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门飞甲之化棠曲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雀听
然而只是嘴唇碰嘴唇,小孩儿闹脾气似的蛮横。
雨化田凤目微敛,暗沉星眸倒影出她的脸庞——混乱,恼怒的神情。
龙门飞甲之化棠曲 第一百九十四章 灯千帐(2)
顾少棠得不到反应,又叫他这样看着,满心又是空虚又是恼羞的,蓦地一把将他推开。
说是推开,实则自己后退。
四目相对,他的眼神暗昧不明。面上晕热,她抑不住有些忿忿的,突然冷笑:“你倒好,我不想时你偏来闹,我想时你倒不乐意了,你若对我这样不稀罕,以后也别肖想!”
他薄唇紧抿,仍不开口。
她少不得尴尬,脸色煞白,甩袖要走,旋身间腰肢一紧,已遭他长臂拥住。
“棠儿……”他低声唤她,臂膀将她紧紧圈住。
那拥抱是再熟悉不过的,在如此情境下却让她有些发慌。
她知道自己无理取闹,更恼他不问她为何无理取闹。
“雨化田……”她紧紧攀附住他坚实的臂膀,想说话却说不出来话来。
心口一窒一窒的疼。
相思蛊寄宿于心,却无法传达心意。
明明彼此都知道心结所在却谁也不来拆开,这纠结盘麻得愈加难受。
脑子里晕热得不像话……她摇了摇脑袋,喘息道:“你放开,让我出去清醒一下。”
雨化田不动,她抓住他的手,认真的要求:“放开,我不会走太远。”
雨化田终于松手,只一松手,她便逃难似的飞身而去。
西疆沙碛地,黄土平屋集。
脚步彷徨,遍寻不着去处,只想吹风,于是攀上城楼之顶,放目城廓,唯见底下火把连绵,营阵井然。
晚风拂袂,撩拨一袖清寒,夜色凄清,遥星乱蒙醉眼。
足踏龙脊,顾少棠如漫步云端,一步,两步,摇摇晃晃,月随人转,绛河清浅。
雨化田在身后,寸步不离。
她视若无睹,终于站定,在楼檐终端,临近悬空一足之间,皎白之月,堇色之云,仿佛近在迟尺抬手可触。
她眉间紧蹙难过。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醉意更醺,她猝然嘶喊:“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雨化田伫立一旁,由着她发脾气。她的忍耐早已超过他的预想。
顾少棠脑子发热,冲着虚无的夜空发火:“雨化田,你想笑就笑!我这辈子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可笑过,糊里糊涂的,尽做些乱七八糟的事——想说的话说不出口,想做的事临阵退缩,我明明最讨厌这样的人——”
话音一顿,她自嘲一笑:“可我怎么就变成了这样的人呢?”
缘何变得忧心忡忡,懦弱胆怯,裹足不前?
她做了一个噩梦,不敢告诉他,结果噩梦不断延续,逼她正视自己的软弱。
雨化田终于开口,声音裹夹于风,黯哑如夜。
“若你还记得……我们曾争锋相对,在地宫,在洛阳,在鬼门峡……那时,我们并不比现在容易。
她陡生颤栗——
是啊,怎生容易……地宫之下,长河之上,生死挣曳,搏命厮杀。
腹间的伤疤,那一剑的轻响,想起来依然清晰而震撼。
顾少棠回首看他:“可你知道吗?我倒宁愿我们还是从前那般那样,至少那时,你还能将我看做劲敌,还想利用我为你做事……”
话刚落点,便觉他展臂而来,将她一拢。
并不是没有后路可退,只是她不想躲,温度贴近,紧偎在她耳畔,这般耳鬓厮磨的亲密,生怕留不住。
“那样的苦楚,我不愿再尝,针锋相对,眦睚必报……”
雨化田轻抚她的鬓发,她乌黑的发丝被月色镀得丝缕如霜,他想起闻香楼外他将她困锁于墙,一样被月光拢着,那时她明亮锐利的目光何时变得如现在这般柔软,他一直很清楚:“当初,你我在性情上的互不相容,其实更甚于彼此恩怨的对立……我曾有一瞬万念俱灰,恨不能将性命丢给你以作了结,不曾想……你却惊慌失措,将这烫手之物认作自己该扛起来的责任……”
他轻笑,似有些庆幸:“你终肯尝试接纳我,我想这就是最初的理由……你能为我拔去锐刺敞开心扉,我又如何能不为你做出改变?”
顾少棠心房一颤,涌起阵阵酸楚。
雨化田扶住她臂膀,声音萦近:“日前你做了一个梦,却不肯告诉我梦到什么。”
顾少棠身躯一震。
“你是否梦到我败在羽奴思手下?”
顾少棠紧紧咬唇。
“在你梦里,我如何落败?”
他只是低低询问,足够温柔。
他只想知道,是什么让她露出那样的眼神……惶恐,痛苦,自责,悔恨。
顾少棠埋下头,唇瓣颤抖,终无法忍住,溢出低吟:“是因为……我……”颤抖的指掩住脸,瞳眸渗出一丝悲哀:“你为我挡剑……在我面前……”梦境太过真实,眼神沉淀了痛苦,她似是愤不可抑,她陡然握拳嘶喊:“你为何让我做这种噩梦?!”
他不应该的,既答应让她留下,又为何处处为她设防!
说甚留在身边就好……那是,以爱为名的伤害,毫无自觉的看轻。
若不能保护,不能帮助,她来到这里就没有意义。
他怎会察觉不到,即使与他无比亲密,她在这里依然像个不相干的外人,惹人异目,无处容身,她并不是只要躲在情人的臂弯里就足够安然乐享一生的女子!她是要同他比肩,要与他携手,要和他共度风云乃至患难的一生的人!若不让她染指风波,如何能够生死与共!他已为她改变得足够多,仍不够!
她不想主动开口,交心至此——若他自己还不能察觉的话,一切就没有意义!
她更感到惊慌可怖,若不能真正携手合作的话,定还会再重蹈覆辙的——
羽奴思绝非易于之辈,而樊华……也不会只有一个。
她不想输在这里,不想失去他。
琉璃倾月,浓云舒卷,风猎猎而过,顾少棠眼眶微热。
雨化田默然有顷,目光扫向城郭灯火,缓声道:“你知我这几日与龙胤他们商议什么?”
顾少棠心绪不定,胸膛起伏,咬牙赌气道:“你既将我排除在外,我又怎好厚着脸皮听你们议事?!”
雨化田喟然,执起她妍白的柔荑,正视着她道:“我如今……掌握阿巴拜克日数万兵马,加之我的人手及各地征兵,不多时,还会有宗族援兵来投,属地各不相同,头目分立,参差杂糅,实在混乱至极,军中制式无度,诸多掣肘,临阵易生溃兵,不易于指挥调度,近几日我与龙胤天枢专司划分势野,衡平地利,分割地理,奠定西国基实,且需革新法制,分营布将,以便将来逢我闭关之时,统率者可直接辖控三军,此际军中律令修写已渐臻成熟,只需再几日,便可推行下去,到那时,便要确立兵部各营将领及统率……你心中可有统率者的人选?”
顾少棠被他一问,不忿又再涌起,白他一眼,张口想驳,忽见他眸中含笑,意味颇深,不由一愣。
“你的意思……”难道是……
雨化田紧了紧手臂,将她拢得一团暖和,薄唇厮磨她匀柔的脸颊,低喃:“我知道……我们各自都有不能退让,不能妥协的东西——那就是彼此的性命,以及想要保护对方的心情……若因我这样的心情太强烈而困住了你,伤害了你,你便向我说,发火也好,动手也罢,不要再闷声不响憋着气了。”
顾少棠心间仿佛一下敞亮开来,心绪起伏,想笑,又别扭,肘弯一拐他,佯怒道:“那还不都怪你嚒,神神秘秘的,既做这打算也不早说!”
此间心结终于打开一部分,雨化田乐于见她开怀,低声又道:“我倒是想将那些琐碎杂乱全清理了,再把制律严明的精锐之师交到你手上,是你自己沉不住气……”说着,食指随之游上那被他吻得艳如涂脂,明显已勾起笑的柔软唇瓣:“而且,谁该生气?是谁避开议事跑去喝酒,醉醺醺的趁人睡觉跑来偷袭?我怜她醉酒闷头,恐怕不是真心想要,只不过一拒,便立刻吵着要分开了?”
说及分开二字,明显生愠,指尖施力蹂躏她唇瓣,顾少棠吃痛一下,心底知错却不认,忿忿咬他一下,雨化田指尖感到濡湿温暖,眸色越发暗沉,顾少棠松了口,身躯紧贴之下,已觉他渴望彰显无遗,虽知,却将他斜睨:“分开?我有说过那种话吗?”风掠发丝,星碎晶眸,眸中风情毕露,却故作不解之态,唇边亦染上丝丝坏笑:“我不过是……让你别来肖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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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关天西涯,极目少行客。
星河璀璨,湍河喧豗,烛火千帐灯。
帐营之侧,篝火之前,常小文压着卜仓舟的肩膀,盯住他的脸,左右打量不定,伸出手来,用力捏了一把那张已经恢复得和雨化田一模一样的脸。
“唉,疼疼疼……松手!”卜仓舟一迭声喊疼。
常小文哈哈笑道:“行啊!没想玄黄秘术里还有这门道,真是诡怪至极。”
卜仓舟捂着脸哼哼唧唧:“你当我乐意弄啊?弄这道子可疼,没人皮面具那轻松。”
龙门飞甲之化棠曲 第一百九十五章 军九营
第一百九十五章军九营
常小文却道:“你还别说,这倒比人皮面具有用多了,保准连雨化田看了也认不出真假来——哎我说,你还是去把脸换了吧,我看着你这脸心烦。”
她挥手嫌弃,别过身抓起手边的金色大酒壶来倒酒。
卜仓舟瞅着她看:“巴图蒙克……还没消息?”
她不叹气,只是冷笑一声。
卜仓舟想想又道:“我记得你说过,你把蒙古都找遍了吧?那西域呢?”
常小文灌了口马奶酒,袖口一搓嘴,再捧起扒肉咬,嘴里含糊着有些愤愤道:“哈密到吐鲁番一带,差不多都翻了一个遍,雁城跟亦力把里我没能去。”
卜仓舟道:“那铁门关一带也找了?”
“找了,”常小文嚼着肉又端起酒碗:“没找着,跟雨化田有关的地方我都找过了。”
卜仓舟沉默下来。
她倚过来又说:“你知道我怕什么吗?”
“什么?”
常小文道:“我怕巴图蒙克其实早就死了,雨化田一直都在骗我。”
卜仓舟想:“所以你就任凭雨化田使唤?”
她笑:“至少还有点希望,不是吗?”
卜仓舟侧过脸看她,她手臂抵着他的手臂,头倚在他肩头,面孔在火光里一半明灭,神情无喜无怒。
她要找巴图蒙克这件事,从洛阳回京城的路上,她就跟他说过。
她在少年间曾疯狂爱慕……或者更多的是敬仰……敬仰着一个男人,那人名为巴延蒙克,拥有蒙古亲王之称号与黄金家族之纯正血统,曾一己统领过鞑靼几大部落,横扫叛乱,并一手创立了骁勇善战的黑兵团。
他还记得她向他细数巴延蒙克的英雄事迹时发亮的眼睛。
然而这样一个草原豪杰、大漠英雄,却始终没有称汗——据说是受到其叔祖父,当今的鞑靼可汗满都鲁的辖制。
厄运发生在之后,是从遇到雨化田就开始的。
那时是成化四年,西国之疆域扩展,越过了巴尔库勒的边界侵犯了鞑靼一带,巴延蒙克受命征讨西国,却因此结识雨化田。这二人不知缘何达成和解,非但弭兵,还结成了同盟。
巴延蒙克甚至听了雨化田意见,与他合兵回锋打击西国附近城池瓦刺残余势力——
虽着瓦刺与鞑靼不和,但他犯不着,犯了这伙同外人打击本族之人的谬错,此战虽是大获全胜,但他却仍因此倍受指摘,且还被鞑靼本部之人在满都鲁耳边嚼了舌根——满都鲁本就畏其锋芒,听信谗言,真当他有联兵造反之野心,一切便任凭谋士安排,以至于便发生了洗尘宴上的酒肉陷阱之事——那一夜,巴延蒙克身中奇毒,万分侥幸逃过残害,却累得黑兵团一众力士倒在毒药之下,受了千刀万剐。
满都鲁怕走了祸害,多次派出重兵打击巴延蒙克的部落,而雨化田却在与他同战瓦刺之后锁城闭关,再无消息,巴延蒙克求援无门,妻儿被掳,部落离散,最终惨死在永谢部人手中……
常小文并非他部中之人,那时她才十四岁,什么也阻止不了。
她只能骑着马冲向沙漠,在寻觅多日之后,才将他腐烂的身躯驮了回来,和他的妻子葬在一起。
她自认那时便把自己的爱情一同陪葬了。
她轻佻热情,但对谁都没有真心。
“阿巴拜克日……”卜仓舟忽然开口。
他以为这个话题是禁忌,本不想主动碰及,却忍不住开口。
“他对你好吗?”
常小文目光一转,朗声一笑:“怎么,你怕他欺负了我嚒?”
卜仓舟问出口也是一笑:“我不担心,我倒想着他还被你欺负了,没听过拿刀架在脖子上逼着娶的。”
“我这不快刀斩乱麻吗?我告诉你,那事要不是我来强的,他还不情愿呢!”
卜仓舟哑口无言。
常小文默了一会儿,踢了一下酒壶:“阿巴拜克日这人跟你像,花心好色,见猎心喜,嘴里吃着心里还算计着,有得拿就再拿一把。”
卜仓舟皱眉欲申辩,她又道:“但有一点跟你不像。”
她笑一笑,直起身来搭着他的肩膀看他:“他只会爱惜吃到嘴里的东西,你是不管吃没吃到都爱惜,别说,你可被你这性子害惨了。”
卜仓舟欲语还休,只是没奈何一笑,别开头去。
常小文转过头,看见朱见泽立在孔雀河边,月色下湍急的河水泛着流光。
“你说这崇王是怎么回事?装模作样的还跑这儿来,可别瞒我,你们到底要干什么去?”
“说了要过铁门关,到那沙漠里去。”
常小文道:“我可告诉你了,这铁门关就是鬼门关,过了绿地,那沙漠就叫死亡之海,找死的人才到那里去,我都没敢去。”
“我知道。”
“哼,崇王那德性我知道,他亲自出马犯险,这沙漠里一定有天大的宝贝,你可得给我说清楚了。”
卜仓舟听她这一威胁语气,目光不由投向朱见泽,只见那绣金的白披风被风猎猎吹卷。
朱见泽侧过眸来,那冷若冰霜的脸定定写着——不准说。
卜仓舟回首笑道:“也没啥……”
一下被打断,常小文恶狠狠将他攫近:“你要是敢蒙我就别想离开这里。”
夜色里隐隐传来朱见泽的冷笑。
常小文忽觉不对,猝然回首,脑袋却只转了一半便不能再向后,一把扇子冰冷地抵在她后颈上,里头暗藏的薄刃削铁如泥,能轻易要了她的首级。
朱见泽不知几时已到了她身后,鬼魅一边显形。
卜仓舟见势不好一下站了起来:“你别乱来!”
朱见泽眼也不抬地道:“能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只有和我们同行的人。”
“哼,你这是想逼我跟你们一起送死?”常小文仍笑,神色未变。
实则朱见泽自己是不沾血的,坏事都让手下做,他此际如此施为是有自己的考量。
“这事我本不想让人搀和进来,可我们这里还缺一个熟悉沙漠的,我想没人比你合适。”
卜仓舟攥拳看他。
常小文仍是冷笑:“那倒要看看沙漠里头到底有什么东西值得我送命了。”
朱见泽唇边含着胸有成竹的笑,俯首在她耳边细语一声,常小文神色一震。
卜仓舟紧声道:“布鲁嘟,你别听他的,这可是随时要命的事。”
常小文倏然抬目看他,那眼神凌厉,卜仓舟怔一怔。
她沉声一笑:“别的不说,这死亡之海,我是非走一趟不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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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飐战旗,日耀兵戈。
顾少棠一身英气装束,立于城楼上,向下俯视,那一众兵士环铠勒甲,整齐划一,肃立于沙场阵型之中。
阵立三军,势分九营。
阿巴拜克日及窦青、西门白三人作为主力战将,勒马于前,颇有气势。
阿巴拜克日向他二人扫了一眼,颇有些不甘似的,手一掣,乍然亮出刀锋,金铁之声瑟瑟,三营立时齐声呼应,声势磅礴,霎时那两军中有他人手的,也都跟着呼应起来,吼吼响成一片,倒显得另外二名主将不重要似的。
窦青和西门白互视一眼。西门白以眼神示意他沉住气。
这几万兵马分散成九营,阿巴拜克日的人手居多,他要彰显地位,便由着他去。
窦青哼了一声,颇不耐烦。
龙胤仍是那身赤色焰纹衣,作为军师,立于三将之后,律石之前。
天枢作为参谋,站在他身边,那穆渊一众不见踪影,是以作消息刺探之用。
顾少棠的目光落在龙胤身后那块方正工整的律石上。
军令如山,雨化田舞剑刻在其上,字字遒劲。
顾少棠眼神一瞬沉痛。
雁城仍在蓄力之中,而羽奴思不知是何打算,若不是她终于发觉,他不知还要不动声色藏上多久——
他始终不能安心,要守着局势变化。
但堕天九幽的修炼之事早已不能拖延。
原本分房之事是为他着想,岂知他日渐沉默,慵倦得异常,体肤越发寒冷,抚触得来几乎像个死人。
一经发现,她忍怒不发,只待到他亲身颁布军令。
哪管他人还有异议,强声喝令之下她威慑三军,接手军事之掌,便强硬地推他去闭关。
只盼他能早日突破,驭住那经脉内息中的恶鬼。
顾少棠忽而抬目,望见玉衡策马飞出城门,一望之遥,是迎向那策马而来的一行人。
她先已估着这一群人是雨化田飞鹰传书从吐鲁番召来的天权、天璇、天玑、开阳、乌兰图娅以及那来往于西域中原商路上的赛亦虎仙。
雨化田召他来,自是要利用他经商的才能。
顾少棠端立不动,背手昂身,低目看那沙场演兵,待到玉衡领着乌兰图娅上来。
旌旗迎风舒卷,她侧目看她,瘦了许多,眼神不再尖锐,只是一片坚毅。
从她在多琅宫前推开玉衡而受死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背叛了羽奴思,且是在他眼皮底下背叛。
现如今除了投靠雨化田,她没有其他的选择。
“你让玉衡送来的西域布防图我看过,没甚用处。”顾少棠道。
乌兰图娅不知耗费了多少心血做了多少亏心事才取得那份布防图副本,如今被她轻描淡写否定,浑身一震,脸色煞白之际,以为她故意刁难,恨恨切齿道:“布防图是真的。”
“我没说它不是真的。”
“那你是什么意思?!”乌兰图娅不免有些恼怒。
龙门飞甲之化棠曲 第一百九十六章 清风醉
“对啊,既然是真的怎么会没有用处。”玉衡情急一插嘴,被顾少棠目光一扫,立时噤声。
顾少棠自打当了这西国领主,那气势是越发不怒而威,三军于前,鸦雀无声。
乌兰图娅捺不住脾气,又不好发作,只能盯住她看,眼里颇多不满。
顾少棠回过视线来,沉了声道:“越真实的东西,陷阱越深。”
乌兰图娅顿声想了一刻,狐疑道:“难道你认为这布防图是羽奴思设下的一个局,他在这里头做了手脚?”
顾少棠摇头否道:“他又何必费这功夫?难道得了布防图,我们就能攻下他所有城池不成?”
想也知道不可能。
乌兰图娅直一直脖颈道:“恕我直言,雁城这些兵马,根本不足与羽奴思那几十万大军相斗,但你们得了我这布防图,至少还能设法规避凶险之处,此际势不均力不敌,最好是打蛇七寸之处,避免正面冲突。”
顾少棠却笑:“你的意思是,我们要一路避开羽奴思的战略守地,直接攻到他的本营亦力把里?”
乌兰图娅沉默便是承认。
顾少棠一顿,又道:“你觉得有可能?”
乌兰图娅神色凛凛,丝毫没有犹豫:“雁城兵力打不起耐久之战,更不宜分散,只有凝聚所有人的力量拼死一搏,才会有一线可能……”
“杀了羽奴思?”顾少棠替她续下。
乌兰图娅顿声不语,她确是为此而来,劝她孤注一掷,全力出兵。
倘若此际还是西王掌权,恐怕她是劝不动。
顾少棠回转身来,衣幅一痕青蓝如水波一荡,越过乌兰图娅。
她扶住城阙石栏,护手尖袖遮住了手背青色脉络,目光向下:“站在这里的,谁不想杀了羽奴思?但没有万分把握,我不能贸然行事。”
她盯住那几万兵士,目光越发凝重——
“要杀羽奴思,不可能有万分把握!”乌兰图娅捺不住紧紧攥拳低喝。
“我知道。”
顾少棠沉声应道,目光没有丝毫转移,沙场上兵甲如蚁,铁马嘶云。
“所以我更不能让他们白白送死。”
“你这是妇人之仁!”
乌兰图娅猛然回身怒视着她:“城墙之下三尺掘开全是尸骨,打战岂能不死人,和羽奴思斗,你竟还想指望全身而退?雨化田怎会蠢到把一切交给你!”
顾少棠回转目光,定定看她:“我很怀疑,你是真的恨羽奴思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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