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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天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纯洁匕首
周子期急道一声:“原来…方才一式‘尘销朔野吞千锋’还有后手!”立时漫天激扬的尘屑、石土汹涌而来,宛如吞没万物的黑狱,四周纷纷扬扬、悉悉索索响个不停,如腐土境界所藏的幽鬼、魑魅之物夜行。周遭‘祲氛内息’更是累累黑色尘埃所积累,不过眨眼的时间便越来越厚、越来越浓。李胜峰手中‘天剑尚方’那蓝华之色也渐为其遮掩。
静观战局的‘玄武敕使’低语一声道:“尘埃千仞、武极天峰!果然如先坐那时所说,世间真正的武道强者却是有平山断岳之能!”,即便是拥有三大异瞳之中的‘虚危之瞳’,可一时之间便是‘玄武敕使’也觉似乎天地之间的光芒都被剥离,唯一剩下的便是黑沉如狱,但以自己所知‘玄武敕使’却是晓得,成名已久的李胜峰绝不会败于此处,极天武儒之能为绝不会仅止于此而已!
当空中所有的颜色为白诚轩‘祲氛内息’吞没之时,先从黑沉沉之中传来一声赞叹,便听李胜峰道:“尘销朔野吞千锋,尘埃千仞覆天地。…白先生果不愧‘外道之中第一武道好手’之称。”言语之间李胜峰足下错动,所踏不过寻常‘奇门八卦步’,但不同于那日洛水之上和卢一泓之战,足下顿生清晰的八卦之图,李胜峰手上真气更是注入‘天剑尚方’之中,足下八卦化莲花卷涌,层层次第而开,未执剑的左手不住变幻,然后李胜峰朝着白诚轩看去,道:“尘有千仞何其重,一羽飘零何其轻!”言语虽慢却是带出坚定来。
然后便见李胜峰手中‘天剑尚方’蓬勃出耀眼蓝华之光,然后这蓝华崩裂为碎。
——一羽飘零何其轻!刹那之间,儒门之中有‘王者之证’的‘天剑尚方’竟碎成吉光片羽,顿时散十丈蓝华。崩碎的流萤飞掠,碎羽漫空,这光如有形有质之物。却是登时将四周充斥的‘祲氛内息’冲散开来。
荆三娘执‘息红泪’的手也不由得紧紧一握,不为别的,只因同为‘泉下三脉’众人,荆三娘却是知道,不同于‘冥城’、‘忘川’武学,白诚轩做在的‘埃土’一脉所修尘埃密术,实则是‘阵武之术’,而这其中最为关键的便是‘祲氛内息’之存。而酣战至此,白诚轩所行乃是所谓‘以战养战’之术,只要‘祲氛内息’不散,凭‘尘埃秘术’之中的阵武之能,有伤在身的白诚轩虽是不能胜过李胜峰,但求一个不败却是不难。
在此时,白诚轩先是眉头一皱,随即飞身而上,‘唰’的一声‘计都刀’直劈李胜峰而去,漆黑的刀光如夜色之中弧浪。但就是这一刀,沈彦尘已然觉出不对,只因漫空弥散的‘祲氛内息’消散的那一刻。沈彦尘已然看到白诚轩肩胛骨处缓缓渲染开来的鲜红,血迹已然是渗过白诚轩一袭玄衣,这红色虽然浅显,可这分明是九龙蔽渊中,那锁在白诚轩两处肩胛骨之上的旧伤未愈。沈彦尘心中一急,可自身更是虚弱不久,便是想上前助阵也是不能,只得大声叫喊道:“白伯伯啊!”
在沈彦尘的叫喊之中,却听李胜峰道:“若白先生你身上无伤,我胜你不得。”只不过眨眼,原本两人还战的惊天动地,只是不止为何白诚轩手中‘计都刀’却是凝滞空中,然后众人便见老者胸口处渲出鲜血的鲜红来,场中众人这才醒悟,原来李胜峰的一击竟未损白诚轩玄衣分毫,但劲力已然透体而入。
——
晚上应该还有一章!不过现在只写了不到七百字,囧!





倾天 第六章 封绝之术,玄衣成戮不宿刀
沈彦尘看着白诚轩那胸口处不断渗出的鲜血,一时之间惊慌的说不出话来,便是场中众人也先是一阵寂静,然后便能沈彦尘叫喊道:“白伯伯,…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眼见白诚轩身遭重创,胸口之处鲜血已然染红老者身上衣衫,如此重创怕是凶多吉少。便在此时,李胜峰却是一声沉吟‘呃…’,言语之中似有疑问,继而眉头一皱,立时大声呼道:“众人小心应付!”
可说此时此刻,场中之人皆以为白诚轩、李胜峰两人一番激斗,李胜峰已然获胜,因此对这一声‘众人小心’实有不解,然后便听整个稷下学海之中响起无序的喧嚣之音,这声音缓缓而出,让人听来像是自兖州大地的肺腑之中咳出来,其中有着哀鸣,但这不知何来的生意更多的是带着戾气,起初是无序的、微小的、然后这声音渐渐有一个节奏,像是嚎啕大哭之时人的哽咽,然后这声音竟是充斥整个稷下学海。[]
场中最擅音律之人莫过宸素心,自继承‘玉秀清韵’以来,宸素心可说深知此稷下名琴颇具灵性,能在‘天地五音’之中被誉为‘天地正音’,其所为正,本就有不为‘外音’所乱之能,听着这莫名其妙的响声,宸素心更觉便是手中‘玉秀清韵’琴弦也在微微颤动。而在宸素心心里更是生出一种厌恶感。这是却听有儒者喊道‘快看天,天色…为何…为何这般诡异!’,宸素心抬头看去,伴着瀚海正在燃烧的火色,这天空显露这一丝微红,但诡异之处不再这里,而是抬眼之间,宸素心却觉有一种恍恍惚、戚戚然的感觉在弥散,而周遭的空气温度分明也在不住下降,稷下学海之中最多植松树、柏树,这些树木竟是如染了霜雪一般,花草树木也像是在这不止何来的声音里瑟瑟发抖,透露着一种不安和恐惧。
有夜鸟飞邻瀚海上空,不知为何竟是急速拍打这翅膀,像是遇见极为恐惧的事物急忙振翅而逃跑,可飞不过一丈之地竟是发出一声凄厉的悲鸣之声,然后直直的坠落而下,未及落地便已惊惧而死。猛然之间,却听周子期大声喊道:“领域之力,这…这是白诚轩的‘领域之力’!”
场中之人本以为白诚轩已然身死,便是还活着也难有再战之力,听周子期的言语,众人不由得都朝着凝立已久的白诚轩看去,只见那自老者胸口流出的鲜血已然染红整个衣衫,而这鲜血顺着胸口而下,便是老者站立的地面也是一滩血迹,但真正让人诧异的却是在白诚轩立身之处,不知为何,众人皆感觉在白诚轩立身处那‘天’像是陡然一低,合着老者身上的血,不知为何白程轩虽是一动未动,可在众人心头却是有一种‘风雨欲来、黑云压城’的想法。
李胜峰也看出不对来,随即出言道“白先生若还有再战之力,李胜峰再次恭候?”
沈彦尘也从方才的惊慌失措中回过神来,看着不远处的白诚轩,一身玄衣为鲜血所染,心中虽觉担忧万分,看着白诚轩手中‘计都刀’,沈彦尘忽然醒悟:‘是了,‘计都刀’虽说是‘埃土’一脉之中的宝具,但说到底乃是以自己‘祲氛内息’凝结而成’,如今‘计都刀’仍在,白伯伯虽然受创,可他还活着!”
这时凝立已久的白诚轩终于开口,老者用着低沉、嘶哑的声道:“再战之力,…赫赫,好个再战之力,果然是要欺我年老体衰不成,不过非是再战,此刻才是一个真正的开始。”白诚双眼怒睁如圆,朝着李胜峰呵斥道:“只盼着你可别让我失望!”白诚轩语种却是带出前所未有的杀气,直让场中之人不寒而栗,便是沈彦尘心中也觉一冷。而这话中的语调不知为何,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
再听白诚轩一声冷哼,手中‘计都刀’再开战局,刀起刀落幻化一片暗影,进退之间哪里像是个胸口受创的老者,‘计都刀’或扬、或收,每招每式之中都传来白诚轩一声低吼,刀影飞旋,起、承、转、合四式一气呵成,一时逼的李胜峰竟只有退让。然而李胜峰心里却又更为惊异发现,在两人交手之时,李胜峰赫然发现,白诚轩的眼中只剩下一片漆黑,根本看不到任何瞳仁、眼白。
一刀裂空,‘计都刀’瞬间递到李胜峰身前三尺,李胜峰双手结印欲以‘濂溪八阵剑’相抗,却听白诚轩道:“老夫这‘再战之力’,可入得了你的眼界!”不料这一刀竟是将周围空气收压成束,劲风过处瞬间将李胜峰衣衫割开,也不见白诚轩稍动,李胜峰却是不得不一而再再而三的往后越开。
刘易阳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朝着周子期问道:“师傅,这…为何…为何会是这样,胜峰为何不再以‘天剑尚方’相抗?”
周子期先是一阵沉默,看着不住退却的李胜峰,方才开口道:“易阳,难道你此时还看不出么,非是胜峰一人,便是你、我,甚至是场中众人皆已为白诚轩‘领域之力’所困。…万万料不到,白诚轩的‘领域之力’竟是传闻之中的‘封绝’。”
刘易阳道:“封绝?”言语之中显然是不明白此中何意。
周子期沉吟而语:“所谓‘领域之力’其实说穿了,乃是武者研习武道击技之后,日积月累之下所成就的‘道’,例如无逸得承‘厚土之剑’,而‘厚土’之中必有所长、必有所载,蕴含的便是山川有载、民有其养,为师所说的‘道’既是武道,其实也是武者的‘心性之道’。可说只有寻到其中的真谛才能真正踏入武道最深奥之殿堂,而世间武学说到底,真正的力量的来源不过两种途径,一者求于天地之间,一者求于自身,前者所求便是武道之中的天人交感,追求的便是天地之中充盈的气机之力,对于我们儒者来说便是所谓‘天地浩然之气’,至于后者,却是强调知微见著之心,以人自身为根本,以技巧之能来探究武道击技,其实二者可说是相辅相成,但总得说来武道击技至而今,这求于天地之间却历来被认为是正途,而这也便是武道之中‘领域之力’的由来,可说到了此时,击技已经从单纯的‘力’的阶段,变得更接近‘术’。而个人境遇不同,武学修为各异,因此可说每个武者都有不用于他人的‘领域之力’,这才是真正的的‘武之道’。”
刘易阳非是愚钝之人,听到此处已然醒悟,立时道:“师傅你这话的意思是说,白诚轩的‘封绝’便是隔断武者的天人交感之能,使得对敌之人能以借力于外,从而限制对手战力的‘术’?”
周子期点头道:“‘封绝’二字由来便是与此,想来当年避风塘一役,白诚轩能力连败众人便是凭借此能。只不过此刻胜峰在‘封绝’之中不能再现‘天剑尚方’,但因‘封绝’的存在,白诚轩却也不能再现方才极招之能,这‘封绝’之能说来也是有利有弊。”
战团之中李胜峰显然也未料到此等变化,忽觉右侧肩膀之处传来激痛,却是白诚轩手中‘计都刀’刀锋自右肩之上扫过,心中不觉愕然,且战且退竟是离着一众‘鬼蝠卫’不足三丈之地,
而白诚轩一刀落空,身形却是急进,眨眼之间已是飞身逾入‘鬼蝠卫’之中,右手顺势划刀势回旋,立时便有‘鬼蝠卫’众人为‘计都刀’切成两半,但见白诚轩手臂一伸,将旁侧一个天门鬼蝠抓在手中,然后便听‘扑哧’一声,‘计都刀’已然是刺入这人心口之中,刀身取势极准,直直扎在那人心脏之处,顿时鲜血自那人心口喷出,喷溅了白诚轩一脸,那人软到在地,白诚轩也不擦脸上血迹,竟是狞笑一声意态如狂、如疯,仰天狂笑一声,白诚轩竟发出如野兽咆哮一般的声音,手中刀起刀落已不是攻向李胜峰,而是劈砍身边天门鬼蝠,不过眨眼已然是连杀十多人。
众天门鬼蝠的鲜血溅满白诚轩一身,白诚轩脸上、发上,甚至是鞋子上也是淋漓鲜血,随着白诚轩的狂态毕现,沈彦尘却是再也看不下去,不住的叫喊道:“白伯伯。”但挥刀劈砍的白诚轩却是置若罔闻,这是却听宸素心语带嫌恶,说道:“玄衣成戮!素心虽是曾听师傅说起当年避风塘一役,据说那时白诚轩便是不分敌友,只是兀自挥刀杀人不休。”
天门鬼蝠虽然人数众多,可满身血污的白诚轩确似虎如羊圈,天门三位敕使虽是素来不在惜手下生死,可此时此刻语也不得不出手阻止,但见‘白虎敕使’、‘朱雀敕使’同时出手,面对两大高手袭杀而来,白诚轩竟是连头也不回,就在‘白虎敕使’手中‘破哉’近身三尺之时,白诚轩回手一抓,竟是将这利剑紧紧攥住,‘白虎敕使’自叛出灵隐禅宫以来,这手中这利剑不知斩杀了多少武道好手,但就是这等利刃却被白诚轩牢牢的攥在手中。
听‘嘭’的一声,却是‘朱雀敕使’一掌击在白诚轩背心之上,白诚轩手腕轻转,‘计都刀’忽旋而来,‘朱雀敕使’身形一退,白诚轩急追两步,眨眼之间和‘朱雀敕使’来了个面对面,也不见白诚轩出刀,竟是一头磕在‘朱雀敕使’头上,立时‘朱雀敕使’头上血流如注,再一甩手,借着手中紧攥的利刃竟连‘白虎敕使’也非甩了出去,这等对敌的战法可说完全乱七八糟,那里有‘外道第一武道好手’的样子。
但就是如此的简单而为,如此的乱七八糟,却让两位天门敕使一阵心惊肉跳。只觉两人不像是在和人对敌,更是在和的‘魔’在交手,而这‘魔’像是自九地幽泉而来,它不知痛苦、不知畏惧,便在这时,一旁观视已久的‘玄武敕使’开口道:“白诚轩已然‘化魔’,此刻心智已失,场中诸人若想活命,便一起出手,不然三十年前‘玄衣成戮’的传闻,将在此地变为现实!”




倾天 第七章 以一敌众,潜龙出渊卷天罗
在老者低哑的嘶吼之声,在那潜隐的无序的喧嚣声响之中,但见白诚轩刀起刀落立时便有血肉横飞,手中‘计都刀’刀锋过处非死既伤,已过片刻竟杀的众天门鬼蝠惊惧不已,只见白诚轩身形一掠,刀身横空一劈,立时鲜血狂飙如雨,数位天门鬼蝠的头颅便蹿起来数尺之高,然后‘咚’的数声响动那颅方才落在地上。末了,便听白诚轩用低哑的声音发出笑声,语道:“大好头颅,一刀斫之!痛…快…痛…快,老夫被囚九龙蔽渊十多年,今日终是能再次以手中‘计都刀’杀一个淋漓尽致。”
但听白诚轩续道:“只是可惜,这一干人武技太过稀松平常,老夫素来认为杀一个强者比杀一群弱者来的痛快,而杀一群强者,这才是老夫素来求索的武道——是为‘杀戮之道’,天成相、地化形、人为尘,今日…且看尔等谁人做这‘计都刀’下一缕魂尘。”白诚轩此时声音嘶哑嘶沉,眼中也不见瞳仁,剩下的只有一片漆黑,这漆黑有如手中‘计都刀’。[]
白诚轩右手一扬,便见‘计都刀’劈砍而出,老者步履举止之间似有章法,手中‘计都刀’竟是对着众人所在的四周左劈右斩划出四刀,那刀光如炭墨比夜色更黑,只听轰隆一声巨响,登时在地上划出数丈裂隙。
每出一刀,白诚轩口中便叨念一句:“潜龙出渊卷天罗,扬刀覆野景凄迷。昂首但见千丘远,尘埃千仞天不开。”四刀之后,登时有风尘漫天急涌,白诚轩一袭血色玄衣随风而动,老者随后道:“来!场中诸位不妨一起动手,老夫被囚十多年,今日也好一展筋骨。”白诚轩声音虽是嘶哑,可话语之中却是抑扬顿挫,而在这语气之中,森然的冷意却是分明。
有不少稷下儒者看着一身血污的白诚轩,急促的叫喊道:“这是…异端妖邪…异端妖邪啊”中儒者可说皆是文辞工美之人,平日里学的便是文艺、诗词之道,可这时只觉心中不住的砰砰作响,便是今夜稷下学海一场祸劫,可众多儒者却都心知,说到底这乃是因为蔺相如之故,称得上是一场‘**’,但眼前这个满身是血的白诚轩,却是让他们都想起儒门经传之中真正的‘异端’。
众人万万没有想到,最先出手的竟是周子期,只见周子期手执巨剑如箭矢般冲出,而他竟非是攻向白诚轩,而是朝着一侧沈彦尘而去。于此时,周子期更是叫喊道:“胜峰,我不管你心中有何种考量,但此时你、我需得联手而为。今夜白程轩他可生出稷下,但沈振衣之子万万不能留,…若他不死,则天下为崩!”便在此时,一侧的‘朱雀敕使’和‘玄武敕使’对看一眼,两人皆是略作点头,然后便听‘朱雀敕使’朗声道:“众‘鬼蝠卫’听令,毕全功于此役,全力击杀白诚轩身后少年,又能毙其姓名者,擢升为‘鬼蝠卫’之长!”
众天门鬼蝙不敢略白诚轩锋芒,但看着一侧沈彦尘、明璇却是心中生出恶胆来,众人举刀扑杀而来,荆三娘手中‘洗红泪’弦音而坐,怒斥一声:“谁敢!”登时便将最前冲之杀击毙,而这时,白诚轩也拦住周子期身形,只听正正之响不绝,两人刀来、剑往惊起气浪如潮,两人身形交错不断,白诚轩一声是一声冷哼,而周子期却是痛哼,这时李胜峰也飞身而来,立时和白诚轩交接一掌。
周子期身形甫一落地,便厉声斥道:“易阳、无逸、素心,你三人可说是此时稷下有数战力,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周子期名列儒门‘七贤者’之中,但此时言语之中却是带出往日身在行伍之中的习气,在这稷下名宿心中,他唯有一念便是斩杀沈彦尘,心中更是越发相信今夜若是让这少年得脱,后果绝对不堪设想。
刘易阳略一迟疑,便执手中‘风雷剑戟’朝着沈彦尘而去,而程无逸却是不为所动,而儒者的眉间却是透着不解、疑惑,程无逸他实在想不明白。儒门之中素来提倡‘仁礼之术’,可为何周师叔要对沈彦尘如此咄咄相逼。程无逸自幼长在稷下之中,对于儒门经传可说是熟稔非常,看着场中诸人竟是如此,程无逸心中真不知为何有种‘厌恶感’,更有一种被欺骗的感觉,为何在周子期师叔的眼中沈彦尘会如此的大逆难赦,口口声声的‘仁礼’为何是这般的堂而皇之。
——然后,程无逸不知为何觉出一种悲哀来,这种悲哀不在于场中诸人欺凌一个稚子,也不在于周子期的咄咄逼人,而是忽然觉着儒门之学原本就有着一种‘空洞’,一面是冠冕堂皇的说辞,立的是为世间求太平的大志,可在这志向之下竟是容不下一个‘孩子’,一瞬间,程无逸赫然发现,其实千百年来,这儒者所说的‘仁’,原来一开始就是分门别类的,这‘仁’只在三纲五常之中、只在经传说辞之中,说到底这‘仁’只在一个为我所用的存在。
宸素心本是席地而坐,听着周子期的话确实蹙眉,然后缓缓起身,朝着周子期一躬身,开口道:“周师伯此举必有深意,只是素心却万难朝着一个稚子孤雏出手,即便是为何所谓的‘天下大义’也是不行。”话说完,宸素心竟是携着‘玉秀清韵’朝着‘乐部’所在‘成礼阁’走去。
临去之时,宸素心却是微微侧过头,她朝着沈彦尘看去,不知为何,看着满身是伤的沈彦尘,宸素心却是想起师父林清玄讲的那个故事,想起那个百多年前的‘沧海心流’,想起那个朱晏阳来,宸素心也不明白——那时是个乱世,自由一场纷争和乱局,可如今已然不是,但为何仍要用一个‘天下谋’的冠冕堂皇去‘欺辱’一个少年,为何如周师叔一般的智者,也会认为‘天下之势’会崩裂于一个稚子孤雏。
只怕谁也料不到,而就是此刻的衍生于程无逸、宸素心心头的感触,在不久之后,也为日后诸事至变埋下因由,曾有儒门贤者说‘一喜一愕可入武道。’,而一视一窥何尝不能给人以启示,而一醒一悟之间,有时候他所能带来的更是翻天覆地。
白诚轩为周子期、李胜峰牵制,虽说老者约占越勇,可终是难以脱开身,另一侧荆三年控弦而动,‘息红泪’弦音不歇,天门鬼蝙虽是人数众多,却也难越雷池一步,忽然又呼呼的风响之声,有一剑风驰电掣朝着荆三娘而来,正是天门敕使之中的‘白虎敕使’,一侧的明璇立时叫道:“小心!”荆三娘指间微动,弦音争鸣而出,可剑尖也是忽尔旋动,荆三娘立时身形飘退,虽是避过这一剑,但剑劲仍是在手腕之上划出血痕来,而另一侧刘易阳竟也一步一步而来,荆三娘眉头一皱,转头看着明璇一眼,看心中却是暗付:“当此危局,自己若是以‘烟罗疏影梦横斜’的轻身之术,便是带着明璇也能脱困,只是…”看着明璇、沈彦尘牵在一起的手,荆三娘却是打消了心中这想法。
忽然见却听一声嘶吼,白诚轩用低哑的声音道:“当年我身在异地,未能援手振衣夫妇,可今日今时,我怎能见稚子孤雏遭一场不幸。”身形飞腾,立时落在沈彦尘身前,手中‘计都刀’一横,看着眼前众人,却是对着背后的沈彦尘道:“不久之前,你还冒死救护稷下中人,可自知你乃是振衣之后,却欲杀意而后快。彦尘,今日你可要看清这诸子百家的德性,这些人可是**裸的‘伪君子’,每每行事都有义正言辞,可实则比类如‘小人’,你到为何稷下之中能有蔺无咎这种人,其实这些人原是一样的,他们素来便学会了欺世盗名。”
白诚轩一刀裹卷,手中‘计都刀’刀身暴涨而起,一刀劲力之下竟是笼阔四周数十丈之地,一刀如天罗地网,已然是将周子期、李胜峰、刘易阳,和一侧天门中人尽数笼阔其中,白诚轩已然是要一人之力尽挑场中武道好手。然后,便见谈不上什么武道之中的攻守进退,白诚轩整个人便是刀,这刀就像是九渊怖兽,疯狂的撕咬,顿时场中有星火四溅,有掌力排空之响。
看着白诚轩竟是朝着众人先出手,程无逸先是惊诧,然后是惋惜,只因他知道这已然是白诚轩的最后一搏,看着老者须发张扬,以一人之力将众人阻在沈彦尘身前十丈之地,不知为何程无逸握着‘厚土剑’的手也是一紧,看着老者身后脸色苍白的沈彦尘,程无逸忽然觉着,这一对孤老、孤雏像是漂泊于汪洋的孤帆,但两人都有着一股血性,而这正是自己所没有的,往日自称敦厚、持重,可程无逸此时才知道这敦厚、持重竟让自己如此懦弱,明明是想出手帮助沈彦尘,可为何却他不出一步来。
而在这时,白诚轩的身影终是自战团之中到飞出去,而城中诸人竟也是身上带伤,只是这伤都比不上白成轩,老者背后肩膀裸露再开,显然是有一剑砍进了肩里,而老者身上的玄衣也被割裂的条条碎碎,筋肉之处可见焦黑的伤口,不用说便是受了‘雷霆战意’之击,而破裂的衣衫之下,程无逸看见的是种垂死的白,那时久不见日光的苍白,其中更是不带有一丝血色,那是种老人才有的干巴巴的苍老之色。




倾天 第九章 一方尺牍,千载儒门鸿儒令
只见逸云羽衣轻扬,手负背上解下木匣,面色之上带着若有若无的浅笑,神色之间更是静若沉水,他不看向周子期、李胜峰众人,而是静静的看着手中暗红色的木匣,整个木匣材质古旧,其上一侧绘‘日出云海耀千阳’之景,另一侧绘‘月隐重楼隐清华’之貌,此木匣左右两侧所绘之景,正是暗语一阳一阴,而云海、重楼之貌便是取自云烟浩渺真实之景。此木匣名为‘云隐七重’,其中所藏正是云烟浩渺之中术法至宝——六壬神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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