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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门飞甲之化棠曲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雀听
非人之物,追也无益,雨化田扪膺喘息,着眼满目疮痍,这一番折腾,着实费劲,眼角余光忽而扫见青霜跌落的伏龙笛,遂以内力吸拾入掌,片刻忖思。
现下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两条路。
一者追杀青罗蛊女,断绝后患。
二者……
雨化田回剑入鞘,毫不犹豫,旋身直冲人门峡而去。





龙门飞甲之化棠曲 第四十七章 迷魂术
风动云海,乱峰如簇。
顾少棠单手持剑,定定注视着面前列阵而来的鹰帮手下,心内疑虑未消,试探问道:“冯志,你可还记得当初攻打襄阳盟时,我对你说过什么?”
那冯志眼中一丝微不可觉的波动,好半天,才憋出一句:“情义两难全,须舍其一。”
顾少棠皱紧了眉。
当初她率领鹰帮弟兄攻打襄阳盟时,机缘巧合下,冯志与敌方一名女子生了情,顾少棠怕节外生枝,才在私下向他道出这话,意在给他选择的机会。眼前之人既能施展三元搜杀阵,又清楚记得这密谈之言,足以证明绝非他人假扮,正是冯志本人无疑。
可,冯志是她爹带出来的人……
顾少棠忽自嘲一笑。
或是她天真,或是她执念,她爹带出来的人,难道就全不会背叛嚒?当初正因太相信,才会累得爹爹尸骨无存,这教训……难道还不够刻骨?
顾少棠眸光陡地一冷,掷声道:“冯志,你为鹰帮立下多少汗马功劳,我岂会不知,你若对我继承这帮主之位有所不满,大可直说,我自当让你心服口服,何必要来造反,做这等以卵击石之事!”
冯志似没听见。
顾少棠暗觉不对,又道:“你素来有勇有谋,我真不信你会蠢得以为率领一个分舵就能击垮鹰帮,你是否受了谁人胁迫指使,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冯志似有半刻挣扎,忽而刀尖一抬,满面杀气,直瞪于她,狠狠叱出一个字:“杀!”
鹰帮帮众得令,叱喝一声,刀阵霎时袭来,杀身震耳,顾少棠一惊,知是无法善了,只得迎战,这批手下全属精英,武功底子扎实,群涌而来,招招致命,颇难对付,顾少棠一手飞镖绝技,要杀他们,也并非难事,可或许还是存了一丝信任,不到最后一刻,不愿下狠手,只便频频以剑抵抗,一时半会,无法轻易制服他们。
刀来剑往中,一时不察,又再陷入搜杀阵,被团团围困。
顾少棠知冯志为阵首,武功又是其中最高,欲破阵须得先拿下他,当下使出追云剑法,步法行云流水,灵活闪避四下攻击,剑锋直攻冯志而去——她这套追云剑法,柔如云,疾如风,恰好能破冯志那套百炼成钢的修罗刀法。
以柔化刚,冲刺偏削,不下百招,那冯志终是抵挡不住,眼看就要被她削去项上人头,顾少棠临到关头,却是止住,只猛然旋身,一记横踢,猛冲他颈项而去——这一踢,可是下了狠劲,务须让他不能动弹,那冯志脖颈受创一偏,只觉耳内似有什么被这猛烈的冲击撞出,下一刻,整个人就被踢飞出几了丈远,摔滚到了草丛里。
辛平二财遭金蚕丝阻隔,不愿逃离,只在原地急得抓耳挠腮,黄岗在他们身后,盯着顾少棠打斗,一双贼眼眯了又眯,也在暗暗着急,忽见她击败冯志破解刀阵,暗啧一声,趁着辛平二财一阵欢呼,右手背在身后,悄悄勾住了一枚飞镖。
冯志扶地弓身,吐出一口腥血,摇了摇眩晕不已的脑袋,只觉颈间酸痛,浑身虚软无力,登时满心纳闷,浑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好半天,才意识到耳边阵阵打斗声,抬眸惊见顾少棠正与他所率领的鹰帮手下动手,讶然不迭,满头雾水,脑中忽电闪雷鸣一般闪过一些画面,似明白了什么——
顾少棠对阵鹰帮刀阵,虽是游刃有余,但因着先被雨化田打伤,状态不佳,也是疲态渐露,霍然挡开一刀,正欲速战速决,忽而觉出体内有些异样,心中一怔,暗叫不妙,猛觉背后风声袭来,欲躲,体内猝然涌起一阵剧痛,身躯赫然一僵——
只这一瞬停滞,哧!肩后猛然遭了一记飞镖,顾少棠浑身一震——
辛平二财愕然回首,不敢置信地瞪着扔出那一记飞镖的黄岗。
黄岗一招得手,心下正得意,忽见得他们眼神,一阵心虚:“你们看我干什么……”见二人眼睛越瞪越大,越瞪越凶,也觉不妙,一面后退,一面强着笑劝诱:“你们两个傻子,白白给人使唤,别说兄弟不照顾你们,你们知道顾少棠的脑袋值多少银子吗?杀了她……我们可以拿到大把银子,不愁没好日子过……二财,有了银子,我们可以盖大宅子,吃香的喝辣的,要多少媳妇都有,那种日子你没过过吧,我可过过,别提多逍遥了,你听我的,杀了顾少棠,有得是我们的好处……”
辛平二财眦目尽裂,猛一下扑了过去,揪住黄岗,劈头盖脸一通揍:“你他妈混蛋!背叛老大!腌臜杂种,你竟敢——”
黄岗见他两人犯蠢,挡着拳头怒喊:“妈的!你们脑子塞草了!滚——蠢货两个!你们要当狗腿就去当,别挡着老子发财!”
“当初我们要不是受了你娘一碗粥的恩情,你他妈被人砍的时候我们管你去死啊——你就不是个人!”
“够了——”
顾少棠嘶吼一声,似无法忍受他们的吵闹。
她受了那一击,若非以剑支地,定要倒下,此时体内寒毒发作,痛不可抑,双手颤抖,紧握剑柄支撑着自己。
辛平二财满脸慌急跑到金蚕丝网前,眼看敌人逼近顾少棠,直捏了一把汗:“老大!老大——赶紧弄掉这金蚕丝啊!我们来救你了!老大快——”
顾少棠脸色煞白,忍着剧痛,在刀锋向她砍来时,猛然单手提剑,挡下一击,右掌一翻,打退敌人,趁隙飞身后退数丈,姿势不稳,险些跌跤,她情知若去掉金蚕丝,辛平二财性命恐怕难保,也只对嚷嚷充耳不闻,手指绕到肩后,忍痛拔下飞镖来,瞅见镖上血迹隐隐泛黑,心下一沉。
黄岗这一记飞镖,功力不足,伤得并不重,可镖上淬毒,却是大患。
顾少棠竖剑于地,迅速抬指封住左肩穴道,身躯一晃,猛听辛平大喊小心,抬眼只见鹰帮手下逼来,紧忙提剑抗敌。
咬紧牙关,施展剑法,顾少棠转眼又放倒几人,但因着强运内力,体内剧痛越演越烈,她凝劲强撑,面色越发苍白,发出的汗,全是冷的,握剑的手,逐渐脱力,架不住帮众蝗虫般扑来,对阵不多时,终落下风,躲开一刀,足下一虚,跌倒在地,眼前骤然一阵发黑,最后一眼,只看得见锋刃挥舞,刀光霍霍,逼面而来,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帮主——”
在失明般的黑暗里,听到谁在嘶喊,扑哧!是刀锋划破血肉之躯的声音,顾少棠浑身冒汗,频频颤抖,情知不对,攥紧了手掌,咬得下唇出血,逼迫自己睁开眼睛。
体内剧痛,忽而消散。
她双目睖睁,不敢置信。
眼前黑影笼罩,刀锋近在眼前。
冯志挡在她面前,鲜血从他背后喷涌而出,几星溅在她素白的脸上。
猩红的鲜血,顺着帮众的刀尖,沥沥滴落在泥土里。
顾少棠脑中一片轰鸣。
冯志口中猝然喷出一口鲜血,双膝一软,跪倒在地,顾少棠直觉地扶住他倒下来的身体,只听见他的声音在耳边,低而挫折:“帮主……我们……中了计……有人……对弟兄们施了**术,要我们杀你……”
顾少棠声音在发颤:“是谁?”
冯志口中涌血,含糊不清,意志已然昏沉:“她自称,雨化田的手下……”
顾少棠脑中一空。
冯志强撑着一口气,抓住了她的衣袖:“弟兄们,受了摆布,属下无能……”
冰冷,如水般漫过知觉,她连身体的颤抖,都意识不到。
“帮主,救救,弟兄们……”
顾少棠伸出的手,已然空荡,撑不住他失力的身躯。
遮挡视线的魁梧身影,缓缓倒下,视线重又恢复光明,看见了,伫立在几丈外的雨化田。
风推云雾,衣袍翻涌,雨化田眼神复杂地看着她,没有说话,仿佛默认了是他所为。
那一瞬,憎恨淹没了理智!
“雨化田……”
眼中弥漫的,是透骨的愤怒,吟雪剑在掌中震颤,发出响应她怒气的嗡鸣……
风声呼啸,天地肃杀。
汩汩鲜血涌出,渗入土地,染红雪白裙襕,白衣丝绦,随风舞动,几缕缠绕剑锋,被剑气摧裂,飘散于风,游至雨化田的指间,挣脱而去。
顾少棠不动不语,脑中一阵阵麻木混沌,全不知在想些什么,双目大睁得刺痛,直直看着雨化田,只看着雨化田,浑然未觉四下危机四伏,帮众如群蚁聚拢成阵,乱刀劈向她。
雨化田见势不好,身形一动,三刃剑铮然出鞘,扑掠而来,欲夺人命,毫不掩饰的杀气,惊动了顾少棠的知觉——
尚未回神,身体已被直觉操控,剑锋一旋,疾挽剑气,震开刀阵,足下一动,冲出重围,剑刃奋然刺出,赫然挡住了那把收势不及的三刃剑。
双剑相撞,抵压不下,震得咯咯作响。
四目相对,顾少棠或许还有一丝侥幸,但她那寻求答案的目光,终是在他淡漠的眼神中沉入了黑暗,石阵中说过的话语,在脑中轰鸣叫嚣,挥避不去,嘲笑她的异想天开,紧接着,便是遏抑不住的怒潮翻涌而上,愤怒宛如剧毒,蚀心透骨:“你竟敢对鹰帮下手……”她眼里全是被欺骗的愤怒。




龙门飞甲之化棠曲 第四十八章 缚心狂
雨化田薄唇一动,终是无言,只将眼底闪过一丝恼恨,催动内力,转手一剑向她削来。
顾少棠闻声便知这一剑的厉害,理当先退再攻,却是积怒入骨,避也不避,只将剑锋一旋,硬生生、恶狠狠挡下了这一击!全不顾那剑气扑来,撩伤手背,直裂出几道刺目血痕来,雨化田始料未及,见那素白肌肤鲜血横流,剑力陡轻,只一瞬露出空隙,便被顾少棠反手一剑撩来,横剑一挡,却没想是一招障眼法,顾少棠乱剑如影,迷他视线,以为是剑招迭出,却反是猛抬起一脚,直冲胸口飞来,雨化田退避不及,被狠狠踹飞出几丈远,直撞上树干,呼吸一呛,衣袍委地,泼墨画就的眉目,露出一丝狼狈,未及停顿,杀招迭出,抬眸又见顾少棠裙襕飘掠,鸿影扑掠,手仗吟雪,裹夹杀气,飞身逼至,一瞬出手,便是连招百数出击,快得眼花缭乱——
声声乱,剑气扫荡之处,土石草木皆成了沙砾碎屑,霎时尘埃漫漫,如雾如云,更如风暴。
雨化田只诧异这行云流水的追云剑法,竟也能使出这般狂风暴雨般劈头盖脑的打法,显见这剑法暗藏玄机,且因她这般使尽全力的攻打,剑气暴涨,更不容小觑,雨化田因被她先发制人而困在剑法中,虽见招拆招,尚可应对,仍嫌狼狈不雅,心中不乐,欲得空隙反制,只便施展剑招,剑尖奋起,袭她咽喉,趁她为了躲避飞身后退,追击而上。
顾少棠翻身间余光见他追来,落地旋身便施展轻功,足尖踏地宛如蜻蜓点荷,一招追云刺,直冲而去,攻其心口,正面相冲,雨化田游刃有余,与她兵器铿锵相击,转眼数招化解,瞅出空门,圈转长剑而出,剑气如红线绕指,困住吟雪剑,向下抵制,将吟雪剑尖逼刺入地,趁她不能动弹,闪电般探指出手,欲制其穴道,谁料顾少棠握剑不放,双膝一屈,腰肢一旋,仰身避开同时足尖一踢,内力倒施,注入剑锋,霎时长剑奋起飞旋,脱离出缠绕的剑气,一招破解,剑尖猛然贯出,擦撞得三刃剑星火迸溅,偏离目标,雨化田猛觉那一剑顺势削来,剑势极利,虽退避得及,颌边仍不免被剑气撩出了一道血痕,身形一顿,双目一沉。
却原来,穆府那一夜,顾少棠与他斗剑,并非鲁莽,也非临时起意。
她便是不动声色,趁着那个机会,以过目不忘的本领,将他的剑法全学了去,且不知何时,已将他的剑招逐个破解,留作出其不备的后招,这招甚妙,只可惜,若非她左肩穴道封闭,经脉运行不畅,这绝地反攻的一击,定能叫他重伤。
雨化田冷然哼笑。
这顾少棠的潜力,果真出乎意料的厉害。
殷红鲜血,沿着伤口滑落颈项,他全不理会,凝眸看她,那眼神,倨傲而隐忍。
他知这一切是青罗蛊女的诡计。
她要利用顾少棠的手来杀他,所以布下这个陷阱。
他知不该与顾少棠缠斗,
她足够聪明,只需他一言点醒,便能真相大白,可……
顾少棠拧眉,见他伫立不动,暗疑有诈,却不愿放过机会,猛然剑花一挽,撩剑刺来,眼中盈满的——全是敌意,雨化田目光一黯,垂了眼帘。
大漠之下,携手共生,明明心有灵犀,不话自通,何以……全无信任。
吟雪剑转瞬逼近,剑气陡增,拂发而动——
雨化田倏然睁目,一剑荡出,顾少棠早知他不会坐以待毙,当下放开了架势迎敌,震剑一击,双剑硬生生相抵而撞,冲击一霎——内力源源不绝,如涟漪激荡而出,更如狂风呼啸,鼓得衣袍裙襕猎猎作响。
雨化田与顾少棠抵剑相杀,这一番较量——她是遭了迷,他便是犯了恼!
恼这四目相对,只余厮杀,不见情思缱绻。
真真不甘,他明知不可,仍为她延误大计,放低身段一再诱哄,以为让步至极,却叫她置若罔闻,视而不见,傲慢如他,如何忍受这般拥之不到,求而不得的落差——因而,就算知道她误会,他偏就不解释!他要赌,只这一次,孤注一掷——不信无情!
顾少棠见他目光决然,心下略惊,暗道不妙,她先已受伤,再这般消耗内力,难免后继乏力,侧目而视,才觉四下帮众皆遭剑气所困,不得近身,便知如此斗法,若自身耗尽内力,便要惨遭生擒,实在不利,思索无法,咬紧牙关,只便豁了出去——
顾少棠猛然运劲,冲开左肩穴道,左手一动,一记飞镖疾射而出,趁他避退露隙,转手划剑,施展云鹤九式,这九式剑招,灵巧敏捷如若仙鹤起舞,却因招式所困,不可施内力加助,杀敌不行,夺人兵器最为妙,雨化田从未见过这种剑招,一时竟应对不来,三刃剑险些脱手,只便紧握剑柄,一退再退,欲看出招式套路再行应对,忽觉背后一紧,却是那何洛不知几时苏醒,见着两人打斗,竟瞅着机会扑住了他:“帮主,我抓住他了——”
这人武功低下,全无半点杀气,因此在这肃杀环境中逼近,雨化田反倒察觉不得,他素来清高,哪能忍受旁人随意近身,眸中生怒,当下振袖回身将那何洛狠狠抽飞,又一回首,却见剑锋已然逼至眼前,那一瞬,刀光剑影如浮光掠影闪过脑海,猩红血色控制了意识,陡然震剑,内力激贯,飞刃而出,意识到不对已是不及,顾少棠没能及时运起内力抵抗,吟雪剑压不住他这一击,剑刃扑来,划中肘臂,劲力登时一泄,整个人被剑气震得仰面飞出,鲜血凝珠飞溅空中——
雨化田赫然见她飞往之处,竟是封了两界桥的金蚕丝网所在,心口一颤,骤然飞身追出,欲将她抓住。
探出的手,堪堪触及衣物,一缕丝绦飘飞,血染如线,风中缠绕上他指间,雨化田略一失神,却见顾少棠于空中猛一旋身,左手一动,裙襕翻飞间,难以维系的这一丝情缘,随着距离的拉远,欲摧,欲断,他浑身一震,思绪凝结,只任无形的红线自指间溜走,只任她决然飞离。
他足尖点地而落,狼狈跪跌,颓然垂首,却见两把钩尾飞镖,深深扎在胸口。
顾少棠一招得手,反手以钩尾飞镖破了金蚕丝,落在了辛平二财身前,眼前一黑,足下一晃,捂住冒出黑血的左肩伤口,倒在辛平二财臂弯里,周身剧痛,呻吟不出。
他们的喊声,在她耳中阵阵嗡鸣,她只是咬牙硬撑,不让自己陷入昏迷,知那黄岗早已趁隙脱逃,回身扫了一眼这满地伤兵,知是无法顾全,只狠狠掷声道:“雨化田,你已败在我手上,若不甘心,大可追上来与我决一死战!”
说罢一拽辛平二财:“走!”
雨化田眉头紧皱,神思恍惚,探指狠狠拔出那两只飞镖,不顾伤口开裂,血染衣袍。
“顾少棠……”
颤抖的指,将飞镖紧攥,任由利刃划破血肉,猩红染满双手,突而,低低笑出了声,眼里一片阴霾。
三界轮中万种生,自从贪爱业沉沦。
情丝滋长,作茧自缚,如蚁噬心,苦受折磨。
她既已不留情,他又何不趁此机会,断绝这致人沉沦的无望情缘……
这两界桥晃荡如波浪,是因两股狂风上下吹袭所致,桥身横木仅以千秋结捆缚,互有间距,人踏于桥上,如纸般薄弱轻飘,稍有不稳,不是失足,便是被吹坠。
顾少棠无暇疗伤止血,只一手循着桥索前探,一手使劲拽着辛平,在迷雾中向前冲,辛平拉着二财被她带着跑,心口狂跳,只觉足下飘飘寻不到着力点,虽恐这惊险万状,却也压不住百般狐疑:“老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人不是风里刀吗?!你怎么叫他雨化田?雨化田不是西厂厂督吗?”
见顾少棠不肯回答,辛平再迟钝,也猜出了些大概,一时难以置信:“那小子,难道不是风里刀是雨化田——怎么会这么像……那之前在客栈里的难道也不是风里刀?老大你说风里刀犯了疯病是骗我们的?这到底怎么回事啊?!老大——”
“别再问了!”
顾少棠不胜其烦,怒叱一声,可憋着的这口气一泄出,却是力有不继,膝盖一软,抓着桥索跪地喘息,臂肘伤处极深,血流不止,实在无法放任不管,顾少棠猛力撕下衣料,咬住一端,包扎了肘臂创口抑制血流。
“老大你的伤……”
因顾少棠与雨化田交手极快,辛平并未意识到她伤得多重,此时见她这般狼狈,心中郁痛自责加剧,怪责自己无能,猛地一个耳光响亮地抽在了脸上:“老大,我们不配做你的弟兄!早知道黄岗他就不是个东西,我们偏还拉他入伙,都是我们害了你!”
二财满脸惭愧,手一抬也要往上抽,却叫顾少棠抬手一挡,没能招呼到脸上,只见她唇色苍白,血迹狼狈,目光却十分冷静:“现在不是请罪的时候,过了这桥,我们才有活命的机会,走!”
“是!”
生死攸关,辛平二财哪还敢多话,咬牙一提劲,跟在她背后拔腿狂奔,就怕再拖了她后腿,顾少棠稍感宽慰,又隐隐皱眉,心事沉重——
肩上所中的剧毒再不运功逼出,不多时扩散到经脉,便会七窍流血而亡。
可现下,哪还有让她喘息的余地,她已做了最坏打算——
风声送来铮鸣,杀气欲摧,顾少棠心一凛,猛一回身射出两只飞镖,钩尾飞镖窜入云雾中,与飞来的两只染血飞镖擦撞出火星,偏离轨道,刷刷划断两边桥索,顾少棠片刻不待,猛然飞身,跃过辛平二财头顶,仗剑而上,铿锵一声,双剑相抵,只见云雾倏散,雨化田眸底沉光,冷若冰霜。
顾少棠一眼看见他胸前伤口未作处理,鲜血仍不断涌出,滴落深渊,心口一闷,只偏首向辛平二财急喊一声:“你们快走!”
话未尽,只觉剑气扫来,顾少棠手颤不稳,抵挡不住,生生被逼退几步,摔跌在桥上,辛平二财失了赖以维持平衡的桥索,如履刀尖站立不稳,可一见顾少棠处境危险,拔刀就冲了过来,他们的命是她救的,为她生为她死都是理所应当,生死关头,又怎可能独自逃命!
“老大!雨化田我们来对付,你快走!”
雨化田见他们挥刀砍来,凤目一凛,反手震剑飞刃而出,削断两人刀锋,又一弹指,震碎飞至眼前的断裂刀锋,精铁破碎,反袭而去,这般来势凶猛,辛平二财哪有躲避的机会,顾少棠未及起身,见势不好,只大喝一声,反手挥剑,斩裂足下横木,一蹴而起,刀锋碎片,霎时啪啪啪全钉在了横木上,坠入茫茫长河。
雨化田抬剑回刃,看她扶剑支撑,强弩之末,仍不改眼神凌厉,掷声威吓:“雨化田!你若敢害我弟兄,我便是做了鬼,也绝不会放过你——”




龙门飞甲之化棠曲 第四十九章 思破茧
声嘶怒喝,撕裂布帛般刺入耳廓——雨化田剑尖一颤,恍惚间,仿若时光重溯。
那一夜,上元佳节,绛河清浅,袅娜花灯下,他如蜉蝣迷茫人世,麻木无觉,人影憧憧中,蓦然被她牵手,抬头一瞬,光影迷乱。
注定的相遇,是缘,是劫?
那一日,森严祭坛,疼痛的十字伤,牵系了彼此命运的鲜血,融汇于紧贴的掌心,是以她性命为誓的诅咒,亦是他沉沦罪业的起始。
浮生唯一梦,枷锁难承,迫他这一世,为其沦丧。
抬目悠云出千障,俯瞰危崖入群鸟。
鬼门峡外,两界桥上。
风声萧瑟,三刃吟雪,映出彼此容颜,犀利目光狠视,浅浅喘息入耳,杀意满盈心怀,再无回头之路,雨化田站在那里,心已坠到了深渊里,沉到了底,被黑暗团团包裹,麻木之后,便不会再有心痛的感觉。
星移斗转,命已定盘。
这世间,所有人都是宿命的局中棋。
而,若结局真是注定,尘世之中,无法并肩,黄泉路上,亦能相伴。
呼吸渐沉,剑尖轻起,是决一死战的讯息。
顾少棠攥紧了手中的吟雪剑,她有预感,这一战,定是最后一次与他生杀搏杀,胜者生,败者亡,再无回旋余地,因而全神贯注,暗攒气力,然而一凝神,却不经意听到了古怪声响——穿透重重迷雾,赫赫风声,那黄岗正在两界桥另一端的崖边上,抓着飞镖,狠命削那精炼的桥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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