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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门飞甲之化棠曲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雀听
楼高三层,阔十间,彩画雕栏,宝盖为顶,藻饰龙凤,第三层显有贵宾,颇多把守,无法正面进攻,顾少棠搁下杯盏与碎银,兀自离出,打量了酒楼外围,雕甍峻桷,翠檐画璧,至后巷,暗提气,纵身而上,踏墙围,攀飞檐,至得三楼,凝足踩于斜檐,猫身于窗下,稍能窥探。
屋内灯火通明,纱帐漫漫,珠帘垂垂,美貌歌妓罗列,竹笙管弦齐奏,却听一道与此颇不协调的男子声音,不忿气道:“本座乃西厂新任大档头,你小子无品无级的,凭什么支使我们?!”
顾少棠心下一震,这些人怎么是西厂的?!
万优卧在彩丝织锦的软榻上,枕在一名纱绫罗衣的歌妓怀里,听了这话妙目一睐,却只勾唇一笑,轻声反问:“我凭什么?”
话音未落,只见身形一纵,翻飞榖纱。
影未沾地,那西厂大档头猝不及防,已被之揽肩而向,万优掌中一把金柄匕首,刃处悉数送入了他胸口,只见双目暴睁,登时口涌鲜血,倒毙于地。
这一击,快得让人无从反应。
那些歌妓倒像司空见惯,半点不慌张,仍奏着美乐助兴。
万优邪肆舔去指尖沾染的血迹,含笑的阴狠目光,睨着一众西厂番子:“你们觉得我凭什么?”
那些个档头对上他的眼神,皆是浑身一震,肝胆皆颤,哪里敢说话。
这是怎么回事?自相残杀?
顾少棠眉一皱,正想看个仔细,忽觉有异,猛一掌往后扇去,却叫人扣住了手腕,反制住。
斜檐之窄,本就不可托足,又岂能容两个人同站一处。
顾少棠的攻势被那人封锁,足下一斜,险些往下滑坠,那人猛又一把扣住她的腰,迫她站起,颀长的身形笼罩过来,壁虎贴墙似的将她紧紧抵在墙上。
顾少棠已知来者是谁,遭他如此挟制,哪能甘心,一肘子向后击去,却被他以掌托住,反剪于腰后,肩膀和脸都被迫紧贴在冰冷的砖墙上,动弹不得,张口欲骂,却被他一指抵在唇间,暗示不可做声。





龙门飞甲之化棠曲 第三十七章 现真章
楼内万优神态闲适,又开了腔:“你们受的是西厂的命令,西厂受的是皇帝的驱使,而这皇帝,听的却是娘娘的话,本公子虽无品无级,可在娘娘跟前的地位,尤甚于雨化田千百倍,你们胆敢忤逆,下场只会比这大档头更不值当,听清楚了没有?”
那几人顿了一刻,才齐声道:“属下明白。”
万优打了个呵欠,懒目一瞥:“这西厂督主,为何没来啊?”
“督主大人有事在身,不便前来。”
万优重又躺回歌妓怀里,挑眉哼笑道:“这倒奇了,现下眼前摆着这么大的功劳,他倒不争不抢?有可能吗?”
“……”
万优叹了一声,讥讽道:“这雨化田可不老实啊,生就一副妖魅相,爬得上绣床也不稀奇,仗着娘娘宠爱,就肆意胡作非为,这野心昭昭,将来,还不得登峰造极,爬到龙床上去?哈!娘娘千防万防,防着那些千娇百媚,却没想到会有此一招吧?”
顾少棠心一抖,只觉一股寒气透背而来,侧目瞧见身后人唇边勾着一抹浅笑。
那笑,却比冰霜更冷,直像一把出鞘的利刃,要剜人心骨。
顾少棠见他这般神情,便知万优口中所言,定是辱了他,心里也暗暗好笑,这雨化田,竟也有受辱而不发作的时刻?
显然,她忘了自己正受人挟制,唇边笑意未及隐去,猛被他抬指按住,下颌被迫抬起,目光瞥去,见他脸色阴沉地盯视着自己,乌黑鬓发染着星月的光辉,真真如妖邪一般,蓦地又觉彼此身躯紧密相贴,温热缱绻,一时有些怔愣。
雨化田凤眸一眯,两指倏然施力,往她粉嫩的唇瓣蹂躏了下去。
顾少棠吃痛回神,苦于双手受制,挣扎不开,心内郁闷无处发泄,张口就往他指背狠狠咬了下去。
雨化田手指一颤,只觉她洁白的贝齿,跟鱼儿上了钩似的,咬着他指节不放,牙齿坚硬咬合带来的疼痛,又掺有她唇间温热绵软的触感,鲜明对比,竟引发一阵奇妙的酥麻感,雨化田喉间一紧,眸色一沉,紧扣住她的腰,声线喑哑,在她耳边低声命令:“松口。”
顾少棠报复似的咬得更紧,微昂首,目光灼灼瞪着他,仿佛在反命令。
雨化田无法,只得先松开对她的钳制。
他知道,与她碰撞,让步,意味着什么。
掌下一松,已知变数。
顾少棠得隙,左手猛施擒拿,扣他腕间脉门,足尖踮瓦,灵巧抽身而出,寸斜檐,旋踵间,运用巧劲,反一把将他甩向墙壁,右手抽了一把飞镖,压制其动作同时飞镖旋握于掌,狠狠朝他扎了下去——
削铁如泥的钩尾飞镖,在距离雨化田咽喉仅仅半寸的距离,偏斜轨道,扎入了墙壁里,碎屑轻滴。
雨化田没躲没闪,一如在穆府与她斗剑时那般。
楼内不知楼外事,万优吩咐西厂一众入二楼厢房待命,着人离开,自个只便歇着。
夜冷风轻,只剩笙箫丝竹之声,轻盈音律,漫出窗棂,萦于耳际,这窄檐高处不胜寒,得了月光眷顾,莹辉漫漫,笼着两人,影子曳墙,一动不动,仿佛栖化成石。
雨化田默不吭声,只定定看着她,那双眼眸,甚至比这夜色更深沉,在他眼里的倒影,顾少棠看到了眼神彷徨的自己,指尖一颤,眸中陡然渗入一丝凛然,咬牙握紧飞镖,猛然往他脖颈划曳而去。
终还是停下,刃处,在他脖颈皮肤之上,无法再挪动分寸。
指掌在发抖。
他的脸沐浴在月光中,平静得就像深谷中的湖水,而她只是湖水中偶然被风吹起的涟漪,不断地动荡,却始终无力挣脱他的掌控。
她能屡次佯装落于下风骗他出手相救,他又何尝不是胸有成竹知她无法对他狠下杀手?
顾少棠咬紧牙关,懊恼至极,拔出飞镖,用只有他听得到声音道:“雨化田,我欠你一个人情,这次就放过你。”
她知道这是一个多拙劣的借口,只是不甘心,太不甘心。
想要找到宣泄的出口,想要得出不杀他的理由,想要证明自己并没有被他动摇。
而敏锐如雨化田,又怎么可能看不穿她的不甘心?
默然不语,并不是应承,只因她一字一句,如同强调,从来傲视的眼神,却在狼狈闪躲,那模样有多别扭,就有多可爱,于是勾唇浅笑,冰冷冷的一句话,到了嘴边,重又沉到了心底。
顾少棠,你欠我的,永远还不清。
相对无言间,蓦又听得一阵脚步声上楼来,片刻,一道老妪声音传出:“少爷,属下已调查过,那顾少棠几人全不在府衙,也不在聚盛客栈。”
美人榻上,万优懒目一瞥:“那你就这样回来了?”
那老妪一抖,忙道:“属下又去义士盟查探,只见得那伤重的樊华还在,其余几人全无踪影,属下已派人出城查探,相信不久就会有消息。”
万优叹了一口气,曲起指节轻敲额际:“全都跑了,叫本公子没得玩,这怎么成?唉,爷现在好无聊好无聊,你说,该怎么办?”
那老妪寻思道:“属下尚有暖玉丸几颗,少爷要不要找人来试试?”
万优还是叹气,满目凄然:“无聊无聊,这暖玉丸吃下肚,让人从腹中开始向外腐烂流脓,痛不欲生,好玩是好玩,只是死相太丑了,爷不乐意瞧。”说到此,突然一翻身坐起问道:“你说那樊华还在义士盟?”
“是。”
“他醒了?”
“还没醒,不过前有更夫指证曾见他带着一个小孩跑进东风林,穆渊便派人保护着他,怕是要等他醒来再行查问。”
“啧!本公子明明留下了扇子做证据,穆渊还故意延迟英雄大会的举行,一副认真查案的样子,装给谁看呢?当真是无趣啊无趣,现今这世道,想找个敢冲犯权贵的官儿,竟都这么难,唉……真想把他那张道貌岸然的面具扯下来……”话音未落,双眸突地一亮,“有了!”
“少爷想做什么?”
万优抚掌,笑比桃花灿烂:“穆渊想查案,我偏让他查不成,樊华那小子背上不是有伤么,爷把这暖玉丸碾成粉,往他伤口上一洒,看看有何效果,他脸长得这般好看,总不至于死得太不堪入目吧?——哈!好玩好玩!随我走!”
顾少棠听到这里已是背脊发寒,想这人心肠真如蛇蝎狠毒,为逞一时之愉,竟将无辜人命视如玩物!又听得脚步声往外走,便是要去义士盟找樊华的麻烦,往深一想,指不定是想灭口,当下纵窗而入,见屋内声寂无人,便要追出,却被随之而入的雨化田拽住了手。
顾少棠知他要阻拦,回身一掌朝他打去,被他推掌轻易化解,心下不满,又一拳直攻面门,被他侧首偏掌挡开,更是气愤!拳来掌往,两人一瞬之间过了几招,结果还是顾少棠落于下风,竟就被他正面反剪了双手,压得背部抵柱,无路可退,肩儿挣扎不停当。纱帐漫漫间,灯火昳丽处,他低头与她额对额,四目相对,沉声道:“这事轮不到你出手。”
话音未落,陡然一阵轰然巨响。
闻香楼楼高三层,穹顶高,辟廊道,中悬空,各有飞桥连接,彩画斑斓,富丽堂皇。
万优等人刚踏上飞虹桥,突闻得四处响起阵阵粗粝的磨石声,隔着朱色栏杆,垂眸只见底下大门关闭,落了机关石门,四处窗口亦无一例外,全落了石板。
偌大一个闻香楼,霎时成了个缝隙不露的金钟罩。
底下楼客不明状况,也知不对,喧嚣笑谈声,霎时静谧,只觉掌柜和跑堂的俱已不知所踪,正疑然,陡觉顶上一阵巨响,无数黑影从天而降——黑衣人飞悬锁链,雨点般落在三楼二楼各处廊道飞桥,其中数人手握长刀,冲突窜跃,杀意昭彰,直扑万优等人过来,一名歌妓猝不及防遭戮,尸体从桥上坠落而下,砸在酒桌上,血沫飞溅,霎时惊起尖叫无数。
万优陡然回身,眼神中已透出杀气。
围着他的那些个歌妓,却都不是寻常人,抓起乐器挡下黑衣人袭击,猛然抽出其内藏着的尖锐兵器,与他们厮杀对搏起来,显是要全力阻止他们靠近万优。
而勉强抵挡得住,也因对付万优的毕竟是小数,黑衣人大多直冲二楼厢房而去,其内西厂众人察觉不对,兵器一亮,抢先一步冲了出来,奋力抵抗。
闻香楼中,陷入刀光剑影的混战,乱成一团,惨叫哀嚎声不绝于耳。
那老妪细细一瞧,不由紧张起来:“少爷,不好了!这些是西域暗卫!”
说罢又觉身后歌妓不支倒地,当下抽刀,与扑过来的黑衣人对打。
万优双目一眯,回望厢房,猛一甩袖,抢过身后歌妓手中长软剑,转手划弧,削落正面逼来的黑衣人首级,鲜血飞溅,又纵身飞跃,所到之处,剑光疾闪,迎战的黑衣人皆抵挡不住,血溅三尺。
正与那老妪对打的黑衣人见得此状,心下一沉。
这批西域暗卫得来不易,哪能任她屠戮,当下刀舞狂龙,内力直贯,将那老妪击落飞桥,纵身一跃,拦住欲往厢房而去的万优,一时刀剑相向。
高楼之中,飞桥之上,横尸一片,血如流水,顺着栏隙往下淌。
万优手中长软剑薄而柔韧,需以柔和剑法相应,可他偏以刚制柔,舞剑如枪,专攻拦扎二道,显见极有枪**底,两人兵器相击,致力拦接,僵持不下。
万优一剑抵住,舌尖舔去唇边血迹,现出一丝古怪的笑:“我道是谁呢,原来是雨化田的走狗,来,狗儿乖乖,汪汪汪……”
黑衣人遭她耻笑,目光一凛,转手划刀,直冲他项上人头,万优身法灵活一避,剑舞疾风,劈刺而来,黑衣人应接数下,却是不暇,猛然闪开一剑,纵身起跳飞退,半蹲桥栏之上,却觉蒙面黑布已被削落,颈上渗出一道伤,眼神霎时凝重,未及开腔,又觉厢房内一道人影施然步出,当下纵身,跃至那人跟前跪下。
“大人,末将——”
雨化田道:“你退下。”
辛眺忙道:“大人,末将尚能应对……”
雨化田长指触向腰间剑柄,冷冷一笑:“我可不愿白白折损一员大将。”
话音未落,三刃剑已缓缓出鞘,灯火镀上锋芒,剑尖斜指,映出飞桥之上孑然一人。
万优伫立在血泊中,嘿嘿一笑,抬起沾满鲜血的手,在脸上划下三道血痕,那笑靥,竟有一丝迷乱,“九尾狐,九尾狐,尾巴藏不住,来,乖乖的,爷帮你一条一条,全部砍下来……”
铿锵一声,危机袭至面前,抬剑格挡——




龙门飞甲之化棠曲 第三十八章 生死局
雨化田阔袖飞舞,身法神出鬼没,剑势疾如狂风,无招无式,却处处攻杀。
万优起初还能奋力抵挡,连接数十招后,竟已疲于应对,觉出他真有杀意,这才慌了神,脚下一颠,忙道:“雨化田,先等等——”
雨化田置若罔闻,一剑挥来,跌撞在栏杆上的万优见势不好,猛抓起一具尸体冲他砸去,雨化田剑锋如开山破石般将那尸体一削为二,剑气直透,堪堪划破万优前襟,万优双目一瞪,挥剑欲刺,却被雨化田劈剑震开,剑柄脱手,虎口震得麻痹刺痛,又见他一剑疾刺而来,急忙抬手抓住剑锋,霎时双手鲜血横流,也只是让剑偏了一些,仍是狠狠刺进了他的左肩。
万优吃痛咬牙,脸色发白,仍怀有一丝侥幸:“雨化田,你分明与我合作,尚未将我利用殆尽就翻脸不认人,这可不像你的作风。”
“你不该试探我的底线。”
雨化田语调沉沉,剑尖猛又入几寸,刺进他肩骨里,血流如注。
万优呛咳出一口血,仍旧带着笑:“你的底线?你所谓的底线是什么,是皇子?还是她?你知我不敢抢你功劳,我招惹她,也不过是为了寻个乐子,你当真为此杀我?”
雨化田不开腔,答案却已是不言而喻。
万优止不住喘息,疼痛让他脸色更为惨白,仍指望一丝转圜余地:“我知错了,放过我吧,我再也不敢了,我向你磕头赔罪还不成吗?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你知道我对你有用……”
雨化田颜色沉沉,杀意已决:“你已成疯魔,于我无用。”
万优腿软半曲,腰抵栏杆,背部几近悬空,心内渗入绝望,陡然疯狂大笑起来:“哈哈哈,我是疯魔,对!我是疯魔……那你呢?你又是什么?!雨化田,你是亡灵,你只是一只徘徊在人间的亡灵,你懦弱胆小,一无是处,你不敢回地府,因为奈何桥上有人在等你,好多好多人在等你,我若死了,我也要去等你,我等着把你抽筋扒皮,让你永世不得超生,永世——啊——”
诅咒已是无用,疼痛浸透了理智。
双手无力,止不住那剑锋,扑哧一声,透肩而出,殷红的血顺着剑尖往下滴落。
雨化田眼神冰冷,看不出情绪。
四下陡地一阵轰隆巨响,却是那机关石门被人打开,楼底客人纷纷仓皇逃出。
雨化田眉一皱,才知顾少棠看清形势后甩开他跑掉是为何,面色一沉,万优见得他神情,好似明白过来,抵着无力的双腿,颤抖支撑着,笑得极度讽刺:“哈哈哈,看吧看吧,纵然你诡计再多,这世上也有你谋求不到的东西,雨化田啊雨化田,瞧瞧你狼狈的样子,求而不得的滋味,如何啊?”
雨化田冷目睥睨于他:“求而不得的滋味,想必你比我更清楚。”
语调残酷,直击心内。
万优笑靥一僵,双手缓缓,颤抖地松开剑身,双目透入一片刻骨恨意,“雨化田,我要杀了你……”
那是痛苦到极致而形成的疯狂,愤怒到丧失理智的眼神,尖锐到不堪入耳的嘶叫。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全不顾那剑刺透肩膀令他大量失血,万优双手虚空向他狂抓,仿佛想要将眼前的人狠狠撕成碎片。
雨化田凤眸一睐,猛然拔剑而出,血随剑尖划出飞弧。
万优浑身一震,脑中一瞬昏沉,陡然失力,身躯便如残破纸片,往着飞桥底下坠落。
楼高三层,万优这一坠,必死无疑。
除非。
半空掠过一道白影,接住了他。
顾少棠旋身踏地,将浑身浴血的万优半拥在怀中,神色冷肃。
楼上楼下,相视无言。
雨化田设局杀万优,她无意掺和,只是见不得底下楼客中平头百姓乃至黄口小儿惊慌失措无路可逃,于是暗下寻了机关开口,设法开了石门让他们得以逃脱。
出手救万优,却是出自考量。
这万优虽死不足惜,可毕竟也只是……
万优淌血的手,抓住她的衣料,袖口滑落,露出的腕间疤痕深深,骨骼纤柔,显是女子所有,当日她在客栈就看了出来,这个满口又是本大爷又是本公子的家伙,分明是个女儿家。
万优回过气来,紧紧抓着她,强撑着一口气求救:“救我,顾少棠,救救我,我不想死,我还不能死……”
雨化田冷冷开腔:“顾少棠,留她活口,你会后悔莫及。”
万优满眼害怕,眼泪淌下来,拼命摇头哭道:“他骗你,他怕我,我知道他很多秘密,我知道他在皇宫和鹰帮里安排替身,我知道他想做什么,你救我,救我……我全告诉你……”
顾少棠看上又看下,正犹豫不定,忽闻机关又动,心内一震。
她出来时只以飞镖卡住石槽阻止机关再动,想必已经被人破解,机关重又打开,石门再度落下,此时不走,便要困在这里,她该如何自处?
顾少棠紧搂万优,一念之间,匆匆看雨化田一眼,旋踵直冲大门而出。
石门落下,阻隔了她的身影。
雨化田僵立在飞桥上,一动不动,眼里浸透了失望。
纵然你诡计再多,这世上也有你谋求不到的东西……
愤然一掌,击碎栏杆。
风乱竹林滴晨露,雾掩郊河远残星。
云曈昽,欲破晓,马蹄声到了洛阳城外远郊。
顾少棠翻身下马,抱万优置于竹下,抽身站起。
泥土浸透初露,潮湿阴冷。
万优匍匐其上,打了个冷颤,捂着还在淌血的伤口,无力喘息道:“你既然救了我,还不快替我包扎伤口?”
顾少棠顿了顿,蹲下身看她,“谁说我要救你?”
天将明,光线尚阴,白衣格外显眼,却模糊了表情。
万优心沉了下去,她知道,这句话,绝非玩笑。
顾少棠将她细细打量,道出心中疑惑:“你的枪法是跟谁学的?”
万优努力自救,颤抖的手指抓爬着泥土,想起身,却是无力软倒,听了这句话,苍白的脸上,蓦地绽出一抹笑,那笑渐渐扩大,变成哈哈大笑,直笑得呛咳出一口血来,喘息道:“顾少棠……你不惜和雨化田作对,把我带出来,就为了问我这个?”
顾少棠不答反问:“你对付辛眺用的不是剑法,而是百里因独创的‘断水枪法’,他这枪法从不轻易授人,你从何处习得的?”
万优仍是吃吃发笑,笑声被喘息一再中断:“这种时候,你难道,不该问雨化田有何阴谋,不该问卜仓舟处境如何吗?……顾少棠,你一定想知道的,救我吧……你救了我,我全都告诉你……”
见她满眼希冀,顾少棠眸中似有叹息:“奉劝你一句,别白费力气挣扎了,你心肠歹毒死有余辜,心计城府半点不输雨化田,真以为我会傻得救你?雨化田的阴谋,卜仓舟的处境,你要说也好,不说也罢,我自有办法得到答案。”
万优听她语气平静,眼中神采像被扑灭了一般,黯然垂丧道:“好,算你狠,咳,我,我就快死了,留着秘密也没用,不妨通通告诉你,让你去对付他,也算报了这仇……你过来,听我说……”
顾少棠看她气若游丝,声量渐低,眉一皱,俯首过去,冷不防,却被她右手窜来,直拽衣襟掼倒,翻身压上,左手抽出匕首,朝她胸口猛刺而下,只可惜她左肩伤重,已是强弩之末,力道全无,破绽毕露。
顾少棠不慌不忙,抬手击她腕穴,匕首霎时脱力飞出,又想她怙恶不悛,死不悔改,心下更是冷然,一把将她从身上甩开。
万优重重扑跌,早已歪斜的发冠脱落,秀发披散,整个人像摊破布似的趴在地上,好半天没有动静,突而开腔,痴痴低问:“为什么,为什么到底怎么了,哪里错了?”
这没头没脑的,顾少棠听得糊涂,却见她低垂着头,腮边有眼泪扑簌滑落,哭得惨然:“是我错了吗?是我错了吗?对不起,对不起,我知道我配不上他,我知道我不该妄想,我不该做那种事,我只是因为太爱他,我一时糊涂……才会做那种事……”
黑发委地如蛇,频频颤抖,话音一转,突而透入浓浓恨意:“我明明已经道歉了,我道歉了,我跪下来求他,求他不要赶我走,他为什么那么狠心?!是他毁了我……是他毁了我!我会变成这样全是他的错,全是他的错——”
万优捂着脸,眼泪和着掌中血,不断滴落。
“我好恨,恨我身为女人,若我是男子,该有多好?”
她失魂落魄,喋喋不休,字字都如泣血,句句都如梦呓。
“若我是男子,我不会妒忌他心有所爱,我愿为他做牛做马只求相随一生,可我是女人,我爱他,我想守着他,想独占他,想要他爱我,仅仅如此而已……为什么?为什么连这样都不行?!——为什么?!”她嘶声惨叫!
顾少棠听她语气,推测出几分内情,想这万优多半是为情所伤,相思欲狂,分明是桃花美面,却要假作郎身,痴痴狂狂,伤人自伤,情虽可悯,却也是自作孽不可活,静默片刻,只沉声道:“即便你是男儿身,那人倘若有几分正气,知你作恶多端,定也不屑与你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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