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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门飞甲之化棠曲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雀听
窦青匆匆扫看完信笺,已是按捺不住,得了令,更是蓄势待发,“好!我立刻召集人手过去,到了那里,他们要是敢耍花招,老子就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顾少棠投目窗外,见红霞已染了天际,皱眉道:“夜掩凶机,敌暗我明,只怕于我们不利,不如明天再去?”
窦青哼了一声,全不考虑,只粗声道:“这不成!都已挑衅到门口来了,我耐得住,我的关刀可耐不住,棠儿,青叔去去就回,那镇子若有什么好玩的物件,也一并给你带回来得了!”
掷下豪言壮语,窦青旋踵就出了房门,顾少棠见他执意要去,只道他的螭龙关刀威力无比,也用不着她闲操心,仍旧低了头画图,不经意间,抬眸望出窗外,恰好就见雨化田步入客栈前院。
顾少棠不知怎的,视线突然移不开了。
只见残阳似血,笼了满院萧瑟暮情,昏鸦哀啼,彻了漫天愁思悲寂,雨化田一袭宽袖青衣,修身如竹,挺拔如杨,风过掀袂,撩拨一袖清逸风流,似有所觉,抬眸看她,仍旧那般傲慢神情,只是眸中似有笑意,咫尺相隔,遥遥相望,只一眼,仿若千年。





龙门飞甲之化棠曲 第十三章 疑云生
暗色压天,马嘶阵阵。
由窦青亲点的一众精兵悍将在客栈前院集结,擎了火把,牵了骏马,备了武器,准备妥当,窦青这才回首向伫立在窗前的顾少棠一抱拳,着她一挥手,方跨马上座,勒转马头,一声令下,率众策马扬蹄,驰骋而去,人声马嘶,纷扬踏乱,霎时紧随着马蹄印飘向望不着边际的大漠远方,渐渐隐没于天边。
天色渐浓如墨染,不多时,薄云浮掠,星斗盈满天际,风也带了丝丝寒凉。
垂下布帘,顾少棠就着烛光,将所完成的二十六副图收拾齐整,束以筒状,这才算去了一个担子,舒了一口气,正往榻上一卧想小憩养神,又听着楼下人声鼎沸,似有不对,只道店不可一日无主,掌柜的不在,自然得由她这个老板娘压阵,便起身下了楼去。
龙门客栈,灯火通明,大堂前院,熙熙攘攘,各处桌椅皆有人落座,见顾少棠掀帘而出,声量瞬间压了不少,个个偷眼瞅着她,顾少棠目光扫过,只见四处商贩打扮的、江湖人模样的,应有尽有,不由得扯住一个跑堂的伙计,“怎的有这么多人投栈?”
龙门一带,仅这一家客栈,但一般也只作为歇脚处,因着此地龙蛇混杂风云暗涌,除开一些身怀武艺的江湖人士,鲜少有人敢留宿,此时又无甚沙暴龙卷作乱,这夜却比白天还要热闹,实在可疑。
那伙计低声回道:“据说是关外突然有帮鞑子冒出来作乱,守着关道,见人就杀,见货就抢,喏,这些全是来这里避风险的。”
鞑子?顾少棠皱眉,想飞鹰传书里怎的没提到这茬子,又想窦青这一去,怕是要直接碰上,心内隐隐担忧,视线掠过一众客人,突而瞧见雨化田就坐在垆台边上酒桌前,平石陋桌简凳,他倒跟躺龙凤榻似的斜倚着,烛光映着,姿态慵懒,颇为引人注目,顾少棠皱眉斜他一眼,又见他单手支颐,着手斟酒,眸中带笑,定定看着她,并不说话,心里不由得揣测几分,再看厨房里着托盘端了熟食出来,其上却不是贯有的素食肉面,而是一些用心做过的菜肴,想来也是要给他的。
顾少棠暗叹这人太难伺候,还当着自己是个被人前呼后拥的大官似的,平日所嫌,不是塌硌枕硬,就是粗茶淡饭,把栈内随性惯了的弟兄折腾得苦不堪言,偏偏眼刀一甩,又没人敢不按他的要求做,只得捧着满腹苦水到她跟前吐,顾少棠迫于压力,只好信口胡诌那“卜仓舟”在沙漠里被毒蝎蛰了,神智错乱,导致性情大变,且已毒根深植,时日无多,才哄得他们生出同情,心甘情愿地伺候着,想到这,不由得叹了口气,直接将那香味四溢的菜肴单手呈过,端了过去,只道:“雨大人好兴致,之前不是嫌我们这人多吵杂,连空气都是臭的,不屑于在此饮酒着餐么?”
话倒是说得客客气气的,只是站得笔直,眉眼间神气倨傲,全不输气势。
雨化田斜睨她一眼,只悠然道:“深屋独酌,实在无趣,倒不如你坐下来,陪我看一出戏,聊以解闷。”
顾少棠偏首一看,只觉此处视野颇佳,一眼就能扫清全场,又见四下里喝酒的喝酒、吃面的吃面,哪有戏看,便放了菜肴坐下道:“这众生百态,在你眼里倒成了戏了?”
雨化田眸敛思索,勾唇浅笑,“未尝不是。”说罢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又斟了一杯,指尖一扫,碰都没碰到,那杯酒已被推到了她面前,甭说溢出来了,酒面压根纹波未动,足见其功力恢复之快。
顾少棠想他这招似是下马威,只不动声色,端杯轻嗅,笑道:“这可是上等的琥珀精酿,雨大人好福气啊,我这帮伙计被你驯得服服帖帖的,什么美酒佳肴,都你一人独享。”
雨化田却驱身过来,将脸逼近到几乎要碰到她的鼻尖,哼笑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他们说了什么。”
顾少棠秀眉轻挑,心想说了就说了,你能耐我何,又搁了酒杯,漫不经心问道:“我这帮伙计,将你伺候得如此称心遂意,雨大人怕不是食髓知味,想在我们小店长住下去吧?”
雨化田凤眸微睐,冷冷讽刺:“你派人盯着我,就是怕我有动静,我没动静,你反而不安心了?”
顾少棠哼笑:“你若打算长留,我自然安心,就怕你暗地里使些手段,我这些伙计都不是甚聪明人,若是你折腾过了头,叫人全跑光了,我找谁讨说法去。”说着又想怎么没看着那主动请缨,负责每日跟踪监视雨化田一举一动的辛平二财两人,只道多半又是在石洞里躺着了,便偏首喊人带了火把去抬回来,省得叫那于黑暗中出没的聿弥蝎吃了。
原来那雨化田嫌客栈吵杂,每日运功调息之事,总要往地道里去,过上好几个时辰才出来,她虽与他同住一栈,见面机会却也不多,倒是相安无事,只是如此长久下去,实在不是个办法,总得揣摩出他的心思行迹来,顾少棠思及此,又道:“那二十六副壁画图我已画好,你几时拿走?”
雨化田眸色微动,只问:“二十六副,何以少了一副?”
这问虽是问,那表情,却已是了然于心,顾少棠气定神凝,只淡然道:“不多不少,我只记得二十六副,如果真少了,恐怕是我晃了眼,没记住。”
“只怕你不是没记住,而是不想给。”
顾少棠冷哼一笑,扬声威吓:“我说没记住就是没记住,你若是真的缺一不可,那些也甭要了,我现在就回去烧了,省得碍眼。”
说罢正欲起身,却被他于桌上按住了手,力如山压,半点挣扎不得,又见他将脸靠近,烛光映在其乌黑瞳眸中,烧得艳烈,冷得锐寒。
“顾少棠,你别太嘴硬,我知道那图是你拿的。”
顾少棠眉目冷沉,迎视着他,全不以为惧,“红口白牙,口说无凭,你真那么神通广大,大可以钻进我的脑子里看看,有没有你要的那张图。”
雨化田微直起身,仍旧按着她的手,淡然道:“我早有料想,你是不打算还的,但你知道,我有的是办法让你交出来。”
话音陡沉,却是明明白白的威胁。
顾少棠顺着他的视线,看着堂内来回奔忙的几名伙计——她鹰帮的手下,想着他言中之意,眸中陡然窜起怒火,发狠甩开他的手,掷声道:“就只有二十六副,我现在就去拿来,你爱要不要,若真想动手,我奉陪到底!”说罢,旋身就走。
雨化田只觉她的手从自己掌下滑走,腻脂软柔,犹有余温,又想着她发怒的表情,娇俏而犀利,唇边不由得含了一抹笑,取过那杯被她端过、嗅过的酒,浅饮,回味。
顾少棠去后不久,客栈前院又迎来一批客人。这批人却有些不一般,刚踏入客栈大门,就引了阵阵瞩目,跑堂的伙计迎过去,只见前头压阵的取下斗笠,却是一个白发苍苍、美须长眉的老头,身后跟着六个手下,运着一口箱子,看着像是走镖之人,全是黑衣劲装打扮,前襟锦绣压金线,绣着图样,非龙非蛟亦非鱼,而是一只栩栩如生的大蚯蚓,看着怪觉渗人。当伙计的忙不迭问候了几句,又觉那老头精神矍铄,言行举止,气度不凡,几个手下看着也是气势逼人,且脸上都跟冰封泥塑似的没有表情,只围绕着那口箱子直挺挺站着,防了个严丝不漏,众人皆想,这里头肯定是什么价值连城的宝物。
恰逢顾少棠拿了图卷下了楼,着眼一瞧,皱了皱眉,还没问话,跑堂的已经知意地溜过来附耳道:“帮主,那些人是关内迎真镖局的,要护一趟镖出关,半路上遇了贼人,拖延了时间,没赶上宿头,想来投栈歇息一晚。”
顾少棠正在气头上,直接甩了一句:“跟他们说店里没空房了,让他们外头杵着去。”
说罢绕过他,甩手将画卷扔于雨化田,再回首,却见那行镖的老头儿已经到了跟前,拱手作揖道:“这位就是老板娘了吧,这外头风沙大,请着些方便,让我这些弟兄少受些辛苦。”
顾少棠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眼中狐疑刚露,蓦地又听一阵咒骂摔碗声,却是堂内一名大汉摔了一地羊肉面,破口大骂:“娘的,当老子的刀是吃素的,竟敢给我吃白肉!”
端菜的伙计见势不好,急忙迎了过去解释,“客官,这真是羊肉面,不是什么白肉。”
“放你娘的臭屁!”那大汉实在蛮横,手一挥就把伙计打翻在地,扬声臭骂道:“大伙都知道,这龙门客栈以前的女老板就是个**,跟她睡过的男人多半都成了锅里的白肉,你这店里的新老板也好不到哪里去,都不知道被多少……”
这话说得实在太难听,自家手下又平白无故挨打,当老大的哪有袖手旁观的道理。
顾少棠眼神一凛,当下转手抽了那老头腰间一把大刀,轻盈飞身过去,那大汉坐的是有靠背的椅子,转眼被她一足踏住凳沿,一足抬起狠狠卡住了其脖子,椅子霎时倾斜,仅以后腿两点着地,好一个千斤坠!居然没倒,那大汉脖子筋骨嘎嘎作响,又被大刀指住鼻子,动弹不得,简直眦目欲裂,“你们这黑店……给人吃白肉,还敢……”
“放屁!”
顾少棠足下用劲,叫他再也发不出一词,凶狠道:“要知道这碗里是不是白肉,好办,我从你身上割几斤肉下来,一样煮了,你再来吃吃看味道是不是一样,若真是一样,我再向你赔罪不迟!”
狠话一撂,那大汉还未作声,雨化田倒开了腔,“这倒是个好主意,我予你个方便。”
说罢袖下翻掌一动,两指轻弹,顾少棠蓦觉刀身一震,霎时破碎成片,凌厉削落那大汉两只耳朵,鲜血喷涌,那大汉吃痛落地滚嚎,顾少棠只嫌血污了鞋袜,旋身落地,瞪他一眼,“要你多事,敢情伤好全了?”
雨化田只暗叹她这一句,便是气他方才作出威胁,故意透露他负伤的消息,想诱使那些与大汉同桌,正蠢蠢欲动的人来对付他,想及此,也只敛眸哼笑,尚未说话,门外却响起一阵哈哈大笑,人影幢幢,霎时伴随惊雷般的声音破门而入,“顾少棠,好些日子不见,你怎的还是这样爆脾气!”
回首却说那窦青,率领一众人手,马不停蹄,刚入江霞镇,就见自己走失的几名弟兄全被紧缚双手,活活吊在高高的架子上,叫全镇的人都看了个清楚明白,这明摆着是谈也不用谈,要跟他们直接动手,当下大怒,提着关刀,率领众将杀入黑鸦帮根据地,一路上,虽确实遇着些地坑陷阱火箭阵,却也不值一提,只是不知道怎的,那黑鸦帮地盘里的人马,竟都是些小喽啰,连个像样的都没有,对上他一把螭龙关刀,砍人脑袋倒跟切青菜似的,没滋没味,一时兵不血刃,实在无趣,只收了关刀,拎了大刀,踏马飞身而上,刷刷砍断绳索,将几名弟兄一一救下,却见一个个都已被折磨得遍体鳞伤奄奄一息,有的已经断了气,好不容易救下个还会说话的,扯下堵口的布巾,只听急声喊道:“青爷,快回去……他们带大批人马去了龙门——”
窦青心下大惊,暗叫一声糟!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龙门飞甲之化棠曲 第十四章 乱潮涌
顾少棠神色凝重,盯着那气焰嚣张、率众而入的黑鸦帮老大,心中已明白这是调虎离山之计,却不知,是谁给他献了这妙策,只冷然道:“黑鸦,这龙门客栈当初是你服输交予我的,现下又是怎么回事?想反悔不成?”
黑鸦一众涌入客栈,将那走镖几人全挤到大堂深处,立刻着人关了门,被围在中间的汉子身着兽皮裘衣,孔武高壮,相貌粗犷,正是那帮主黑鸦,只见他大手一挥,就凳落座,恬不知耻道:“反悔?反什么悔?你我都是一家人,这客栈是你的,也就是我的,我不过是这阵子有些清闲……突然想起了我未过门的小娘子,心里痒痒,来看看而已。”
说着,贼溜溜的眼睛还直往她身上瞅,顾少棠冷目一眯,“好不要脸。”
黑鸦涎笑两声。“当初我和你打赌,你赢了客栈归你,你输了你就得做我的小娘子……顾少棠,你也不用逞强,早有人跟我说你身受重伤,我看你现在也没飞镖在身,根本就打不过我,这楼上床被齐全,你何不跟我上去逍遥快活一番,保准你知道滋味,以后还得缠着我不放。”
“放你的屁!”
顾少棠足下一动,猛将一张木凳踢得直冲黑鸦旋飞而去,黑鸦当即伸手向背,狼牙棒一握,轰然将之砸得粉碎,嚣尘漫漫中,顾少棠定定站在原地,视线扫过他身后一众悍匪,目光凛然,“你领着这些个肮脏渣滓,就是要来跟我讨个没趣?”
“没趣要讨,有趣也要讨,我今晚就是吃定你这只小野猫了!”
黑鸦张口龇牙,挤眉弄眼,索性厚颜到底,话音未落,却闻雨化田漫不经心道:“这猫儿叫春,不都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怎的这会儿就扰人清静了?”
各处噤声,唯他冷嘲,黑鸦怒而拍桌起身,“臭小子!你说谁是猫!”
雨化田投来一瞥,却是勾唇一笑,但见扬手,随风舞袂,一掌击中桌子,霎时桌上碗碟全飞旋在了半空中,雨化田眉目一凛,一指击出,一个碟子霎时裂成六瓣桃花,尖锐如刃,直直朝那黑鸦扑了过去,黑鸦哪里提防得了这一招,只觉得脸上一疼,已经被划出六道深深血疤,霎时成了个花脸猫,又见雨化田甩袖,用同一招击出一个碗来,显然不止是要刮他脸了,吓得紧往地上狼狈一滚,众人只见那碟子碎片划伤黑鸦后,竟又齐齐收拢,直直打在墙上,如击面团,深深嵌入其中,仿佛纹丝未裂,那碗扣住了碟子,亦是如此,不由暗惊此人武功深不可测,立时生了畏惧之心。
黑鸦捂着鲜血淋漓的脸站起来,双眼已经怒得爆出血丝,磨牙低语:“臭小子……果然不是好惹的……”他畏之气势,寻思着不能正面冲突,只转向顾少棠怒吼道:“你店里的人和我动手,你怎么说?!”
顾少棠冷傲不羁,蔑哼道:“他与你动手,你就与他动手,何必与我说,当我会同情不成,你们两败俱伤,扫地出门,正好空出房间给这几位走镖的。”话间,又觉出不对,这一堂子人,怎么不跟寻常人一样看了危险就跑,都跟木头似的定定坐在原地,心下着疑,当即低声吩咐身后伙计,“恐防有变,叫兄弟集合。”
那伙计应了声,立刻往后堂跑,黑鸦眼角扫见,突兀狂笑起来,重重掷声道:“现在才想起找帮手?!迟了!兄弟们,动手!”
着他一声令下,风云突涌,顾少棠谨慎退了一步,只见坐在窗户附近酒桌的人全站了起来,将为挡风沙而关闭的客栈窗牖悉数砸开,霎时只见一个个竹筒扔了进来,着地立即冒出阵阵黄烟,烟雾弥漫中,这满堂人全低了头掏出濡湿的巾布捂住口鼻系上,那些商贩打扮之人身边担子一撂,里头全是兵器,眨眼间,窗外又有一只只燃了火的箭射了进来,全钉在了铺了稻草的墙上,放干货的竹篓上,木器遇火则燃,霎时火光大放,劈啪作响,原来这些人全是一早乔装打扮,潜伏在这里的,动作之快,几乎在眨眼之间。
顾少棠只觉整个大堂火光阵阵,硝烟弥漫,刀光霍霍,杀声震耳,瞅见后堂涌出自家兄弟,不由大声提醒:“小心毒烟!”喊完又觉眼前刀光一闪,当下偏身避开一刀,运劲抬腿将那挥刀之人踢飞出去,又一个利落旋身,避开齐齐扑来的大刀,白衣旋飞而起,足踏桌案,一记扫堂腿,将那碗筷酒坛全扫向敌人,聊以退敌。
“别伤着我娘子的脸蛋,叫她不能动弹就是了!等我拿了这趟镖,再回头快活快活!”
那黑鸦大喊着,同一干人手径直扑向那群察觉不对全亮了刀的走镖人,黑鸦直接与那镖局老头对上,老头的刀叫顾少棠抽了去,手里无兵器,只拿个刀鞘跟黑鸦的狼牙棒对阵,竟也能抵挡得住几下。
顾少棠才知他们是冲着这趟镖来的,他们要碰这趟镖,本与她无关,可黑鸦故意选在龙门客栈行这瓮中捉鳖之事,显然是要把这龙门客栈顺手一并接收了——堂堂鹰帮,叫他们如此小看,顾少棠哪能不窝火,一时眸光冷锐,扫过全场。
龙门客栈内仅存的鹰帮手下全部集结,拎着武器冲出来与黑鸦帮的手下对阵,黑鸦帮的主力多是些精挑细选的帮中高手,而龙门客栈中的几名鹰帮高手多半叫窦青带了去,剩下的这些人手良莠不齐,又遭毒烟侵袭,一时抵抗得极为吃力。
顾少棠弓足一旋,踩住劈过来的大刀刀背,足下用劲,将之卡入木桌中,又一脚将那袭击之人踢得仰飞出去,随即旋身落地,因着她手无寸铁,却身手不凡,那些人不敢小看,全是一阵接一阵扑过来,只见顾少棠避开劈过来的一刀,势如闪电,反手扣住那人手腕一扭,霎时将他的刀身一转,往他自己脖子上狠狠抹了下去,顺势夺刀,刀法凌厉,将几个敌人全砍翻了出去,危机迫于脊背,又一个旋身,刷刷劈开几个围攻一个伙计的敌人,众人只见她持刀立于硝烟之中,绦带当风,白衣染血,神情冷厉,宛如战神,不由得心生惧怕,因着顾少棠使了龟息之功,那毒烟于她全无用处,却是大伤初愈,不能多使内力,因而只靠着蛮力,见敌就砍,霎时也杀出了一条血路来,一众手下见她如此勇悍,登时精神大振,齐吼出声,全力反扑,也把对手的敌人打了个落花流水。
只可惜双拳难敌四手,寡不敌众,那客栈大门一开一合,黑鸦帮人手宛如群蚁倾巢而出,不断涌入,其中就有那当日在院中被雨化田震碎手臂的双板斧大汉,显是为了寻仇而来,视线一扫,率众直扑雨化田而去。
那雨化田于风波乱涌中,倒跟个没事人似的闲坐着看戏,见人扑过来了,才一脚把那笨重的酒桌踢了下去,直直撞飞扑过来的几人,黑鸦帮手下见那些人一落地就吐血倒毙,登时止了步不敢上前,又听那大汉一声怒吼:“不用怕!那娘们说了,他身上有伤,大家一起上!”
雨化田凤目一睐,旋身于凳上,正欲击出掌力,身形突而一滞。
顾少棠一眼着惊,只道他是内患发作力不能支,又见无数把大刀朝他砍了过去,想也不及,疾身踏地,翻身过去挡在他面前,“小心!”
谁料落地刚稳,正欲抗敌,却觉腰间一紧,竟是被他长臂一横,搂入了怀里,握刀之手霎时也被握住,一股至强内力从她掌心穿透出来,直贯刀柄,猛然将刀身震成了无数尖锐碎片,直把所有扑过来的人全扎了个遍体窟窿,立时血流如注一命呜呼,顾少棠才知上当,双目圆睁,偏首瞪他,“你骗我!”
雨化田唇角微勾,学着她的语气道:“你可以诈我,我就不行?”说罢又凝掌推动她的手背,赫然发出一掌,将扑过来的敌人打飞了出去。
顾少棠被他紧拥在怀,动弹不得,又叫他这样摆弄,倒跟个皮影人似的,实在别扭,不由怒声喊:“你放开!”
雨化田低沉冷哼:“偏不放!”
顾少棠只觉莫名其妙,搞不懂他想干什么,又见四下刀光剑影,那些个护镖人除了个老头,全都已被砍倒在地,几个黑鸦帮手下围着箱子用大刀猛撬,黑鸦逼住那老头,嚣张狂笑道:“呸!这都是些什么高手,那穷酸书生果然是夸大其词!”
顾少棠心里着疑:“你早就知道他们埋伏在这里是不是?”
雨化田仍是那般不紧不慢的语调,竟又是学着她说话:“或许是,或许不是。”
顾少棠知道跟他没法说,只觉他内力匀结,足下运劲,洒落一地的筷子霎时全飘了起来,自是与他心照不宣,瞬间探手如扣飞镖般扣住那些筷子,感觉到内力推来,立即着手刷刷射出,平钝的筷子登时也成了杀人利器,一只只全将那些敌人戳了个透心凉,深深插入地面,只是这一手刚发出,面前突然又见一斧子劈来,却是那现已只能使单板斧的独臂大汉,横劈俯砍,招招置人于死地,雨化田搂着顾少棠飞身后退,避了又避,只觉得他烦人,又见他杀红了眼,破绽百出,便趁他逼近,挑起顾少棠的长腿用力朝他下颚一踹,当场叫其颚骨碎裂,仰飞了出去,顾少棠真是气不能抑,“雨化田!你再敢耍我!”
雨化田见她动了真怒,只在她耳边道:“我不帮你,倒叫你这些手下全死光好了?”
顾少棠一时语塞,投目四下,只见横尸一片,满目狼藉,门外虽已无伏兵,但鹰帮手下也多负伤,实在疲于应付乱刀飞砍,一念之间,只得咬牙扭头冲他道:“这次算我欠你人情!”
雨化田便知能教她说出这样一句话,已是难得,勾唇一笑,突而抬首,凝目沉声道:“鳖已入瓮,何以不抓?”
顾少棠正疑惑他这句话什么意思,就见倒毙在地的几名走镖人突然全诈尸似的挺立起来,袖下露出锋利匕首,只见身姿敏捷翻飞如燕,在一片硝烟迷雾中窜来窜去,竟只有残影看得见,不消片刻,堂内众多黑鸦帮打手已遭割喉,命毙利刃之下,顾少棠只觉那身手,显然与素慧蓉同出一宗,且他们身上都穿了护身甲,方才被砍倒在地,却是在做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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