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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门飞甲之化棠曲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雀听
顾少棠不知他在想些什么,神情这样沉重,“雨化田……”
只轻轻一唤,便惊动了他。
雨化田怔怔看她,半晌不语,眸中似有挥之不去的阴影,他倏然垂首,将头埋入她颈间,臂弯收拢,与她紧紧温存,单单纯纯,痴痴缠缠,只愿拥有她的温度,不再去想其他。
顾少棠似有所觉,也不说话,由他抱着。
微光点染,爬藤翠绿的枝叶,滴下清露,打在发亮的双鱼灯笼上。
清风伏檐而过,携二人执手,看一夜烟花散尽,满城灯火阑珊。
——————————
苍穹冷,画屏幽,漠漠清寒上小楼。
顾少棠慵慵醒转睁目,盯着陌生的床顶,脑子一片混沌,一时想不起身在何方。
右边探来一只手,轻抚她左颊,顾少棠眼珠迟钝一转,盯着坐在床边的雨化田:“这是哪里?”
“穆府。”
“我怎么在这里?”
雨化田微笑看她:“你睡得沉了。”
顾少棠皱眉,努力从将醒未醒的思绪中挤出一滴回忆——
昨夜与他同坐塔顶看了一夜风景,本还打算一起看日出,谁知自个折腾一日,竟熬不过自睡去了,不觉有些遗憾:“你看到日出了吗?”
“没有……”
雨化田俯身卧在她身侧,将她披散枕畔的柔软发丝勾起一缕,在指间缠绕,爱不释手:“来日方长,以后有的是机会看。”
顾少棠也不知玩头发丝有甚趣味,然大抵是他的气息让她很安心,点了点头,往他胸膛一依,竟又浮起睡意,打了个呵欠,忽而听见楼阁外瓢泼雨声,朦朦胧胧道:“下雨了?”
“嗯。”
“几时下的?”
“寅时。”
顾少棠迷迷糊糊嗯了一声,扯着被子翻了个身想继续睡,忽醒觉低头,瞧着自个衣着齐整,干干净净,雨化田却已是换了一身新衣,不由抓了他衣袖惊道:“你淋雨了?”
昨夜寅时她与他都还在外头,她又哪里知道,她撑不住睡去后,暴雨突袭,雨化田怕她挨淋,又不想叫醒她,便脱了外袍给她遮雨,穆府较如意客栈稍远,他私心之下仍是施展轻功将她抱回了穆府,这一路,顾少棠是半根头发没湿,他却险成了落汤鸡。
只不过想她如此警醒之人,雨声如洒豆,竟都没醒,多半是因为在他怀里睡得安心,雨化田心中自愉,只道:“湿了一点,不碍事。”
顾少棠皱眉瞅他半天,撅了撅唇,似有事想做,一摸头发,起身四下一找:“我的发带呢?”
雨化田也不言语,起身到镜妆台前取了一把凤柄玉梳,复而坐上床,将她背对着自己靠在胸膛,慢慢为她栉发。
三千青丝黑如墨,软软垂在他手中,丝绸般柔滑,水一般清冷的触感,顺着指缝倾泻如瀑,雨化田心一动,微微俯首,极为慎重的,在她发间亲昵一吻。
顾少棠头发被他抓在手里玩,背脊莫名泛起一阵异样感觉,发间又遭他一吻,脸上更是发烫,伸手就想来抓梳子:“我自己来,我自己会梳。”
“我来。”雨化田别手不许她抢,顺便趁她转头之际偷了个香。
顾少棠面上飞霞,皱眉睇他,小嘴呶呶不休的还要争,见他作势要吻,慌忙背过身去,端直了背脊恼道:“那你动作快点,别磨磨蹭蹭的。”
雨化田瞧着她耳根泛红,唇边一笑,并不拆穿,仍仔细梳着她的发,一根不忍弄断。
顾少棠为了方便,平日总将全部头发团到一起,或加冠,或只束发带,配一身白色行装,游走江湖,便觉利落,此时却觉他只将她头发团起半截,余下长长一摆,软软垂披于肩,随后,往她团起的发髻插了根簪子进来。
顾少棠摸了一把,簪头宝玉有指节般粗,手感极好,是上等的玉簪,她觉固定得也挺好,便不拔下来看看什么模样,回头瞥他一眼:“这算定情信物吗?”这话问得,真一点都不害臊。
雨化田莫测一笑,捧起她脸颊,在她嘴角一吻:“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顾少棠哼道:“看你这么诚心,我收了便是。”她得了便宜卖个乖,溜下床去,披了外衣套了靴,便出了房门,也不知干什么去,因未道别,雨化田也自等着,不多时回来,捧着一碗清透浅棕的东西道:“厨房里没人,我给你煮了碗姜汤,趁热喝了。”
雨化田眉梢一动,接过她递来的姜汤,却听她叮嘱道:“你喝了便躺着歇息吧,我先回客栈一趟。”
雨化田将她拉住:“雨停了再走。”
顾少棠别眼去瞅一角天空,雨丝密集如帘,“这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停。”
“不停正好。”
顾少棠听着这话不对劲,忙抽回手来作势躲开,促狭似的看他:“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想干什么?”
雨化田知她在找乐子,只将姜汤喝尽,抬眼看她,见她自己出言招惹,却竟真退了一步,怕他化了豺狼虎豹般,便笑道:“我不干什么,你过来。”
那笑,笑得有几分不怀好意,也不知在打什么鬼主意。
顾少棠心里直犯嘀咕,却管不住自己的腿,凑近两步,便被他拉了手去,这回他倒真没不安分,只给她把了脉,低语了句:“是时候了……”





龙门飞甲之化棠曲 第七十三章 雨重帘
顾少棠不明就里,被他牵往别室,只瞅着他铺平纸张,执笔书写。
“这是做什么?”
雨化田道:“我将天阳真气的心法写予你看。”
顾少棠讶然,他若不提,她倒险要忘了这一茬,寻思几许,秀眉皱了一皱,纳闷问他:“雨化田,你当初给我埋毒……当真是为了要挟我?”
雨化田顿笔,略想了一想,忽将唇角一扬,似笑非笑,凑到她耳边说了什么,顾少棠眸儿瞬间瞪大,满脸飞霞,直往他肩头捶了一把,嗔道:“胡说八道!你少来不正经的!”
雨化田但笑,眉角眼梢透了一股邪劲,鼻尖只在她耳鬓厮磨着,又喃了几句。
顾少棠咬唇羞恼看他,不甘叫他欺负了去,转念一想,揪着问道:“想让我和你共修天阳真气?行!你先给我说清楚了,是谁授你这心法的?”
雨化田知她明知故问,只不紧不慢道:“除了藏身鹰帮的天机老人曲夜,还能有谁?”
果不其然。
顾少棠叹道:“你果然知道他在鹰帮。”
雨化田却道:“他若真想藏身,深山野林遁去或回他的昆仑隐居,谁能寻得?既能留在鹰帮予你们打造神兵利器,便是还未打算退出江湖,此人来头不小,虽无谋求于鹰帮,却教鹰帮这浅水养起了蛟龙,你们遮不住他的光芒,迟早要被他拖累……”
“胡扯!”
雨化田听她这一喝,以为她要护曲夜,没曾想只是不满他措辞不当,盘臂娇叱道:“我鹰帮虽不能为你所用,你也犯不着如此贬低吧?鹰帮八舵十六营,若是浅水,入得了你这高于顶的眼?”
“鹰帮若只是浅水,自然入不了我的眼,也困不住你这条小蛟龙。”
顾少棠听得舒坦,给他一个算你识相的眼神,便踮足靠着桌沿一坐,将小脑袋歪在他肩上,看纸上洋洋洒洒,尽是些心法与经脉运行图示。
雨化田却又开口,颇有几分意味深长:“你却真不问曲夜来头?”
顾少棠顿了一顿,她不问,便是心中自有盘算,若曲夜有害于她鹰帮,他焉能卖得起关子?想着却歪过小脑袋来冲他道:“问,那是自然是要问的,只不过我更想知道,你和曲夜究竟是何关系?竟能得他传授你天阳真气的心法。”
雨化田听得好奇,只轻描淡写回道:“我曾因修炼内功,遭寒毒侵体,性命垂危之际为他所救。”
顾少棠颔首想道:“如此说来,你们却早就认识了……”
既是如此,缘何曲夜当初来到鹰帮,见到卜仓舟时……却没任何表示?
她一经回想,初见曲夜时,便是那么伶俜落魄的一个老头儿——
只不过意外撞见,他似一缕无家可归的游魂,在鹰山山道上来回兜游。
她挪不开步,暗想,这老头如此颓唐,定是受了什么打击,只便藏身树上,偷偷观察,却见他凝足崖边,倾斜之姿,似欲往天府奔赴——
她冲口而出——老头儿,你要往哪里去?
当时只想,她若不管,这老头定要去寻死……
若是痛苦的要去寻死之人,又怎能忍心问他所历何事……
以至于曲夜得她应允,藏身鹰帮,十余年来,不曾说起平生,隐姓埋名,如同断却前尘。
如此转念一想,倒不能疑他欺瞒,只因她从未探问。
雨化田不再言语,只将笔下动作,眼前一如重现曲夜当初在波光粼烁的山洞之中,挥剑劈石雕图刻字之举,勾画凌厉——
顾少棠忽觉着有些压迫感,低眉将桌上纸镇把玩了片刻,才又谨慎开口:“雨化田……你修炼的这门内功如此阴毒狠绝,江湖中也未曾闻见,你缘何习得?”
雨化田笔锋一顿,默然有顷,顾少棠顿觉气氛凝固,想道他若不想说明她亦不会相逼,却听他淡然叙与:“养父教我习得。”只将前因后果一带而过。
养父?
顾少棠眼珠一转,猜道:“莫非是你当日所说的故人……那大白上国残存的后裔?”
雨化田未答是否:“你倒还记得。”
顾少棠小有得意:“我当然记得,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得。”一经出口,却见他抬目看来,眸中含了笑,直叫她怔了一怔,双颊飞红,忙辩称道:“谁……谁让我记性好呢,什么芝麻蒜皮的都记得……”
话犹未尽,已见他挪身过来,顾少棠心觉不妙,翻身要逃,足尖刚一触地,人已被他两手撑于桌沿困在了臂弯里,见他俯首将俊颜凑近,略一阵紧张。
雨化田欲吻不吻,只将气息拂在她鼻尖,声线低沉道:“你这样……在外人面前坦率,到了我跟前总要给一瓢冷水,该让我如何消受?”
顾少棠初还脸红心跳,听了他这一埋怨,心中反倒舒坦起来,只见眸儿晶灿眨了眨,亮着一丝挠人心腑的捣蛋顽皮,捉弄似的笑觑道:“你还挑三拣四呢,有得受就该偷着乐了,换做别人,这水我还懒得泼。”
雨化田瞧她得意洋洋的,真没辙一笑,将臂弯收起,与她交颈相拥。
顾少棠颈间肌肤与他相触,只觉他体温较一般人要低,想着他习的这门内功,如此阴毒,甚至修炼时都有丧命之危,他的养父究竟为何要让他……她想着,只在他耳边小心翼翼地问:“雨化田……你的养父对你……”
“人死如灯灭,过去的事,我已不想提。”
顾少棠遭他打断,有些讶然——他的养父……已去世嚒?是怎么走的?她的手攀在他背上,感觉到他身体的紧绷,更令她心中疑窦重重。
他不想提……那是她不能参与的过去?
雨化田只沉默片晌,便将手臂松开,凤目一瞥桌案,掌风拂过,纸上墨迹即干,他将之递与,只道:“棠儿,且先将这心法与图形记下。”
顾少棠深知往事重提之苦楚,只便收拾了满腹疑问,接过一看,只见遒劲笔法,衬着满纸奇文怪论,乍看不懂,细细读来,揣摩几下,倒也能体会个中秘窍所在,着将浅显些的经脉运行图示看了一遍,默运几回,便觉得通体经脉舒畅,真真是相当厉害。
雨化田知她过目不忘,着她细细看罢便取回销毁,顾少棠玩心又起,向他笑道:“这心法如此厉害,你就不怕我学了,将来把你打得落花流水?”
雨化田弯唇却道:“你若开心,怎样都行。”
顾少棠面上一热,暗想他倒真与卜仓舟同出一宗,这般擅长甜言蜜语,不知是否……也曾与万贵妃如此……一时沉了脸道:“你这是哄我。”
雨化田凤目微眯,凑脸过来,将她细细一看,看得她忐忑不安,却兀自发笑:“你便受着吧,换做别人,我还懒得哄。”
原他是看透了她的心思!
顾少棠要发作,却被他抓了手,揽入怀里。
片刻静谧,只余雨声。
雨化田修长的指,顺着她披在背后的长发轻梳而下,低语道:“要修炼天阳真气的心法,须得寻一静处,三天三夜对掌运功,我尚无空暇,你先将口诀参透了,我们再找时间。”
顾少棠在他怀里点了点头,也不言语,一径埋着脑袋,抓着他衣袍,脑中晕陶陶的,正想拥得更紧些,温存更多些,却觉楼阁外有物扑来。
黑影冲破雨幕,骤然停在栏杆上,抖去一身雨水。
顾少棠见喜,清哨一呼,探出手去,那黑鹰闻得哨音,展翅低低掠来,停在她肘上,一阵抖擞,顾少棠臂弯一抬,献宝似的举到雨化田面前:“你看,这是我们鹰帮的雷纹黑鹰。”
那黑鹰好似听得懂人话般,湿漉漉的脑袋往顾少棠颊边蹭了蹭,收敛了凶悍,倒显得乖巧如鸽,殊不知在“旁人”眼里,却是面目可憎极了。
雨化田与她温馨正好,突被这外来之物打破了气氛,自是有些郁闷,眸光掠之:“这鹰似乎很黏你。”
顾少棠得意得紧:“那是自然,我养大的。”
雨化田瞅着那黑鹰蹭完脸颊,又畏冷似的直往她怀里钻,眉梢微敛,忖思道:“雄的?”
顾少棠一时不解,“雄的怎么了?”
“没事。”雨化田起身出了房门,唤了辛眺来,吩咐了几句,辛眺听得命令,面有讶色。
顾少棠在里头已是反应过来,笑得打跌。
骤雨初歇,日光露,近午时。
顾少棠用罢午膳,潇洒挥别雨化田,带着一对恩恩爱爱的黑鹰,大步流星回了如意客栈。
匆匆又数日,烧灯过后,洛阳游客渐稀。
正值掌灯,人散市静,贩夫挑担归户,吆喝声息,如意客栈内灯火通明,二楼上房,房门大开,雷纹黑鹰一动不动地杵在门框上,缩着脑袋,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样。
樊华瞧着不对,抬指想摸一摸,却叫它猛地扑掠了翅膀,一喙子戳来,动静极大,若不是他缩手够快,真要被啄掉一块肉。
顾少棠的声音从房里传了出来:“别惹它,闹着脾气呢。”
樊华抬步进去,目光仍在黑鹰身上,疑道:“它怎么了?”
回转眸来,却见顾少棠正坐在摆了酒食的桌前,素手斟酒,面容映着摇曳的烛光,挑眉笑来,却是冲着黑鹰说话:“天涯何处无芳草,何苦来哉?”




龙门飞甲之化棠曲 第七十四章 风绮窗
樊华见她一袭白衣轻软如烟笼,青丝挽了半个垂髻,斜插着一只碧透的玉簪,余发柔柔披在肩后,衬着得面容越发动人,不由怔了一怔,虽她这几日装扮与都这般所差无几,但每回见着,却都觉心中怦然一动。
原是那辛眺有一只与白鸽混养的黑鹰,领来与它配对不多时,又跟着来叙旧的白鸽跑了。
房内林继威林继武正坐在桌前畅饮,端杯笑道:“那母鹰享不了福啊,放着五花肉不吃跟着吃麦子的飞了,可惜啊,谁人养得那么肥,正好下酒。”
雷纹黑鹰听懂了似的,呼啦一下窜过樊华头顶,两爪子直冲林继武脸上挠去,翅膀好一阵拍打。
“哎哎——大哥说的,你冲我来干啥!”
林继武抬起手臂又是挡又是求饶的,林继威忙护了酒坛躲到一边去,幸得顾少棠一记轻哨,黑鹰才停止攻击,掠到顾少棠桌边,啄食她夹在碟里的肉,顾少含笑棠摸摸它头顶,扭头才对樊华道:“樊兄弟,过来坐下,一起吃吧。”
樊华颔首就坐,接了顾少棠递过来的碗筷,却听她道:“你这一路见柴叔身体可还好?”
原来鹰帮在洛阳的一部分人手,包括伤情在身的冯志等人,都被顾少棠差回湖广分舵,梁材被众弟兄护着一同回了,樊华先去送了一路,听她一问,便回道:“材叔重伤虽愈,但身子骨积弱,已是不能再动武了,这一路往湖广去,还带着几个伤员,我给送了些伤药补药,叮嘱他们一路上走得慢一些,便不至于颠簸到。”
顾少棠莞尔一笑,“樊兄弟真有心了。”
樊华赧然一笑:“只盼材叔今后能安下心来,不再涉足江湖风波,颐养天年尔。”
“好!樊兄弟真是个好兄弟!来,威叔敬你一杯!”
林继威听得喜欢,豪气顿生,抬手就将酒碗凑来,却叫林继武阻住:“欸,樊兄弟不能饮酒的,你忘了?”
“喔……倒还真忘了这茬子……没关系,威叔还是敬你一碗!”
林继威将酒碗一捧,一饮而尽,酒劲一涌,打了个嗝,哈哈一笑,格外开怀。
樊华也笑:“前辈盛情,晚辈心领,只是酒多伤身,还是适量些好。”
“嘿!没有的事!”
林继威一拍胸脯,豪爽道:“论酒量,我是不敢跟阿因比,不过要喝它几坛子还是没问题的!”
顾少棠瞧着他们聊,也只一笑,又夹了一块肉过去喂鹰,忽想起道:“樊兄弟,这几天事多繁忙,我倒没来得及问你,你怎叫青罗蛊女抓去了?”
樊华呀然一怔,才惭然笑道:“不瞒女侠,我自醒来后,便一直在义士盟养伤,因有顾女侠的名声罩着,义士盟众人亦待我上宾,那日我闲着没事,提出要到府衙一逛,不巧便因此碰到了青罗蛊女,唉……真是倒霉至极。”
林继威哈哈一笑,往他肩上一拍:“蛊婆子那般狠辣,樊兄弟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林继武道:“那蛊婆子抓了你去,定叫你吃了不少苦头吧?”
樊华道:“苦头倒没怎吃,说来惭愧,就是吓得有些慌,那时她身上有伤,我想这人该是恶人,不值得救,偏被她架着刀子,为保小命,不得不救。”
林继威安慰道:“甭自责,这保命是最要紧的。”
林继武道:“唉,樊兄弟当时若是给她伤上来点毒,叫她一命呜呼才好了。”
林继威道:“樊兄弟宅心仁厚,哪有你这般的心眼。”
林继武叹然笑道:“倒也是,若我被抓了,那蛊婆子必得把我先蛊翻了才会听她摆布,奈何樊兄弟这般老实,没有心机。”
林继武说这话原是褒奖,别无它意,可听在有心人耳里,却难免生出几分忖疑。
樊华叹息道:“倒也不是,在下并非榆木脑袋,行走江湖,岂能没有心机?那蛊女本也打算给我下蛊,便于操控的,只是没成功罢了。”
林继威奇道:“喔?樊兄弟竟有如此能耐,能叫蛊婆子失手?”
顾少棠狐疑瞥去,不期撞上樊华目光,见他眼神忧悒,似有难言之隐,便道:“樊兄弟有话何不直言?”
樊华幽幽叹道:“实不相瞒,顾女侠,在下曾说自己身患奇疾,其实不然……”
顾少棠并不言语,只等他说下去。
樊华垂首,似向她请求谅解般:“起初在下与顾女侠只是萍水相逢,便未多言……其实,在下并非不谙武学之人,在下也曾十年刻苦,朝夕不怠习武,只因不慎招惹了苗疆恶人,教他用蛊封了几处大脉,才……沦落成这般手无缚鸡之力的模样……”
林继威听得义愤填膺,拍桌而起:“实在过分!多大的仇恨才能下此毒手,那人是谁?我帮你教训——不,我把他抓来,给樊兄弟解了这蛊。”
樊华承了这情,只摇头笑道:“那人已死,这蛊也无人可解,在下倒也认了命,反是因祸得福——人之于蛊为容器,一人不能容二蛊,因而在下才能逃脱了青罗蛊女的魔掌,实在是不幸中的大幸。”
顾少棠想那日探他脉搏,确实是封闭之像,只是不知是何原因,却原来是蛊虫作祟,又想这派人打捞青罗蛊女尸身无果,怕是给她水遁了去,心内不由生灼,问道:“樊兄弟,你救了青罗蛊女,可有从她口中探问出些什么来?”
樊华讶然道:“这……我那时保命不及,焉有心思探问……顾女侠所问何事?”
顾少棠想这青罗蛊女自是不会主动透露消息,只摇头道:“没事。”
樊华见她忧心上眉,忙道:“在下近些日混迹义士盟,也可算消息灵通,这江湖中若有顾女侠若有想知道,在下自当告与。”
顾少棠着他热忱,幽幽抬目:“你可知鹰帮当年遭官府围剿之事,其内有何隐情?”
这话一出,威武二人皆怔然看她。
樊华思索片许,面有难色:“小弟初涉江湖,当年之事,也只是一些听闻,若要说其内隐情,恐怕……”
顾少棠道他也是不知底细,只摆手撑额道:“罢了,算我没说。”
樊华紧忙道:“顾女侠若想要知道这方面的消息,在下可以尽力打探。
顾少棠颔首应了,并不抱太大希望,只将毫无头绪的猜疑挪出脑海,抬首看向威武二人:“威叔武叔,这辽东一趟,我一人足矣,你们……”
威武二人忙道:“我们随你一起去!”
顾少棠一口回绝,颇有理由:“此事不可,青罗蛊女尚且下落不明,寻不着死尸,便一定要抓到活口,她与当年之事定有关联,你们回分舵抓紧调查,有什么消息立刻飞鹰传书与我。”
林继威道:“可西门白那人……”
顾少棠知他们担忧,只道:“那西门白再狂再傲,终也在我之下,堂堂帮主,若压不住他的气焰,如何服众?你们跟着我,倒又给人话柄,说我离了鹰帮五将便坐不稳帮主之位。”
二人迟疑,又要说话,顾少棠只一挥手:“这事就这么定了!”
威武二人如何能不服从。
樊华扒着饭,左右瞅着这三人,正忖思间,耳畔忽的冷风一过,顾少棠警觉,瞬间探手,两指间赫然夹住了一柄飞刀,樊华惊吓不慎而噎到,生生咽了饭,摸着险被剐掉的耳朵,心惊肉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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