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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门恶女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白粉姥姥
若是现在离开转投池婆,也着实太过分了些。还要靠着池婆这棵大树,所以决不能让蛀虫来影响。
当天夜里,叶葵辗转难眠,又不敢肆意翻身怕吵醒了春兰,烦闷之际她忽然听到外面有隐隐的雷声。这么久没有下过雨,但是雷却还是打过几次的,只可惜都是干打雷不下雨罢了,今夜只怕也是如此。
心里暗叹了声,她睁着眼睛盯着床边的土墙看。黑沉沉的夜里,明明什么也看不清,可她却忽然间看到了上面趴着的一只小虫!
哪里来的亮光?
叶葵猛地一惊,扭头朝着半开着的窗户外面望去。白光忽然密集了起来,原来是闪电。不多会,便有雨珠噼里啪啦地落下来,被夜风一吹便从窗户外飘进来打湿了窗前的木头桌子。
久旱逢甘霖!
叶葵急忙推醒了春兰,“春兰姐,下雨了!”
春兰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道:“什么下雨了?啊,下雨了!”话音落,她一咕噜从床上爬起来,一边披衣服一边对叶葵道:“把春禧喊起来,关了窗子来厨房找桶子接水。”说完便蹬上鞋子匆匆推门出去了。
叶葵看看这般吵闹也依旧熟睡的春禧,熄了喊她的心思,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她宁愿不做。下床去关了窗子她便顶着瓢泼大雨往厨房跑去,跟春兰一道找了几个桶子又跑回院子里,顾不得身上衣衫湿透,先将桶子安置好了才跑回屋檐下。
这么大的动静,梅氏几人也都被吵醒了,见是下雨了顿时都喜不自禁,纷纷去找桶子盆子一切能盛水的东西来接雨水。古代环境污染少,雨水也干净,这可都是能喝的水。
可这雨来的快且大,却的也极快。
等到梅氏几人拿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刚在檐下院里摆下,这突如其来的大雨便停了。只剩下几滴雨珠挂在瓦片上欲落不落。
先前叶葵跟春兰拿出来的桶子里也只堪堪接了底部的一点罢了。梅氏叹了声,将几个桶子里的谁聚到了一块。丁何氏打着哈欠骂骂咧咧:“落雨了也不晓得喊我们,这么点事情也做不好!”
春兰揪着衣襟喏喏道:“我一急就给忘了……”
梅氏见丁何氏似乎还要骂的样子,急忙让春兰几个回屋睡觉去。春兰可是过几年便可以议亲的大姑娘了,丁何氏却一点脸面也不给,竟当着这么多人,任由她还穿着湿漉漉的衣衫便训斥上了。
这心结是越来越大了。
第二天一早,村里便不时有人出门转悠。之前天一亮那太阳便跟要将人晒熟了似的,今天却是难得的阴了。
叶葵悄悄溜着去了池婆那一趟,回来的时候却在半道上被小九给拦了。
“古里古怪的,一大早的你这是从哪儿来?”小九穿着件春江的半旧夏衫,挽着裤脚立着,手中还抱着捆稻草。若不是他那张脸实在生的不像个乡下孩子,这身打扮还真叫人以为他是土生土长的桃花村人了。
叶葵不答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猜的。”小九突然伸手从她头顶上拿下一片枯黄的竹叶,“你既喊我一声哥哥,我自然也不能让你白喊了。你最近总跟那什么池婆在一道?”
知道瞒不住,叶葵便也不准备瞒了,直截了当地道:“池婆是个好人,并不是同他们说的那般。你不用担心。”
六七岁的小丫头,沐浴在日光下,甚至能看清楚脸上细软的绒毛。不论怎么看,分明都只是个小丫头而已,可小九知道她不是。所以哪怕有一日他离开了,她跟叶殊的生活也依旧不会有什么改变。
与此同时,叶葵也在小心打量着自己面前的这个孩子。在她眼里,十岁左右不过就是上小学的年纪,再怎么成熟也只是个孩子罢了,就好比梅氏的大儿子春江比小九还要大上一两岁,平日里看上去也跟个小先生似的,可其实偶尔也会同梅氏含蓄地“撒娇”。可小九却又同他们不一样。
一个人的习惯短时间内是很难被改变的。
小九的言谈举止都说明他出生于一个生活优越的家庭,他比起她跟叶殊更不适合这个地方。
“走吧,回去该吃晌午饭了。”沉默了片刻,小九抬脚往前走去。
叶葵老实跟在他身后,嘟囔道:“从今儿开始,晌午可就没有饭吃了。”





朱门恶女 033 燕子被卖
接连下了几场淅淅沥沥的雨,土地总算是湿润了些。
起早丁多福便领着叶葵几个小的上山去了。旱了那么些日子,日头总算是凉了。若是接下去的日子时常下点小雨,那晚稻兴许也还来得及。
西凝山上草木多,就算是炎炎夏日也阴森得紧,里面的腐木枯草便也多。这下了雨,那蘑菇恐怕就都争先恐后地冒出来了。嘴里清淡了这许多日子,正好采点蘑菇归家煮个汤,也好让大家伙尝个鲜。过些日子,天一冷就些东西便也都吃不到了。
叶葵牵着叶殊小心翼翼地山上走。
这条路,数月前他们已走过一次。只是那次是匆匆而下,今日却是怀抱着种类似郊游踏青般的心情缓步而上。
不知道老黑的尸体是仍旧烂在原地,还是已经被这山中的野兽给吃了,又或者最后被花娘子几人给寻到了。她曾装作无意地问过春兰,这座山上的确是有野兽的。村里的朱大叔是打猎的一把好手,因跟丁多福自小交好,便也偶尔喊上丁多福一道上山。所以丁多福对西凝山倒也还算是熟悉。
领着几个孩子到了个缓坡,丁多福瞅了瞅周围的环境,便让他们在近处寻寻菌子。
春禧爱玩却不想是干活,便寻了块干净些的大石头坐着不动了。春海有样学样,跟她抢起石头来。
“满地的石头,挤到我这边作甚?”春禧小脸一摆,推了堂弟春海一把。
站在不远处的叶殊扯扯小九的手,轻声道:“春禧姐可真凶,果然像我阿姐这般好的姐姐旁的地方可没处寻。”说完也不等小九搭话,他便松了手蹦蹦跳跳地往块堆了朽木的地方跑去。
叶葵先前还想嘱咐两句,可见小九跟着他,便也自顾自弯腰找起蘑菇来。
蘑菇这种东西说起来她还真的只在市场跟餐桌上见过,这长在土里的还是第一次见。颜色越是艳丽便越是不能食用,所以叶葵便专挑那些样子平常的捡。雨后发了一大片,不多时她便捡了小半筐子。
正要起身换个地方捡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叶殊的惊呼声:“啊!好多黑色的菌子!”
黑色的菌子?
等到围过去一看,叶葵摇摇头,原来是木耳。只是不知道这样的木耳能不能吃?
丁多福摸摸叶殊的头,笑道:“这是木蛾子,味道鲜美着呢。咱们摘了回去夕间让你们娘炒了吃。”
叶殊闻言笑眯了眼,颠颠地又朝着旁处跑去,要继续寻木蛾子。
可没过一会,叶葵猛地听到小九厉声喝止的声音,“不能吃!”
她急忙跑过去,却见叶殊两眼泪汪汪地搓着手,脚下躺着颗五彩斑斓的大蘑菇。叶葵倒吸一口凉气,在野外辨认野蘑菇最基本的方法就是看它的颜色。这样的蘑菇多半是毒菇,若是叶殊方才吃下去了可如何是好?
“你吃了没有?”她急忙问道。
叶殊睁着泪汪汪的眼睛看她,“我只是瞧着它样子好看罢了,不曾吃。”
她这才放心了些。闻声赶过来的丁多福暗怕不已,方才他竟然忘记同他们叮嘱了,险些酿成大祸。“你怎么晓得这蘑菇不能吃?”丁多福问小九道。
小九神色如常,“样子太过美丽的东西多半都是带毒的,就好比蛇。而且那菌子上面连一只小虫都没有,既然连虫都不吃,人怕是也不能吃的。”
“的确是如此。”丁多福点点头,“好了,也捡了不少咱们便先回去吧。”
叶葵心有余悸,自然是巴不得立刻将叶殊领会家去,当即便拉着他往来路走去。春禧落后几步走在小九身侧,昂着头道:“什么叫样子太过美丽的东西多半是带毒的?你瞧我的样子像是有毒的吗?”
虽隔了几步,这话却还是被叶葵也给听进了耳朵,有些说不清的古怪感觉涌上心头。她过去以为春禧不过是个七岁的女童,只是心智早熟些才会不停打探小九的事情。可自打她知道了真相后,再见春禧这般样子便觉得怪异至极。
小九便是生的再好,也只是个十岁的孩子而已啊……
沿着来路下了山进村,没走几步路便看到桃花河边的那三棵桃树下停着一架半旧的青布马车。叶葵先是一怔,旋即慌了起来。莫不是沈妈妈他们寻来了?可转念一想,回忆起当初被老黑几人给抓走时沈妈妈的表现,她便否定了这个想法。
沈妈妈受人之托,其实并不想他们回去,所以这也绝不可能是沈妈妈他们寻来了。那凤城叶家,只怕也以为他们被匪徒给抓走再也回不去了吧。
“外边那是谁家的马车?”丁多福进了门看到院子里的梅氏便问道。
梅氏垂着眼,“你们刚走就来了个婆子,听说是个来寻小囡去给人做丫鬟的。可怜了燕子……”
梅氏的话似乎没有说完,可叶葵却已不用再听。
光是听到可怜了燕子,她便知道事情不好了!燕子娘的性子她可是清楚得很,这怕是要将燕子给卖掉了!那婆子趁着这样的年头来这乡下地方买人,谁知道究竟会将人卖去什么地方?不行,不能让燕子被卖掉!
放下手上挎着的小竹筐,叶葵扭头往外面跑去。
马车还在那里,燕子一定还没走!可……究竟要如何才能不让燕子被卖掉?她快速跑着,心里却空落落的没有一点底。脚步一点点慢了下来,她的小脸上渐渐浮现出一种悲愤又绝望的神情来。
现在的她,根本没有任何办法可以阻拦悲剧的发生……
梅氏知道她同燕子交好,见她突然丢了筐子跑出去,便知道不好,又怕那婆子起了歹心将叶葵一道给带走了,便也急忙丢了手上的活计紧紧追了出去。
追上去的时候,那辆马车正要启程。
叶葵小小的身子拦在马身前,“我只想跟车里的人说两句话!”
长得贼眉鼠眼的车夫淬了一口,翻个白眼只让她快些滚蛋。梅氏生怕那马鞭会挥到她身上,急忙上前去赔礼告罪一边将叶葵往身后拉。
这时,马车的帘子被撩了起来,一张抹着浓妆的皱巴巴面孔露了出来,先是斜眼看了叶葵一眼,又笑呵呵地对梅氏道:“这小娘子这般不听话,我瞧着倒不如也一道卖与我带去大户人家做丫头的好。既能挣银子又能学乖些,你说可是?”




朱门恶女 034 彻底闹翻(一)
梅氏脸皮一僵,讪讪地不知如何答话。
“哎哎,这话说的对!”突然,不知打哪儿钻出来的丁何氏推开梅氏挤到马车前,大声嚷嚷,“我说老姐妹啊!你这话说的太对了,我方才听说你来了可是急忙从地里赶回来的。”口水四溅地说着话,丁何氏猛地将叶葵从梅氏身后拉到最前面来,“你瞧瞧,瞧瞧,这小脸水嫩的吧?”
马车里的婆子用打量牲口般的目光将叶葵从头看到脚,脸上流露出满意的神色来,口中却道:“你也别跟我套近乎,咱们呐该怎么办怎么办。正巧有户人家要个这般年纪的小丫鬟,专给那小姐当玩伴就每月给二两银子呢!”
那婆子说的口沫横飞,丁何氏听得满脸喜色。
梅氏又将叶葵往后拉,道:“我们不卖闺女。”
“不卖?”老脸一颤,白色的粉末簌簌落下,转眼间那婆子就又钻进了马车里,不耐烦地道:“走走走,白费老娘许多口水。”
丁何氏手忙脚乱地拉住缰绳,“哎哎哎,我卖!我卖啊!”
“哎哟我说,你们这到底是想怎样?这到底是卖还是不卖?你们不卖这可多的是人想去,当我老婆子是闹着玩呢?我这日理万机的,哪里有功夫同你们在这扯皮。”婆子撩开帘子,翻了个白眼。
梅氏悄悄捏了一把叶葵的胳膊,示意她快些家去。
可叶葵这一次却拗得紧,也不顾梅氏死命想要挡着她,她自己从梅氏身后走了出来,仍是望着马车上的那婆子道:“我想跟跟燕子说几句话。”
那婆子闻言脸色一沉,“嘁,走开走开,莫要挡着我的路!”
“小叶子!小叶子——”
突然,一个扎着小圆髻的脑袋从马车的小窗子那探了出来。
叶葵一喜,急忙朝着那方向跑去,一边跑一边喊:“燕子、燕子……”可除开这个名字,她却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了。她没有办法不让燕子跟那老婆子走,她甚至没有办法保全自己。这世上,原有这般多的无能为力。
“小叶子,你不要担心我。我过几年就回来了,等我带着银子回来给你买吃的,给你买你最喜欢的糖桂花。你不要担心——”最后一个“心”字拉得老长老长,马蹄声哒哒地跑远了。
叶葵已看不清燕子的脸……
费了这般大的气力,到了最后她却是一句话也没有说,反倒还被安慰了。
鼻子一酸,眼眶便红了。为什么会这样想哭?明明已经有很久都没有哭泣过了吧?她甚至一度怀疑自己的泪腺是不是出了问题。每一次心里都想要放声大哭,可她的眼睛永远是干涩的,没有一滴泪水。哪怕是当初遇到那样的事情,她也没有掉泪。
可此刻,眼泪却似乎止不住了。
也不知究竟是为燕子哭的,还是为……自己哭的。
这一去,谁也不知道还有没有见面的机会。燕子她果然只是个小孩而已,天真的、不知恐惧。可她不是了,所以她怕,怕极了。这一去,在她看来,已是永别。
梅氏见她蹲在地上哭得伤心,便上前去扶她,好言安慰:“莫哭了,燕子说得对,过几年她便回来了呀。再说你还有春兰、春禧、小九、小殊那么多人,过几天就会好的。”
话虽如此,可叶葵却知道其间的不同。
这世上再也不会有人像燕子这般对待她了。忍着被打后的伤痛,对她露出灿烂的笑容,手里握着自己都舍不得吃的糖块,只为了给她吃。握得紧了,那糖便有些化了,可是叶葵却觉得那是她有生以来吃过最好的糖。
可这一切都终将一去不复返。
伸手重重抹掉脸上的泪,她就着梅氏的手站了起来。眼泪落完,一切就都要回到之前的样子。
刚一转身便看到气势汹汹的丁何氏一手叉着腰,一手指着她们骂道:“不晓得人恐怕还真以为你们是亲娘俩呢!你没听人说啊,一个月二两银子呢!这么好的活计你上哪找去?一养便是三张嘴,挣点银子贴补家用怎么了?气死我了!”
梅氏梗着脖子反驳:“娘你这说的叫什么话?咱们家是穷的明儿就要饿死了吗?那老婆子你不知根不知底的,你怎么能说要把小叶子给卖了?”
“我去你个死人脸,吃我的用我的住我的,你倒是还蹬鼻子上脸了!要不是看你生了大孙子的份上,我早让大郎把你给休了!瞧瞧你自己那张狂劲儿,我老丁家真是供不起你这尊大佛了!”丁何氏气的跳脚,不顾路上开始人来人往,指着梅氏的鼻子不停叫骂。
过路的村人见了他们的样子,便开始交头接耳地说了起来。梅氏哪里受得了这样的指指点点,可却又不好当着众人的面指着家婆的脸骂回去,只得沉着脸拉着叶葵一言不发地便往家走。
丁何氏见她不说话便走了,登时便得意了起来,觉得梅氏是怕了自己才灰溜溜跑掉的。她斜眼盯着梅氏远去的背影看了一会,对围过来询问的好奇村人道:“瞧见没有,家门不幸啊!这都娶的什么媳妇,竟然还敢顶撞家婆。”
“丁婶,你这话说的还真没错,你看看你家的几个媳妇,尤其是那老三家的。哎哟喂,那身形那小脸,真真是勾魂,没的说啊!”
不说老三媳妇倒还好,这一说丁何氏立刻便想起了白氏先前的寡妇身份,脸一下子便拉了下来。哼了声,丁何氏道:“勾也没勾你男人的魂,叨叨个什么劲啊!”
先前说话的那妇人面色一黑,被这么一赌瞬间便不知说什么了。
丁何氏又自以为打了个胜仗,当下得意洋洋地往家去了。可一进门看到梅氏,她又不高兴起来。噔噔跑回里屋,脱鞋上床,寻了床棉被蒙头盖上了。这大热的天,不多时她便出了一身的汗,可她偏偏就不动,竖着耳朵听外边的动静。
一听到丁家几个男人回来了,她便立刻哼哼唧唧地喊起来,眼睛一边朝着特意留了缝隙的门看。
老丁头推门进来,一看她盖着大棉被登时便愣了,皱着眉问道:“你这是着了哪门子的魔?”




朱门恶女 035 彻底闹翻(二)
【晚八点有加更~】
丁何氏不答话,只哼哼。
老丁头看着她那一脑门子的汗,又见她样子古里古怪的,心里也有点没底了。几步走近,道:“这到底是咋了?病了?”
“我这命苦啊……”丁何氏有气无力地说着。
“好端端的你这又是怎么了?”
“媳妇不盼着我好哩……我辛辛苦苦将大郎一把屎一把尿地拉扯大,给他娶了媳妇……可临了临了还得我讨好媳妇……”
老丁头听到这里已是明白了丁何氏的意思,左不过就是又跟大儿媳妇闹别扭了。娘们唧唧的,成天就会攀扯这些事情。真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做。隔三差五便要来这么一出,他们不烦他可是都看得烦了。
丁何氏见他没有应和自己的意思,急忙挤出两滴泪来,手捶着棉被道:“先前就说稻子收了便分家的,如今这稻子都收上来那么多日子了,让老大他们单过去吧,我可是没那福气让老大媳妇来伺候。”
“什么叫单过?要分便都分了,总归老二老三也都成家了。”
“那可不行!”听到这话,丁何氏猛地揭开被子坐了起来,“我可舍不得让老三他们单过去。真分出去了,那狐狸精还指不定如何呢!”
老丁头瞪她一眼道:“什么狐狸精,那是老三的媳妇!再说了单把老大家给分出去是个什么意思?你让村里人怎么看?”
“爱怎么看就怎么看去,总归老三不能分。”
两人正争辩着,春禧来敲门了,“阿婆阿公,吃饭了。”
老丁头看看天,疑惑地道:“今儿怎么又吃上晌午饭了?
“我爹清早领着我们上山采了菌子回来,现在做了汤吃呢。”春禧舔舔嘴角,“我娘今儿还特意多放了把米呢。”
丁何氏闻言急忙从床上爬起来,“那败家娘们!看我怎么收拾她!”
春禧被唬了一跳,急忙道:“阿婆你这是干啥啊,喝了那么多天稀粥了,还不兴吃顿稠的吗?”
“你说,要是分家了,你是跟着阿婆过还是跟着你爹娘过?”丁何氏停下动作,突然抬头问了句。
老丁头一听就来气了,分家就分家,怎么还有问孙女是跟爹娘过还是跟着阿婆过的?纲理伦常,这孩子自然是跟着父母过的。这邪了门的老婆子瞎问的什么问题!他正要出言喝止,却不妨春禧那丫头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一开口便是,“当然是跟阿婆过了!”
丁何氏眉开眼笑,一把将春禧揽进怀中心肝肉地叫着。这家里孙辈里面她最喜欢的便是春禧,一则将春禧带在身边可以让梅氏心里不痛快下,二则也有个嘴甜小孙女哄着乐。
一旁的老丁头看得生气,抬脚便往门外走。
到了饭桌上,丁何氏也不动筷便先道:“我跟你们爹商量过了,赶明儿就让老大家的单过。”老丁头刚喝了口粥,一听便怒了,这八字还没一撇呢!怎么就说上了?就不兴让人吃顿实心饭啊?
显然丁何氏是个不会顾及旁人的人,见话说完了大家伙都没什么反应,她便又道:“家里屋子小,老大家孩子又多。”说到孩子多的时候她那只浑浊的老眼里满是嫌弃,扫过叶葵几个,“所以啊,我就想老大媳妇娘家那房子不是空着没人住,干脆搬过去得了,总归也是在咱们村里。过个一两年,老三也该有娃了,这地方岂不是更住不开了?”
这话听着似乎有道理,可梅氏心里的火气早就快忍不住了。
她娘家的屋子,真是笑死人了!那屋子原本就不好,空了这么多年更是破败。好黑心的人,这是要他们让出这辛辛苦苦盖的瓦房,逼他们去住那破旧的草屋了呀!
她心里恼火,丁多福何尝又不恼火,只是那终究是他娘。只他到底是比梅氏想得开些,房子破点也就罢了,将来日子好了总归也是可以重盖的,早分早了,也省的他娘见天闹了。这糟心事也好早些了结。
那边的白氏冷眼看着这一幕,小心翼翼地去扯老三的袖子。
老三清清嗓子,“娘,什么叫让大哥家单过啊,既要分,那便都一道给分了呗。”
“吃你的饭!”老丁头一顿吼,“这事还没商量完呢,过几天再说!”
丁多福摆摆手道:“爹,就这么着吧,赶明儿把里正找来,咱们把粮食家物什分分就这么定了。我也晓得我这边人多嘴多的,再这么过下去也不成了。不能总叫二弟三弟挣的银子都给我家几个吃进肚子里去了是。”
梅氏强忍着不说话,丁何氏却是蛮横不讲理地道:“可不就是老大说的这个理。”
丁多福既都应了,那剩下的人自然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依照丁何氏的意思便是让老大家先出去单过,他们呢还是跟老二老三一道,过些日子再说。虽说听起来荒谬,可老大两口子到底是应了。
可就在梅氏让叶葵春兰几个回去先收拾收拾东西的时候,丁何氏却一把拦住了春禧,看着梅氏趾高气扬地道:“你既要养着那三张嘴巴,就好好养着吧。但我的孙女可不能跟着你吃苦,春禧留着跟我们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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