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门飞甲之化棠曲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雀听
龙门飞甲之化棠曲 第一百三十七章 斗双姝
阿兰一偏首,却见匡仁直直栽倒——
她惊惶伸手抱住他胳膊:“师父……你怎么了?”
匡仁双膝跪地,只靠单臂撑着身体,似在忍受痛苦,阿兰想把他扶起来,擦过他腰际的手却摸到一片濡湿,一看满手鲜血,这才发现他的脸色苍白得吓人。
匡仁脸上浮现出一丝挫败的笑:“娘的,还以为撑得住……”
阿兰脑中一震,这才想起地道里逃亡,地雷鼠爆炸的那一瞬他从背后扑住了她。
眼泪登时夺眶而出:“师父……你是为了救我……是为了我……”她突然嚎啕大哭:“师父我错了,我不该呼你巴掌的,你不要死啊师父!”
匡仁嗤笑:“哭什么丧,本大爷哪有那么容易死……”他吃力抬头,双目望前,闪烁着坚定的信念,“本大爷就算死……也要轰轰烈烈……死得其所的……倒在小美棠的……怀里。”
话刚落点,脑袋登时触地,似已魂归九天,阿兰迭声喊着摇他,怎么也摇不醒,她彷徨张望,似要找人帮忙,突然想起什么,匆匆抹掉眼泪,眼神变得坚定:“师父,你不会死的,我带你去找我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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朵琅宫中,阵阵爆裂之声,七筮鞭扫及之处,毁木摧石。
顾少棠白衣仗吟雪,长剑飞舞,犹能抵挡,而这寝宫之中,缠斗之激烈,不下百招,宫内已被毁得具无完物,宫中护卫全守在门口,无法进入战斗圈中,偶有几个欲出手的,少不得被波及而重伤。
寝宫虽大,犹不能做斗场,乌兰图娅长鞭所攻范围极大,顾少棠手仗长剑,不能近其身,只觉她长鞭袭来,专攻她手中的吟雪剑,似欲夺她兵器,那鞭中暗绞了金蚕丝,极为狠辣,吃上一鞭不是玩笑,顾少棠握紧剑柄抵挡她的缠击,正寻找突破的间隙,躲闪中犹自敏锐观察,瞧出她长鞭所攻,来势迅猛而收势略迟,心下沉吟,当下使出流云抄,配以冲霄步法,剑法飘忽,剑影狂闪,宛如闪电慑目,流云遮眼——
乌兰图娅收住长鞭,只觉剑光晃眼而过,一瞬竟看不清顾少棠所在,略一迟疑,出手便慢了一瞬,被那顾少棠瞅出了破绽,剑身赫然绕卷长鞭,转手刺来一剑,轻功之快,转眼已裹着风声袭至跟前。
这七筮鞭能远攻而难近防,乌兰图娅措手不及,惊目看她,那剑直冲心口而来,她以为必死无疑,那剑却在险要的一刻突然偏离,擦肩而过,乌兰图娅被剑势逼得迭步后退,撞在墙上。
顾少棠轻飘飘足尖点地,剑锋抵住颈项,将她压迫在墙上,冷声道:“该住手了,你打不过我的。”
乌兰图娅哪肯服输,长鞭一动欲袭,猛然被顾少棠劈掌打落,她丢了武器,徒手就去抓顾少棠的剑,顾少棠惊讶于她的拼死抵抗,如何会让她得逞,剑锋一避,觉她手到半空,凝为一掌,直冲她心口拍来,忙钳住她手腕一扭,又觉另一只手抓来,当下把剑一弃,抓住她的另一只手,阻止她的连番攻击:“你疯了吗?!”
这没头没脑的简直是疯子的打法!
乌兰图娅牙齿咬得咯响,喉中嘶鸣一声,猛地就把脑袋冲她撞来,顾少棠松手避开,回身只觉拳风来袭,心内恼怒,赫然出手,两人就这么丢了武器,掌来拳往地搏斗起来,一时掌风赫赫,各自出招拆招,快不见影,那乌兰图娅终究是重伤未愈,兀自运起内力强撑,刚击出一记破山掌,喉头一甜,唇角竟溢出血来,顾少棠刚擒住她手腕,见状一怔,真是莫名其妙:“你伤得这么重,还要跟我打?”
乌兰图娅唇间抿着一抹血痕,瞪着眼,没有说话。
顾少棠只觉她满眼空洞,仿佛一具只剩下战斗意识的行尸走肉,心中登时无名火起,猛地甩了她一巴掌:“你清醒一点!”
乌兰图娅被她打得脸一偏,仰身后退一步,双膝一软,无力跪跌于地,挣扎着想要起身,却是力不能逮。
顾少棠手指一蜷,眼中有丝复杂的情绪,盯着她道:“乌兰图娅,你若还想跟我打,我自当奉陪,不过在那之前,七星盟有个人……让我见到你,就给你带话。”乌兰图娅脑中昏昏沉沉,俯首于地,长发披散迤地,一如俯拾不起的曾经。
顾少棠屈膝俯身,缓缓开口:“玉衡说,无论如何,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她都会等你回去。”
乌兰图娅浑身一颤,似清醒了过来,脑袋却沉沉垂了下去。
顾少棠想及玉衡的眼神,心中亦是不忍。
乌兰图娅发出压抑的喘息,像一头挣脱不出牢笼的困兽,喘息到最后化为颤抖的笑声,她抬起手掌捂住脸,好似在哭:“为什么……玉衡她……这丫头……还是……还是这么……”
顾少棠神情一动,似想开口,岂料乌兰图娅突然暴起,脸上竟挂着狠戾乖觉的笑!
“天真得讨人厌——”
顾少棠见她一掌拍来,招势极狠,心下一惊,急急以掌相迎,这一掌应得不及时,她整个被掌风推了出去,幸而记得顺手抓回吟雪剑,旋身以剑柱地,止住滑势,刚一起身,面色陡地一沉,运气凝掌,压下体内翻涌的气血。
乌兰图娅抓回长鞭,高高昂起头颅,神情空洞如云漂泊无踪,没有生气的眼珠却定定看着她。
顾少棠抬起长剑,眼中已经没有了任何期望:“有人盼你迷途知返,你却怙恶不悛……”
乌兰图娅长鞭微抬,再无他话,只知这一战,关乎生死。
顾少棠眼神陡沉,掌中吟雪剑咯的一动,显是要认真起来,呼吸吐纳之间,杀气弥漫,正欲出击,一声号角高昂,骤然划破令人窒息的沉寂——
顾少棠神色一动,这才惊觉忘了正事,一瞬冷静下来,不愿再纠缠下去。
乌兰图娅瞧出她心思,便是先发制人,长鞭甩出,顾少棠身形一动,以剑劈挡,余光扫见寝宫被护卫包围,心中暗暗算计,几下攻防,长剑赫然反卷长鞭,向下压制,左手飞镖梭梭疾射,惊退护卫,顾少棠飞身踏墙,翻转长剑脱身而出,施展轻功,以护卫之首做阶,飞踏逃窜,护卫中多有高手,都等着她跟乌兰图娅斗得两败俱伤再收渔翁之利,她要逃没那么容易,可狭窄的长廊中,护卫要攻击也是施展不开,顾少棠便是瞅准这点,足尖点踏,轻巧翻身,陡地落入乌泱泱的护卫群中,长剑飞舞,所及之处,血沫飞溅——
混乱之中,她势不可挡,杀出重围,刚踏出宫殿,得见天日,知是后头追兵多多,缠斗无益,足下一动,正要飞身而去,陡然惊觉上空阴影落下,余光只见半空划过一道血红,她下意识抬剑一挡,只听一声脆响,虎口剧痛,吟雪剑竟被拦腰斩断,那股剑气逼得她几乎跪倒在地。
顾少棠双膝微屈,心中一沉,抬头只见羽奴思冷冷俯视着她,那双眼睛简直不像人,乌沉沉没有半丝感情。
心中一撞,来不及反应,便见血红剑刃耀着日光,冲她直劈而下——
雨化田一出手,便将那郁花公主活活剥下一张皮来,直吓得满殿皇亲贵族一阵惊嚎。
慌张一停,惊魂甫定,再细一看,那面皮下,却竟不是血肉模糊的肌理,而是另一副面孔,那女子菱唇长目,不能说不美,但比起李郁花来却还是差得太远,且暗袭失手反被擒,眼里妩媚也荡然无存,倒是个眼神凶悍凌厉的西域美人。
马哈木吃惊不已:“吉娜,怎么是你?”
蒙古人哪懂中原人精妙至极的易容之术,全陷入了迷惑,听了他这一喊,纷纷交头接耳,说这女子,莫不是传说中羽奴思身边“西域暗兵团”的三大主领之一。
雨化田反手揪住吉娜站起身,没有说话,布鲁嘟却突然哈哈大笑出声,她笑声豪迈,无论在多么吵杂的环境里都能立刻引起注意。
“终于露出了马脚,这下还有什么话好说!”
底下多不明白她言中之意,只见她衣袍一翻,杵到殿中,目光扫过全场,扬声道:“我曾获得消息,说当今东察合台汗国的可汗羽奴思是他人假冒的,这种事我本还不信,这下可不由得我不信了!”
蒙古宗亲面面相觑。
原来羽奴思身份真假的消息,不知谁有意传扬,这段时间在外头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他们也都有所耳闻,只是难以置信,索性不信。
那马哈木才反应过来,听她这话,倒吸一口气,吼道:“布鲁嘟,你胡说什么?!外头传言怎能相信?我跟我爹朝夕相处,他是不是真的可汗,我这个做儿子的岂会看不出来?”
布鲁嘟横目瞪了过去,“我是不是胡说,你心知肚明!”
她昂首,强调出声:“大家都知道,大汗对你从不看重,只偏宠阿黑麻王子,而可汗年迈,这东察合台汗国的可汗之位迟早是阿黑麻的,怎么突然间你倒成了可汗跟前的宝贝,还分得亦力把里十座城池,阿黑麻王子反被弃如敝屣,一城未得,难道不是你怕失去地位,跟外人联合,暗杀了可汗,暗夺其位?”
龙门飞甲之化棠曲 第一百三十八章 战鬼刹
她这句句戳中要害,马哈木脸色发白,直气得发抖:“你满口胡扯,可汗识才,器重我能担任大事,才将我带在身边!”
布鲁嘟瞧他这话说得一点不脸红可见脸皮多厚,也懒得争论,只道:“哼,如果是真的是羽奴思汗,他怎么不敢来露面,怕是心虚吧?!”
马哈木面露轻蔑:“布鲁嘟,你当自己是什么身份?可汗的真颜,也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布鲁嘟笑了:“我不能见,这满殿宗亲,他们见不得?”
马哈木神情一紧:“在座宗亲入城之日,皆见过可汗在城楼露面,你尽可问,天底下哪有那么像的人?”
他这话一出,以为很有底气,殊不知全是破绽,布鲁嘟狂放大笑,暗指吉娜道:“这天底下没有那么像的人,这天底下又岂有长着两张脸的人?”
马哈木一怔哑口,眼见宗亲们已是议论纷纷,面露猜疑,不由冒出汗来——
那假羽奴思只让他负责驸马宴一事,内情无说,他全无准备,哪里料到会碰上这么棘手的事。
“你答不出来,我替你说。”
布鲁嘟悠悠回转身,扫视全场,字字铿锵道:“听说六十年前,中原曾有一位神医,他武功高强,医术更出神入化,比之华佗有过之无不及,他不仅能妙手回春,起死回生,而且识百草洞千虫,任何致命的毒物在他手中都能变成救人的灵药,甚至还懂得易容之术……”
说到此引导似的向那吉娜一瞥,众人随之望去,有人恍然。
吉娜耷拉着头忍气吞声,布鲁嘟收回目光又道:“那神医在中原被称为药王,与当时的玄王、蛊王并列为中原三王,后来他们三人隐姓埋名,江湖中再没人见过他们,而据我所知,那药王之后便在西域来往,你们说……”她诡谲一笑,向马哈木道:“这吉娜是羽奴思的人,她有人皮面具,还想暗杀对此事知情的西王,我难道不能怀疑是药王假造了羽奴思汗的人皮面具,来助你谋夺可汗之位?”
马哈木再忍不下,暴怒而起:“你血口喷人!来人,杀了她——”
他向侍卫喝令,声势虽大,心却已发凉,这满殿虽多人不动声色,但已是暗潮汹涌。
蒙古人最重血统,可汗之位绝不容非皇裔玷污,这大元领土,又岂能由他人篡夺,想必他们回了各自部落,若再被旁人撩拨几下,便要生出些事来。
布鲁嘟目的达到,以眼神示意哈刚童噶出手,哈刚一声嗥叫,大手一窜,把几个操着兵器近身的侍卫给扔了出去,这两方大战,登时爆发,殿内陷入混乱,贵族们唯恐波及,竟先走避,欲出大殿,陡地遇着冲天大火,如幕封门,吓得急急退回,竟不知能往哪里逃。
大火盘着门柱,烧起黑雾,直向天际冲去,只片刻,王城便处处响起警戒的号角声——
谁放的火?连布鲁嘟都茫然。
那吉娜一副束手就缚的样子,却是暗寻契机,趁着雨化田闪神,手劲一松,猛一挣扎,反手夺刃,手速挥出,快得看不见影。
雨化田向后一躲,脸皮已堪堪被划破,那划痕下,却没有血液渗出来。
吉娜一惊,猛然被他一掌推出,翻倒于地,起身惊目瞪他:“你是谁?”
雨化田默然,抬手往颊边一撕,揭下人皮面具与发套,却是那白发苍苍的穆渊——
东殿之外,两个汉子各据一骑而逃,当头高壮的男子道:“我当你要干什么,特意去放把火,暴露我们行踪,值得?”
骑在身后的男子急急一抽马臀,与他错身而过,回首喊道:“管他呢!我不给雨化田捣个乱,心里这口气出不来!反正东西也到手了,快走!再晚些我们就逃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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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器相击的厉响,犹如千万只针刺入耳膜。
顾少棠向后跌倒,瞪大的眼看着挡在面前的雨化田的背影。
衣袂飘飞之间,三刃剑刮着火星挡下了赤尸剑。
羽奴思冷漠的唇露出一抹嘲弄:“西王,你当真纡尊降贵,成了女人的护卫?”
雨化田眼神冰冷,透出极为慑人的杀气,长剑抵制,发出渗人的摩擦声,杀意彰显。
顾少棠想要说话,胸腔却像被无形的巨石压住似的闷重,喘了口气,觉出这二人看似不动,却是在以深厚的内力进行厮杀,两股阴狠内力无形缠斗,相互挤压激荡,卷起沙尘,形成萦绕二人的包围圈,内力如风,鼓得乌发飘飞,衣袍猎猎作响,她一时被气浪波及,好似被重石压下,竟手不能抬,更遑论出手相助,心中不由发冷,这两人,当真是高手过招,强敌相遇,旁人谁也别想插手!
她心内紧迫,正琢磨该如何相助,却见那羽奴思眼珠冰冷冷瞥来,不由心口一震。
这人与雨化田交手,竟还能分神留意她?!
雨化田剑身微颤,竟似处于下风,肘弯一动,示意她离开。
顾少棠知是因她在此,他心有顾忌,无法施展,只便抬肩缩脚,欲先脱身,再行良策,刚退出几步,便觉雨化田剑气暴涨,旋剑出手,三刃剑白光霍霍,犹如雷霆闪电,那羽奴思身形一动,赤尸剑亦如猛火,攻势猛烈,两人一对手,便杀了个昏天暗地,飞腾跳跃间双剑抵杀,光华流泻而闪烁,身形与剑法皆快得只剩残影。
顾少棠只觉周身空气被一再撕裂般发出阵阵怪异的刺响,那声音令人遍体通寒,她目光紧随,想要看清二人剑招,却连两人的位置所在都几乎看不清,晃然一眼,只见雨化田眼中透出嗜血的阴狠,在棋逢敌手的生杀死斗中,那眼中的黑暗逐渐变得跟羽奴思相去不远,她心中一沉,正欲有所行动,猛觉身后长鞭甩来,她手中只剩一柄残剑,回身一挡,那剑失了势,被长鞭一卷便脱了手,长鞭一甩,吟雪剑飞贯而出,钉死在墙上,乌兰图娅唇边染血,缓缓步来,袖间红霞艳得滴血。
顾少棠凝目,只见又一鞭甩来,双眼一眯,瞅准时机,两手一动,咻咻射出十柄钩尾飞镖,飞镖出手,犹如如箭矢流星,钩尾勾住长鞭,带乱鞭势,几把飞镖清脆撞击,齐齐勾住长鞭,反冲乌兰图娅扎去,钩尾飞镖之精妙在于能以撞击旋绕改变方向,敌人全无法预测方位,乌兰图娅避退几步,紧贴着墙,只听咄咄几声,那鞭子已被飞镖画图般死死扣紧钉在了墙上,顾少棠正欲趁势补上一镖直接了断她的性命,镖在手中未及出,忽听一声大喊——
“顾姐姐不要!”
顾少棠手指一弯,猛然扣住正要脱出的飞镖,偏首只见玉衡手仗两仪长锏,站在墙头,着急地看着她。
此际七星盟六人已有三人到位,西域暗兵却是全军出动,联合护卫,将他们团团包围。
天璇手仗六爻长戟,陷入杀阵,那天玑手仗八荒长软剑,却盯着雨化田,顾少棠刚一皱眉,乌兰图娅已然震鞭而击,鞭势带动钩尾飞镖,齐刷刷脱出墙体,一个甩击,飞镖脱鞭而出,反朝顾少棠刷刷射去,顾少棠反扣两柄飞镖,连连出手,铿铿几声,挡掉飞镖,乌兰图娅鞭势更猛烈抽来,似攒足了一口气,夺命猛攻,不给她飞镖出手的机会,只怕一松懈,便再无翻身机会。
顾少棠身手敏捷,步法灵活,扣着飞镖连连闪躲,沉着寻隙。
那七星盟三人对阵西域暗兵团与护卫,见得此景,知是没有武器不成,那玉衡不愿乌兰图娅被杀,也不愿顾少棠因此受伤,冲她呼喊一声,便要将左手的两仪长锏抛出去,恰好雨化田一剑挡下羽奴思攻势,眼角扫了天玑一眼,天玑对顾少棠本暗存嫉妒,巴不得她出事,被他这一眼所震,银牙暗咬,猛然按住玉衡手中长锏,反手将自己的长软剑以内力推送而出。
前头长鞭挥舞,啪啪作响,背后风声袭来,顾少棠头也没回,反手握剑,赫然振臂挥出。
长软剑软刃轻薄锋利无比,非常人所能操控,即便是天玑,也是苦练数年才能以之对敌,此时却见顾少棠反手出剑,那剑在她手中如鞭狠厉,更如丝绸柔软,竟比她用得更灵活自如,心中不由一凉,如此人物,岂是她能相提并论的?
顾少棠兵器在手,如有神助,挥舞八荒长软剑,犹如舞绸,步若凌波,轻灵飘渺间便将乌兰图娅打得节节败退。
那乌兰图娅本就后继乏力,全凭一口气硬撑着,哪怕顾少棠没有长软剑,她亦撑不了多久,此时力不能逮,被她逼得长鞭脱手,手腕被剑气一撩,撕裂重创,眼见剑光闪来,狼狈翻躲,抵到墙根,欲再躲而无力,黑暗笼罩下来,她心中全是绝望,然而剑光在即将舔到她心口时,却骤然如缩舌般闪去——
顾少棠收了剑势,不再理会这再无力气动弹的败将,回首又寻不见雨化田二人,只便翻身旋踵,将长软剑扔回天玑之手,与玉衡贴背而对,应付西域暗卫,又不由问:“其他三人去哪了?”
龙门飞甲之化棠曲 第一百三十九章 玄机阵
这七星盟六人,只这小丫头脾气尚不算古怪,顾少棠便只和她说话多。
玉衡急道:“天枢天权和开阳都进了机关楼,这么久没出来,我怕是凶多吉少。”
顾少棠皱眉道:“机关楼?为什么要进机关楼?”
这机关楼,便就是那西城高楼,远远一看便知是凶险之地,且有重重护卫把守,他们作甚偏闯龙潭虎穴?
玉衡咬了咬唇:“……因为李郁花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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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关楼位于吐鲁番城西,非新月殿式,倒更似一个佛教宝塔,因而在这吐鲁番之地,更显得突兀至极。
顾少棠飞身至塔门,放目打量,只觉这机关楼外围封固,全困得结结实实,只底下一处入口,犹如一张血盆大口等待吞噬,四周护卫皆已被打倒在地,倒也省得动手,顾少棠足尖点地,只见两扇铜门大开,里头静悄悄黑黢黢的,全无动静,不由生出几分迟疑。
机关楼,顾名思义便是机关重重的楼宇。
中原自古便有擅造机关者,机关之术沿袭至今已是花样百出,精妙绝伦,却不知羽奴思这番人的机关比之如何。
顾少棠飞镖一旋,谨慎踏入楼门,甫入楼,便闻着一股古怪香味,她心知不可闻,忙退出一步,运起龟息之功,想了想又撕下衣料,将手上一些细小伤口包裹起来,唯恐这西域有些遇血而发的剧毒,准备妥当,这才重新拾步踏入,亦知防备,不敢燃起火折。
塔楼最底下几处楼层机关浅显,显做威吓之用,七星盟三人都能避开,因而楼层尚属完整,顾少棠避却机关所在,直上五层,这才感觉有了些看头。
此处空间敞荡,借着第六层的入口透出的微光,隐约可见满地落箭,断绳残梯,一片狼藉之象,而箭羽密密麻麻戳满楼板,可知来时铺天盖地之势。
顾少棠执起一只残箭,指尖摸到箭头上面一抹湿粘,显是人血,心内暗叫一声,却不知是谁受了伤,她起身,望着摇荡如秋千般的残坏梯板,估想他们是在此触动机关,四下一顾,眉头微微一皱,竟看不出这机关设置的规律所在,倒也罢,这样的机关,硬闯无妨,于是掌中残箭一旋,夹于两指之间,以内力掷出,远远钉中一处梯板,却听啪啪几声,那梯板遇袭,不知触动了什么机关,登时软化如脓一般塌泄而下,墙中随之响起一阵磨砂声,乱箭骤然如雨倾盆,激射而出,将楼层满满又钉上了一层。
顾少棠早已寻着最隐蔽处,却仍见有数十只乱箭飞来,两手飞镖旋动,锵锵挡击,趁着箭雨微歇,飞身而出,点踏乱箭,纵身踏上几片稳固的梯板,凭直觉连跃几级,刚要纵上最后一级,猛觉足下一软,心知危险,当下抓绕绳索,一个鹞子翻身,只觉几箭咻咻擦身而过,稍显惊险,她腾跃翻身,稳稳落地,片刻不敢停歇,冒着箭雨直冲第六层,将乱箭咄咄之声抛在身后——
此番危机解除,抬头又是另一番光景,顾少棠面色一凝。
放眼望去,只见偌阔楼层,迷雾如幕,石柱顶就,这里的每道石柱,都嵌着一颗拇指大小的夜明珠,在迷雾笼罩中蒙蒙发亮,乱迷人眼。
呵……顾少棠唇边扯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这下可真有趣……
该如何说,她怎么都没想着,会在这西域之地碰到玄机阵,笑罢,唇角一绷,露出一抹深思。
自她离开龙门回鹰帮那时与曲夜见过那一面,她便再也没见过他。
当初收留曲夜,只因一念起,他的身份来历,她从来不过问,知道他是天机老人,她也未曾多心,这人行踪飘忽,为取得奇石神木锻造兵器而离开一年半载是常有之事,但偶也有莫名失踪道不出理由之时,譬如官府围剿鹰帮那时,如有他在,情况不至于那般糟糕,然而那时,他竟不知身在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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