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门飞甲之化棠曲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雀听
惨白的面容,在他指下微冷,熟悉的轮廓已没有过往的温度。
只一瞬间,他的心不见底地沉了下去,种种爱恨情仇仿佛化为泡影。
原本只是看不见光明,如今整颗心都浸到了黑暗里。
你就这样死了?
他几乎想问,却问不出声,只托臂将她渐渐冰冷的身躯抱在怀里,似乎想了什么,似乎什么也没想,静静的让人不忍打扰。
他并没有觉得无所谓,也没有觉得太悲伤,仿佛她的离开,只是先他一步,两人迟早能再相逢。
再一次相逢,该是黄泉之下。
原想生死已成定局,怎料有人偏要逆天违道。
风中之影,如残烛一晃,天权怀中一空,乌兰图娅突然消失。
“谁——”
天玑天璇二人惊起,却见抱着乌兰图娅的白须老人投来一瞥,苍声只道:“我来救她。”说罢残影一晃,便见不到了他的踪影。
顾少棠看在眼里,紧忙向他们道:“别慌,那是药王,乌兰图娅有救了。”
天玑天璇惊魂未定,面面一觑——药王?
难道是那个传说中脾气古怪,救死不救活的药王?
玉衡遽然发颤,眼底有了光彩:“是说摇光有救了吗?”
天权默然不语,依然化石般垂首不动,只是感觉僵冷的心口,突然有了一丝鲜活的跳动,旋然寂灭。
活着,又能如何?
雨化田挪步而来,目光投向李郁花,只见她在天枢怀里,暮云般单薄,堇花般脆弱,如墨的发瀑拥着瘦弱的身躯,更让她苍白得像古镜中飘出来的一抹幽魂。
李郁花在昏沉中不时拢眉,面露不适。
天枢道:“她一直昏迷不醒,我原以为是受了内伤,但却不是,她体内似乎有奇怪的毒。”。
雨化田想起羽奴思临走时说的话,眼神一暗。
李郁花中了不死之身的毒……
那阿巴拜克日等他来谈判等得不耐烦,风驰电掣般逼近过来:“你们到底在磨蹭什么?咦,这女的难道就是母老虎说的天下第一的美人?让我看看……”
话音未落,人已近在咫尺。
阿巴拜克日的手刚触到一角轻衣,颈边突然一道金光搠来,他偏首一闪,却被一记银光重重打上手背,现出一道红印。
雨化田和顾少棠同时出手,用的都是剑鞘。
阿巴拜克日疼得缩手,不可思议地瞪着顾少棠,方才他没有注意,这会才看清了她模样,这女子黑白分明的眼珠烁烁有神,凌厉瞪着他,纤细身段瞧来不盈一握,却因挺拔的姿态,生出一股强悍英气来。
阿巴拜克日眼神微亮,摸着下巴道:“西王,你这小情人比我那个还够劲,不如……。”
雨化田的回答却是一记比顾少棠的眼神更凌厉的剑风,剑鞘运转,堪比利刃,寒光烁烁,直取他项上人头!
阿巴拜克日未料他这般凶蛮,运劲并指一挡剑鞘,只觉内劲透来,几乎要催碎他的指骨,轻忽不得,当下凝劲,横掌挡托其鞘,笑中含了几分怒:“西王你胃口也忒大,把我落到那母老虎手里,害我一点美色也沾不得,我要看看李郁花你不许,我逗逗这美人你又跟我动手,难不成想享齐人之福?”
雨化田并唇不语,力贯剑鞘,沉沉下压,阿巴拜克日只觉手心如托万顷巨石,承接不住,当下化托为推,刺溜抽手,谁料雨化田手中剑鞘运转如意,竟掉头冲他拍来,一把无剑之鞘,尽似巨蛇之尾甩中他胸膛,砰的把他拍出几丈远,滑跌于地。
阿巴拜克日恼怒刚要起身,背后突然被人撑住,饱含威胁的声音响在耳廓:“你说谁是母老虎?”
阿巴拜克日头皮一炸,头也不敢回:“我……我夫人当然是娇滴滴的小花猫。”
常小文狠抽了他脑袋一记:“叫你记吃不记打!”
阿巴拜克日偌大汉子,竟抱着脑袋龟缩了,顾少棠诧然道:“他们两个……”
雨化田道:“布鲁嘟现下是阿巴拜克日的夫人。”
常小文听得此言,狠狠剐了雨化田一眼:“巴图蒙克呢?你到底把他藏到哪里去了?!”
这话一出,哈刚童噶也挺出胸膛来,一副非要他交人不可的表情。
雨化田目光一寒,常小文气势当场弱了,却不服软:“你——”戳出的食指,硬生生收住,她甩手忍气道:“别以为你救了巴图蒙克,我们就该对你感激涕零,你一声不吭就把他藏了这么多年,不就是想利用他来要挟我们为你做事?”
顾少棠忍不住问:“谁是巴图蒙克?”
哈刚童噶抢声道:“巴图蒙克是巴延蒙克唯一的儿子。”
顾少棠挑眉:“巴延蒙克又是谁?”
哈刚童噶道:“巴延蒙克是我们黑兵团以前的主人。”
顾少棠偏首疑道:“你干嘛藏别人的儿子?真以为自己是太监不能生嚒?”
雨化田听得好生无奈,总算开启尊口:“他是巴延蒙克唯一的血脉,太多人在追杀他。”
常小文冷哼道:“说得倒好听,你怕他出事,怎不把他交给我们保护?”
雨化田冷然道:“你们这一群残兵败将,你又是个草包,能护得住他?”
这话出口,无论是语气、神态、还是站姿,都那么恰到好处地透出一抹深刻的鄙视。
常小文若不是被阿巴拜克日架住两臂,几乎就要把腿招呼到雨化田身上了,她直火冒三丈:“你说谁是草包!哈?!谁是草包?!”
阿巴拜克日架着常小文,连哄带劝加夸。
雨化田悠然只道:“等一切尘埃落定,我自然会把巴图蒙克平平安安送到你们手上。”
常小文两眼暴睁:“雨化田,你这是要将我们利用到底!”
雨化田唇边冷笑:“那又如何?难道不应该?”
顾少棠默然不发意见。
常小文泄了气一般,仍又咬牙死死瞪住他:“你再敢骗我,我绝不会让你好过!”
龙门飞甲之化棠曲 第一百四十七章 煎心泪
树荫,土屋。
掩一抹阳,度一寸阴。
灰袍老者臂弯裹挟一个红衣女子,窜身而来,飞鹤一般落在院前,只见养女阿兰哭丧着脸,正在门前兜兜转,嘴里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说什么,见他出现,登时手忙脚乱地扑了上来,一副得救的表情:“爹!你总算回来了!爹……呜……你再不回来我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傻丫头,哭什么?”
秦光奋袖一甩,径自入屋,目不斜视间扫垃圾似的一脚把躺在寒冰玄石上的匡仁踹了下去,把乌兰图娅渐凉的尸首摆了上去。
匡仁连招呼都没来得及打就被踹得滚下去,登时摔得眼冒金星,险些一口气差点上不来就咽下去归了西。
阿兰脚程慢,追了进来,扑过去抓住秦光:“爹!你快救救我师父!他受了重伤!”
秦光看也不看她,从架上取下针灸器具,漫不经心地问:“谁是你师父。”
阿兰连连抖他袖子,指着那不停地吸气——吐气——以惊人的意志力强撑着最后一口气的匡仁:“就是他,他是我在哈密认的师父,他是为了救我才受伤的。”
秦光喉间应了一声,大步从匡仁头顶跨了过去,撩起乌兰图娅的袖子,压住脉搏之处。
已经是一点微动都没有了。
阿兰顿足:“你喔什么啊!快救救他嘛!”
秦光颔首:“他死了没?”
“没。”
“没死不救。”
匡仁一口气岔住,嗽出一堆气话来:“妈的你这算什么神医啊,医者父母心你懂不懂啊,非要等病人死了才救你以为自己是阎罗王的死对头啊……娘的!你大爷我精钢不坏之身,用不着你救,我——”他突然顿声,看到阿兰蹲在地上东摸西摸的,突然摸出了一根手臂粗的棍子,她对着那根棍子一脸“还好有你在”的表情。
阴影逼近过来,他突然有了不祥预感,眼睛越瞪越大:“你想干什么……干什么……你爹发神经你也跟着发神经?不要……不要过来……不要——哎呀——”
杀猪般的哀嚎,惊飞屋顶的黑鸦。
黑鸦掠过长空,在荒漠投下阴影,临近囚笼之所,发出嘎嘎哀叫,复而飞走。
师琴跌跌撞撞,被人手执火把的人推入地牢之中。
囚牢里光线微弱,她踏在自己的影子上,每走一步,都能听到地牢里一阵阵窸窸窣窣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她的心跳和着脚步声,慢得揪心。
牢门吱呀一声打开,一股腐烂般的尘气扑鼻而来,呛入肺中,师琴猝不及防,被推入囚牢中,她扑跌在地,手中摸到了一具冰冷的骨骸,上面密密麻麻爬满的东西被光亮惊吓,从那具骨骸上轰然溃散,逃到黑暗里,师琴脑中一炸,吓得爬起身,手忙脚乱地退到火把晕照出的一圈光亮中,背后撞到轰然关闭的牢门。
她气一喘心一沉,急忙探出手抓住那人的衣服,满眼恐惧:“放我出去……放我出去……他不会这样对我的……”
那人面无表情,或者是已经失去了表情。
他挥开了她的手,用火把点燃蜡盏,搁在壁上滴蜡的空巢里,没有理会她近乎悲鸣的呜咽,转身离去。
火光消失,脚步声消失。
只剩一盏烛光,照出一圈只容她缩起双脚环抱自己的光亮,她紧紧环抱着自己,尽量让自己容身在狭窄的烛光中。
黑暗里,那些声音逼近,数以千计的幻冥虫在黑暗中虎视眈眈。
无限的恐惧,令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烛泪滴下,她的泪滴下。
烛泪滴尽,就是她的死期。
她的泪却滴不尽。
她的手爬上粗粝的铁牢,冰冷冷的像被刀剜了一下。
指尖仿佛还能感到温暖的触感,腕间还残留他为她戴上草环的温柔。
只是温情过眼,记忆游心,刻骨如昨,阵痛似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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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城土堡,影影幢幢,没有一星火光,比之夜色更为漆黑。
侵战方歇,吐鲁番居民犹惧,闭门不出,烟炊不动。
阿巴拜克日的军队筑起边防,于城内犒劳三军,架起篝火,欢歌飨舞。
雨化田站在宫殿敞台之上,手一抬,放飞一只黑鹰,不知飞往何方,给谁报讯。
黑鹰振翅,消失在繁星点缀的夜空,他回首,看到寝宫内琉璃灯盏亮得富丽堂皇,唯独不见那抹白衣身影,他越过门槛,目光一扫:“棠儿,出来。”
满室寂然。
他走入寝宫内,脚步踏在绒毯上,没有半点声音,他走向圆帐大床,目光扫过其上整洁的被褥。
顾少棠像只猫,缩手缩脚躲在床下,大气不敢出一下。
床毯绣着花边,拢着大床垂下来,遮得密密实实的闷得要命,她感觉到雨化田从床边离开,忍不住喘了口气,猛觉床毯被掀起,一只大手抓了进来,顾少棠一个激灵,哧溜一下往反方向钻了出去,她手脚并用,刚爬起来要跑,就感觉后领被抓住,一声“不要”还没迸出喉咙,就被拦腰勾进了怀里。
雨化田坐在床沿,猿臂从后方将她箍住,把这挣扎不停的小白猫拥在怀里,颇有不解:“为何躲我?”
顾少棠双臂被钳,深感腿长无用,跑不掉,犯恼道:“谁知道,反正你没安好心!”
雨化田奇了:“我怎么没安好心?”
“你带我来这里就是居心不良!”
王城之大,哪里不能说话,干嘛非要找有床的地方,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雨化田眼一眯,手指下滑,当真去解她腰间绦带:“我倒没想到你这么期待……”
顾少棠缩身护紧衣服,颊边泛红,急乎乎喊:“胡说八道,谁期待了?!把你的手拿开!跟你独处就没好事,禽兽!”
雨化田见她满不高兴的,忙吻她鬓角安慰,低声劝哄:“我只想看看你的伤。”
顾少棠鼓着脸抓着衣襟不放:“不行!谁知道你看完了会不会乱来!”
雨化田对她严守戒备的样子失笑:“我保证不会乱来。”
顾少棠眯起眼来,她的理智判断出这句话不值得相信,拒绝到了嘴边,耳廓却因他极为贴近的一声诱惑轻哄酥软得全线溃败。
顾少棠咿唔一声,烦躁地歪了歪脑袋,仿佛想擦掉她留在她耳廓上的温暖触感。
雨化田笑,被她压着的手指仍坚持地轻扯,顾少棠这才迟疑地松开手,在他腿上坐直了身,带着些紧张的神色,由着他替她解了衣带。
衣裳被他轻轻剥落,他的指尖磨过她肩膀时,感觉到片刻的战栗,唇边一笑。
顾少棠脸红过耳,抬头去看穹顶的宝相花纹,她只着两层衣,轻若无物,衣物落到臂弯处堆叠的同时,听到他抽气的声音。
顾少棠皱着脸道:“别那么大反应,只是皮肉伤。”
确实不是多大的伤,伤不到筋骨,只是出血的伤口多达十几处,还有些没出血的瘀伤,在她如雪的肌肤上格外刺目。
雨化田凝重静默,重给她细细上了一遍药,指尖勾画,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事罢又以双手凝热,轻轻抹上她的雪背,为她化去几处瘀伤。
顾少棠感觉他的目光烧灼在自己的肌肤上,怜惜之意,透骨可觉,唇边不觉弯笑,嘀咕道:“我以前受过重这千百倍的伤,你都没这样。”
“以前……”
雨化田叹息,扶起她的衣物,重新为她系好衣带,拥她的动作变得轻柔许多:“我们都已经不是以前那样了。”
风风雨雨走过来,爱意递增,情思不减。
因着越来越爱,才会越来越不舍,越来越心疼。
只有这爱,燃烧得越发灼烈,直像要把人焚毁甘休……
然而……
爱意越深,恨意越炽……
雨化田心中遽然一痛,脸色煞白,紧攥了拳,指节发青。
顾少棠背对着他,没有察觉。
她垂首盯着自己并在一起的脚尖,低声问他:“雨化田,什么是不死之身?”
雨化田以手掩面,状似遏抑,好半晌才吐息道:“一种疫症。”
顾少棠愣了一下:“疫症?”
“无药可救的疫症。”
顾少棠想到李郁花,语气不由紧迫起来:“那是什么症状?”
雨化田脑中思绪阴影浓重,仿佛重又看到那鲜血飞溅的一幕,“沾染此疾者,一旦发作……会冲动渴血,到膏肓时,便全身血脉爆裂而亡。”
顾少棠浑身一颤,想到羽奴思那句话,不由齿冷。
那羽奴思竟能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将那么多无辜子民的死亡当做“赠礼”,真是狠毒至极!
“你当初为什么和他合作?”
此举当真是与虎谋皮,反噬一口,便叫人筋骨寸断!
她问罢听不到回答,回首看见雨化田神情,心里咯噔一跳:“……你怎么了?”
雨化田神色一敛,猛地将她抱住,胸膛微微起伏:“我……没事。”
什么叫没事,不可能没事……
那样的神情……让她感到浑身发冷。
雨化田将她紧紧抱住,仿佛要借此获得力量,喉间迸出迟重的声音:“别问……”
顾少棠满心混乱,手指紧攥住他的袍,仰起头,仿佛鱼儿透不过气要呼吸:“雨化田……”
他低低埋首在她颈间,没有回应。
顾少棠眼神几许变化,突然虚无一笑,对着空气道:“……你知道吗?我在闯机关楼的时候差点被火烧成灰烬,就差那么一点……”
龙门飞甲之化棠曲 第一百四十八章 绝情功
雨化田浑身一震。
顾少棠紧盯着他沉郁的眼,他的眼里倒影出自己并不自然的笑:“我……我把这么糗的事都告诉你了……”
未竟之语,留待他参透。
雨化田看着她,灯盏在他眼底渲染出近似夕暮的光。
薄唇微微一动:“我……”
“雨化田——你快出来!”
突来的喊声打断即将出口的言语,雨化田遽然起身,袍袖一掠而去。
顾少棠呆呆坐在床上,望着他移至敞台的背影,眼神掠过一抹黯然。
却听到布鲁嘟在下面喊:“李郁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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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华宫,起华帐,灯火通明处,飨宴琳琅舞。
雨化田不想露面,天枢便代他出席,天玑不放心他一个人赴宴,天璇便也巴巴跟在身后来了。
阿巴拜克日与天枢于帐中平座,瓯中酒晃,漾一抹金芒,两人似在共商边防之事,但也只见阿巴拜克日嘴皮子动得利索,天枢间或回上两句,因着于军事颇有见地,句句直切要点,阿巴拜克日也不以为忤,反聊得兴起。
天璇天玑与阿巴拜克日的大将相对而坐,抬目就见场中舞姬翩然,蛇腰晃,彩珠乱旋。
比之舞姬,天璇显然对天玑有兴趣多了,他斟了一杯酒,寻思着问:“夜这么深了,我们要不要去把玉衡找回来?”
天玑不感兴趣:“由着她去。”
天璇想了想又道:“也不知道摇光怎么样了……”
天玑眉毛剔了一剔:“你倒是叫回摇光了。”
天璇道:“她舍命救了玉衡……我想她心里还是有七星盟的。”
天玑扬起一丝讽笑:“那你倒是去劝她回来,看她答不答应?七星盟如今还剩什么,同样是出生入死,能有羽奴思给她的荣华富贵?”
天璇皱了眉:“说什么呢,人都死了,还不知道能不能活。”
天玑眼也不抬,灌下酒去,“我倒真不希望她被救,活下来也是活受罪。”
话未尽,帐帘骤然一掀,哗的一声,顾少棠跟一道旋风似的卷了进来,阿巴拜克日正端着酒瓯要喝,似有意识,视线一抬,眼前一亮,还没张口,眨眼就见她逼近过来,一脚砰的踏上案席,揪住他的衣襟攫至近前:“你把李郁花藏到哪里去了?!”
阿巴拜克日被她先声夺人,愣了一愣,继而笑了起来:“你怎知是我藏了她?”
顾少棠一把将他从席中拽了起来:“人在哪里?”
阿巴拜克日一脸荡漾的笑:“我怎么知道?”
“人是你藏的,你怎么不知道?”
“所以我才问你,你怎知是我藏了她啊?”
这家伙在耍无赖!
顾少棠深呼吸一口气,加重语气:“我告诉你,李郁花身体很虚弱,没人照看的话她随时会死,你快点把她交出来!”
“所以说,我干嘛要藏一个随时会死的女人?你以为我有收集尸体的癖好?”
阿巴拜克日左眼睁右眼闭,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
顾少棠无言,她确实想不出他有什么理由。
阿巴拜克日端着酒瓯,借着这距离将她面孔看清,竟觉这女子越近越好看,尤其是一双眼睛,亮得光彩夺人,微抿起生气感觉的嘴唇红艳得令人心痒痒,他的手有意识地探向她手背,遽然砰的一声巨响震入耳廓,吓得一缩手,却见身前案几飞屑生烟,被天枢的罗刹重剑砸成了粉末。
天枢咔的把剑往背后一收,面无表情地解释:“手滑了。”
阿巴拜克日滴汗。
顾少棠压下头来,紧迫逼问:“你给我说清楚,你真的没有藏起李郁花?”
阿巴拜克日扪胸压惊,无奈道:“我那还有只母老虎在,我还要她干嘛?等着母老虎撕了她?”
顾少棠眼色一沉,道:“我问你,你和布鲁嘟是怎么在一起的?”
她不相信常小文是真的喜欢他。
阿巴拜克日咧嘴一笑:“打着打着不就打到床上去了,你要不要也试试?”
顾少棠见他一副调戏之态,真懒得理会,心道他既没抓李郁花,她便不用在这里耗,正欲往他处寻觅,却不知该去哪里。
王城现下戒备森严,她不知李郁花那样的身体是怎么离开的,或许雨化田已经找到了她也说不定。
阿巴拜克日见她陷入思绪,趁她没注意,狼爪往她盈盈一握的小腰上一探,还没能上手,脖颈间骤然袭来一股锐利,他惊慌狼狈扑身一躲,剑气堪堪划过他后脑勺轰碎雕饰,好大一声响,阿巴拜克日沉下气来,顶着一头碎屑阴沉回头:“这回不是手滑了吧?”
天枢淡定无比,“有只苍蝇。”
阿巴拜克日怒目暴睁,纵身过去将他攫住:“我看你小子是故意的——说!你想怎么死?!”
“老死。”
“……”
顾少棠摇摇头没眼看,旋踵要走,不期然被阿巴拜克日喊住:“小美人,我不知道李郁花在哪里,可我知道她往里去了。”
顾少棠一下站定了。
阿巴拜克日嘲讽似的一笑:“听说她与西王关系匪浅,甚至可能有私情,况也是将死之人,你何不如就让她去了?”
顾少棠没好气道:“别胡扯,她到底去了哪里?”
阿巴拜克日摇摇头,端了天枢的酒一饮而下,抹了抹嘴道:“往西南方向去了。”
顾少棠猛一跺足,自帐中窜身而出。
阿巴拜克日眯了眯眼盯着,转头向天枢正要调侃,天枢施施然单手握剑:“蚊子。”
刷地一剑飞出去削了阿巴拜克日半个顶冠。
阿巴拜克日话未出口,愣舌怔怔然,半晌摔了酒碗跳了起来:“你小子出来跟我单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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