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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门飞甲之化棠曲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雀听
顾少棠知趣没有再问,“前辈不如先说?”
药王哼了一声,袖手一挥,“先坐下吧。”
顾少棠留了分心眼,“晚辈不累。”
“那就站着吧。”药王也不勉强,剑一直抓在手里,似乎并没有要还她的意思。
他背过身,沉默片刻,像在思索,顾少棠耐心等着,过了好久,听他叹了口气,这才开腔,沉缓的语调,苍苍如枯木。
“我已很久没有回想……这么一想,已像是上辈子的事……我与玄王曲夜、蛊王白尧结交于江湖,那时我们都还年轻,风头正盛,孤高骄傲,只认可强者,因此一拍即合,彼此视为知己,其中,我与蛊王交情最深,谈话最投机,门派也各自鼎盛,而玄王孤高自清,只有一徒,带在身边,对他是青眼相加,倾囊相授,此话暂且不表……事情发生在六十年前,雨斫带着一张西夏王城的迷宫出路图,从西域来到中原,先找上了玄王,再借由玄王,找上了我们。”
顾少棠张了张唇,却没说话,只闷声静静的听。
“那西夏宝藏固然吸引,可我们那时财大势足,并不需要以此锦上添花,只是被玄王说服,将这寻宝之旅当做一次玩乐消遣,因此才带着各自的人手浩浩荡荡去了龙门,那时我们岂能料到,这一切,都是个陷阱……我们在龙门替雨斫解决了觊觎西夏宝藏的各路人马,待到沙暴过去,与他联手进入地宫,谁知却在地宫之下,陷入迷阵,中了机关,人手死伤无数……而最懂机关术的玄王与雨斫当时都与我们失散了,我与蛊王误打误撞逃出机关阵,却误闯地宫禁地,遭到地宫鬼灵的诅咒。”
顾少棠眉头皱了皱,怎么又是诅咒?
药王叹了口气,“那时我还不信什么诅咒,我与蛊王带着手下逃出禁地,找到了宝藏,迎来的,却是瓦刺人的包围。”
药王一顿,眼神阴霾,“原来雨斫带来的人手,全是瓦刺勇士,那奸邪小人早有阴谋,联合瓦刺人黄雀在后,要夺这地宫宝藏做起兵之用,还劝我们归降,我们在地宫中损兵折将,岂能让他们得逞,二话不说就动了手,打得一片混乱,却不知雨斫从哪里得到一把宝剑……那剑倒像有妖邪,竟杀得我们毫无招架之力,但我们终是撑到了黑沙暴再来,一路杀出了地宫,杀光了瓦刺人,雨斫无法操控那妖剑的力量,也被我们杀伤而逃,因着黑沙暴,我们急于逃生也不能再追,而待到沙暴过去,雨斫早已没有踪影,那时曲夜才终于出现,原来是带着他徒儿去地宫深处找一本叫‘玄黄秘术’的秘笈去了,而关于这秘笈之事他从未泄露半句……我们当时自是愤怒至极,认为他与雨斫联手,暗下交易,有负我们信任,因此撕破脸皮,从此不相往来——”药王说到此处仿佛回到当初,神色颇为激愤,只片刻,又沉寂下来,老脸镌上一道抹不去的阴影:“我们本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了,谁知道,这只是个开始……”
“我和蛊王回到江湖,依然做我们的江湖霸主,谁知其后十数年间,怪事接连发生,我们身边的家眷门徒,接连横死,如何查都查不出原因,恰如那地宫禁地诅咒,要我们厄运随身,孤寡一世,如何逃都逃不开,我们吓怕了,信了那诅咒,就将彼此一对还在襁褓中的儿女偷偷送人抚养,再不相见,我逃到西域,心中挂念我儿秦峰,数十载,苦苦思念,不敢去找他,连打听他的消息都不敢,就怕害了他……可最终……我还是听到了他的消息,他竟……竟……”
药王神情苦痛,浊目淌下清泪来。
顾少棠神情震动,秦峰白柔,竟是他与蛊王各自的孩子……
她怎么也想不到世间事如此巧合。
父为护子,避而不见,子为寻父,江湖飘零,这世间事,也当真这样凄苦。
药王似觉失态,望着石窟中的骷髅,目光胶着,沉默了许久,复而开口,语气僵硬:“当时我为调查我儿之死重回中原,那时我儿已去世数年,是你们鹰帮替他造的墓,与那白柔丫头葬在一起……”
顾少棠终于明白他为何对自己有敌意,不由面有愧色,“他们是为救我而死……”
药王不看她,只往下说:“我调查他们的死,因没有线索,便去找蛊王,谁知却见到蛊王身受重伤,他道是玄王出手袭击,想夺他的毕生心血巫蛊宝典,我才知原来他与玄王早已和解,而当时他没有防备,受了重伤,玄王也是中了毒蛊,落荒而逃……我从蛊王口中得知,他早已调查过我儿与白柔丫头的死,知是雨斫下的杀手,而雨斫又已被雨化田杀害……冤有头债有主,他放过了雨化田,我得知真相后,只恨当初没有斩草除根,我又见蛊王伤重卧床不起,只有他收养的一个义女在身边照料,又觉玄王不会做这等宵小之事,便想去找玄王问个清楚,谁知……我前脚刚走,蛊王便被他的义女所害,巫蛊宝典也被夺走,而我当时浑然不知,在江湖中浮沉几月,找不到玄王,却碰到一个少年,那少年也在找玄王,是为了报仇,我因此得知玄王种种恶行,我如何也想不到……当初的知己,会是这等恶人,我又看那少年当真被害得极惨,为助他一臂之力,便授予他医术与易容之术,之后就回了西域,心灰意冷,当真是心灰意冷……”
“之后你借酒浇愁,初一又不慎冒犯,你就将初一逐出师门?”
药王已是说到情处,摇摇头:“我岂不是怕他也被我连累而死于非命么……”
“既然如此,你为何不让阿兰也走?”
药王深深叹息,“那丫头的性子我知道,不听话,不怕我,怎么也赶不走的,她也不常在,她总要到遥远的地方去采些珍稀药材,她一回来,我避着些,便如永不见面一般了。”
他说罢,才觉自己不觉与顾少棠交了心,说了心底话,面上挂不住,重重一哼。
顾少棠也默了声,看着他的目光含了同情,想了一想又问:“所以当日你在机关楼,才会与曲夜犹如仇敌相见……等等……那时你怎知道曲夜在机关楼?”
药王打定主意不理她,被她连番一问,烦道:“是当初在江湖碰到的那个少年传书告知于我,要我助他一臂之力,抓住玄王。”
“那少年是谁?”
药王道:“还能是谁?不就是玄王的徒弟樊星之子,樊华。”
顾少棠真个如遭雷击!
怎么会是樊华!他明明……明明……
顾少棠思绪混乱,一通乱搅,越想给他找出个清白的理由,越觉得他还真的很可疑。
是了!那面具,那人皮面具……
顾少棠掏出人皮面具细细一看,终于明白为何觉得纳闷,这张从侍卫脸上揭下的面具,恰恰与那日洛阳刺伤灵童逃跑之人丢下的面具制造手法相同。
她知中原江湖也有擅造人皮面具者,但论及逼真,无人能出药王其右,她本以为那羽奴思以人皮面具掩人耳目多年,是与药王勾结,如今看来却不是。
顾少棠皱眉不解,“樊华全无武艺,又怎能做到一手遮天?”
药王哼道:“樊华得曲夜传授秘术,又有我一时怜悯授之医术,再加上他狡猾聪明,只需故作老实,要蒙混过关又有何难,江湖中人,尤其是武林人士,往往会对没有武艺的人放松警惕。”
顾少棠想通了什么:“我明白了,当初在洛阳协助青霜脱逃的是他,替万优布机关阵的是他,制造机关楼的是他,替羽奴思造人皮面具的也是他,他接近我,是早有图谋,是为了找曲夜……他和曲夜到底有什么恩怨?!他爹是曲夜的爱徒,他又得曲夜传授秘术,怎会被他害得凄惨?”她抬头看他:“曲夜现在何处?他为何不见我?”





龙门飞甲之化棠曲 第一百六十一章 骷髅壁
药王道:“这事不说。”
顾少棠急了:“为何不说?!”
药王没好气道:“我让你来,不是给你打探这事!”
“前辈说了这么多,难道六十年前的事还没说完?!”她又怀疑:“对了,你原本打算置曲夜于死地,为何现在倒替他说话了?”
“你错了,我与他的恩怨还没解决,但现下还有比这恩怨更重要的事。”药王沉着脸,闷声道:“我也不知能否信他,若他所言属实,那么这六十年来,我便是过得糊涂透顶了……”
“何来此言?”
药王摆袖,不打算替她解惑:“我只告诉你我该说的,这些都是玄王所说,是否真实,我不能下定论——玄王告诉我,当初他和雨斫联手,是各有所图,也是同有目的,而我们全不知情——那雨斫握有虎符钥匙,入地宫是为了得到赤尸剑,玄王入地宫,则是为了玄黄秘术,而他们共同的目标,便是那二十六副迷宫壁画图——”
顾少棠心中震了一震。
“那二十六副迷宫壁画图,原来是一副完整的地图,若能破解其上的大白上国文字,便找到通往黑山冥府的路。”
“所以雨斫找到了……”正如那李郁花所说。
顾少棠又疑惑:“可他入了地宫,要取赤尸剑,要记壁画图,还得要对付你们,若非三头六臂,怎么做到?”
药王叹道:“这便是那奸人的狡猾之处了,原来他非但与玄王交易,更暗下勾结了樊星——”
“那时樊星进入地宫,依雨斫吩咐画下二十六副迷宫壁画图,而后玄王得悉上了雨斫的当,害死了那么多人,便灰心要带樊星回昆仑隐居,樊星找了借口留下,师徒就此分道,而樊星便折返龙门找到重伤的雨斫,救了他,又将壁画图交给他,雨斫破解了二十六副壁画图后,便去了黑山冥府——”
“那黑山冥府,千百年前还是绿洲之地,乃一国之都,昌盛一时,其国教派崇信冥王,多有诡术,后得鸠摩罗什传道,国民皈依佛教,冥主堕天与其妻九幽惨遭流放,心生怨恨,以自身血肉筑碑诅咒,以邪术招来黑沙暴,令国都被沙暴掩埋,一夕灭亡,绿洲之地就此消失在西域大漠中……当然,这只是传说,但堕天九幽在冥府密地中留下无数邪法咒术与内功心法,却是真实之事。”
顾少棠隐隐感觉到他要说什么了。
“那雨斫得到了堕天九幽留下的内功心法,使雨化田炼成,便是埋下了最大的祸害。”
顾少棠冷声反驳,语气带些讽刺:“前辈言重了。”
药王死死盯住她:“你此刻爱他,自然相信他无所不能,他现下还控制得住,但若有朝一日反被心法控制,你可能料想那结果!”
顾少棠想说话,却沉默,雨化田与羽奴思的对战一幕重现眼前,叫她无法忽视。
“你要想清楚了,堕天九幽一旦觉醒,没有人能控制,包括他自己,到时便要造成不可挽回的错误!”
顾少棠突然冷笑,“前辈要我想清楚什么?你莫是怕了诅咒,便什么怪力乱神之事都全盘信了?”
药王被戳中心底事,面色阴沉喃喃自语道:“我是怕了,怕得惨了……若玄王所言属实,我真是被怪力乱神之事弄昏了头脑,吓得丢下孩子落荒而逃,任那樊星勾结雨斫逍遥自在滥杀无辜,就这么浑浑噩噩过了六十年……”
顾少棠听出端倪:“前辈的意思莫非是……樊星勾结雨斫遁入江湖,暗中杀害你们的门徒家眷,伪装成诅咒的假相?……当时玄王隐世,江湖中只有你们二人称霸,论武学造诣,他们必不是你们的对手,所以暗下施行卑鄙伎俩,逼你们离开江湖,如此他们便可兴风作浪而没有对手了……”
药王狠狠一拍玉桌,咬牙切齿:“可笑,可恼!……虚幻的恐怖,比武学更能令人失去反抗能力,将人玩弄于股掌之中……若非樊星已自刎而死,他害得我如此凄惨落魄,我定要将他千刀万剐!”
他掌下一施力,玉桌猛然震碎。
樊星自刎?
顾少棠也不想再问实情了,“既然诅咒之事是假的,是雨斫樊星两人装神弄鬼惑乱人心,前辈应当也不该将那黑山冥府之说当真。”
药王骤然振袖怒喝:“我信了六十年,六十年——是糊涂,还是真实!真真假假,我已分不清,我只知道,雨化田若有可能危及我身边人,我便不能坐视不管——”
身边人?顾少棠暗暗揣测是什么意思,却听他道。
“顾少棠,我该说的都说了,现在我就问你一句——若我和玄王要对付雨化田,你当如何抉择!”
顾少棠惊了一惊,还没反应过来,又听药王语重心长道:“事关重大,你莫要糊涂。”
“呵,你我素昧平生,却要说服我帮你对付我身边至亲之人,是你糊涂还是我糊涂?”真觉可笑。
“大义灭亲,非常人所能为,但玄王对你青眼相加,江湖传闻你也是情义中人,所以我猜劝你,你一身武艺绝活多是玄王所授,他可说是你的授业恩师,你该向着他才是。”
顾少棠喃喃只问:“曲老头儿真的要对付雨化田?”
“没错。”
顾少棠抬头,“所谓对付,是要杀他的意思?”
药王道:“当初玄王一念之差,救下雨化田,没料到铸下大错,致使雨化田在中原西域兴风作浪多年,残害无数人命,玄王有慈悲心,却化解不了修罗命,如今迷途知返,要同我联手拔除这祸根,尚不算迟。”
顾少棠眼神一冷,“我只问你,他可曾亲口说要杀雨化田?”
药王见她眼神冷锐,言语咄咄,不由生出嫌恶之情,“看来你势必要和雨化田沆瀣一气狼狈为奸了,劝也无用,真不知玄王有何放不下!”
“你错了,曲夜根本不打算让你来劝我。”
顾少棠才想明白,“他很清楚我的脾性,他要你引我来,和我这么多废话,无非就是调虎离山!他去找雨化田了!”
话音未落,忽闻一声锐长的号角声。
烽燧起,兵戈齐动,号角长,惊破黑夜,声音抵达乾坤洞时已弱不可闻,但这洞窟内二人武功造诣皆不低,自听得清清楚楚。
药王目光一扫,顾少棠背脊寒了一寒,预感危机,猛然掣剑要动,药王已先发制人,拂影一跃,一掌袭来,顾少棠起剑不及,只得出掌相迎,抵掌相交,十余招过,她以拳化掌,击他颈侧,掌风拂须而动,药王偏身一避,臂如灵蛇,擒拿其腕,内力一凝,自掌心雄贯透出——
顾少棠腕间一麻,只觉腕骨几欲催裂,掣肘一挡,击其后背,药王双臂一张,内力荡出,顾少棠虽然击中,力量却全被化解,像打在了棉花上,陷了进去,猛又被那股浑厚罡劲震开,退跌几步撞散骷髅堆。
她双掌向后一压,欲弹起再攻,蓦觉一股力量猛然挟住了腰腹,前驱不得,诧然低头一看,只见一双森森白骨臂环抱住了自己,她一呆,喉间猛也被一双白骨手环住,向后一带,狠狠撞上墙壁,那两双手臂恰如一对镣扣将她死死困住,正是机关所为,顾少棠正欲施力挣脱,药王已然窜身而来,一掌击向她面门。
这一掌本可趁势要了她的命,却不知是那曲夜再三叮嘱不可伤她,还是这顾少棠凛然瞪来的目光太强势,药王一掌击出,掌力到了她面前已然收势不少,却仍是打定主意要伤她,千钧一发,三道冷光猛然贯出,直袭药王,药王一闪神,旋手抓住那射来的三枚银针之时,顾少棠已然震破机关的挟制,负手一动,四把钩尾飞镖贯出,其势之猛,连药王也吃惊,弹出的银针只震开三把,其中一把削断他的长须,钉入石壁,药王长臂一扫,抓住飘落的一缕断须,眼底生怒。
“近墨者黑,无可救药!”
这话说得咬牙切齿,却不知是跟谁在说。
顾少棠只当他是恼羞成怒,“笑话!你先出的手,还不许我反击?”
药王怒道:“你执迷不悟!”
“你恨的是雨斫,却要雨化田来顶罪,自诩正义,实则迁怒,才是执迷不悟!我不知曲夜意欲何为,但我知你定有心要杀雨化田,我绝不会让你得逞!”
药王怒至极而冷笑,“老夫倒想看你如何阻止!”
他长袖一卷,掌风一动,洞窟内豁然轰隆开出一道地道之门,顾少棠见药王窜身而出,正欲追击,却见暗里一道寒光飞刺而来,顾少棠撤步后避,翻手一夹,指间震颤,却是被掷出来的吟雪剑,她足下一定,眼见地道就要关闭,起步要追,猛觉一道水一般的光刃已然袭至身后——
顾少棠手纵吟雪,回身一挡,兵器铿锵一撞,死死抵住。
来袭者手持澈剑,锦袍翻飞,却是初一。
地道之门轰隆关闭,石窟内两人格剑相对。
顾少棠这才明白药王刚才骂的是谁。
射出那三枚银针,令她得以反击的,正是初一。




龙门飞甲之化棠曲 第一百六十二章 栖夜鸦
“你到底是敌是友?”她真真不解。
初一仗剑低语:“师父要我助他一臂之力。”
顾少棠扬眉哼道:“难道药王让你重归师门的条件,就是背叛西王?”
初一抬目看她,仍是那般没有表情。
“我不想背叛任何人。”
顾少棠唇边现出一丝讽刺。
“你倒是想两头讨好,可惜忠孝难全,你要嘛收剑让我去阻止药王,要嘛就出手,我们速战速决。”
她已没有多余的时间去耗。
初一却道:“我发出银针救你,师父已经动怒,我再让你走,他定不饶我,可是……若要我出手……”
他说话本来就很慢,现在是越来越慢,顾少棠以为他蓄势要攻击,掌心收紧,已准备动手,蓦地却见他袖下渗出一抹殷红,心中咯噔一下:“你……”
那殷红很快浸透了袖管,滴下了血珠来。
初一肤色本来就白,此刻更是苍白得可怕。
陡然握不住剑,澈剑跌地发出清脆一声。
初一身形微晃,就在顾少棠惊讶的目光中,身体蓦地前倾,无力之中跌入她怀里。
顾少棠半蹲着身,承接了他的重量,满心诧然:“你这是怎么了?”
刚刚还好好的人,怎会突然倒下……心中陡然一凛,不由想自己若也突然倒下,雨化田会是什么表情……
心口一紧,她不敢想,忙转开视线,只见初一锦袍委地,靠在她肩头喘息着,颊边渗出虚汗,星目半张,眼已微暗。
顾少棠心中忐忑,忙抓住他向下淌血的手,撩起袖管,只见他腕间捆缚着纱布,已被鲜血浸透,显然他有包扎过的重伤,伤口因他方才的强行出手而撕裂,才会造成这样的大出血。
顾少棠掩住他的伤口,问他:“你做了什么?”
初一眼眸转过来,话音断断续续的:“师父说不死之身,无药可解……”
顾少棠眼前一暗,顿觉凄苦难言。
还是没有办法吗?
“那你就孤注一掷,真的用了换血这种蠢办法?!”
顾少棠正自神伤,突闻一道怒冲冲的声音闯入石窟,抬头只见一张年轻面孔,邪气的相貌染了怒意,眼神显得格外犀利。
“你是谁?”
那人目光扫过她,似犹豫了一下才开口:“我是龙胤。”
此刻他双手紧握成拳,如影随形的笑意早已消失无踪,只满心担忧着初一的安危。
顾少棠警惕道:“刚才是你跟在我后面?”
龙胤叹气道:“是雨化田让我来的。”
“他让你跟踪我?”
龙胤抚额摇头,显得有些伤脑筋:“不,是为了其他。”
他显然不愿多说,只蹲下身向顾少棠伸出手,火焰纹的袖管窜到她眼前。
顾少棠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忙把已然虚弱得像一团棉絮的初一扶到了他臂弯里,又纳闷道:“你刚才说换血是怎么回事?”
龙胤神色紧绷地道:“不死之身的毒来源于血,既无药可解,这蠢材就异想天开,想出以血易血的法子来。”
顾少棠惊道:“他真给李郁花换血?”
“不是……异想天开……乾坤医谱有……”
初一气若游丝的辩驳被龙胤粗声打断:“这法子太危险了,而且不能断定有用!”
“这是……最后的办法……”
龙胤气抑不住,两道剑眉紧蹙得像打结:“所以你现在连命都要搭上了,有用吗?”
“我不知道……”他真不知道有没有用……可是……
顾少棠皱眉道:“你不知道后果就做这么危险的事,未免太过鲁莽,药王怎么会答应……”
她一顿,恍然道:“药王不知道你这么做?”
初一眼睑微阖,像要沉沉睡去。
“我总不能……连一个人……都救不回来……”
声音渐弱渐至消失,顾少棠才觉这张看不出表情的面孔,不知藏了多少心事。
可也许这世上,只有龙胤能看出初一在想什么。
只有他,才知道初一有多在乎,多想挽救那些逝去的生命——
他早已承担不起那么多的罪孽,早已没有活下去的勇气,苟活于世,也只为寻到解药……
龙胤心内五味杂陈,只恨自己想不出办法相助于他。
顾少棠见初一陡然昏厥过去,忙往他颈间一搭,只觉脉象渐弱,心叫一声糟,急声道:“你照顾好他,我去把药王找回来,那老头再疯癫,不至于不管自己徒弟的死活。”
刻不容缓,她不等回应便起身,摸索着打开石道之门的机关,闪身没入黑暗。
龙胤僵立片刻,这才抱着初一转身,目光四下里一扫,无处可以歇憩,只便折步走出,抵达三岔洞口之处,沿着左面洞穴走入,直到尽头,入得洞屋。
洞屋之内,摆设颇为雅致,烛光耀壁,屏风之后,李郁花正在榻上昏眠。
龙胤淡淡扫了她一眼。
李郁花沉静的睡脸让他想起那女人风轻云淡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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