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流伐清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样样稀松
而整个战役的次重点是攻取天津,只要有这个港口,物资运输便有保障,同时也打开了通向京师的水路。到时候,将有两个军的兵力向京师压过去,这样算的话,明军的兵力并不算是过于充裕,或者说是不宜冒险分兵。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骑兵太少。步兵的速度不够快,打乱编制撒丫子穷追的话,一旦被敌人的骑兵反噬,后果很严重。
“末将也认为有陆战队助战,胜券在握。”魏君重先是赞同了一下,但随即又表示反对进攻遵化,“但末将觉得进攻遵化有悬师深入的风险,倒不如攻击山海关。如果山海关一下。我军便可以少量兵力驻守,腾出其余军队的手脚。”
马宝想了想。轻轻点头,说道:“万岁已授权予本王,可以调动东北战区的兵马参战。他们亦有水师,亦有陆战队,亦能运来步兵。嗯,如果有必要。本王也只能下令让他们暂停在辽东的军事行动了。”
“末将认为攻取山海关是万全之策。”夏国相开口说道:“突进兵团约为四万,后冀兵团四万,又有水师助战,应该足矣。山海关被我军控制,则关外之敌不足虑。关内之敌逃不出。如果我军再激进一些的话,还可进兵出关,进入辽西,截击由边墙逃出的敌人。”
“截击由边墙逃出的敌人?”马自德看着地图,伸手点了点,“那要打到锦州吧?好象,好象也不是不行。”
“呵呵,那就打下山海关再视情况而定。”马宝觉得这个布置可以确定,剩下的便是具体的安排了。
突进兵团的组建并不费时,一个成建制的军抽出些步兵,再由其他军中补充车马、骑兵、火炮等等,便可以完成了。从时间上看,是完全足够的。只不过那个秘密武器,使清军军心大乱、兵无斗志的——热气球,却是要加紧布置,毕竟谁也不能呼风唤雨,这风向却是无法预料的。
几名高级将领对突进兵团展开了短暂的争夺,最后是魏王马宝敲定了魏君重的剿朔军,后卫军由马自德的破朔军担任;攻取京师的定为晋世子李嗣兴的征朔军和夏国相统领的荡朔军;而他将指挥灭朔军大部和殄朔军一部负责强攻突破清军防线,然后在各军之后押阵。
计划已定,马宝以前线指挥部的名义不断下达命令,陆军、水师都在紧锣密鼓地开始准备,就等着这最后决战的开始。
………….
一团团阴惨惨的冬天的乌云,在天空中沉重地、徐徐移动,一小块一小块好象是在沉沉的冷冷晴空,不时从乌云缝向下窥视。
火炮在轰然发射,巨响震耳,烟雾弥漫,盖州城的城墙在火光烟涡颤栗,松垮,崩塌。
东北第一战区在觉华岛和耀州的战略机动使清军疲于奔命,被迫分兵。这使得旅顺当面的清军无力抵挡明军的进攻,金州、复州(现瓦房店市)相继被明军攻取,清军连续败退,最后龟缩于盖州死守。
盖州一下,辽东半岛便差不多全部落入明军手中,离西北方的辽口(现营口)不过咫尺之遥,再过了辽河,便是锦州,直接威胁到辽西走廊;而再向东北方,海城、辽阳、盛京,只有三百多里的路程。
所以,清军集结了三千多人马,死守盖州,等待关内的援军到来,以确保暂时能将明军控制在辽东半岛,不使其进入辽西或辽中。
相比于金州和复州,清军显然对守住盖州更有信心。因为城池比较坚固,天气又日渐寒冷,明军不可能长期顿于坚城之下。
但在另一方面,辽东清军显然也并不十分了解明军目前的战术打法。在凤凰城,八旗骑兵在明军步兵的火枪、火炮面前吃了大亏;在旅顺,八旗骑兵又被明军的骑兵墙所击败;在金州,壕沟、胸墙使清军面对着明军的新兵也损失不小,只能坐视旅顺守军的覆灭。
现在,龟缩于盖州的清军开始领教明军的攻坚能力了。而且,一万多明军已经将盖州城团团围住,断绝了清军生还的希望。
地表冻了,但地下还没有,而就算是再寒冷的温度,冻土层的厚度也不是无限的。在一米以下的土层中,明军工兵用两天时间挖通了爆破坑道,在有力的炮火压制下,坑道口距离城墙不过四百米。
盖州的城门早已被火炮轰得粉碎,砖石木料胡乱填塞着,清军也集中于城门两侧,重点防御这似乎是明军的主攻方向的区域。
于七、杨衍锋在静静地观察,他们在学习,学习这有些陌生的攻城之术。
“弓箭并没有多大的威力啊!”于七感叹了一声,他自小习武,曾以骑术和射术骄傲,但现在,新的武器更加犀利,且不需要经年累月的苦练。
明军架起佛朗机,和火枪兵一起在围城的壕沟里向上轰击,与清军的弓箭对射。城上少量的火炮早已被明军摧毁,连城门楼都塌了半边,而且弓箭对明军的威胁也太小了。
“鞑虏败局已定啊!”杨衍锋点了点头。
他拜在于七门下,便是以为练好武艺能够保国御敌,虽然这对自己的身体颇有好处,但战争的模式已经改变,一个经年累月练出来的高手,与一个只经过月旬训练的平民火枪手,几乎已经站在了同一起跑线,并没有太大的差距。从这样的交换比看,满清无论如何是招架不住明军的人海战术的。
远处红旗晃动,工兵已经埋好火药,就等着一声令下,便要点燃导火索,爆破城墙了。
于七长出了一口气,一道道命令传下去,爆破的工兵、攻城部队、负责掩护的炮兵都整装待发,静等着那声霹雳的爆发。
…………….(未完待续……)r12 )
逆流伐清 第七十六章 神示,开源节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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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雷了吗?护军统领赖达皱了皱眉,旋即又摇了摇头,一定是炮声,他起身走出了帐篷,让听觉更敏锐,并且证实了自己的判断。
灰蒙蒙的天空中,太阳象穿上了冬衣,光芒一点也不耀眼。大地上覆满了白霜,干燥而坚硬,一阵风吹过,偶尔有枯黄的落叶飞起,象鸟儿在风中飞舞。
赖达紧了紧斗篷,还没到大冷的时候,如果下雪的话,明军的攻击会减弱吧?毕竟明军多是南兵,气候的差异,总要些时间适应吧?或许朝廷退到关外的计划可以暂缓执行,熬过这个冬天,形势或许有变化呢?
最好是连下几场大雪,明军挨冻且不必说,火炮的威力也会大大减弱。赖达抬头望着天空,并没有阴云密布的感觉,不禁有些失望。
清军也有炮,而且大部集中在了这条防线上,大大小小也总有几百门。但炮战的结果却令人失望,明军的炮火更猛烈,打得更准确,射程也更远。现在的清军炮兵都心怀惴惴。不敢轻易开炮,以免随后遭到明军炮火的反击。
赖达收回目光,漫步走着,突然恨恨地抬脚踢飞了一块石头,他的几个亲卫面面相觑,下意识地离得远了点。
一阵嗡嗡声传了过来。赖达不悦地抬起头四下冷冷地观瞧。那是议论声,由远而近,越来越响,越来越多的清兵跑出来,随着指点举目向天上望着,加入了这议论纷纷的行列。
小黑点,赖达看到了,在远处的天际随着西风缓缓飘来,越来越大。他的眼睛也是越睁越大。那是什么,风筝?孔明灯?后面——还有一个。
一百多米的高空,两个热气球从海上的舰船上起飞,随风飘浮,斜掠过清军的阵地上空,在议论声中,传单纷纷扬扬地飘落而下,象雪片。但近了,又看见上面殷红的大字。
“明兴清亡。天意难违!”、“鞑虏必亡,汉家当兴!”、“降者得生,战者必死!”、“速离死地,极北可生!”……涂着乱七八糟图案和符号的热气球上传来了喊声,即便是用铁皮做了大喇叭,声音传到地面也是隐隐约约。但这效果正好。有种缥缈难测的神秘感,仿佛天外之音。
议论声更大了,有的清兵去抢传单;有的清兵跪倒膜拜,或磕头不止,或喃喃祷告;有的清兵目瞪口呆。象木头立于当场……
对于未知事物的恐惧,对于神佛的崇敬,使所有目睹这奇迹的人都失态了。而在这个时代,上天的指示和预言,远比航空炸弹的作用更加巨大。
赖达的身体战栗起来,手握成了拳头,手指挤得发白,他想使自己镇定下来,他想冲上去喝斥士卒,揭穿这所谓上天启示的谎言,但他的脑子里种种念和幻景在翻腾起伏,他的身子象着了魔似的,动也动不了,完全不知所措。
更多的清兵跪了下去,冲着远去的神佛磕头祷告,哭叫哀嚎,声音嘈杂,传入了赖达的耳中,他仿佛置身于漆黑的地狱。用力地晃了晃头,他的视线开始明亮起来,但浑身却在哆嗦。他两边的太阳穴里如同有两只铁锤在用力地敲打着,喉咙里喷出来的气息好象是山洞里的风声。
完了,完了!所有的幻想,所有的预计,都瞬间灰飞烟灭。赖达无力而惶惶地四下望了望,连他的亲卫都跪在了地上,不管这是真是假,他知道军心完了,战意完了。不用明军进攻,大批的逃兵将不可遏制,而封锁消息的传播却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
嘈杂声更大,又一个神器飞来,一张传单飘落到赖达脚下,“鞑虏必亡,降者得生!”,那殷红如血的大字和奇奇怪怪的符号直刺进赖达眼中,刺痛了他的眼睛,刺痛了他的心。他的脚步踉跄,乱七八糟的声浪让他的心快跳出腔子,景物在旋转,然后又排山倒海般地向他扑来,“不,不!”赖达象疯魔似的发出了凄厉的吼叫。
………………
谣言止于智者。但清军中没有物理学家,解释不了这“神迹”的原因,甚至连明军中目睹了这景象的都心存敬畏,虔诚祷告。
“天眷神佑,万岁乃天降圣人——”魏王马宝喃喃说着,停顿了半晌,他稳了稳神,转头扫视了一圈依然有些神不守舍的将领们,咳了一下,大声说道:“圣上英明,皇恩浩荡,天眷大明,此战必胜。胜利,胜利,大明的胜利!万岁,万岁,万万岁!”
“胜利,胜利,大明的胜利!万岁,万岁,万万岁!”
呐喊声从马宝周围扩散,越来越多的官兵参加进来,有节奏地把手中的武器举向天空,发出充满自信的激昂之声:“胜利,胜利!万岁,万岁,万万岁!”
“万岁……”
“万岁……”
“……万万岁。”
整个战线上都充斥着山呼万岁的呐喊胜利的声音,而清军的一边却如丧考妣,士气低落到了极点。
“传吾将令,明日凌晨发起总攻。”魏王马宝瞪圆了眼睛,虽然这比计划中提前了数天,但却是趁热打铁的好时候。从现在开始,上天的预示将在清军军营中扩散传播,一夜的发酵期便可以了。时间拖长了。便有可能使这风潮减弱或被平息。
参谋长祁三升点了点头,仔细认真地复述着命令,传令兵飞速离去,将最新的军令传至四方,近至各军各部,远至海边的水师。
出乎意料的效果。甚至连朱永兴也没有想到只是“热气球”,只能飞高不到二百米,只能依靠风力飘浮的玩艺儿,会给清军造成如此巨大的心理震撼,造成如此轰动的效应。在他的思维中,当然理解不了鱼肚子里塞纸条、埋个石头人儿竟有那么大的蛊惑力量。
而对于战场上的敏锐判断,魏王马宝等人显然要高于朱永兴,尽管是争前发动,有些准备不够充分。但清军的混乱和恐惧却能极大地弥补这些。所以,没人反对马宝的决定,甚至有人觉得还不够快。
总攻提前了,作战布署也作了变更。魏王和众将经过商议,认为清军军心大乱,多半会被轻易击溃,如果是这样的话,之前的作战计划便有些保守了。所以。前线总指挥部决定在达成突破后,观察清军的败乱程度。如果兵无斗志,则突进兵团依然以截断满清集团北撤山海关的退路为主,并攻取天津;其他两军则绕过天津,由河间直指京师。
“宜将剩勇追穷寇,莫要沽名学霸王。”魏王马宝出示了朱永兴的书信,激昂地叫道:“为万岁效死。为大明效忠,以雷霆万钧之势横扫鞑虏。向前,向前,杀敌,杀敌!”
“向前。杀敌!”振奋的呐喊声响彻大帐,喊出了无数汉家儿女的心声,似乎翻越了千山万水,直达神州处处。
…………
自鸣钟“当当当……”地敲响,朱永兴头也没抬,依旧伏在案上审阅着文件,不时提笔在上前圈圈点点,或是作出批示。
前线的总攻虽未开始,但计划已制定完毕,军需物资正在不断通过海运向前方输送,他在后面已经起不到作用,或者说他现在所做的工作其实并不比打赢一场战争来得简单。
虽然朱永兴极不愿意承认满清帮了自己的忙,但事实上,大明的积弊确实在这朝代更替中显露无遗,陈旧腐朽的官僚体制也被摧毁殆尽,这使得朱永兴能够在南明重新崛起后比较自由地重建新的体制。当然,这个代价是惨痛的,巨大的,令人不忍回视的。
就现在而言,朱永兴必须加快自己改革的步伐,毕竟以国战为理由推行的种种新政有很多少反对,一旦战争基本上胜利,不排除会有反复的浪潮。
比如科举,明年春闱已经离之不远,尽管朱永兴在考试科目和文章体裁等方面作了修改,但幅度并不大。因为朱永兴知道这是一个长期的任务,急于求成是不行的。
再比如法定租税,大大压缩了地主、豪绅,乃至官僚的剥削空间,开明者理解这是国家政局和社会稳定的善策,愚贪者则会心生不满。
内忧则外患生,朱永兴觉得国家要长治久安,内政比军事更加重要。从历史的教训上看,国家、社会稳定,则纵有外患,亦是疥癣之疾,容易解决。但如果内部已是积弊丛丛,国家风雨飘摇,那外患虽小,却将逐渐蔓延扩散,终至无法收拾。
明亡,非是满清无敌,实在是内部因素太过恶劣,而财政破产,更是最关键的。所以,朱永兴从入滇以来就特别注意财政,投入了大部分的精力和心思。
北地光复几成定局,即便是总攻无法突破,清军也绝不可能击败明军,最多是个维持现状的局面。满清已经丧失了战略主动权,这一点朱永兴看得很清楚。但光复北地所带来的副作用也让他不得不殚精竭虑,谋划着这以后的诸多事务。
凋弊的北地会成为明廷的大包袱,这是勿庸置疑的。朱永兴必须在重建恢复北地生产、安定北地百姓的同时,依然能为军队提供充足的物资军饷,对逃窜回关外的满清继续展开进攻,不给其喘息之机。即便是不能立刻展开战略行动,也要继续使这个强盗集团分崩离析。没有财力和物力,就不能引诱蒙古诸部与满清反目,从而成为大明绞杀满清的帮手。
“不管是军事进攻,还是绞杀封锁,钱粮物资都是关键啊!”朱永兴喃喃地嘀咕着,伸手轻轻揉着太阳穴。
一手大棒,一手胡萝卜,朱永兴喜欢这个办法。大棒是有了,但胡萝卜显然还不够多。
在小冰河期,自然灾害的影响北方甚于南方,这北方自然也包括了蒙古诸部的草原和牧场。当看到后金能够一次次劫掠成功后,他们也自然加入了这个强盗集团,并与满清日益联系紧密。现在明朝的重新崛起,会让蒙古诸部重新衡量日后的对手和朋友。
其实,分化瓦解的工作并不是现在才开始的,察哈尔蒙古的异动不能不说没有朱永兴的授意,以及国安部谍报人员的功劳。即便满清退到关外,来自西北的威胁——蒙古诸部,对明廷来说,也是相当重要的筹码。而北地的光复,则使这样的工作更加繁重艰巨。
蒙古诸部因为分散而难以形成真正的威胁,如果能在物资上对其加以控制,使其成为大明绞杀满清的帮手,成为大明向外扩张的助力,自然是最佳的选择。
茶叶、粮食、丝绸、盐巴、棉布、铁器……大明什么都有,只是现在还不够充裕,朱永兴便是要想出更多的办法加以解决。
通常会想到的办法可以归纳为两个大类,开源和节流。节流呢,比较容易,砍掉一些不紧要的项目,裁撤一些不必要的部门,勤俭节约,杜绝浪费等等;开源则比较复杂,也正是考验朱永兴的思路和能力的地方。
发行债券,银行开办储蓄业务,卖地筹款,法定租税,海关税收,迁民垦殖……办法虽然层出不穷,令人惊叹钦佩,但时间短、任务重,缺口还是存在的。特别是光复北地之后,朱永兴必须找到更大的收入源泉。
除了扩张以外,似乎没有更快见到收益的办法了。朱永兴站起身,活动着胳膊的肩膀,慢慢踱到墙上的大地图前,仔细审视着,寻找着。
最容易得手的无疑是占城国,不需要太多的军队,不用费太大的力气,只要湄公、河仙两省的驻军,再辅以一部水师,即可灭其国,夺其地。弊端则是要直面安南北郑,如果让北郑失去了安全感,有可能使战事扩大,再演变为明军与郑氏的战争。那就需要动员安南占领区的部队,可能还需要大量增兵,并且需要更多的水师部队。
这样扩大化的战争在目前来看是不适合的,起码在明军光复北地,并且解除了满清与蒙古诸部对北方的威胁前,转而用兵是危险的。
当然,依据现在明廷统治区地盘的大小和人口的数量,朱永兴可以下令扩军招兵。只是在有别法可选的时候,他不想增加非生产人口的数量,增大恢复重建的难度,并造成物资的进一步消耗。
如果不动用北地的明军,是否有灭了占城国,并且有击败北郑的把握呢?朱永兴注视着地图,陷入了长长的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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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流伐清 第七十七章 突破,崩溃
夜空开始发亮,东方的亮光上边是绿色,下边是粉红,月亮马上就要在亮光扩大之前撤退,隆隆的炮声却已经宣告了世界的苏醒。
炮火是如此密集而猛烈,木栅被轰开,碎屑横飞,泥土翻腾,飞扬在空中。壕沟前无数的人影在来复奔跑,有扛有背,有独轮车,土包雨点般落下,深深的壕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变浅、变窄。
清军的反击显得微弱,炮火实在是太猛烈了,数百门层次排列的大炮将雨点般的实心炮弹和爆炸弹倾泻在突破区域,摧毁着木栅、鹿砦、拒马,杀伤着阵地上的人命。
赖达从梦中惊醒,其实他刚刚闭眼休息,几乎是一宿未眠。口口相传的天示传播得很快,他和几位将领们都知道大事不好,军心散乱成这个样子,不严加弹压的话,未到战时便会逃散大半。所以,他和索洪等人一面向京师急奏,一面带着心腹亲()3.s.卫巡营弹压,终于是没有出现大规模的逃兵。
但凌晨的攻击猛烈无比,虽然还未被突破,赖达的心已经凉了半截。弹压之所以有效果,是因为处在比较平和的环境,官兵们还没有感到如山的压力,也没有太多的机会。现在战事一开,人员混杂,恐怕是难以遏制官兵的逃散了。强压着心头的惶乱,判断出明军的佯攻和主攻方向,赖达率部队赶到明军的突破区域附近。和他所预料的差不多,很多清兵正逃离这片区域,根本没有坚守阵地的打算。
“后退者,斩!”赖达知道现在只有用雷霆手段才有可能制止军队的败退,明军的炮火固然猛烈犀利,但军队昨天所受到的心理冲击才是最要命的。只要镇定下来顶住,他便可以从别处调来火炮,或许还能扭转不利。
亲卫们抽出刀剑,上前阻挡,然后便是砍杀,血肉横飞中惨叫喝骂响成一片。赖达冷着脸。咬紧了牙齿,他不能动摇,绝不能动摇。
号声突然响了起来,赖达蓦然抬头望向远方,阵地被突破了?明军的炮火开始延伸,这是步兵冲锋的前奏。
在这种绵长战线的攻防战中,被敌人攻进阵地并不算失败,往复的争夺将是之后的战斗。但赖达知道,如果他不能尽快把部队压上去。把明军压缩并赶出己方的阵地,明军会以此为支点,向两翼扩展,并向纵深凿穿。那个时候,整个防守的堤坝就将因这个突破口而彻底崩塌。惶惶恐惧的官兵似乎被遏制了败逃,回身向阵地呐喊冲杀。爆豆般的枪声骤然密集起来,挺着刺刀冲锋的明军士兵已经越过壕沟,踏足于敌军阵地。并向两翼和纵深拓展空间,越来越多的战士呐喊着冲上来。开火,刺杀!
“上啊,上啊!”炮兵抬着佛朗机、轰天炮,冲过壕沟,伴随着步兵,用实时的炮火支援着步兵冲锋。
担任主攻的是灭朔军第二师。从广西开始,一路征战,屡破大城,杀敌无数,既是老部队。又是魏君重的第一师划出后的灭朔军骨干力量。尤善攻坚的经验,协同作战的熟练,英勇敢战的精神,使其成为令人望而生畏的一支铁拳。
步、炮协同,第二师的三个团向三面攻击前进,轰天炮在怒吼,佛朗机在横扫,排枪在攒射,刺刀在淌血。在赖达等将领的亲自督阵下,清军的反击一浪接一浪,但在铁与火面前,在严整的军阵下,都撞得粉碎。
战斗激烈而残酷,阵地上敌我双方的尸体枕籍横陈,鲜血融化了地表的冻土,贪婪的大地饥渴地吸吮着热血,但流淌的血液总是比它能吞下的更多。地面上先是形成了红色的血泊,然后是四处蔓延的小溪。
血色小溪不断延展着自己的边界,一直把阿齐勒整个身体都浸泡在其中,然后又沿着他向前伸出的手臂流去,从臂膀到手掌,再从手指流向弯刀。这个蒙古八旗的老兵,在济南郊外的大战中从弹雨中幸存,却最终没有逃脱死亡的命运。他大睁着眼睛,死不瞑目地望着天空,这里的天空与草原一样蓝吗?他永远也不会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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