正是‘烟萝疏影’的身法,荆三娘轻笑一声道:“好个‘黑白伤司’,顾先生还在此处,何时轮到你等发号施令。”
这时却听红色鬼轿之中传来一个女孩子的声音,道:“妍姨,其实你早就知道来的是我对不对,若来的是爷爷,方才那个使剑的儒者你可救不走,呃…还有,妍姨你几时才肯教我这‘烟萝疏影’的轻身功夫,我来的时候还听爷爷说你要把‘息红泪’传给那个什么‘泉下真主’,为什么不舍得传给绾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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