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门飞甲之化棠曲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雀听
胥雁感觉到她的悲伤,眼眶一红:“郁花姐姐……我终于找到你了……还好你没事,还好你没事……”亲眼看着她被抓走,是他心中无法抹去的伤,如今见着她安好,如何不叫他激动欲哭。
两人就这么相拥而泣,尾随而至的天玑与开阳见状,真不好开口,只能定在一旁候着。
阿兰还没搞清楚状况就一阵心酸,掩着嘴泪汪汪地看着,匡仁颇有些无奈,想也知道她根本就不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
他心中一霎沉重——如果她真的如他所想,真的是……
那他该怎么做?
他并没有多大的力量,能怎么做,该怎么做,没有太多可考量的。
匡仁揉揉她的脑袋,只暗暗下定决心——唯一明白的是,他绝不会放任她被卷入羽奴思和与雨化田的争斗漩涡中!
李郁花这些日子紧绷太过,哭出来也舒缓了些,抚着胥雁短发轻声问:“小雁,你到哪里去了?”
“我……你被抓走之后,我逃出了西国,想去中原找雨大哥来救你……”
“胥雁这样厉害吗?”
“可不是!”天玑很赞同地敲了胥雁头顶一记。
胥雁捂着脑袋瞪她一眼,他不喜欢这个粗暴的大姐姐。
开阳忙摸摸他发顶安抚,只笑道:“听说他是被阿年族的沙匪抓了,吃了不少苦头,后来才被江霞镇的匪帮,呃……也就是少棠姑娘当老大的那个鹰帮给救了。”
李郁花心中一紧:“还好你没事……一定吃了不少苦。”
胥雁对此满不在乎:“为了郁花姐姐,再多苦也值得,再说了,我知道雨大哥一定也很担心郁花姐姐。”
李郁花心间一酸,强颜微笑地轻揩他沾尘的脸颊。
开阳忙趁机问道:“郁花姑娘,我们听说西王在雁城出事,所以立刻就赶回来了,刚在城门口问了探子,说是雁城已经被攻下,西王和顾姑娘都没出事,可又说天权和天璇他们在雪杉林中了陷阱受了重伤,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龙门飞甲之化棠曲 第一百九十三章 望风遁
李郁花一脸茫然:“我……并不清楚这些事。”
阿兰立马凑上前接茬:“我知道!听说天权和天璇在雪杉林里碰到了厉害的对手,结果不小心中了他们的陷阱落败了,现在正在东殿里养伤呢,乌兰图娅和玉衡一直在照顾……”
李郁花倏然一颤,赫然回首看她。
阿兰瑟缩一下住了嘴。
正逮着机会想趁人不注意带她开溜的匡仁很是挫败,忙一把将她拉了过来,用力敲她的脑袋:“多事!”
阿兰抱着脑袋很委屈,她明明是好心。
天玑见李郁花拉着胥雁防备似的后退,隐约感觉气氛不对。
“这里发生什么事了?”
她狐疑的目光在阿兰与李郁花身上来回,匡仁心知不好,暗里握着阿兰双臂,不动声色地挪移脚步准备随时落跑。
那李郁花心知七星盟跟羽奴思是仇敌,绝不会倒戈在羽奴思那边,因而镇定了不少,只搂紧胥雁几乎是求助一样地急声向她道:“阿兰是羽奴思派来的细作,我不知道匡仁是不是,但是我怀疑……”
天玑开阳闻言俱是一凛:“细作?”
匡仁被两人怀疑的目光笼住,立时跟板上钉钉似的挺着不动了。
阿兰无辜地往后仰着脑袋瞅他:“师父你看郁花真的病得好严重,我们得提醒他们一下吧,不然他们都会怀疑我们的。”
天玑确实惊疑不定,有几分谨慎:“郁花姑娘,你说他们是细作,可有证据?”
李郁花点点头,很肯定地道:“阿兰背后有些刺青,和羽奴思的赤尸剑上的纹路一模一样,我是亲眼见到的。”
那两道怀疑的目光,霎时利剑般盯向阿兰。
阿兰吃了一惊,退了一步,简直百口莫辩:“不是不是……我背上那个……”她脑子一乱,一时说不出口:“我怎么知道——我根本没见过什么赤尸剑,郁花你不要冤枉我!”
匡仁眼见事态不妙,急忙把她护到身后,为她辩解:“阿兰这么笨怎么可能是细作,郁花姑娘肯定是搞错了。”
“我……”
“郁花姑娘落在羽奴思手里受了太多刺激,实已经在是草木皆兵,所以才会说出这种糊涂的话来——阿兰是细作,混在此间,你看得出来,难道顾少棠会看不出来?顾少棠看不出来也罢,难道还能逃过西王的法眼?”
李郁花垂下眼来,抿唇不语。
她自知没有雨化田那般深谙识断,她如菟丝柔弱,从来只懂依附跟随。
但是她真是怕极了——若阿兰与羽奴思有关,是他的细作,那便不知又要生出什么法子来对付雨化田……
天玑见她退缩,倒也卸了几分怀疑,但又放心不下,只问阿兰:“你背上是否真有刺青?”
“我……”
匡仁怕她说多错多,忙声打断:“这真的是误会一场,郁花姑娘肯定是眼花看错了,阿兰背上那是胎记,不是刺青,就算长得和剑纹一样,也不过是巧合而已,难道还有人能决定自己一出世就带着什么印记吗?”
此言一出,反是阿兰更为惊讶:“你怎么知道我背上有胎记?!”
匡仁一怔,暗道漏嘴,干笑着想掩饰过去:“这事不重要,一会再说……啊!”
这鬼丫头又咬人!
阿兰死死抓住他的手,恼怒作势要再咬一口:“说!你几时偷看的!”
匡仁疼得肉紧,只得老实交代:“……那天我在哈密帮忙挖地道进王城,刚好挖到了你们换衣服的地方,巧合而已,我哪知道你在脱衣服——嗷——我都说了你还咬!”不是自己的肉不心疼啊?
“臭不要脸!”
“我就不要脸了怎么着,我警告你,放手!不许再咬!你再咬……啊——”
眼睁睁看着匡仁被阿兰追着咬得嗷嗷叫,那模样真没半点细作的迹象,开阳一时拿不准主意,看着天玑道:“郁花姑娘恐怕真是搞错了吧?”
再者羽奴思怎会安排这样两个人当细作,他们两个武功加一块还抵不上他一个呢。
天玑欲再探询一二,却见李郁花低着头搂着胥雁不说话,想是没法在这里拿到更多证据,忖思一刻,唤住两人道:“阿兰身上到底是胎记还是刺青,让我看一看就知道了,倘若冤枉了她,立刻还她一个清白。”
阿兰闻言如蒙大赦:“如果这样就能证明我的清白,那我们立刻到殿里去,我给你看——”
李郁花突然开口:“能不能让我一起去?”
阿兰愣了一下。
李郁花满眼抱歉:“若真是胎记,那我便误会了,我向你道歉,可……其实那天夜里,我也只是看了一眼,没太看清楚……”
阿兰其实也不怪她:“你想看当然可以,可是,你们要理解,我只能给你们看一点,看一点就能知道是刺青还是胎记了吧……”
李郁花神色一紧:“可是我想看清楚。”
阿兰皱眉摇头拒绝:“不行啦,我听我爹说过,我背上的胎记是不详的,谁要是看到了一定会倒霉……”所以她才连在女儿家面前都不敢袒露身躯。
“我不怕!我必须看清楚。”
阿兰有些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想看清楚呢?”
李郁花怔目,一时无言,她根本无法理出头绪来,清楚的告诉她——
她心里的猜测,所有的不安与怀疑,全赌在她背上的痕迹里——
若她背上的痕迹真的是与生俱来,那么有多少可能……她才是黑山圣女?
她曾看过一眼,壁画图上黑山圣女的容颜与她一模一样,然而她背上却没有那血藤萝一般的痕迹,所以她想——或许她并不是黑山圣女,只是凑巧与她长得一般模样,可她又不明白——若是如此,她又缘何凑巧诞生在死亡之海中,为那支世代保护着黑山圣女后裔的沙漠游兵养护并困守?
她不知自己为何有如此冲动追寻真相,她早已认定自己不是黑山圣女,但此事突然衍生出的另一种可能却让她无法镇定下来——若阿兰才是黑山圣女,那么这些年来,岂不是她承担了她该有的人生?一想到此她便觉一阵恶寒,却又觉得无比庆幸,纵然孤苦无依,至少这个身份让她遇到了雨化田……虽然结局如此悲伤——他的目光只在她身上停留一瞬便飘向了她抵达不了的远方——
是了,她突然明白——她是为了雨化田。
若阿兰就是黑山圣女,那么她也许能做到她所做不到的,也许她能为雨化田解脱堕天九幽所带来的爱恨纠缠的魔咒——即使她的曝露很有可能让她被卷入雨化田和羽奴思之间的黑色旋涡,遭致杀身之祸——
她浑然不觉自己的思绪正在匡仁的料想之中。
匡仁神思紧绷,却故作轻松地笑道:“天玑姑娘,我很好奇,如果阿兰背上的胎记真不巧和那赤尸剑的剑纹一样,那阿兰就真的是细作吗?那我这个师父岂不是要遭到连坐了?”
天玑思虑道:“此事未能断定,但若真有这种巧合,我们自会禀报西王,待他裁夺。”她顿了一下又道:“而你,暂时由开阳看着。”
说罢一伸手,暗示阿兰过去。
阿兰没甚心机,正要抬步过去,突然被匡仁掣住了肘弯:“我说阿兰,你可得跟着天玑姐姐去好好证明你的清白,证明不了你的清白,师父我可摆脱不了细作同谋的嫌疑……”
阿兰道:“师父你不会有事的,你是西王跟顾姐姐的朋友,谁敢怀疑你,倒是我才危险呢,我爹跟他们又没什么交情……而且啊,我爹上回虽然救活了乌兰图娅,可是他们还有人怀疑我爹跟羽奴思是一伙呢。”她说起来就没好气的。
匡仁笑道:“所以啊,师父有一样东西要给你护身。”
阿兰纳惑:“什么东西?”
匡仁往怀里一掏,却没有立刻取出来,余光扫着十步开外那几人,只问:“师父问你,你还记不记得这里是哪里?”
阿兰目光左右一扫:“是王城啊,怎么了?”
匡仁拖延时间似的又问:“那你还记不记得我们之前在这里做过什么?”
阿兰想了想,突然睁大眼明白了似的看着他,匡仁用眼神一暗示,她立刻紧紧闭唇。
匡仁回首扬声道:“我可得先声明一下,我这徒儿脑袋瓜不灵光极了,你们七星盟就一个玉衡跟她好,可玉衡又不在这里,没办法帮她说话,谁要是敢借着验明胎记的时候欺负她……”
他话犹未尽,天际忽然传来一阵啸音,抬目只见雨化田的黑鹰划过天际,俯冲而下,黑影一霎掩落,遮蔽视线,天玑开阳移目看去,好是天赐良机,匡仁猛然一把抓住阿兰的手——
“走!”
开阳听得这声猛一回头,却见粉尘烟雾轰然爆开,他本就对匡仁与阿兰不设防,哪里料到这手,急忙探身护住李郁花和胥雁:“小心!”
有鬼!天玑心下一凛,猛一纵身向烟雾里一探,却抓了一手空荡。
直待粉尘散尽,哪里还见得到两人踪影,连那地面,也轻易寻不着地道的踪迹。
匡仁拉着阿兰,遁入他们师徒俩好玩时挖的地道,一路逃遁。
阿兰虽跟着跑却是满心不解:“师父,我们为什么要跑?”
匡仁怕声音传出地道,嘘了一声,在狭窄之处侧过身,把她肩膀揽过来压低声音道:“跟我跑就对了,你这丫头什么都不知道。”
“我不知道你就告诉我啊,我们这样逃走的话,他们不是会怀疑我们吗?”
阿兰一闷声,心内一慌,又道:“难道师父也怀疑我吗?我真的不是细作啊!”
“我知道你不是。”
“那我们……”
匡仁一时解释不了太详细,只向她道:“你只要搞清楚,不管我们是不是细作,都没关系,反正师父已经决定要离开这里了,你不是说我去哪里你都跟我去吗?还是你舍不得这里?”
阿兰连忙摇头,紧抓住他的臂膀:“不,我要跟师父走!”
“那我们就一起走,其他的事你就别再问了,到了时候,我自然会告诉你。”
龙门飞甲之化棠曲 第一百九十四章 仗酒袭(1)
篝灯星夜,洗兵秣马。
雁城北营空地架起篝火,抹匀香料烤全羊,火星爆开,油脂四溅,滋滋作响不绝,兵士们一抹一个油嘴,对酒欢歌,大快朵颐,玉衡拿小刀割了喷香的羊肉,用银皿盛好盖上,一阵风似的跑回来,招呼着捧给坐在土墙上的顾少棠。
顾少棠随手接了,无甚胃口,搁在一旁。
压掌望月,只见漫天星斗,风声吹动着羌笛,余音袅袅,恍是边塞风光,酣醉一场。
玉衡跃上墙头,蹭到她身边,托着腮看了她老半天才开口:“顾姐姐……”
“嗯?”
“你有什么烦恼吗?”
“没有。”
“喔……”她直觉顾少棠不想说话,于是低下头并着脚尖,也不开口了。
顾少棠突然问她:“有酒?”
玉衡愣了一下,随即自动自发当起跑腿来:“我去跟他们要。”
说罢正要跃下墙,却被顾少棠一把抓住手臂,又坐了回去。
“那酒我尝过了,没滋没味的,你身上藏着什么呢?味道都跑出来了。”顾少棠一下子趴到了玉衡身上,玉衡险些翻倒,呀呀几声撑住墙沿,顾少棠在她腰间摸到了一个酒囊,嗅了一嗅,问她:“什么酒这么香?”
玉衡忙要取回来,“不可以,这个酒不是用来喝的。”
顾少棠抓着不放,颇有点强硬:“酒怎么不是用来喝的呢?”
“你别不信,我说真的,这是我酿的鬼饮,很难喝的。”
顾少棠不由分说抢过酒囊来,满脸不信:“这么香的酒能难喝到哪里去。”说罢不理玉衡摆手阻止,扒开囊塞,凑唇一抿,倒也留了个神,没敢大口。
玉衡很是为难:“呐,这是你自己要喝的,可别怪……”
“好喝!”
岂料顾少棠舔唇惊叹。
“啊?”玉衡呆住。
顾少棠摇着酒囊惊喜地笑:“不让我尝,莫非是怕我不识货,糟蹋了你这美酒?”
“啊?我没有这个意思!我是真的……”玉衡急急辩解着,声音又弱了下去:“觉得应该会很难喝……啊可是……真的好喝吗?听说我娘怀着我的时候就喜欢喝酒,所以我一打娘胎出来就喜欢酒香,很小的时候就跟着族里的人学酿酒了,鬼饮是我花了很多心思酿出来的,真的好喝吗?你没哄我?”
顾少棠一脸奇怪:“谁跟你说这个不好喝的?”
玉衡掌心压着膝盖向她道:“我每次酿出新酒,都要请天枢他们先试尝的,这鬼饮是用跟以前不同的方法酿造出来的,我本来还很满意呢……谁知道天枢尝过之后,居然说……说这酒不是人喝的……啊……”她又惊呼:“顾姐姐,你别喝得那么快啦,这酒很烈的!”
顾少棠咕噜咕噜尝几口,只觉烈酒入喉下肚极爽,轻叹几声,心情也舒朗了不少,问她:“然后呢?其他人也这么说?”
玉衡点头郁闷道:“是啊,我想不可能那么难喝的……所以就去问天璇了,结果天璇很生气的骂我……说鬼才要喝这种酒!”她两肩一垮,似颇受打击。
顾少棠纳罕,这些人的舌头有问题吗?
……所以这酒才叫鬼饮?
她又有些疑惑:“难道你自己酿酒都不尝尝味道吗?”
玉衡扭扭捏捏地揪着刘海,很不好意思说:“我是尝过的……可是……我的酒量很差……一沾就醉……”
顾少棠噗嗤一声,险把酒喷出来!
玉衡窘得满面通红,羞得别开头:“有什么好笑的嘛!”
这还不好笑嚒?原以为是个千杯不醉,结果居然是一滴就倒——顾少棠压唇忍着笑,肘弯一揽,搁到她肩上,轻声道:“这酒很厉害喔,我从没喝过这么好的酒。”
玉衡心里被拨动了一下,扭过头来看她。
夜风拂过发丝,玉衡对上她的目光,只觉满天星子都落在了她温柔的眼眸里,她想道谢却不能言语,心里怦怦一热,笑颜逐开。
只这般微小的赞美就能点亮她的笑颜。
顾少棠心内一叹,如此境况,唯是她还保有纯真,也不知将来良人何许……她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开口:“我说……玉衡……你有没有考虑……跟西门大哥和解?”
她这问得够小心翼翼了,结果玉衡脸一下板了起来,瞪大了眼,拔高了音调:“和他和解?这种事——这种事当然没有可能啦!”她双手握拳,气呼呼地喊:“那个淫贼——我最讨厌他了!我这辈子都不会和他和解的!”
见她一副恨不得掐死某人的表情,顾少棠颇有些伤脑筋。
自打那夜从地牢里出来,玉衡一见到西门白就跟炸了毛似的上下乱窜,闹个不休,反倒是西门白自个老神在在不动如山,还抢白了她几句,她本想着当个和事老,给他打个圆场呢,毕竟以她的直觉来说,“玉衡被占便宜”这种事十有***是意外,他肯定不是故意的……然而,眼看着她正要成功说服玉衡消气之际,这家伙竟然当场就给她来了句——“是故意的”。
最后当然一发不可收拾了……
顾少棠托腮看着玉衡气得圆鼓鼓的脸,烦恼着——
怎么才能让他们和解呢……又突然感到好笑……她现在,还有多余的心思为别人烦恼?
她闭了闭眼,感到大地好像突然摇晃了一下,酒囊从指尖滑落,她撑住墙,抚着额,似是酒劲翻了上来,鬼饮在身体里灼烧起来,热度渐渐蔓延到四肢百骸,凉风抚过腮侧,更觉燥热,令得脑中逐渐一片迷茫,玉衡叨叨咕咕的声音已经听不到了,她像在做梦,抬起头,压在心底那些难以名状的情绪突然一下子涌了出来,灼热了眼眶,挤压得难受,令人想要发泄出来——
“所以说啊,顾姐姐,就算他是你义兄,我也……咦,人呢?”
玉衡掰着手指细数完西门白的罪状,回过头来,哪里还见得着顾少棠。
顾少棠前脚刚冲入议事堂,迎面就撞上了天枢龙胤。
她这跑得太快,刹步有些不稳,天枢拉了她一把,鼻端倏然闻到一股酒香,似曾相识。
“嗯……”
她抬起头,没头没脑想开口,龙胤忙竖起食指压在唇边,示意她小声。
顾少棠目光越过他们,只见堂内满案堆卷,灯影微昏,雨化田正斜靠在主榻上,像是睡着了。
议事已歇,只剩天枢龙胤在此。
阿巴拜克日等一干将领早已离开,西门白和窦青亦是刚走不久,没和她碰到面。
龙胤低声问她:“何事来此?”
顾少棠张了张嘴,却是不语,只盯着雨化田,龙胤觉得她眼神有些奇怪。
不说也罢,这小两口的事倒也跟他无关。
龙胤向她暗昧不明一笑,越过她踏出门口,回头见天枢犹在原地思索,噔噔噔折返回来,将之拖走,顺手关门。
顾少棠钉子似的扎在原地,感觉心怦怦直跳,异常的狂烈。
她抬起头,慢腾腾走到雨化田身边。
灯影昏黄,在他眼睑下投射出睫毛的轮廓,挺直的鼻梁泛着微光,她无意识地拿手指戳了戳,他没醒,只是皱了皱眉。
她有点做贼心虚的感觉,有些想逃掉,但酒劲太强,让她的心狂跳不已,挪不开步。
她不能打扰他休息……
但回过神来,已经俯身吻住了他的唇。
意识一瞬清醒,旋即抛诸脑后。
他的薄唇微有些冷硬的线条,即使睡着了也依然紧绷,她强烈的想用温度将把他融化,终也感到一丝羞赧,只闭上眼,探出粉嫩的舌尖在他唇上微微一舔,心内一阵一阵的紧缩。她有些懊恼,分明是吻过她无数次的人,她为何还这样紧张?若是他这样吻她,这样的程度根本不够,于是漾着浓烈酒味的香舌随即撬开齿关探了进去,碰触到他的温暖。
她轻叹,西域的夜寒凉,她却像被暖烘烘的阳光包裹着。
口津湿濡,喘息间带着热度,她双臂紧紧搂住他,用他惯有的方式来吻他,狂热的索求,根本没有喊停的间隙,心跳快得像要碎裂一样,她满脑子混沌不清,顺应意志用自己温热的唇舌温暖他的微凉,可明明是她在侵犯,却反而像被他汲取了一般,她双颊酡红,眸儿蒙上了水雾,喘息声和着唇舌接触时湿润的微声溢出,香艳旖旎,身体和意志都软得像要融化在他身上。
然后,视线穿透朦胧,对上他熠亮的目光。
抓个正着。
雨化田身体不动,慵懒一声,还带着笑:“夜袭?”
顾少棠几乎想逃,雨化田没给机会,抱住她的腰,扣住她的下巴,埋首就吻住了她。
亲吻如暴雨渐歇,化作微雨般细密缱绻。
怀抱暖玉温香,目光却移转,乌袖抬,长指轻沾,她发间微染烛火的光,斑斓幻彩。
雨化田长睫微垂,嗅着那抹酒香,将轻柔的吻,移到她眉心,温存几许,却不深入。
许是酒气熏蒸,顾少棠有些冲动,抬手捧住他的脸探首又想将唇印上,岂料两手一空,雨化田竟躲开了。
他!竟!躲!开!了!
她当头挨了一个霹雳,傻傻愣住。
雨化田神情微异。
顾少棠似叫他那一躲打击得不轻,探手抓住他的衣襟,盯住他的眼睛,红唇微颤,欲问为何,却无法开口……他这一沉默,真叫她真恼了火,猛一把掰正他的脸,硬是凑上去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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