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门恶女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白粉姥姥
可即便老三这般闹腾,丁何氏却仍是宝贝心肝肉的捧着。都是娶了媳妇的人了,她却仍将老三当作幼年小童一般,冷了要问热了要问,渴了饿了睡得好不好,问题多得能将人烦死。偏生老三也不是什么好性子的,次次都要嚷上几句。丁何氏舍不得骂老三,就去找梅氏的茬。她认定了这分家一事就是因为老大家先提过,所以老三那天才会这么往话头上带,所以这一切都是梅氏唆使的。
亏得分家近在眼前,梅氏心情大好,便也处处忍让着。
可久而久之,就连偶尔才回家一趟的春江也忍不住对小九念叨,阿婆这心实在是不知偏到哪里去了。
但这心偏就是偏了,你想拉也拉不回来。所以他们也只能在背后说上几句,明面上日子还是照旧过。老大一家已经开始做起了分家的准备,夫妻俩也早就想好,总归这房子还是照旧住着,分也就是分那几亩地。分开过,这地里的东西便能随着自家性子种,她往常做的那些针线活卖了铜钿也能自己攒着。这日子不论怎么看,都要比现在的要好上许多。
小九跟叶殊念书的事情,他们也已经跟几个小的透过口风,只等收了粮食分了家便要送他们去。小九推脱了一番,却没拗得过丁多福跟梅氏,只得应下来。但是照叶葵看,小九怕是早就念过不少书才对,这种村里的小学堂怕是根本没有什么值得他学的东西。
现如今,还没到农忙的时候,孩子们自然是念书的念书,玩闹的玩闹。春海当然是成日里往外跑,而小九却带着叶殊在春江屋子里教他认字。叶葵这些日子也慢慢忙碌了起来,只是她忙的事情有些说不得。
上一次去池婆那的事情不知怎的被梅氏给知晓了,将叶葵好一顿数落。只是虽然挨骂,叶葵心中却隐隐有些高兴。毕竟梅氏能这样毫不顾忌地数落她,便证明梅氏是真的打从心底里将他们当做了自己的孩子。
但被骂过后,叶葵却又悄悄去了两趟池婆那。
她本不是好奇心这般重的人,可遇到池婆后那股子想要一探究竟的念头便再也压不下去。她想知道那日池婆跟她说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还有池婆又为何会孤身住在竹林中,所以她不顾梅氏不喜,仍旧去了。
谁知池婆却像是早就料到她会再去,看到她的时候只是哑着嗓子淡淡道:“老身等了小娘子好些日子了。”
自那以后,叶葵又去了两趟。
池婆本身就是个谜团。一个会摸骨的老太婆,孤身一人住在乡下小村的偏僻竹林中,吃穿用度都是上乘,简直连根头发丝都充满了秘密的味道。
当池婆问起她的名字时,她本着一向的警惕只说叫小叶子,可池婆那只未盲的眼睛里却有奇怪的光芒一闪而过,继而追问道:“叶是姓氏,名是何?”当初告诉丁家夫妇时,她也是这般说的,可他们却以为叶是名,后来小九便顺口胡诌了个姓氏萧。所以他们便成了萧叶、萧殊、萧九。
可池婆却在第一时间说叶是她的姓氏。更奇怪的是,叶葵心下一动,竟然鬼使神差地说出了“葵”字。
池婆眼睛一亮,“葵菜的葵,还是西番葵的葵?”
西番葵?
叶葵一怔,旋即明白过来这大概说的便是向日葵。可从萧云娘的日记里看,这个时代根本还没有向日葵这种东西,池婆从何得知?她下意识要回答是葵菜的葵,可池婆却已经从她方才那短暂的怔忪间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她突然笑了起来,“西番葵又名迎阳花,茎长丈余,秆坚粗如竹,只生一花大如盘盂,单瓣色黄心皆作窠如蜂房状,至秋渐紫黑而坚,取其子中之甚易生,花有毒能堕胎。这可是个好东西。小娘子,老身说过,这小小村落非你归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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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向日葵的文字出自《群芳谱》,略有改动。今晚八点二更~
朱门恶女 026 恼人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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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一日日越来越热,丁家的气氛也一日比一日更凝重。
倒也不全是为了分家的事情,丁家男人们担心的是天气。往年这时候虽热,却没有这般热。天上的太阳红得如同腌好的咸鸭蛋,红彤彤像是要滴下油来。桃花河里的水硬生生晒干了小半,田里的稻子杆都恹恹地弯了腰。
打路边走过,便能看到那家养的土狗趴在门口,大张着嘴巴哈哈哈吐着舌头。
老丁头坐在门槛上,抠着手心直叹气。丁多福劝他,“爹,田里虽没水了,可河里还有,庄稼渴不死。再说了,这天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开始下雨了。”
“放屁,你看这天像是要落雨的样子吗?”老丁头伸手指指天,又举起另一只手上捏着的一簇稻穗给丁多福看,“看到了吗?这稻子半生不熟的,再这么下去,咱们今年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一簇稻穗青青黄黄,剥开稻谷一看,有些空空如也,那些有的颜色也有些奇怪,甚至于有几颗直接就是黑的。
老丁头长叹一声,对儿子道:“这天怕是要旱……”
果然,没过多少日子,这桃花河里的水也被村人给舀得差不多干了。可这稻田里的土还是晒得裂开了口子,而天却仍旧是连一丝要下雨的迹象也没有。
“天灾啊!天灾啊!”
老丁头饭也吃不下了,念叨了两日天灾,突然下了决定要提前将田里的稻子给收了。老二多禄去田里看了一趟,心里还存着丝侥幸,对老丁头道:“爹,左不过就是大半个月的事情了,这时候割了岂不是白费心机。”
“糊涂!”丁多福经过这些日子,也知道自己老爹说的没错,这天是真的要旱了。河里已经没多少水,听说隔壁几个村子的河也都快干了。这人都快没水吃了,哪里还有能浇庄稼的?况且这稻子其实也是熟了个大概,此时不收怕是到时候就真的全晒死了。
顶着烈日,丁家几个男人下地去收稻子。
自打入了夏,这稻子的水就没吃够,今年的收成也就往年的一半左右,根本不够一家人嚼用的。而且骤然多了叶葵三张嘴,粮食更是吃紧。
虽不懂种田,可光看天叶葵也知道接下来不但粮食吃不够,只怕外面的米铺之类的更是要连连涨价了。春江也被先生放了农忙假回来了,便也带着年纪大点的小九一道去了田里。只梅氏看着小九细白的皮肤沉默了半响,最后也还是让他去了。既成了丁家的儿子,那便也该同春江一样。
几个女的便带着叶葵他们去菜地里收菜,只是天不好,菜也都晒得瘪瘪的。等到一连忙完半个月,一家人都被晒得乌漆抹黑的,倒是梅氏最担心的小九却只是晒成了小麦色。太阳毒辣却也挡不住村里人,见丁家提前收了稻子,他们也都开始动手了。
在古代,大旱便意味着要出大事。
见丁家人虽然急着往家里搬吃的,也渐渐减少了吃干饭的次数,可却似乎丝毫没有买粮来囤的想法。叶葵还是忍不住寻了个机会同梅氏道:“娘,若真是大旱了,咱们家这些粮食怕是不够吃的吧?”
梅氏怔了一下,“不怕,吃的稀点总会熬过去的,这天总不能一直不下雨。”
叶葵心中自然是不认同的,这天即便过段时间下雨了,一时半会却也是缓解不了事态的,所以现在多存粮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若是多便转手卖给别人也可。就算不愿意发灾难财,但总归自己也亏不着,所以想了想便对梅氏说:“娘,咱们现在手头还宽松,先去买点粮食存起来如何?到时候粮价肯定还得涨。”
没想到叶葵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梅氏一时不知如何反应。恰好这时春江跟小九进来,听到叶葵的话,便也都赞成。
这般又过了半个月,老天愣是一滴雨也没下。
梅氏寻摸着跟丁多福合计,拍板决定去买粮食。可丁何氏却又在这时候出幺蛾子,愣是不肯这么做。只说家中那点粮食够吃了,何苦费钱去买粮食来吃。这庄户人家,多少年了也没去镇上买过粮食,说出去岂不是笑死人。
其实此时粮价已经上涨了不少,若是再过些日子,只怕是有银子也买不到了。老丁头比丁何氏自然是有见识些,且白氏也私底下劝了老三多买粮食的事情,所以老丁头见几个儿子都这么想,便不顾丁何氏自取了银钱与他们去买米。
谁知几人回来却只带了三石大米!
往日里,一两银子便可买两石大米。这些日子以来,叶葵对此时的物价已经有了一些概念。一石大米相当于一百五十斤,大约够一个成年人吃四个月左右。当然,如果不吃干饭,喝稀的自然是可以吃的更久些,可丁家有多少人?这点米根本挨不了多久。
如今的米价竟已经涨到了一两银子只够买五斗大米的地步,生生贵了这么多!
丁家三人带出去六两银子,自然也就只能买回三石大米。老丁头这才惊觉事情不对,那些商户人家遇事总是比他们机警,如今米价陡然上涨许多,定是他们觉得接下来的晚稻也是种不得的了!
老丁头当机立断,“再拿上十两银子,借个驴车去把粮食拉回来。”
“什么?十两?”丁何氏跳脚,“咋们家去年的陈粮还剩下几斗呢,买什么粮食,不准去!”
可这种时候,谁会听丁何氏的话。丁多福三兄弟接过银子便马不停蹄地又往镇子上赶。但是趁着夜色归来的他们却是两手空空,一粒糙米也没有带回来!
“怎么回事这是?”梅氏几人俱是吓了一跳,难道十两银子连一石大米也买不回来了?
丁多福看着一家人重重叹息:“粮铺里倒是还有米面,可那几家老板却是都不肯再卖了,我瞧着那样子只怕是等着发难钱呢!”说着话,从怀中掏出了那十两银子递还给老丁头,却被丁何氏一把抢过,“我就说买什么粮食!从明儿起,喝粥罢了,还能饿死不成?”
话说的轻巧,可丁家人往常是习惯了吃干饭的,这突然一下子就换成了稀粥,立刻便不适应起来。虽然天旱,地里也无法劳作,可零零碎碎的活计总是要做的,这光喝粥没一会人便觉得浑身乏力起来。
“娘,我今儿一定要吃干饭,这粥再喝下去我可就要饿死了!”春禧走进厨房,尖声道。
梅氏立在米缸前,闻言回头皱眉斥道:“莫要瞎说,死不死的怎可以乱说!大家伙都喝粥,偏你个不干活的还要饿死了呀!”
“我不管,我就要吃干饭!”
朱门恶女 027 春禧有异
日子一天天过去,果真一滴雨也没有下过。
田间地头的野菜早就被挖得连根也没有了,地里的庄稼自然也就不能幸免。之前老丁头领着人提前将稻子给收了的时候,燕子娘连同村里几个长舌妇还四下里说丁家人这是饿慌了吧,稻子没熟就给割了。可如今倒好,那几户死死盼着下雨不肯收稻的人家,田里早就枯死了一片,那已经结了穗的稻子都快要生生给晒熟了。
可这时才来着急,有何用处?
燕子娘哭天喊地地愁了数日,办法没想出来,倒是将燕子给打了个半死。若不是叶葵去看她发现不对,回家问梅氏悄悄要了两个野菜团子给她,燕子只怕是要被她娘给饿死了。
不过天无绝人之路,村里头有井的人家不多,可燕子家就有那么一口。
到了如今这缺水的时日,自然是供不应求。燕子娘心眼刁钻,便想了法子用水换粮,倒是也慢慢挨了下去。只苦了燕子,明明家中不缺水,可燕子娘为了多换粮食,竟然不肯让家里人喝得痛快。上回叶葵去看她时,燕子的嘴唇都干得起了皮子,面色也极难看。
丁家家境自来在村里算中上,所以到了这光景,那些家里缺粮吃的人家便腆着脸上门来借粮。借自然是不借的,人说财不露白,这荒年中露粮岂不也是大忌,自然不行。可春禧那丫头往常瞧着聪明,这时候倒是犯傻了,“娘,咱家不是还有不少粮食嘛?借他们点也不会怎样的。”
梅氏闻言恨恨瞪她一眼道:“闭嘴!”
春禧一脸不高兴,阴着脸跑回了屋子。一旁择着番薯藤的春兰眼巴巴地看着梅氏,却被一阵斥责,“你也是,惯会由着她!瞧瞧都成什么样子了,让她一个人在屋里呆着!”春兰无法,却又不好反驳自家娘亲,只得继续低头将番薯藤给择了。
往常番薯藤都是用来喂猪的,可到了这种时候能有个番薯藤吃便也是好菜了。叶葵心中暗叹一声,觉得这日子越来越难过了。
旱灾,饥荒,是她从未经历过的恐慌。
帮着春兰一道择着番薯藤,叶葵有些心神不宁起来。突然,门外传来春禧的声音,“小叶子你来一下。”
叶葵下意识抬头看梅氏,只听梅氏道:“莫要理她!”可话刚说完,她却又皱了皱眉头,“既唤了,便去看一下吧。”
放下手中的东西起身出门,刚走到近前,她就被春禧给扯着往她们的屋子里跑去。这急巴巴的也不知是要做什么,刚一进门,春禧转个身便将门给关上了,还小心翼翼地上了门栓。这才对叶葵道:“二十一世纪?”
叶葵心中大惊,勉强避开春禧灼灼的目光,装作一头雾水的模样反问,“你在说什么呢?”
春禧一把爬到春兰跟春禧睡的那张床上,手往叶葵睡的那角席子下面探去。叶葵看得心惊肉跳,那下面藏着的可是……
果然,春禧转过身来,扬起手中的一本簿子,得意洋洋地道:“藏的还够严实的,你可别说这不是你的东西。”一番话说得叶葵手脚冰凉,只能佯作生气,“那是我娘的遗物,你可别给碰坏了!”一边说着,一边要上前去抢。
春禧窝在床里头不下来,一脸试探地道:“你看不懂?”
“看得懂看不懂与你有什么干系,我娘的东西……”说到后面,叶葵垂着眼,声音渐渐低了下来,“看不懂又如何……”
“你娘就从来没跟你说起过什么?”
“快将东西还给我,我根本就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天王盖地虎,宝塔镇河妖?”春禧仍旧不死心,一连串的话从嘴里冒出来,“唐宋元明清?”
说了这么些话,叶葵心中早已明了,春禧肯定也是同她来自一个地方。这个世界可没有唐宋元明清的说法,自唐后便一切都不同了。可她却绝不能跟春禧相认,若她只是一个人也就罢了,可她还带着叶殊,所以一切能小心便小心。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春禧这丫头的性子叶葵心中也早就有数。
奸猾、娇纵。
所以她更加不能将自己的真实身份透露出来,况且就算是让春禧知道了又有何好处?不过是再多一份不确定因素罢了,有百害而无一利。
“你怎么这么笨!看里面写的就知道你娘是个傻叉,看来你也差不多!亏我还兴奋了半天。”春禧嘟嘟囔囔地说了一通,竟是叶葵跟萧云娘都骂了个遍。
叶葵见她似乎是相信了的样子,便急忙要去将日记簿抢回来。里面有太多东西是不能让春禧知道的,也不知她方才偷偷看了多少。思及此,她便拖了鞋子往床上爬。春禧见状也急忙嚷嚷:“抢什么啊你,我看看还不行了,又不少块肉真是!我才看了两页,晚点看完了再还给你不就是了!”
闻言心中一松,可叶葵手下的动作却没停顿。
春禧柳眉一蹙,一个翻身汲了鞋子下地。没料到她动作这么灵敏,叶葵心中一沉,急忙也下床跟上。你追我赶,冲出大门。门外丁何氏正捧着一盆水经过,小心翼翼地挪一步看一眼。
计上心头,叶葵猛地一大步冲过去撞向春禧。春禧被撞得一个踉跄,身子直直朝丁何氏倒去。“哐当”一声水盆子落了地,被春禧捏在手中的日记簿也随即掉进了水泊中,瞬间湿透。
丁何氏先是一怔,旋即一巴掌搧在春禧背上,怒骂:“往日里宠着你惯着你,倒是将你养得不知好歹了!现下这水比油还金贵!你好好的路不走,撞倒了老娘一盆子水!”
春禧何时被丁何氏这般骂过,一下子便懵在了原地,连话也不会说了。倒是梅氏几人被丁何氏的大嗓门给引了过来,一见她竟是在骂春禧,也都怔住了。丁何氏骂了一通,犹自不解气,可反应过来却又是心疼起孙女了。正巧叶葵立在一旁,丁何氏几步走过去就往她背上重重拍了两下,“都是你个扫把星惹的祸,我好端端的乖巧孙女都被你给带坏了!”
“不准你打我阿姐!”不知何时过来的叶殊见到这幅画面,顿时受不住了。
小九也是急忙跑过来要拦,“分明是春禧撞的人,要打也是该打她!”
一旁的梅氏闻听此言,心中隐隐有些不快,可事情还不清楚,又见丁何氏还要动手便也急忙上前好言阻了。
叶葵狠掐自己一把,“哇”的一声大哭着扑到那滩水上,捡起簿子上气不接下气地喊道:“娘——娘啊——”
朱门恶女 028 手札被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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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的原委说完,梅氏的脸色愈发不好看起来。
春禧也是有苦说不出,总不能说自己发现叶葵亲娘是个现代人。她小时候因为显得过分聪慧可是被丁何氏抱着去个神婆大姑灌过符水的,若不是她见情况不对,后来学聪明了,指不定现在会如何。所以不论如何,有些话说得还是说不得她心中还是有数的。
但这么一来,她便不能为自己辩驳了。
那厢叶葵还在哭,叶殊看得也抱着她一道哭。小九皱着眉把他们俩拉起来,轻声道:“东西是死的,人是活的。别哭了,摊开来晒晒吧。”
叶葵方才早已摸过那本簿子,更是在捡起的时候故意将它在水泊里狠狠浸了一下。那上面的字原本就是墨水写就,纸张又不是上好的,被水一浸整个发软,糊成了大团的黑色。春禧想看,她拦得住一次却拦不住多次,反正这本日记她也早就看过多遍,倒不如干脆毁了一了百了。
“嚎什么丧!”丁何氏额角青筋跳动,三两步走过去抢过叶葵手中湿漉漉的簿子随手撕成了几块,大声骂道,“好好的福气都被你们给哭走了!”扭个头她又骂起梅氏来:“当初让你们不要收留这几个孩子你们不听,现在倒好了!”
梅氏被骂惯了,倒也忍得住气,只这事情到底是春禧错了。人家娘的遗物她怎好抢?
“春兰,把春禧带回屋去,好好拘她几天收收性子!”梅氏吩咐完春兰,张张嘴似乎想对叶葵几个说什么,可到底没说出口。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到底不是这三个孩子的亲娘,就算待他们再好,他们心里到底是如何想的她又如何能知道。
指不定,他们根本就从来没将她真的当成娘亲看过。
想着想着,一股寒意自心底冒起。梅氏反而去劝起丁何氏来,“娘,算了,孩子不懂事。”
“我看你们一个个的都是盼着我早点死了是吧?”丁何氏两片嘴皮子嘚啵嘚啵个不停,“大热的天,我好不容易打了盆水回来还没舍得喝一滴就全都洒了……”念叨了半天,说的口干舌燥,丁何氏一转身便往厨房去了。
梅氏又好言安慰叶葵几个道:“你们也莫哭了,这事是春禧那丫头不对。回头我再好好说说她。
叶葵哭得哽咽不止,只摇摇头说不出话来。小九拍拍她的背,转头对梅氏道:“娘,也莫要说春禧了,这事儿就这么算了吧。”这么一说,梅氏心里倒是又有些过意不去了。不管怎么说,错仍是在春禧那。她叹了一声,进了春兰他们的屋子。
人都走了个干净,叶葵却还是止不住哽咽,话也说不利索。眼睛一直往小九身上瞟,示意他快些来帮自己一把。小九无奈垂眼,手揉着她的背中。叶殊也有样学样,急忙挤开小九自己往她背上揉起来。
过了好一会,她才总算是停了下来。
那本簿子已经是什么也看不出来了,她走过去捡起来随手塞进衣兜里,准备夕间去厨房的时候再一把火烧掉。这世上,人也罢,物也罢,烧成了灰才是最安全的事情。
叶殊伸手摸了一把眼角的泪珠,对她道:“阿姐,他们欺负你!咱们回去吧,不住这了。回去找沈妈妈,给……”
“说什么混话呢,莫要多想。过些日子还要送你去学堂里读书呢,你不是早就想去了?”叶葵顿了顿,“再说,沈妈妈是从哪里来的你可晓得?”
叶殊摇摇头,米粒般的小白牙咬着唇似乎有些伤心。
沈妈妈是从哪里来的,叶葵自然知道。当初在马车上假寐之时她可是听到了不少可用的信息,只是她知道,却绝不会同叶殊说。说到底,她仍是希望能够就此留下的。纵然是寄人篱下,纵然丁何氏、徐氏几人不喜欢她们,可到底比让叶殊深入“龙潭虎穴”要来的好。
担着姐姐的身份,她不能不为叶殊打算。
可叶殊显然还不能明白那些道理,他仰起头时候还要说,却被小九给拦了。“瞧她衣裳都脏了,莫要扰她,让她先去洗洗吧。”说着小九揽着叶殊往他们的屋子走去,一边走一边还道,“你昨儿不是同我说要教你练字,趁着现下无事正好去练练。”
走了几步,他侧过头对着叶葵微微一笑,示意她想做什么便去吧。
叶葵松了一口气,面对叶殊的时候她时常会觉得有心无力。不想要他涉险,可他年幼的心间却似乎已经种下了仇恨的种子。她蓦地又想起池婆说过的话,池婆不止一次说起她终有一日会离开这座小村。手团成拳,叶葵抿了抿嘴,心中已有了计量。
就算冥冥中的那只手会将他们送回“狼窝”,她也会变得足够强大,足以将叶殊守护好。
不是为了萧云娘临死的那些话,也不是为了心中的怜悯。她只是在看着叶殊的时候,常常会想起另一个人——她没有保护好他,所以如今她一定要保护好叶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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