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玄幻灵异

龙门飞甲之化棠曲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雀听
百里因杵在原地,沉默良久,感觉风声掠过耳畔,将一切从他身边悄然带走。
紧握在手中,万优的手,温暖的触感,如遭阻隔,传达不到心底。
转身离去,如走向悬崖之巅。
————————
乱红点翠,流水逐花。
雨化田独自一人,缓缓步至白泉溪。
潋滟水波,倒映着他锦袍修身的昂藏身影,宝剑熠熠,忽而目光一凛,纵剑回身之时,面前已有十余人,或分布站立,或蹲踞树枝,如窥月之鸦,漠然盯着他。
雨化田眸光一敛,冷然询问:“辛眺现在何处?”
这些人衣饰皆同,着玄青饰金纹,鼻尖以下用半截金色面具遮挡,只露深目挺鼻,瞳色深褐,便是那西域暗使无疑。
为首者开口,声音没有情绪,如金属般冰冷:“大汗有命令,让西王回去。”
“我问你,辛眺在何处。”雨化田语调没有起伏,三刃剑却陡然震出嗜杀的嗡鸣。
西域暗使闻声知危,手下一动,皆亮出了金蚕丝,严阵以待。
为首者眼若死水,全无情绪反应:“大汗已攻灭西国,吞并火州及柳城,西王若不回,城中所有俘虏的人头,都将挂在圣教的旗帜上。”
雨化田眼神一暗。
终于还是到了这一步……
“辛眺已被押回西域,大汗有命令,西王若不在月内归来,辛眺便会成为圣教祭品。”
不紧不慢说罢,便觉杀气逼近,那人漠然垂下双手。
“大汗还有命令,西王若想动手,众使不得反抗。”
雨化田脚步一顿,冷眼扫过,见众西域暗使皆收了武器,恭顺垂首,仿佛真要献上头颅来供他出气,雨化田凤目一敛,陡然震剑回鞘,清脆一响。
西域暗使闻声尚未抬头,雨化田已然消失在原地。
湖中涟漪轻荡,圈圈推散,无声无息。
风留余旋,尘嚣渐歇。
雨化田解决了官府之事,已让雷纹黑鹰送信至蜀中分舵,现下策马往鹰山总寨的路上,恰逢林继威林继武二人归来。
雨化田于这二人有救命之恩,他们铭记在心,倒也想着和他心平气和说上几句,了解一下他心中的想法,可每次见着他那副冷冰冰目中无人的样子,好话到了嘴边愣是半句吐不出来,说不到三句就想给他一拳,好叫他生出点人气来,可偏着他是救命恩人,又是棠儿心上人,算来算去,好歹也是半个自己人,不好动手,于是一路同行,别别扭扭,总算相安无事地回了总寨。
万优弃局撤手,她的人便如一盘散沙,不堪一击。
顾少棠攻入总寨,不费吹灰之力,将被关在地牢内的姚穹与戚三等鹰帮弟兄全放了出来,踹了李备等叛徒进去,尚不得歇,又与窦青召集了手下,在主堂处理帮务,并大刀阔斧清算叛乱之事,一时脱不出闲来。
威武二将一到,获悉情况,七大分舵根枝相连,不能少此二人,便也入了主堂参详。
鹰帮之事,雨化田仍是外人,不便插手,只在别院里静候。
院中石桌凿缝纵横如棋盘,片片嫩叶如棋,各自分布,显有人与自然结合之趣,雨化田两指摘执一片新叶,缓缓搁下一步棋,疾风不与他空暇,骤然一卷,拂动衣袍,棋局骤乱,新叶压在他指下,不安不休地挣扎。
雨化田面色沉凝,好片刻,终是抬指,新叶便如断线纸鸢,翻飞而去,随风卷向天边。
他定定坐在那里,长睫微垂,目光不动,眼底笼了一层看不透的微光。
鸿雁声远,不知不觉,暮色渲染。
叶透斜阳,蒙笼暗碧。
雨化田正闭目思量,顶上忽而一重,睁目瞬间,两条纤细的手臂已从颈后伸了过来。
顾少棠下巴压着他头顶,环抱着他脖颈挂在他背上,不满地嘟囔一声:“雨化田,你还真沉得住气。”
雨化田拉住她的手,把她圈进怀中,挺直的鼻梁亲昵拱她面颊:“这话怎么说?”
顾少棠白他一眼:“你倒宁愿在这里对着桌子发呆也不过去找我。”
雨化田勾唇一笑,洞悉道:“想我?”





龙门飞甲之化棠曲 第一百一十章 伤别离
顾少棠恼不住,粉额往他胸口一撞:“少臭美了,我忙得很,哪有空想你。”
嘴里不认,眼底的羞赧却是老老实实招了。
雨化田沉思一许,大手眷恋地抚上她雪白面颊,眼神不舍:“棠儿,我有些事……”
顾少棠乌溜溜的眼睛瞅着他,正待他说下去,雨化田却突然闭唇不语。
顾少棠正不解,猛听一声怒吼,猛如鸣锣击鼓,震得她一缩肩。
“放开我棠儿——”
雄壮黑影从背后疾扑而来,说时迟那时快,雨化田手臂一揽,将顾少棠拦腰一抱旋身一避,转眼已在几丈开外,窦青扑了个空,眼见雨化田堂而皇之抱着顾少棠,顾少棠又两只手圈着雨化田脖子,登时急得头顶冒烟,眦目露牙:“你们两个尚未婚配,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顾少棠好生无奈:“青叔,我们的事,我不都跟你说了吗?”
便是在整合帮务之时,窦青对威武二将提起雨化田之事,顾少棠见时机已到,便松了口,将她与雨化田互生情愫之事告知与,窦青听完也没甚表态,顾少棠相思情切,便自顾溜了出来,没曾想窦青是震惊过度忘了反应。
当下只见他横眉怒目,关刀往地上重重一顿:“说是说了,我没答应!”
威武二人追着窦青而来,见着雨棠二人亲昵,倒是有些习惯了。
林继武上前劝道:“青哥,棠儿既然喜欢,咱便顺着她吧?”
窦青关刀一横,气不打一处来:“顺个脑袋!棠儿昏了头,你们怎么也跟着糊涂,我棠儿大好姑娘,怎能跟一个太监在一起!待我把他砍了!一了百了!”
林继武见他真要动手,忙从后面勾住他两臂阻止:“青哥别冲动!你若真砍了雨化田,叫棠儿伤心了,你拿什么赔?!”
林继威本也不欲,想这雨化田形貌身手与棠儿般配,便只哼道:“阿青,算了吧,棠儿既喜欢了也没办法,他虽然是个太监,可只要对棠儿一心一意,我们便忍了他。”
窦青挣扎咆哮:“你们两个糊涂透顶,怎能眼睁睁看着大哥绝后……”
“我不是太监。”
“就是啊青哥!这雨化田虽然是个太监,咱也不能因此看轻他,只要他对棠儿好……”
林继武话音猛一顿。
三人刚刚反应过来,动作一致的僵住,见了鬼似的看着雨化田:“你刚才……说什么?”
雨化田轻描淡写,一字一顿:“我,不是太监。”
三人同时倒抽一口气,不约而同望向顾少棠。
顾少棠被雨化田搂着腰,找不到地方躲,掩面不过,只能尴尬一笑。
铿——锵——
螭龙关刀一横,雷霆双盾一合,千机弩一挺!
尾随而来的姚穹凑了个热闹摆出攻击架势,又卡在原地,一脸不解地看着三人黑旋风似的直扑过去——
“无耻之徒,放开我棠儿——”
见三人化身修罗,杀气腾腾,顾少棠心道不妙,两臂一张,凛然喝道:“谁敢动他,先从我身上踩过去!”
三人急急卡步,僵在原地,又想动手,又怕惹了这小祖宗,脸上表情登时变化万千,对那占尽便宜的雨化田是恨得牙痒痒恨不能杀之后快,对着一脸正色的顾少棠又如霜打茄子般蔫了下去。
林继武真不知该如何是好:“大哥,这可怎么办啊,棠儿被占便宜了!”
林继威怒容满面:“棠儿竟然被占便宜了,还是在我们眼皮底下,我们兄弟俩真对不起大哥!”
关刀冲地一通猛戳,窦青忿怀难纾,跟着咆哮:“绝不能让棠儿白白被占便宜,这笔账一定要跟他清算!”
姚穹站在大后方,歪着个大脑袋:“你们干嘛发这么大火?”
窦青三人齐声一吼:“我们棠儿还没出阁就被这小子占便宜了!”
“那又怎么样啊?”
窦青三人爆着青筋逼视过去,吼得震天响:“还怎么样!让棠儿以后怎么嫁人?!”
姚穹抠着脑袋,满脸困惑:“那把棠儿嫁给他不就行了吗?”
“……”
“……对喔……”
————————————
龙凤花烛,流尽红泪,曦光悄透,竹屋静谧。
百里因浑浑噩噩,从梦中惊醒,睁目只觉屋内逼仄,光线晦暗,满地空酒坛,酒味如云雾缭绕般浓重,饶是他这千杯不倒,也被熏得晕头转向。
他捂着胀痛的额头,有些不明昨夜是怎样睡去的,分明前一刻,还看着她凤冠霞帔的模样。
忘忧……
忘忧去了哪里?
百里因片刻寻不到人,心底一撞,生出些不详的预感。
他忍着眩晕,推门而出,四处寻找。
夔州北辰山一带遭了重震,山体滑坡,一路泥泞,百里因忽见得万优的脚印,寻迹而上,来至山顶,才见她仍着大红嫁衣,散着漆黑如墨的长发,站在悬崖之巅。
风扬起几缕长发,撩拨阔袖。
山岚弥漫中,她如腾云一般,日出的红光,照得她浑似镀金。
“日光真好。”她低声说着,没有回头。
百里因不知该如何接话。
“你和朱沁兰一起看过日出吗?”
“没有。”
“那么现在同我在一起,便不会想起她了吧。”
百里因叹息道:“你若不提,我便不想。”
“说得好轻巧。”万优轻轻摇头:“要实现却太难。”
百里因给予承诺:“你我已是夫妻,从今往后,我只想着我的妻子。”
万优不为所动,只一径眺望远方:“纵然夫妻又如何,我终究比不过,她已深入你的骨髓,伴随着你的生命,清醒也好,喝醉也罢,自欺也好,欺人也罢,你只要活着,就会不断想念她,你越逼自己不去想,她在你心里就越根深蒂固。”
风清泠,寒露沾衣,眺云海,惆怅无际。
百里因有些不忍:“你可以帮我忘了她,你一直有这个自信不是吗?”
万优怅然一笑:“我曾以为,我真的可以取代她,让你忘记她……”
她抬起手,伸向日出:“可试过才知,纵然我倾尽一世,也换不来你对我像对她这般……哪怕千分之一的情意与思念。”
百里因莫可奈何,陷入了沉默。
万优盯着远处浮出云海的绯阳,那明亮的光芒驱逐天空的阴霾,却照不亮她满心灰暗。
她轻声道:“我在杀戮中长大,无论是受训苦练还是吃饭睡觉,都要紧握匕首,没有一刻闲暇,从不敢放松戒备,在那个地狱里,每一次看到日出,我的心情都无法言喻……因为一旦日出,就意味着我又多活了一天……”
万优低下头来,缓缓回身,手中竟捧着一个通体漆黑的骨灰坛。
百里因浑身一震,既惊且喜,想向前又不敢随意动作,因她眼神,透出敌意。
万优站在断崖边上,日光从她身后映来,她冰冷的眼波中透出灼热的绯红:“在遇见你之前,从没有人教过我是非对错,我没有感情,只执着于活下去,就算没有目的,就算苟延残喘,也要活下去,我就是凭着这个意志走过来的……”
僵直的手指,透过布料抚触胸口的痕迹,锥心刺骨的痛,至今清晰可觉。
“但是,你却杀了我,就在这里。”
百里因赫然醒觉,这北辰山,便是他埋葬万优的地方,墓冢之处已然塌毁,竟至辨认不出。
“我的出生,是为了杀人,我的荣耀,靠尸骨堆积而成,是你告诉我,那一切是错的,你给了我新的希望,让我有了感情,但你却……亲手毁了它。”
百里因开口,声音艰涩:“你还是恨我。”
万优空虚一笑:“不……我对你的爱,强烈得让我无法再恨你,但我,也从来没有学会原谅……我已不恨你,我只恨……恨朱沁兰,恨她占据你的心,连一丝一毫的位置也不留下……同样是死,我只有黄土一抔,她却有你日夜守护,多不公平……我这么恨她,恨不能掘了她的坟,戮尸泄愤。”
百里因脸色霎时变得极其难看,口气有些冲:“这不是沁兰的错!”仇恨转嫁,行至此地,已是极端。
万优含笑道:“瞧,你又维护她了,不管她做了什么,在你眼里,都是可以原谅的,但我却不能原谅……不能原谅,因为我爱你,不能容忍你在她那里受半点委屈。”
“够了……”百里因觉得头很痛,嗡嗡作响。
“我该怎么办?你越爱她,我就越恨她。”
百里因终于再无法风轻云淡,烦躁低咆:“我已抛开一切和你在一起,你到底还有什么不满?!”
万优似乎就等着他动怒,她笑:“我没有不满,一点都没有……这几日,你对我呵护备至,真的让我产生了我们相爱着的错觉,可是……”
她陡然单臂伸于悬崖之外,掌中托着那坛骨灰。
百里因吓得魂飞魄散:“你想做什么?!”
万优缓缓一笑:“如果不是为了顾元彪的骨灰,你还会这样对我吗?”
百里因快被她逼疯:“我明明承诺过,只要拿回骨灰安葬,我这一世随你,爱你宠你,再无其他!”
万优摇头缓声道:“但是……我却更想撕破假相,看到你真正的表情。”
她将掌心一摆,骨灰坛失去依托,直线坠落。




龙门飞甲之化棠曲 第一百一十一章 红尘嚣
百里因料不到她如此决绝,仓皇发足而出,探手已是不及,指尖堪堪碰触到骨灰坛边缘,终是捞不到,眼睁睁看它跌落,撞在崖壁突出之处,清脆一声,坛体碎裂,骨灰倾洒,随风散尽。
百里因掌心虚空,感到一阵透骨冰冷贯穿了身体,直钻进心底,撕扯着五脏六腑。
他失去声音,趴在崖边,仿佛散尽了一身血肉骨架,瞪大的眼全是不能置信。
万优从容俯身,问他:“现在,你还要与我在一起?”
只这一句,恨不能抵。
百里因眼前骤然发黑,嘶吼一声,猛然一掌拍出。
万优躲得开这一掌,却是不躲,想是预料到了,也不运功抵抗,硬生生挨了他这一掌,抛物般跌飞而出,直撞上树干。
胸腔一震,口中喷出鲜血,她眼神哀绝,神情却是坦然。
百里因十指扣在崖边,指甲指尖抠得碎裂,恨不能跳下崖去,终是痛苦抱头,悲鸣一声,满心剧痛,痛得分辨不清现状,只想要找到痛苦的根源,摧毁殆尽。
万优看他摇摇晃晃起身,一步一颠,向她走来,赤红的眼,全是对她的憎恨。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字字句句,皆是血泪。
万优胸腔一窒,涌出一口血,她浑身无力地倚着树干,痴然一笑:“这些日子,你对我的柔情蜜意,全是为了顾元彪的骨灰而刻意营造出来的,我知道……一旦得到骨灰,你的心就会离我而去……就算……你真的留在我身边,也是痛苦,我不要你痛苦,更不要失去你……我宁愿……就这样死在你手里……”
百里因恨抑不住,青筋暴突,赫然一掌,想要将她了结,可见着她泪光朦胧,不躲不避,眼前骤然闪过以往疼宠于她的种种画面,终是没能下手,痛苦宣泄不出,在体内积压得仿佛要炸裂,他痛苦跪下,偌大汉子,竟被折磨得伛偻脆弱。
“你对我太狠,太狠……”
万优唇边滴血,安然一笑:“如果能让你对我无法忘怀,哪怕是憎恨也可以……”
她的执着,已到了这般可怕的地步。
百里因万念俱灰,全然不能动弹,目光空洞,简直像丢了心魂,只将手掌摊开,仿佛下一刻,就要用这一掌,了结自己的痛苦。
万优察觉了他的意图,终是心痛,潸然落泪,伸手拽了他的衣袖,低声乞求:“阿因……我求你……求你抱抱我,好不好?”
百里因呆呆看着她,却看不到她,脑中一片空蒙。
“阿因……阿因……”她仍执着唤他,泣声连连。
百里因一颤,似感觉到了,那流不尽的眼泪,一滴一滴,落在地上,溅在他心底。
风声卷过,带来悲鸣。
他满眼悲哀,伸手将她拥入怀里,眼泪也落了下来:“你怎么这么傻……”
这一次的拥抱,不再是敷衍,不再是伪装。
万优埋首在他怀里,气息微弱,眼泪却掉得更凶。
她用她的性命,换来他一次真心的拥抱,已是足够……
既是如此,便不用再带着遗憾而去,她心满意足地放开他,泪光和着微笑,喘息着抬头:“阿因……你听我说……顾元彪的骨灰,不在这里……”
百里因浑身一震,瞠目看她。
万优倚在他怀里,手指吃力地摸上腰间,抽出那把玉骨折扇,一点一点打开,那临摹他的画笔,盛放的海棠,充满眼界。
“我把他的骨灰坛……埋在了……这棵海棠树下……你一定知道,这里哪里……可是……阿因……我……不能陪你去了……”
百里因怔怔看着那把折扇,扇面上的海棠,是他当初在宪王府留宿,为朱沁兰画像时画的那株海棠,枝节骨干,没有半点错漏,他心底茫然,忽见折扇跌落,他猛一垂首,才觉万优在他怀里,已没了声息……
百里因浑身发颤,满眼彷徨,无助地抱紧了她,仿佛想要尽全力,给她最后一抹温暖。
她的人生是一场行尸走肉的噩梦,执着于生存,颠倒人世,只是为了这抹温暖。
日出之后,没有遗憾,便不畏惧死亡。
他只怕通往地狱的路太漫长,而对他的思念会让她觉得孤单……
——————————————————
浓云流素遮晓月,乱花婆娑渐零落,海棠林中墓冢幽,碧瓦亭上孤影寒。
对月独酌,影与人齐,添几分萧索。
顾少棠跨腿而坐,脚尖踢落檐边空酒坛,哐啷满地破碎声,自个勾着两壶,细腻白瓷,清冽花雕,挑眉睨着亭下险被砸伤的来人:“这会儿才来。”
话说得颇有几分嫌弃,雨化田却挺受用:“你没让我来。”
顾少棠乐呵一笑:“那你不还是来了。”
身形一动落了地,她伸着胳膊自然地往他肩上一挂,撅嘴道:“陪我喝酒。”
雨化田眸光微动:“何事借酒浇愁?”
顾少棠轻哼一声,满不高兴:“谁借酒浇愁了,该愁的是你不是我。”
“鹰帮事务繁忙,忙得帮主无暇出阁,我能不愁?”
顾少棠抿着嘴笑,斜眼瞥着他:“生气了?”
雨化田不语,其实二人心思,也不必多说,她力排众议延迟婚事,定是看出了什么。
顾少棠打量着他:“雨化田,我问你,你是不是从没想过成亲的事?”
否则那时姚穹开口,他为何面露意外之色。
雨化田坦然道:“或许是不敢想,所以没想过。”
江湖浮沉,栉风沐雨,只想着和她一生厮守,倒真忘了人间还有成亲这档事。
顾少棠唇边含笑,眼底微微发亮:“那现在呢?”
雨化田含笑看她:“现在是想了,却不知那人要刁难到几时才肯点头。”
顾少棠倒也不是故意刁难:“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有要事在身……是跟辛眺失踪之事有关?”
雨化田并不否认,只道:“我得回西域一阵子。”
顾少棠爽朗一笑:“那便是了!我堂堂鹰帮帮主,要与我的压寨相公拜堂,总不能敷衍了事,要大张旗鼓,要办得极为隆重的,少不得要准备些日子,可现在鹰帮正是重整之时,你又有要事在身,既然咱俩都拨不出空,那只好暂搁了……”
说到此处,顿了顿声,她低眉踢开脚下石子,嘟囔道:“婚事不过是名分礼仪之事,只要人还是那个人,早些晚些都是一样的。”
雨化田情动,将她揽入怀里,郑重吻上她额头:“我会尽快回来。”
顾少棠依在他怀中,温存片刻,忽紧了紧夹在指缝间的白瓷酒壶,眼底露出些狡黠之色。
“陪我喝酒。”她娇俏昂首,颇有几分撒娇的意味。
雨化田凤眸微眯,心中有了计较,探指接过她递来的白瓷酒壶,去了封口,闻得酒香甘冽,并无异样,仍有几分疑惑,凑唇欲饮,蓦觉她眸中精光一亮,袭来一掌,直攻他执壶之手,掌风强劲,不容小觑,雨化田只当她要斗趣,不紧不慢以手背反推其掌,化其力道,反手相交,赫赫几招交手,来去不容细看,再一定睛,二人臂弯已交缠在了一起。
雨化田动作轻而缓,壶中之酒半滴没洒,而顾少棠手中已抓住了另一壶,拇指一拨,啵的一声去了封口,酒香弥漫,她歪着小脑袋含笑看着他,似在等他开窍。
雨化田目光从二人交缠的肘弯移向她含笑的目光,心中一动,不由失笑。
清风动,海棠舞,流云散,月光倾。
真心托付,只在此时,花间之冢,是为见证。
顾少棠见他动容,笑意愈浓,坦然予示:“雨大人,今朝有酒今朝醉,这道理你不会不懂吧?”
目光流转间相触,雨化田心中明朗:“这回可是准备好了,不会再逃?”
顾少棠笑:“谁知道呢?许是被你吓怕才会逃。”
1...5051525354...92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