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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门飞甲之化棠曲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雀听
“……”





龙门飞甲之化棠曲 第九十八章 排艰险
鹰帮规模之大,纵览江湖各大帮派,少有及者,这鹰帮帮主之位虽难以坐稳,倒也不是说换就真能换的。
所谓强者多危,高者易堕——万优入主鹰帮,若不是得百里因领荆襄二舵倒戈为她掠阵,她只凭一块令牌冲作门面,实难掀起波澜,而如今,虽又有普定、永宁两大舵主归降于她,调动人马的权利却仍牢牢掌握在这些各怀心思的舵主手中。
初来乍到,亲信不足,万优心知急不得,又不能坐等时机,只令百里因发出八份信函,诏令八舵舵主齐聚鹰山,欲行帮主即位仪式。
顾少棠率江督等人入蜀,先至保宁府,保宁分舵舵主已率人手前往鹰山,余下一众人手接到顾少棠通知,全聚在主堂外候着她来。
顾少棠没有下马,目光扫过这黑压压一群人。
往日她巡舵,部将以下所有人皆要拱拳低首以示尊敬,如今却倒有几人忍不住,偷偷看她,似在估量她的能耐,更好奇她要如何应对这场危机。
万优这次入主鹰帮,动静不可谓不大,但他们这些分舵人手素日只听上头指令做事,鹰帮若真易主,也不过是上头的上头最顶端处,换了个人坐罢了,于他们影响不大,只不过万优的突如其来,倒也真让人一头雾水,舵中人手大部分搞不清事情的来龙去脉,而鹰帮总寨自被占领后,几大分舵日常来往贯通的消息亦变得极为闭塞,他们不知情况究竟如何,也只能暗下胡乱猜测。
猜测归猜测,嘉定、保宁这两大分舵,毕竟是由林继威、林继武二人掌管的,这二人重情重义,底下人手也多是忠义之辈,副舵主王江光与威武二人失去联络,正急如热锅上的蚂蚁,见得顾少棠出现,又得她亲口否定鹰帮将易主的传闻,便如吃了定心丸,自率一众人手纷纷下跪表态,指天立誓绝不倒戈。
顾少棠心知万优这番欲行即位仪式,便是要坐实这帮主之称,虽显仓促,但步骤极对,毕竟先有名,才能握实,她欲赶在即位仪式召开前抵达鹰山,因此连歇息也不及便要离开,只命王江光即日抽调精英人马,前往鹰山与她汇合。
如此,再度起行。
顾少棠入得蜀地方圆,万优的耳目自然会通报,因此她自离保宁,一路上便不断遭遇暗袭,可即便如此,也未能阻挡这日夜兼程的逼近,彼日入得蜀中,果见震后满目疮痍,廨宇倾覆,房屋倒塌,此一震已过半月有余,损害极广,却没有预料中流民遍地的惨状。
顾少棠率一众人马披星戴月赶路,休息不好不说,还得应付一**的来袭,接连几日如此就是钢筋铁打也要熬不住。
顾少棠见一众人马多露疲态,便下令在路边一处食肆歇脚。
食肆不大,只一人看管,此人兼掌厨与小二。
顾少棠与江督一桌,要了酒,再点了几个小菜,不经意间抬目,见得前头酒桌坐了个粗犷汉子,觑之只觉面容威严,气势十足,也没多想,待到酒菜上来,却瞧出了端倪,她猛一抬手,阻止手下就餐,托起那碟肉菜问小二:“这菜经过谁的手?”
那小二一脸莫名:“小的炒好就端过来了,怎么?客官嫌卖相不好?”
顾少棠将碟一砸,引得众人注意,喊道:“这菜有毒,大家都别吃!”
幸好一众手下都等着帮主先动筷,此时饥肠辘辘,筷子刚沾到油,听了她的话全停了筷,虎视眈眈地盯着小二。
那小二见这群人个个凶神恶煞,好是慌了神:“客官,你这话可不能乱说!菜怎么会有毒呢?”
顾少棠道:“我知这事与你无关,只是菜里被有心人下了毒,你最好快些找找源头,省得让别人遭殃。”
那小二急道:“客官你这不是胡扯吗,这菜就我拿过,谁能下毒?
话音未落,角落里正蹲着吃饭几人突然起了骚动,却是有人吃着吃着就口吐白沫翻到在地,几名同伴惊声未及,接二连三捂腹倒下,顾少棠心道果然出事,快步过去,见几人皆是嘴唇发紫手脚痉挛,显然中了毒,当下出手点了他们穴道,掏出瓷瓶,俱个喂了解毒药。
那小二瞪大眼,傻傻不知所措。
顾少棠前桌的汉子突然站起,这人身高体壮,孔武有力,几步迈出便到了食肆外的水缸前,双臂猛然将那蓄满水的水缸高高抬起,狠狠往地上一砸,哐啷一声剧烈的破碎声,水淌了一地,缸瓦碎片中,只见几条拇指粗的毒虫正在水中扭摆着身体挣扎。
那小二见了虫子吃惊不小,怕吃了人命官司,慌忙道:“这不可能,我昨日才清过水缸,还是我亲自挑的水,跑了好几里山路的……”
顾少棠打断道:“先别说这些,这几人你可认识?”
那小二紧张点头,又是愁眉苦脸:“认得认得!这都住这附近的——天公作孽,房子全被震塌了,我娘也没了,亏得白大善人给我们银子办这些食肆,周济乡里,才没饿死我们,这下居然闹出人命来了,这可怎么办……”
顾少棠道:“别担心,我给他们喂了解毒药,这毒性厉害,虽然不能全解,一时半会倒也死不了,你赶快给他们找个大夫来看看。”
那小二听得死不了已是大喜,千揖万谢,忙不迭跑去寻大夫了。
顾少棠看他离去,忽然剑柄一抬,挡住了那汉子的去路,目光狐疑地瞥向他:“你怎么知道水缸里有毒虫?”
那汉子顿步,面无表情:“有人往水缸里扔了毒虫。”
“你看到了,为何不说?”
“班沙虫毒性极烈,却无色无味难以察觉,你能看出有毒,倒也厉害。”
顾少棠皱眉:“你为了看我有没有能耐辨出毒来,就不惜让那几人险些丧命?”
那大汉一脸无所谓:“趁灾作恶,死了也不可惜。”
顾少棠听得此言心道这几人估计是素行不良,只道:“虽不会死,怕也是要落下残疾了。”见他无甚反应,她又问:“你大可以默默离开,为何故意露迹引我注意?”
那汉子看也不看她一眼,只用两根手指拨开横在脖子前的剑柄:“我乐意。”
说罢,径自抬步离开。
顾少棠盯着他背影,一脸莫名。
……古怪的家伙。
襄阳西出至巫峡,近夔州。
冯志何洛快马加鞭开路,雨化田匡仁尾随其后,日夜兼程,来至巫峡。
匡仁搭额远目,但见巫峡奇峰屏列,笼在云雾中,绮丽如画,纵目草迷烟渚,江河浩汤,啧啧称叹,好一番美景,他这一停顿,本还并驾齐驱的雨化田就离得远了,匡仁抽着马臀追上去,笑得好生灿烂:“雨化田,我知道你有话想问我,装什么深沉呢?想问就问啊!”
他便是这几日在他耳边聒噪个没完都没能激起他的回应,浑身跟蚂蚁爬似的难受极了。
雨化田不予理会。
匡仁不放弃:“你是想知道你当初在江湖用了化名,我怎么会知道你的本名吧?”
雨化田没理他,只任胯下马儿撒开蹄飞奔,一下子越过了他。
匡仁拍着马屁股追上去,执意引起他注意:“我就大方告诉你吧,其实在你混入江湖之前,我就已经知道你这个人了。”
雨化田终于破天荒投给他一瞥。
匡仁嬉皮笑脸道:“要不要说呢……”
他倒想卖个关子,可惜雨化田不买账,冷冷移开了目光,两驱又拉开了距离。
匡仁急忙忙追上说话:“告诉你吧,我是蜀中平山镇人士,曾因赌钱输了个精光还欠了一屁股债,债主追我追得太紧了,我便躲到了鹰山山脚下一个破庙里,就在那破庙底下挖了个地道躲着,本还打算夜了就到地主家偷点银子还债,结果那天你们就来了——你知道我看到了什么吗?”
一声嗡鸣,三刃剑半截出鞘,利刃处搁上了他脖颈。
两人同时勒停了马,雨化田冷目睇他:“你到底想说什么?”
匡仁勾唇一笑,不再废话:“你们说的话,我全听到了。”
“然后呢?”
匡仁威胁的表情一下蔫了:“雨化田,你这人到底有没有心?你的脸皮是贴上去的吗?就不能给我来点吃惊或者不安的表情吗?”
雨化田不答反问:“我混迹江湖时,与你只有一面之缘,落雁谷的计划你并没有真正牵涉其中,为何觉得我会杀你?”
这人在他还没出手时,就自个先钻到棺材里诈死躲了两年,显是未雨绸缪,或者心怀鬼胎。
匡仁盘臂得意道:“因为我知道我对你有用,你一定会派人来抓我。”
就算他不杀他,也会让人抓到他,而他若不就范,将遭受的痛苦定比死亡还可怕。
雨化田神色未动,剑锋压低了一寸:“只不过曾经有用。”
匡仁颈边已觉冷彻杀意,却仍不慌不忙摇着食指,很是自信:“不不不不,我相信只要大白上国的宝藏还在,我对你就很有用处,所以呢……你最好赶快把你的剑从我可爱的脖子上移开,失去了我这么能干的贵人,你可是会后悔莫及的。”
雨化田不置可否,冷然一笑:“会打洞的老鼠,哪里都有。”
说罢剑鞘一震,挪回腰侧,一扯马缰,飞蹄踏尘。
冯志何洛二人正在巫峡入口处急急候着他们,想来威武二人便是被困在这里头。
匡仁原地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打洞的老鼠?”
他寻思一下,摸了摸下巴一笑:“嘿,别说还挺形象的!”




龙门飞甲之化棠曲 第九十九章 兵器阵
顾少棠领着汉中一众人手,来至鹰山山脚,却见两壁竖石的入口被交叉绑缚两头削尖的木棍封闭。
探路的手下陈清折返身报告:“帮主,这木架是用梨铁木制成的,极为沉重,没有十来个人搬不动,属下这就让人搬开去。”
说罢正要唤人,却见顾少棠猛将剑鞘一拍,吟雪剑飞脱而出——她窜手握剑,踏马飞身而起,骤然一剑劈出,那高耸的木架便如撕裂布帛,无声地开裂两半,倒塌散落,轰然巨响,烟尘飞散。
堂堂鹰帮帮主,还能被这点玩意挡在自家门口不成?
江督见她使出这招,剑气裂空,内力雄厚,不由得有些吃惊,不知曾几时这般厉害了?
陈清收住吃惊,一抱拳,便施展轻功再度探路而去。
顾少棠收剑回鞘,率众尾随而入,想这入口有木架挡路,却无人手埋伏,实在不合理,又想万优千方百计阻她上山,不可能在此放松戒备,因而心下留神,道此地定有蹊跷,正寻思间,绕过石鹰盘地之所,见得一整片樟木林,不由怔了下。
放目而去,郁郁葱葱的樟木林,已然被砍伐得不见往日光景。
看这樟木林大多是被拦腰截砍,留着一截截耸立光秃的树干,些许几棵完整无缺的,掺杂在其中,远远瞧去像一把断了几齿的梳篦,余留的樟木起了遮挡作用,令人看不清里头景象。
顾少棠尚未回神,远远就传来陈清的呼声,她率众奔至,只见樟木林中,陈清正被几个黑衣蒙面人围攻,显然快要招架不住,江督见黑衣人身手厉害,当下率人拔刀上前相助,黑衣人眼见着势不均力不敌,很快就被砍得落于下风。
顾少棠正狐疑间,忽见一名黑衣人剑法灵敏,冲出困境,以剑锋逼住陈清,眼看叫要削落他的首级,心里咯噔一下,仗剑而出,将他击退,忽觉有异,再一回首,却见一群黑衣人包围而来,终知心中狐疑是为何。
为何入口没有埋伏,为何仅这几人来攻击?
因这几人,只不过是用来请君入瓮的诱饵罢了。
黑衣人如猿猴般群聚而来,各据一木,将顾少棠等人包围其中。
顾少棠目光一一扫过,见敌人数量不少,体型、着装、武器,皆是一模一样分毫不差,他们无声无息,剑锋耀光,齐齐指向这包围圈中的“猎物”。
顾少棠脑中骤然闪过一个意识。
这是……兵器阵?
惊疑未定,还没来得及瞧清楚他们的站位,只觉一人动,其他人便如被牵引般齐齐动弹,四方八方俱个出剑,霎时间剑光纷乱,汉中分舵人手当即便有几人倒地。
顾少棠目光一寒,在另一名杀手扑来时震剑而出,连过几招,那人觉无胜算,立刻飞退而回,顾少棠一剑落空,没能杀了他,又觉另一人自背后飞来,抬剑格挡,一剑击出,又是被逃脱了去,不由发恼,因这一恼,接连几下,都没能击杀,便知不能心浮气躁。
这阵法她虽未见过,但总不会比曲夜的阵法还难破。
顾少棠沉下气来,命一众手下严加戒备,自己只一双眼睛死盯着他们的动作,意图看出破绽,这些杀手如同一群训练有素的飞鸟,一人出击,另一人掠阵,随即有人替补空位,如此接二连三交错换位,交织如网,因着看上去每个人都一模一样,便令人看不出规律,产生错乱之感。
倒幸得顾少棠过目不忘,只凭着他们蒙面之下露出的眼睛,便俱个分清了位置,细细揣摩了他们的站位,猛然惊觉这是以二十八宿站桩法为辅的攻杀阵法,而这二十八宿站桩法,却仍是出自曲夜之手,攻防一体,十分厉害。
顾少棠在兵器相击声中皱紧了眉头,这兵器阵,阵法如云,变幻自如,乃是入阵易,出阵难,若不能尽早破解,在这般不露间隙的攻杀下,被包围者必会因精疲力竭而丢了性命。
只见她震剑挡开一击,左手一动,倏然一记飞镖向后,刺穿偷袭的黑衣人心口,那黑衣人如飞鸟坠地,另一人立刻替补了他的空位,顾少棠眉头一纵,猛然挥剑震开又一击,身形一转,飞身而出,全不顾无数把利剑冲她刺来,只选中一人,迎面而上,在绝无可能退避的情形下,任由剑锋擦肩而过,气沉丹田,施展内力,骤然使出追云剑法,缠其逼来的剑锋,格挡而下,凌空一脚踹中那人腹部,借力脱身而出,飞踏木桩而上,竟是身法灵活,混入了黑衣人的阵法中。
顾少棠混入杀手阵营,更为危险,因而不敢懈怠,直接一鼓作气,循着他们变换阵法的规律,脚踏青龙,步换玄武,剑法凌厉,快如闪电,将迎面而来的黑衣人逐个击倒。
这严丝合缝的兵器阵,竟就应她这般前所未见的冲阵之法给逼得露出了破绽来。
手下瞧着士气大振,俱个挥舞兵器,与跌落的黑衣人缠斗起来,齐心协力之下,难攻难解的兵器阵无法挽救地被破除,黑衣人接二连三倒毙,看似轻松得胜,却不轻松,顾少棠为破这阵肩部受伤,又为杀敌又耗费了不少内力,动作不免有些不稳,一剑击出,刺杀一人,未来得及抽剑,便觉背后露空,一人袭来,忙一旋身挥剑格挡,却闻嗤嗤两声,黑衣人在她面前一晃,重重摔下。
顾少棠微感诧异,飞身而下一探,只见黑衣人背上插了两只箭矢,两柄皆刺入心脏,未及抬头,便听得一阵狼嚎声——
“妈的!赶到了!赶到了!我终于赶到了!老子终于赶到了!!老子这回赶到了啊啊啊!!”
顾少棠抬头却见一个体型稍胖的中年汉子,穿的是粗布短褐,踏的是磨得破洞的布鞋,腰间挂着一把弩弓,络腮胡须,两手乱抓着蓬乱的头发,满面红光兴奋,手舞足蹈地冲她扑了来:“棠儿!穹叔终于找到你了——”
顾少棠反应极快地伸长手臂,吧嗒一下死死按住他的额头。
姚穹粗短的手臂够不到她,凭空乱挥,嘴里不停嚷嚷着:“棠儿,穹叔想死你了!快让穹叔抱抱!”
顾少棠无奈道:“穹叔,看清楚,我不是小孩子。”
在帮众面前搂搂抱抱成何体统,抹煞她帮主威严。
姚穹像被泼了一瓢冷水,动作一顿,歪着脑袋仔细看了看她,一脸才发现的表情:“还真的,长大了啊……”继而一脸遗憾:“棠儿你好好的,干嘛长大呢?你那么小小一个的样子多可爱啊……”他拿两只手比划了一个圈。
长不长大是她能决定的吗?
顾少棠没奈何只得转移话题:“穹叔你怎么来的?”也是听到消息了?
“我怎么来的?我怎么来的?”
姚穹把脑门拍得啪啪响,满腹牢骚跟洪水一样冲了出来:“我当然是追着你来的!你知道宆叔多辛苦吗?”他掰着手指头数:“你看,我先到龙门去找你喝酒,阿青说你回鹰帮了,我回了鹰帮,戚三又说你去了湖广分舵,我跑到分舵,人又说你去了洛阳,我去了洛阳,阿威阿武又说你去了京师,我到京师——”
再说下去要永无止境了,顾少棠连忙打断:“好了好了!我知道你追得多辛苦,可一直错过也没办法啊,我有那么多事要解决,不能一直等你吧。”
姚穹收住手指又喊:“我可不管!有什么事以后再解决,先陪穹叔喝几坛酒去!”
顾少棠两眼一沉:“穹叔,你不会还不知道鹰帮出事吧?”
果然姚穹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鹰帮出事了?出啥事了?咦?不是阿因在吗?”
顾少棠真不知怎么跟他开口。
陈清突然喊了一声,顾少棠回过神来,目光望向见他所指之处,不由一怔。
倒毙在地的黑衣人尸体,眼看着竟在慢慢腐蚀,露出森森白骨来。
顾少棠满面惊怔,这是——
“这是冰蚕蛊。”
云雾缭绕的巫峡中,雨化田看着已然死去的黑衣人。
黑衣人体内的虫蛊因感觉到“器皿”之死而发作,蚕食了宿主的躯体,转眼间化为森森白骨。
雨化田冷然一笑,青罗蛊女练起了冰蚕蛊,显然是自寻死路。
“冰蚕蛊是什么玩意?!那蛊婆子不会也对鹰帮的人下这种蛊吧?”
林继威负了伤,正被林继武搀扶着,即怒且忧。
“这劳什子蛊会不会传染啊?”匡仁倒是饶有兴致,拿棍子戳着黑衣人正在被腐蚀的部分。
“你若想死,大可以再靠近些。”
匡仁当下扔了木棍弹开几丈远,合掌大念佛号:“阿弥陀佛,生命可贵,各路冤魂莫来找我。”
雨化田回转身道:“既已没事,我先告辞了。”
“雨化田你站住——你还没说清楚,烽火令为何会在那个万优手里!”
雨化田顿步,语调漠然:“棠儿让我来救你们,我救了,后会有期。”
威武二人愣在原地,看他振袖旋踵,越过遍地残尸,墨竹般挺拔的背影消失在峡道出口,半晌才反应过来——
林继威闷声咆咆:“谁准那小子喊棠儿的!”
雨化田纵马而出,逼近襄阳,游骢古道,十里亭处,穆渊正在那儿候着他,见得他出现,立刻迎出十里亭,手持一封信,恭敬呈上。
雨化田没有下马,只探指接过,拆信阅了内容,面色一沉,眼底渗入一丝愠怒。




龙门飞甲之化棠曲 第一百章 黑鹰旗
烽火燃,擂鼓震地响,凌霄烟,画角贯悲鸣。
烟散长空,声漫寂林。
动静传至顾少棠所在之处时,已微不可觉,顾少棠余光扫见姚穹挽起袖子要动作,忙一把拉住:“你想去哪里?”
已得知事情始末的姚穹气得吹胡子瞪眼睛:“还能去哪?我去找阿因问个清楚明白,不能让别人白白冤枉他!”
顾少棠道:“你也觉得因叔是冤枉的?”
姚穹想也不想,一拍胸脯保证:“那当然!我们兄弟那么多年,我还不知道他?他这人就是心事多了点闷了点,可是这种背信弃义的事他绝对不会做!定是有人冤枉他!”
顾少棠对此也有寻思。
百里因武功高强,谁能如此冤枉他,又有谁能逼迫他为万优所用?
此事若非出自他自愿,那么最糟糕的可能,便是他中了青霜的蛊,受控于人……
顾少棠摇摇头,不想让猜疑徒增苦恼,镇定道:“一切真相,只有等见面,才能问个水落石出,大家不用上山,我知道他们在哪里,跟我走!”
狂风呼啸,摇摆盆中烈火。
自出樟木林,视野开阔,便是一大片绿茵空地。
鹰帮帮主即位仪式,按理说该在寨中主堂举行,而万优却偏选在了此地,无非有些含义,距此几里外,现出山路悬崖之险景,便是那顾元彪丧命之所。
两簇火盆分列,两排座椅次第。
高台牢固,主座以兽皮铺就,左右高竖黑鹰旗帜,风中猎猎。
万优坐在侧面临近高台处,目光扫过一众鹰帮要员,但见彬彬济济,鹰帮八舵舵主,只缺一个汉中分舵江督不在,只此一人,并不妨碍。
鼓声一歇,画角方息。
万优起身行至台前抱拳道:“鄙人万优,久仰各位鹰帮舵主以及副舵主大名,今日得以齐聚于此,实乃平生幸事。”
众舵主纷纷抱拳回应,却无人开口。
此时驻留在她身上的目光仍有大半怀疑,只是碍于她身边之人,不敢表现得太明显。
万优负手而立,从容道:“鹰帮成立至今二十余年,我知在座有许多人对我十分陌生,以为我并非鹰帮中人,在此我需作出解释,其实早在八年前,我已默默效忠于鹰帮,不仅襄阳分舵舵主可以为我作证,促成此事的鹰帮大将百里因,也可以为证。”
万优目光扫向站在主座一侧的百里因,只见他眼神淡漠,嘴角因隐忍而紧绷。
襄阳分舵舵主李备得她点名,当即抱拳出列,亲口向众人证实此事,只除去万优乃女儿身一事不言明。
万优觉出众人看她的眼神有变化,趁热打铁道:“我于鹰帮默默效忠多年,幸得大帮主赏识,不以年幼而等闲视,因此结成忘年之交,在座各位当家俱是帮主所立,皆知帮主识才如炬,任人唯贤,不以资格辈分论高低,此一等豪杰,世间少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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