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门飞甲之化棠曲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雀听
他这一身裹着伤布包得像个粽子,只剩两只眼睛一张嘴巴在外头,阿兰倒跟杰作似的:“因为师父受重伤了嘛!”
匡仁好气又好笑:“我不就腰上受了点伤?”
阿兰生气道:“什么叫受了点伤,若只是一点伤,怎么会一副快死掉的样子?!”
匡仁啐她:“黄毛丫头懂个屁,腰是男人的第二致命处!”
阿兰一脸迷惑,张嘴想说话,又被他不耐烦地打断:“快把这身裹尸布给我拆了,没死都要被你折腾死了!”
匡仁四肢僵硬,难受极了。
阿兰撇着小嘴,满不高兴,嘴里嘟囔着,先给他拆了手臂的纱布,又去拆脚上的,盘了一圈一圈又一圈都没拆完,匡仁又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我爹住的地方,我爹是个很厉害的医者喔。”
她满脸孩子气的炫耀。
“哼,那你爹肯定不在这里。”
阿兰很惊奇:“你怎么知道?”
“你爹要是在,还轮得到你这学艺未精的小鬼动手?”
阿兰觉被看轻,生气道:“你别小看人,我爹是神医,我能差到哪里去?”
她这话说得多少有些心虚。
匡仁懒得理她,慢腾腾侧过身体,揭开腰上的纱布,看了一眼痛得难受的伤口,只见红肿的疤口有些溃烂的迹象,登时一翻白眼:“我说神医的女儿,你给我敷了什么仙药?”
阿兰凑过去看了眼伤口,脸一红,吐了吐舌,半天才支吾道:“我也不知道……”
看他脸一沉,她忙指着壁上的瓶瓶罐罐辩解:“呐……因为药瓶太多嘛!我爹又没写功用,我只好一样敷一点咯……总有一样是有效吧?”
匡仁要纠结疯了:“你自己是个采药的连药粉都不会分辨?”
“我……”阿兰反驳无能,嘟着嘴认错地低头,小心翼翼瞅他脸色,预感风雨欲来,果断先声夺人,扭身就跑,“人家又不是故意的!”
匡仁无力瘫在石床上,直感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却见刚跑出门口的阿兰又脸色大变地冲回来,他心内正疑,就见两道身影跟着晃了进来——
定睛一看,顿觉眼前一黑——
龙门飞甲之化棠曲 第一百四十二章 血刺青
天要亡我,来者竟是他以为已被炸死在地道里的塔布和多罗。
阿兰慌里慌张,左右站不定,突然张开双臂挡在了匡仁面前:“你们……你们要干什么?!”
塔布与多罗浑身狼狈,皆有不同程度的负伤,那玲珑小巧的多罗伤得最重,几乎是挂在塔布坚实的手臂上,像条蛇一样磨蹭着,粉舌舔着塔布破碎的衣裳下露出的伤口,目光魅惑地游弋:“我们要干什么?嘻……我们还能干什么?”
阿兰被她嘻嘻笑的声音膈应得寒毛直竖,见她突然盯住自己,打了个抖,却听她道:“塔布,人家好饿,杀了她好不好?”
阿兰吓得脚下一颠:“饿了就吃饭啊,为什么要杀我?”
塔布面上有一丝犹豫:“她是药王的女儿。”
多罗脸色一变,骤然发出尖利喊声,气愤得双眼暴突:“管她是谁!我要扒掉她的皮,喝光她的血!”
阿兰顿足惨呼:“喝我的血?!”
匡仁忍痛起身,一把将她拉到身后:“这女人怪模怪样,茹毛饮血有什么好奇怪的?”
恐怕是得了什么怪病。
多罗皱紧眉头,似真在受什么非人的折磨,死死缠着塔布手臂:“塔布,我难受,你快杀了她!杀了她!
阿兰冒出头来,见那塔布被说动,目光投来,顿觉浑身血液逆流。
匡仁见势不好,忙回头吼她:“快走,这里交给我!”
“可是师父……”
“走!”余光瞅见塔布出手,他猛将她一推,转身扑住塔布的臂膀:“大个子,我皮鲜肉嫩气血足,要杀就杀我,要喝就喝我的血!甭欺负小丫头!”
塔布中了他的陷阱自要报复,也只欲留着他慢慢折磨,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于是奋臂将他一甩,甩下了石墩,匡仁伤口着地,痛得眼前金星乱冒,那塔布伸手就去抓惊声乱叫的阿兰,利如兽爪的指甲刚将她肩部衣裳撕裂,脚已被匡仁死死抱住:“我……我说了别欺负小丫头!有种咱俩单挑!他妈的本大爷的天上地下唯我独尊功不是吃素的!”
他伤得那么重,双手竟似钢铸一般死死抓着他。
塔布蹬他不开,心头火起:“找死!”
阿兰眼见那取人内脏犹如探囊取物般的五指弯起犹如鹰爪,利甲直冲匡仁天灵盖剜去,登时失声惊叫:“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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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城东殿,冲天大火。
殿内一众蒙古宗亲被烧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幸借哈刚童噶破出来的墙洞才逃出生天。
布鲁嘟把被五花大绑的马哈木当成滚木踢来踢去,一脚踩定,又瞪着穆渊不忿道:“亏你还是个武林盟主,这么没用,连个女人都看不住,居然让她给跑了!”
那穆渊自知有愧,并不言语。
布鲁嘟狐疑地盯了他一会,冷笑道:“也对,那女人会使狐媚术,是个男人都遭不住,我倒没想到……你都七老八十了还有那份心思啊?”
她这番言语全不给穆渊面子,引起一片哄笑,见穆渊面有愠色,又满不在乎道:“女人看不住,这么个臭烘烘的男人,你总该看得住吧?”
马哈木惨呼一声,屁股上又挨了她一脚。
布鲁嘟见得离开了一趟的哈刚童噶折返回来,弯刀一握,扭头招呼:“哈刚,我们走!”
穆渊忙问:“你们要去哪里?”
布鲁嘟斜他一眼,笑得轻蔑:“没你的事。”
红袍翻动,佩饰叮啷,布鲁嘟径自带着哈刚童噶离开,那穆渊瞧着他们走远,又见得天际狼烟四起,袖下紧攥之拳已然青筋暴突,双目一眯,眼底透出些沉郁。
离了穆渊视野范围,布鲁嘟道:“哈刚,你怎么去那么久?”
哈刚童噶道:“主人,咱们的人手已经赶来了,现在正兵分三路在攻城门,我刚杀了几个城门守将,痛快!”
“攻下西城门了?”
“西城门的守将兵卒被我们内外夹击,杀得片甲不留,守城大将的脑袋现在就挂在墙门上。”
布鲁嘟点头道:“西城门是重中之重,既然攻下了就一定要守住,那个白痴会从西城门攻入吐鲁番。”
哈刚童噶呆了一下:“哪个白痴?”
布鲁嘟白他一眼:“还能有哪个白痴?这一战他要是不给我打漂亮了回去有他好看!”
话未尽已踏入朵琅宫地界,猛觉一股气浪扑来,布鲁嘟声音登时卡住,她扭过头不可思议地瞪着远处那两道战得天昏地暗飞沙走石的身影,好半晌才哑着声吐出一句:“妈的……这两个还是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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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手!”
叱喝之声,令塔布袭出的利爪停滞。
回顾只见一个蒙着面纱的波斯女人从背后抓住了多罗,弯刀的尖刃顶着她的脖子。
“师琴……”
塔布错愕一瞬,眼神变得有些古怪:“你竟还敢回来?”
师琴故作平静笑道:“我怎么不敢?”
塔布双眼一眯,停住的手赫然向下,死死抓住了匡仁的头,匡仁只觉头皮一阵刺痛,仿佛有倒刺抓进了血肉里,痛苦难耐,师琴眼神一急,猛将弯刀向内逼入,喊道:“你最好放开他!不然我就让她尝尝自己的血是什么味道。”
那塔布动作一僵,却没有放开,只鄙夷道:“你连杀死一只蝎子都要犹豫。”
师琴神情一冷:“你是亲眼看到我怎么对付羽奴思的,我敢不敢,你清楚得很。”
塔布神情一变,迟疑片刻,终于不甘不愿地放开了匡仁:“放开多罗,她现在很虚弱。”
师琴冷笑:“我当然知道她虚弱,否则以我的功夫,怎么可能制服得了她?你若不想她受伤,现在就跟我离开这里。”
塔布见她拖着多罗一步步向后挪移,心中明白她此举是为救这屋中二人,真觉可笑:“师琴,你倒戈到西王那边,主上绝不会轻饶你。”
师琴面色微变,目光不其然扫过急冲冲跑过去扶起匡仁的阿兰,见着她破碎的衣裳隐约露出肩后刺青般的红色藤纹,顿时一怔。
塔布只当她有所畏惧:“你知道害怕了?”
“害怕?”
师琴目光回转,冷嘲出声:“塔布,早在我一刀刺向羽奴思的时候,我就已经忘了什么叫害怕,可笑的是,他那么厉害,竟也会被我偷袭得手,想来我在他心中的分量也不轻,至少要比你们二人重得多。”
她沉下声又警告:“多罗,你要是不想惹怒羽奴思,最好收起你的金蚕丝,乖乖跟我走。”
正暗下巧取金蚕丝的手指一僵,多罗抬起头,面色死白,眼底渗出一丝深刻的恐惧,盯着塔布,像在求助。
塔布知她难受,却苦于不能出手,只将浑身绷得死紧,牙关紧咬,跟着一步步走了出去,他不紧不慢,不敢急躁,唯恐师琴持刀不稳,便要伤及多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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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
血在沸腾。
没有任何道理可讲,唯有冰冷的杀念。
旋手间振袖,三刃剑飞刃而出,撞击血红藤纹的赤尸剑,剑影如雷霆闪电划过冰冷的眼,剑气击荡。
雨化田几乎忘了自己在和谁交手。
只知道要杀了对方,两人究竟过了几招,谁都数不过来。
接招拆招出招,全是一瞬间的事。
羽奴思剑法精湛,独辟蹊径,与中原剑法大不相同,没有灵活的花招,而更多是击杀的绝招——他擅于战斗,沉迷战斗,对待露出獠牙的“野兽”,从不驯服,反而竭尽所能将之逼入绝境,使之发狂,使之释放,使之沦为战斗的狂魔。
他不容忍背叛,更厌恶任何形式的投降。
战斗至死,是他给人的最高荣耀,投降者,在他手中只会死得更为悲惨。
赤尸剑令他如虎添翼,纵横西域全无对手,除了雨化田,除了拥有“堕天九幽”的雨化田,没有他所追求的对手。
圆帐之中,初次相见,在彼此身上嗅到死亡的气息,在彼此眼里看到鲜血浇铸而成的黑暗。
雨化田的存在,令他寂寞已久的心兴奋起来,他不计一切,助他拉拢鞑靼瓦刺甚至女真,助他图谋中原天下,只为了让他变得更为强大,他始终相信最终踏着无数中原人的尸骨登上帝位的他,将会是天底下最尊贵最强大的存在,然而……
剑锋交错,全是摧木碎石的破碎声响,裹着风声,传来他冰冷的语调。
“雨化田,我从未如此重视一个人,我将你视为敌手,视为知己,视为唯一能够杀死我的人,你却一再让我失望。”
深沉的冀望,变成难以忍受的失望,他从中原归来,力量消弱,眼神变化,他陷入愚蠢的情爱,变成他不屑一顾的平庸之辈,他一度烦恼于如何处置这样的他,直到辛眺死的那一刻,他露出的表情,让他看到了希望,所以他知道,他知道,只有杀了他的心,才能让他回到原位——回到那个曾经阴沉,冷酷,独来独往,只与剑相依为命的雨化田。
歌颂死亡,崇尚杀戮。
他想让他散发出尸体一样腐烂的气息,孑然一身,像坟墓一样荒凉——
他想他变成那样,甚至更为腐烂,更为荒凉。
龙门飞甲之化棠曲 第一百四十三章 宝塔倾
雨化田出招迅猛,拼搏之中始终以内力为重,他感觉到血液在沸腾,脉搏却宛如冰冻,是最初的疯狂给予的危险讯号,他一再克制,他释放内力,不超过七成。
因为他知道,光明下沉,黑暗上升,解放堕天九幽,等同毁灭自己。
雨化田竭力投入战斗,却被脑海中一瞬间闪过的危机感驱使,望向高楼的方向,然而在这般杀机四伏的打斗中,连一瞬间的闪神都是致命的,他剑力一懈,陡然被羽奴思的剑气裹住,那杀人无形的剑气化作无数风刃,划破他的锦袍皮肤,血珠飞溅于地,雨化田以内力抵抗,仍力持不住,被震飞而出,轰然撞碎了土墙,滑倒在地。
这一击令他受了极重的内伤,锦袍委地,支剑起身,唇角溢出血来,眼珠仍冰冷冷盯着羽奴思。
羽奴思迈出一步,剑尖指向他,唇边含笑:“知道我为什么不杀你?”
雨化田抿唇不语,鲜血从唇角滑落,眼神不屈,他知道跟他说什么都没用,只有战斗,只有杀了他才是解决一切的手段,他沉沉呼吸,手指抹过剑锋,沉沉抬起剑,剑锋一晃,倒映出羽奴思唇边残忍的笑意:“我要让你活着,亲眼看着我折磨顾少棠到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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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少棠甫听到那玄王、药王二名,心中已是大震。
记得幼时她爱抓着白柔姑姑的袖口,求她讲那些江湖中的故事给她听,因此记得很清楚——
六十年前,江湖中有三王鼎立,这三王,是为玄王、蛊王、药王,这三人皆是少年英才,武功绝顶不说,更各有奇绝之技——
玄王精通奇门遁甲之术、所造机关无人能破解。
蛊王练蛊制毒之厉害,令唐门弟子都闻之变色。
而那药王非但与神医华佗齐名,易容之术更是精妙绝伦。
这三人始终无门无派,但名声赫赫,就连当时的武林盟主都要对他们忌三分、敬七分,彼时江湖,便也只有他们三人能够并肩齐驱,笑傲江湖,被天下人称颂,成为传奇。
却不知为何,这三人在六十年前,同时销声匿迹,从此不再出现于江湖。
而他们的追随者也在这期间尽数离奇死绝,使得这件事,成为一个巨大的谜团。
顾少棠未来得及惊讶曲夜竟就是玄王,就见药王猛然出手袭向曲夜——
那药王鸡皮鹤发,双目狭长,相貌看来并非善类,且一出手便是杀招,狠戾至极,曲夜不紧不慢,抬掌相迎,这两人不动兵器,双掌骤然一贴,内力轰然相击,如云端之上两头巨兽角力,发出雷霆咆哮之声,顾少棠猛觉一股劲风袭来,撩乱发丝,几乎要把她推倒,不由抬手挡住前额,又觉体内气血骤然翻腾起来,心中暗道不妙,侧目去看李郁花,见她昏迷未醒,但柳眉颦起,嘴角已然溢出血来,不由心下一沉。
这里虽还宽敞,也容不下他们这么个斗法,这两人内功奇高,这番角斗必然要波及她们,她倒还顶得住,只是这李郁花全无内功护体,脆弱如芽,再迟一些,非得被他们的内力余劲震碎全身经脉不可。
顾少棠冲曲夜大喊一声,要他们住手,声音却像被卷入漩涡,连自己都无法听到,她连喊几声,得不到回应,想上前阻止也无法逼近,心内一急,忙回身出手点了李郁花几处的大穴,掌心压下,以天阳真气为她疗伤护体,岂料这天阳真气只能用在有内功的人身上,于李郁花完全无效,眼见鲜血越来越浓稠,不断从她唇角溢出,越涌越急,她面色也越来越苍白,似转眼就要香消玉殒,顾少棠急上眉梢,正不知如何是好,猛然听到曲夜传音入密:“棠娃儿,快躲好。”
顾少棠不解其意,偏首去看,只见曲夜猛然一掌逼退药王,袖中一抖,滑出两枚精巧的银扣来,顾少棠心头一凛——天机扣!
那曲夜不待她反应,蓦地飞身后退,躲开药王猛力一击的同时将银扣一合,直向墙根佛像处弹去,顾少棠想也不想,回身埋首护住李郁花,刚俯下身,就听一声轰然巨响,无数碎石迸发,像流星箭矢般铺头盖面地打下来,床帐立时被打成碎片,顾少棠护着李郁花,背部遭罪,闷哼不出,只觉浑身无处不疼,又觉动静稍歇,晕头转向地抬起身,偏头去看,只见曲夜闪身从炸破的洞口逃了出去,她耳中嗡鸣剧痛,听不到药王冲曲夜喊着什么,不肯罢休地追了出去,她甩了甩昏沉的头,试图起身,却站不稳,初时以为是头晕之故,顷刻便意识到大事不妙——
她脚下颠动,如同地震,顶上碎石沙砾纷纷洒落,青铜大门开裂,火舌慢慢舔舐进来,这楼必然是要垮塌!
顾少棠喘了一声,拍了拍脸恢复些知觉,心知此地不宜久留,忙回身将李郁花抱起,大跨几步,避开顶上跌落的碎石,便径直从那炸开的墙洞处一跃而下。
转眼高楼倾塌,火焰冲天。
顾少棠飞坠而下,怀里抱着一个人要施展轻功显然吃力,只得单手以钩尾飞镖刺入墙体借以攀附,阻住落势,稍微喘了口气,再一股劲,施展轻功往下一跃,却仍是太高,落地稍有些不稳,脚跟发麻往后一跌,所幸将怀里的人护得稳稳当当,顾少棠轻吁一口气,忽觉不对,抬头却见高楼塔尖正以雷霆万钧之势倾塌下来,阴影重重向她压来,顾少棠冷嘶一声,抱着李郁花正要闪,刚一动作,剑光陡然凌空划过,泥塑的塔尖在她头顶被剑气震碎,噼里啪啦四散零落,没有伤及二人分毫。
顾少棠缩了缩脑袋,有些发呆地看着及时出手相助的天枢:“你已经出来了?”
天枢无甚表情:“早就出来了,你总算救了李郁花。”
顾少棠喘了口气一屁股坐了下去像要累瘫:“举手之劳。”
天枢抬头见高楼不断跌下碎石来,便弯下腰,从顾少棠怀里接过李郁花,轻松抱起,意简言赅道:“这里危险。”
顾少棠捂着被一小粒碎石打中的脑袋,很认同地点了点头,便起身跟着他到了安全之处,见天阳天权二人皆躺在地上昏睡,不由得问:“他们两个……”
天枢道:“我给他们放了血,把毒逼出来了,没什么大碍,只是还需要休息。”
顾少棠点了点头,想这二人恁的无辜,险些死在她手里,不由暗叹世事真是变化无常,猛然想起什么,回首却已寻不见曲夜身影,忙问:“天枢,你可有看到两个老人?”
天枢点了点头,心中有些疑惑,却不问,指明方向道:“向那边去了。”
顾少棠心绪起伏,忙道:“为防还有敌袭,你留在这里守着他们,我还有事要做。”
她也不说是什么事,旋身要走,突然被天枢拉住:“你背上是不是有伤。”
朦胧视线中那一抹白被晕红渲染。
顾少棠顿了步,伸手往后一摸,摸到一些濡湿,抬手一看是血迹,她试着动了动背,只觉浅浅发痛,便笑道:“都是一些小伤口,没甚么大碍的,我先走一步。”
天枢感觉她的手腕从掌中滑开,阻之不住,也没有立场阻止,只能站在原地,朦胧视线看她施展轻功向着雨化田的方向而去,转瞬消失眼界。
他低下头,日光仍在头顶闪耀,他寄宿在自己的影子里,无法抬头去看。
塔楼垮塌到第四层,便不再下塌,箭雨机关暗室中,机关转动,壁上开出一个透气孔。
日光透入,照亮一抹苍白,暗室中的少年眼底闪动微光,向着曲夜消失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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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异的火热,在体内奔涌,像岩浆一样翻滚,渐渐熄灭,凝结成可怕的冰冷。
“释放堕天九幽,它会让你变成只会战斗的怪物……”
脑中有谁在说话,听不清……杀意在体内渲染,叫嚣着渴望血腥。
“雨斫骗了你……他不是大白上国的后裔……”
雨化田昂起头颅,像在沉重呼吸,胸膛却不见一丝起伏。
他像一具尸体,失去意识的躯体似熔炉似冰窖,灼热与冰寒疯狂角斗,相互挤压得仿佛要爆炸。
“我要让你活着,亲眼看着我折磨顾少棠到死。”
犹豫的挣扎,在残忍的话语中消失,一瞬间的震动,封闭的灵魂龟裂,恶灵像蛰伏的虫蚁破土冥而出,他的眼陷入阴沉,仿佛弥漫着府的冷雾,释放出恐怖的黑暗。
风声消失,空气压抑,羽奴思的神经像被触动一般颤抖起来。
他感觉到杀意,真正可怕的杀意,像无形的蚕蛹裹着他的身体,胁迫着他的神经,这种恐怖的感觉再次归来,却令他感到兴奋异常,他的眼闪过愉悦的光,却在同一时刻,被一股锐痛刺穿了肩膀——
眼也没眨,却已然逼近面前的,阴沉的面孔,几乎贴着鼻尖,森冷的气息扑在他脸上。
那双眼,只看一眼,任谁都会为之震慑。
而就在这一瞬间,雨化田手中的剑,已然刺穿了他的肩膀,剑光贴着眼睛划过,像闪电一样迅速。
羽奴思不愧是高手,立刻翻手回击,下肋骤然一紧,却是被他一脚踢开,剑刃随之拔出,血沫飞溅向天空,他的身体紧贴着地滑出去,磨出一道长长的血痕。
其实已经躲得及时,否者那剑刺穿的就该是他的心脏,而那一脚,至少让他肋骨开裂。
龙门飞甲之化棠曲 第一百四十四章 恶魂醒
疼痛火辣的蔓延,更像助兴,羽奴思甚至来不及看一眼天空,三刃剑已经裹着风声追袭而至,羽奴思拄剑一挡,向后滑开几丈,剑刃入土三寸,他捂着脸站起身,鲜血从肩膀的伤口涌出淅沥淌下,他却吃吃发笑,仿佛燃烧起来了一般。
雨化田荡剑追击,他猛然抬剑相迎,双剑相敌,内力互击,带出铿锵嗡鸣的剑锋撞击之声,震得旁观者皆耳痛目眩,内力低微者,已然被震裂经脉,七窍流血。
鞑靼人多数不通内功,常小文意识到不妙,当下拉着哈刚童噶远离这危险之地,天玑、天璇二人直接收了兵器,盘地运功抵御,那玉衡却捂着如遭石压的胸口,拖着沉重的步伐挪向乌兰图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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