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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门飞甲之化棠曲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雀听
这江霞镇,俨然是个无法地带,暗行茶马互市,更为销赃走私之所,乃是道上口耳相传的黑市之一,各路人马云集,龙蛇混杂,多有穷凶恶极、敲骨吮髓的贪婪之辈,黑鸦帮早年夺权控制此地,大获其利,后为窦青所破,黑鸦帮一亡,这一带的势力为争夺领主之权,通通联合起反,窦青率人手扫荡势力,大杀四方,一时风声鹤唳,那一段时间过去,众多势力对这鹰帮大名,无不闻风丧胆,江霞镇因此才落在了鹰帮囊中。
恰在此时,江霞镇尽头处一座黄泥土堡前,正对峙着两派人马。
广阔的天空,被晚霞烧成了火红,风声裹着沙粒,拍打在土墙上闷声作响,气氛有些不同寻常。
顾少棠翘着腿坐在土堡顶上,抓着钩尾飞镖专心致志地削着手中一块巴掌大的木头,细碎的木屑,窸窸掉落。
底下头领模样的鞑靼汉子往上斜瞥顾少棠一眼,细长的眼眯成一条缝:“无论如何,马价不能再低,我后面还带着四车货,你们看着办!”
“啧,胡勒根兄弟未免胃口太大,五十匹马就要换走我们那么多兵器银两,生意没有这么做的。”
咬着烟杆回话的人,是这江霞镇上管事的黑三。
那胡勒根人高马大,嗓门破锣般粗而响亮:“我带来的可都是上等的好马,换你们这一个江霞镇都值!”
黑三不咸不淡,一口烟喷在对方脸上:“七分价三分利,按照道上的规矩来,你若不愿,大可另寻他处出手,我瞧你们这批马,多半是偷来的,抓在手里也麻烦,指不定要出事的,甭讨价还价了,就值这价,再高没有。”
他话音一落,站在胡勒根身边的小男孩立即用蒙古语将原话重复。
胡勒根大怒:“什么偷来抢来!养的好马,全叫你们这些不识货的中原老鼠糟蹋了!”
黑三睨着他那分明怒瞪却好似睁不开的眯缝眼,撇唇一笑:“鼠目寸光,老鼠见谁都像老鼠。”





龙门飞甲之化棠曲 第一百一十七章 鞑子乱
只是随口一讽,刚想这话不该假口于人,不料那孩子竟就原话照翻了出来,胡勒根登时气冲牛斗,猛一掌冲他稚嫩的脸上掴了下去。黑三阻之不及,那孩子重跌在地,唇角破裂流血,乌黑的眼睛瞪着,好有骨气!愣是一声没哼。
顾少棠指尖一顿,眼珠向下一瞥。
异邦为番,鞑靼瓦刺这一类蒙古人种于汉人而言便是番人,而番人有生熟二种,生番犷悍难制,熟番较之柔服,这胡勒根领头一众,俨然是前种。
他带来的那个孩子,既通中原话,又会蒙古语,瘦弱而灵气,不似鞑靼人。
黑三见胡勒根一众抽刀作势,仍不动声色,抬手阻止跟着亮出兵器的手下,烟杆往兵器架上敲了敲,道:“胡勒根兄弟,买卖不成仁义在,做生意讲究和气生财,动手有何益处?”
说着见倒在地上的孩子脸颊肿得老高,也不喊疼,抹掉唇角血迹起身,便将原话重复出来,黑三心内一叹,这孩子挺倔,倒是个好苗。
胡勒根喊道:“少废话!要就按我说的价来,交出兵器跟银两,否则有你们好看!”
这话说得不怀好意,摆明是要抢,只怕真给了他们兵器,反助长气焰,要倒打一耙,黑三冷哼道:“鞑靼兄弟这话,是要跟我们翻脸?我看最好不要,这江霞镇是鹰帮的地盘,你在此作乱,是要坏了规矩的。”
胡勒根面上横肉耸动,龇牙道:“什么狗屁鹰帮!我阿年族一部早就盯上了黑鸦帮,要不是你们出来坏事,江霞镇的地盘早就是我的——”
话未说完,大手却抓沙包似的猛将小孩揪住,一把冲黑三砸去,黑三一惊,膝下刚一动,却道若躲了,这孩子势必摔成重伤,不及多想,只能伸手向前接住,刚一稳身,抬头却见胡勒根抽刀砍来,忙将烟杆一挡,足下一点,抱着孩子纵身后退。
两派人马顿起冲突,霎时刀光晃晃,杀声震地,胡勒根弯刀快若风轮,连番砍来,黑三手要护着孩子,应对起来便有些拖累,尚未落得下风,一旋身间,已见白影一纵,飞来一脚,踢开了劈来的弯刀。
胡勒根只觉刀身一震,像一瞬被连弹了千百下一般,震得他虎口发麻,连步后跌而退,抬头只见顾少棠衣袂飘然,轻灵落地。
顾少棠往前几步,只瞥了黑三一眼:“三爷,顾好孩子,让我来。”
“帮主!这种小角色不劳你……”
顾少棠不动吟雪剑,往兵器架前一踢,长矛飞出,她探手一抓,旋摆拄地,俊目微睐,露出趣味盎然的笑:“猫在杀掉老鼠之前,不都要耍着玩玩?”
话音未落,长矛击出。
胡勒根只觉那银矛如蛇,来势凶猛,横刀连挡,接了她十数招,越接越心惊,他原只觉这少女看来无害,哪里知道有这样的身手,顾少棠单臂持矛,挥舞轻松自若,横扫直戳,竟真把他如老鼠般逗着玩,那胡勒根性狠戾自大,哪能容自己败在个小姑娘手下,登时红了眼,斗气迸发,卯足了劲与她杀斗。
两派人马越打越烈,战火直从土堡烧向镇中,更有向镇门转移之势。
就在这当口,一匹红鬃枣骝马嘚嘚嘚踏沙而来,箭矢般冲入镇门——
吁——
马声嘶乱,绮罗翩然震荡。
师琴瞧了一眼乱相,定了定神,再度策马飞奔,在两派人马的乱斗中左冲右突地闪避,目光终于扫见顾少棠,忙勒住马缰,急迫喊道:“顾姑娘小心!他们后面还有人手,千万守住峡口!”
顾少棠猛一回头,就见胡勒根人手踢翻了车盖,打了火镰一抛,登时火光冲天而起,所谓的四车货物,原来包的都是浇了桐油的木头,浓浓黑烟冲向天际,仿佛在给予藏匿在峡口附近的援兵指引。
原这江霞镇中,一柄关刀所向无敌的窦青不在,便如去了一尊大佛,胡勒根欲趁虚而入,便自率一帮人手先入江霞镇为内应,再以黑烟为信号及诱饵,峡口守卫的注意力一经分散,援兵便趁机攻入峡口——而这江霞镇,便是入口处的土坡城墙固若堡垒,易守难攻,一旦拿下,这里头再多人马,都要成为瓮中之鳖!届时援兵拿下峡口,再与他们里应外合,一举消灭江霞镇中的鹰帮势力,便能占镇为王!
这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岂料冒出顾少棠这号棘手人物——
四门烈焰冲天而起,喊杀声如江海沸腾,顾少棠乱相之中与他对战,犹气定神闲,游刃有余,搅得胡勒根心里直没底,想不透她是何方神圣,正萌退意,忽觉镇口处马蹄声声,杀声震天而来,远远看去,但见马背上弯刀高举,皆是阿年族装束,便是自己的援兵无疑,当下心神一定,底气大涨,赫然挡下顾少棠一击并反击而出,得意大笑:“我的好兄弟来了!你们死定了!!”
师琴回头一看,满心叫糟。
顾少棠展臂飞身而退,却只拄矛不再出击,似笑非笑睨着胡勒根。
胡勒根满头雾水,敌人全副武装攻入镇门,她怎还能如此轻松?
且不单是她,眼见着,就连黑三跟那些鹰帮手下也都全停了抵抗,面对面,眼瞅眼,慢慢发噱起来,独独师琴紧张不解。
“笑什么!你们笑什么?!是怕得疯了吗?!”
诡异的恐惧感,迫使胡勒根叱喝出声,鹰帮众人却因此笑得更厉害。
阿年族装束的援兵眨眼全到了镇门前,游鱼般直贯而入,到了镇中,胡勒根张开双臂,回转身喊:“我的兄弟们,这是大好的时机——你们……你们!?”
狂喜的呐喊忽然成了满面迷惑,只见那些阿年族装束的援兵摘下帽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晒得发黑的中原面孔上全是相互取笑的表情,被黑三凑拳清咳一声示意,这才心领神会地下马,动作整齐划一地将袍幅一拨,单膝下跪,为首者抱拳洪声道:“鹰帮龙门分舵部将率领众弟兄,见过帮主!”
顾少棠颔首:“弟兄们跑这一趟辛苦了。”
“为鹰帮效力!”
黑三笑道:“帮主你瞧,这些个弟兄扮着番人喊这话,倒有趣得紧。”
顾少棠摇摇头让他不要取笑。
“怎么了?!这是怎么了?!我阿年族的弟兄呢?”胡勒根来回奔步,犹不可置信。
顾少棠冷眼道:“有些人想在鹰帮眼皮底下玩把戏,自以为万无一失,殊不知一举一动,全在我们的掌控之下,你会埋伏,难道鹰帮不会?”
形势逆转,胡勒根一众人手皆被制服捆缚,胡勒根知是上当,激愤得满脸筋肉抽动,咬牙不止,赫然提刀嘶吼一声,一步踊出,顾少棠长矛一挑,正要应战,谁知胡勒根却是心知斗不过,竟转向直冲师琴而去,欲抓她做人质,师琴犹在马上,无处躲避,拨马而逃已是不及,胡勒根大手堪堪要抓到她的手腕,哧的一声——一只钩尾飞镖,赫然戳穿他的手背,血沫飞溅。
胡勒根惊吼吃痛,只这一不能抓到,师琴转瞬已驱马溜走,他恨得青筋暴突,忙不迭撇下弯刀,用力拔出飞镖,蓦觉一阵狂风袭来,脑后一凉,一抬首间,只见顾少棠手执长矛,跃于半空,眼神冷厉,透着一针寒光,阴影如飞鸟般坠落下来。
胡勒根浑身一震,长矛已然穿喉而过,将他如破布般狠狠钉在了沙地上。
鲜血汩汩涌出,他眼珠滚动,全是不敢置信,喉间咯咯作响,发不出声,几下抽搐,便断了气。
顾少棠昂首,衣袂飘飞,拔起长矛一挥,鲜血飞溅出半弧,她杀气逼人,目光冰冷地扫过镇中铺面里头那些作壁上观的各派势力,众人皆为她气势所震,只听她朗朗开口:“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论计谋,中原人怎么都要技高一筹,想搞鬼的,最好先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
师琴扯着马缰,如历生死劫般僵坐,冷汗涔然。
原来顾少棠早就知道胡勒根的计谋。
她不动声色,暗下部署,反将一军,想来如此故意为之,是为了……杀鸡儆猴,而显然,很有效果。
她既有这样的能耐,何须她微不足道的关心?
师琴只觉得因为担心而赶来的自己十分滑稽,心内挣扎片刻,扯着马缰便要开溜,谁知马儿驻足不能动,师琴心内一跳,低头却见顾少棠抓住了马缰。
顾少棠很是愉快地冲她一笑:“既然来了,何必再走。”
师琴一怔,陡然会过意来。
难道她给她黑鹰信符,是为了引她来江霞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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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霞散尽,星幕延笼。
龙门客栈的弟兄们留宿江霞镇,如卧沙场般,天盖地庐,席地歇憩,静谧无声。
镇外的红柳滩空地却是另一番天地——
但见数十顶圆顶帐篷围绕着篝火搭就,内烛明亮,映出无数人影,火光疯燃,酒香四溢,欢声四起,乐舞声激情而热烈,烤羊腿滋滋喷香,诱得人食指大动——这是一支来自西域的商队,携无数珠宝玉器,及数十衣着曝露的胡人美姬。
既来得此地,这商队显然跟这江霞镇中所有人一样,干的都不是什么好勾当。
天宽地广,夜沉物空。
顾少棠斜靠门柱,坐在环绕城镇的高墙上,撑着下巴看着手中刚雕好的小木偶,指尖一再摩挲,无法慰藉,凭添寂寞。




龙门飞甲之化棠曲 第一百一十八章 胡姬引
她抬头轻叹,只觉沙漠的月硕大如圆盘,明亮得仿佛触手可及,那光芒,却显得孤寂,沙漠夜风寒凉,幽幽几声羌笛游离在乐舞声之外,裹着风声若隐若现,听来有些悲凉。
顾少棠循声向下望,却见师琴收住羌笛,不由问道:“怎么不吹了?”
师琴微笑:“只怕扫兴。”
几丈开外,大漠猛士与胡人美姬仍在火光下欢歌畅舞,乐不思蜀。
顾少棠饶有兴致地问:“这么热闹,何以一个人在这里吹笛子?”
师琴反问:“这么热闹,何以一个人在这里叹气?
顾少棠发噱:“叹气还得两个人吗?”
说着要动身下去,师琴却摆手,退开几步,轻功一跃,点踏土墙几处凸面,只听配饰丁啷,转眼已稳稳坐到了顾少棠身边。
顾少棠笑道:“身手不错。”
师琴自愧不如:“没有两手防身,哪敢在沙漠之地行走?比起你来,我这是三脚猫功夫而已。”
顾少棠点头:“那倒也是。”
她有那不自谦的资格,狂妄亦是风采。
师琴足尖一并,眼珠一转,问道:“肃州客栈那两个鞑靼人,可是你派来的?”
顾少棠并不否认:“我本想用信符引你来,可是你没有来。”
“所以你想试试我会不会因为担心你而赶来……为何这么做?”
顾少棠秀眉一挑,不答反问:“你身上分明就有西域路线图,偏要引我到肃州客栈留宿一夜等你画图,又是为何?”
师琴一时像被噎住,颓然无奈道:“抱歉,我并无恶意,只是很好奇,你一个中原姑娘要去西域做什么……”
“你听我说肃州客栈有我不想见的人,所以想从这里查出些蛛丝马迹?”
师琴笑叹:“想来这点伎俩,你们中原人也是不放在眼里的……”
顾少棠道:“我就直说了罢,我找上你,一来是因为你熟悉西域地形,二来是我知道你和我要去西域找的人认识……”
话说到此,便不必再拐弯抹角了。
师琴了然道:“你去西域,是为了找雨化田?”
顾少棠抿了抿唇,握紧了掌心的小木偶:“你知道他在哪里?”
“我不知道。”
顾少棠不信:“你为他做事,怎么可能不知道?”
师琴摇头失笑:“我并没有为他做事。”
顾少棠道:“当初受雨化田指使,引卜仓舟去西域的难道不是你?”
师琴一愣,想这事她如何都知道?
顾少棠道:我亦不瞒你,我是从卜仓舟那儿知道你的。”
师琴默然有顷,方敛眉垂首道:“想必他都已知道了,他定觉得我欺骗了他……”
顾少棠道:“你为何帮雨化田做这些事?”
师琴摇头道:“并不是‘这些’,我只做了这一件而已,刚到西域时卜仓舟便被辛眺接手了,之后雨化田再没有让我做过其他事,我答应他,也是为了报恩……他救过我一次,在西域的时候。”
顾少棠皱眉想道:“雨化田这人走到哪里都心高气傲架子大,想必在西域也是?”
“他是有狂傲的资格,否则怎能在蒙古人统治的西域打下一方疆土。”
“哦?一方疆土?他还真成君王了?”
师琴微讶:“顾姑娘难道不知他在西域做过何事?”
顾少棠被问得不是滋味:“知道我还用问你?”
师琴才觉被她套了话去:“但是你们……不是那样的关系吗?你没问过他?”
顾少棠抱着膝盖只道:“他不说,我便不问。”
师琴颔首,浓睫微掩眸中思绪:“原来你对他如此信任……”
信任?
真是信任?
雨化田这人想来最会藏心事,秘密一大堆,换做以前,她定是要掐着他的脖子让他把阴谋诡计全部都吐出来才会放心……而如今,不去逼问,是因为信任吗?
顾少棠托腮,露出伤脑筋的表情:“与其说是信任,倒不如说……心意相通吧?有些事情,该知道的时候总会知道,他若不想说,我也不会逼他……只是,想和他并肩作战而已。”
最后这话原本说在心底,不知不觉竟轻声吐露出来,师琴突然倾身过来,情绪有些激动地问她:“在你们汉人眼里,心意相通到底是什么?我看得出你对他感情极深,你们心意相通,所以你们之间是无论如何都彼此信赖,你们的感情绝对不会动摇的吗?”
顾少棠一刻思索,道:“别人如何我不能断言,但在我心里,只要认定了,那便……是。”
师琴大为触动:“不论受到何种挫折,就算分隔两地,就算猜不透他心里在想什么,就算他深陷泥泞不可自拔,你也是这样吗?不会放弃他……甚至丢下他?”
顾少棠心中疑道莫非雨化田在西域出事了?又觉她眼神催促诘问,只笃然道:“只要他的心还在我身上,那么无论如何,我绝不会放弃,也不准他放弃。”
蓝眸湮没光彩,师琴失去力气般低下头来,唇边苦笑:“我真羡慕你……”
她多希望自己,也能这样无所畏惧。
顾少棠心思暗涌,猜疑她这般神情,莫不是喜欢了雨化田?想雨化田那副面孔,招蜂引蝶也不出奇,他虽说他没做过拈花惹草的事,可难保……想到这里,心口突突像打翻一壶醋,咕噜咕噜冒起酸泡泡,又想刚才还斩钉截铁,这会就开始浮想联翩,实在可笑,自垂首不语,省得尴尬。
这两人各怀心事,陷入沉默,师琴觉着氛围不太舒服,只启唇道:“去西域的事……”
顾少棠打断道:“你若真心不愿,我也不会勉强,天明一早我送你回肃州。”
师琴长睫微掩,似还有犹豫,只是心中呢喃着……岂能不愿呢,那里有我的胆怯顾忌,亦有我的满心在乎……我多想,再去看他一眼,只一眼……可是……
正想着,眼角余光处,那妖娆的舞姬正挽着一个醉酒的中原汉子蹒跚走来,入了离她们最近的一处圆顶帐篷,那白布帐篷透光,映出黑影晃动,两人摔躺而下,狂声醉语浪浪传了出来。
顾少棠耳廓一动,蓦然抬头,眼神露出惊动,霍然飞身而下,直步逼近那处帐篷——
那胡姬通汉语,躺在男人怀里点着他的鼻子,笑语酣然:“你真坏透了,比那雨大人还坏……”
“雨大人……谁是雨大人?”男人醉得大了舌头,手在她腰肢上揉捏不停。
“……我想想啊……那小子叫什么来着,长得挺好看,就是毛手毛脚了些……人说他叫雨……对,叫雨化田……听说是……”
“你说雨化田?!”
话音未落,帐篷门帘陡地被人掀开,那胡姬显然也是醉得不轻,竟没被这一阵风般卷进来的两个人吓到,还呵呵发笑。
顾少棠诧然低头,瞅着和她同时冲入帐篷的男孩,见其脸上淤肿未消,两只眼黑溜溜的盯着自己。
黑三只问出这孩子名唤胥雁,是遭胡勒根掳劫而来,身份来历却全问不出来。
顾少棠心中奇道他怎的知道雨化田?
胥雁也是满心疑惑,直盯着她打量。
那汉子醉酣至极,未觉气氛不对,凑到胡姬颈边磨蹭:“什么雨化田风化田的,他能有我厉害?”
那胡姬被他的胡渣磨得一阵矫揉娇笑,又被他揉得嘤咛一声软了下来,顾少棠忙一把捂住胥雁的眼睛。
胡姬又叹:“厉不厉害……人家不知道,占的便宜可不比你少,一见面就往人身上扑,真急色极了……”
顾少棠听得一阵霹雳:“你这胡说——”未吼完便是一愣,莫名地看着情绪激动的胥雁。
胥雁直瞪着胡姬大喊:“你胡说八道!雨大哥那么庄重的人,怎么会对你毛手毛脚?!”
雨大哥?
顾少棠疑窦未清,正要发问,却听那胡姬浪声嗤笑起来:“他庄重?这小娃子真会开玩笑……你没看见便罢了,出去问问,我们这儿十几个美人,哪个没被他亲过摸过?”
顾少棠见她说得煞有介事,掌心不由一紧,木偶嘎嘎微响。
胥雁愤然喊道:“你乱说的!我才不信!雨大哥有了郁花姐姐,才不会碰你们!”
郁花姐姐?!顾少棠心内一阵翻江倒海,遏制不住,一把抓住胥雁:“你说的雨大哥,是不是长这个样子?”
胥雁被她抓得一阵错愕,才注意到她送到眼前的小木偶,那木偶面部轮廓棱角分明,凤目轻眯,下颌微扬,神似那雨化田,他心潮一涌,欣喜道:“没错,这就是雨大哥,你认识雨大哥?他在哪里?我要找他!”
顾少棠唇角一扬,笑得和蔼:“真巧,我也在找他。”
胥雁一阵失落:“你也不知道他在哪里吗?”
顾少棠将其松开,两手拍拍他的小瘦肩,笑眯眯地问:“郁花姐姐是什么人啊?”
胥雁神情一亮,兴高采烈道:“郁花姐姐就是郁花姐姐啊,她是天下第一的美人!”
天下第一的美人?!——这打哪冒出来的?!
顾少棠虽觉不该凭一面之词就判定雨化田有罪,可心内阵阵惊涛骇浪,真是压都压不住。




龙门飞甲之化棠曲 第一百一十九章 赤斤卫
她些微抑住脾气,故作漫不经心道:“我还不知道雨化田喜欢什么天下第一的美人呢。”
胥雁眉飞色舞道:“那你现在知道了吧?雨大哥喜欢郁花姐姐,郁花姐姐也喜欢雨大哥!他们两个在一起是世上最般配的,才不会去碰你们这些庸脂俗粉呢!”
“呵——这小鬼——”
顾少棠闭目沉声道:“雨化田不喜欢她。”
胥雁赞同:“就是啊!你也这么觉得吧?”
顾少棠强调:“我说的是你郁花姐姐。”
胥雁猛一顿,皱眉瞪她:“才没有,雨大哥最喜欢郁花姐姐了!”
顾少棠摸摸他发顶隐忍着道:“你肯定搞错了,他不会喜欢她的。”
“他喜欢!”
“他不喜欢!”
“喜欢!”
“不喜欢!”
这一大一小,连声对吼怒目相视,跟两头小狮子相互咆哮似的,终于惹来了万众围观。
师琴拨开人群走近,狐疑道:“你们说的……是李郁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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