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门恶女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白粉姥姥
叶老夫人点点头,“去吧。”
“祖母,我也跟着大姐一道去瞧瞧吧。”叶殊闻言急忙插话,看叶明烟手指的方向同他跟叶葵说好的地方差不多距离。
这话一出,春禧几个便也都开口要一同去。
贺氏笑着拍拍叶昭的手示意他也一道去,“都一起去吧。”
等到一行人带着丫鬟婆子浩浩荡荡地往林子深处走去,看不见身影后,叶老夫人却忽然道:“你瞧二丫头如何?”
贺氏一愣,旋即道:“生的好,性子也妙,虽比不上大哥家的明烟,倒也是个好的。”
“小殊呢?怎好端端又从望京回来了?”
贺氏迟疑,“老爷突然将人唤了回来,我也不知是怎么一回事。”
叶老夫人皱眉,道:“这也不知,那也说不出所以然。二丫头前些日子同夏家丫头的事你难道不知道?真正是丢了大脸了!”
正训着,林子深处忽然跑出来个婆子。
慌慌张张地跑到叶老夫人跟贺氏面前,喘着道:“不……不好了,前面给闹起来了!”
叶老夫人脸色一沉,厉声道:“说明白些!什么叫闹起来了?”
“大、大小姐领着人去看什么……什么雪,刚看了会,也不知从哪走出来个姑娘,三少爷一看到人,就扑上去喊姐姐了!”那婆子磕磕绊绊说了一通。
贺氏一听这话,霍地站起来,指着那婆子道:“人在哪里?快些带我过去瞧瞧!”
说完,又扭头对叶老夫人道:“母亲您先歇着,我过去瞧瞧再说。”
可叶老夫人却皱着眉道:“不行,我要亲自去看一看。”
也不知为何,这话一出,贺氏的心莫名不安了下。
才跟着那婆子走了没多远,便听到有人在尖叫。
那声音细细琢磨下,可不是春禧的声音!贺氏心下有些疑惑起来,脚下的步子又快了几分。
一错开眼前茂密的绿树,前方的景象便清晰了起来。
春禧不知着了哪门子的魔,蹲在地上捂着耳朵尖叫个不停,只说是见鬼了!
贺氏唬了一跳,下意识往四周看了看,可转念一想这青天白日的哪里来的鬼!她几步走过去,先瞪了旁边的丫鬟婆子一眼,道:“怎么回事这是?二小姐好端端的怎成了这幅模样,你们几个都是泥做的假人不成,竟不知去扶一把?”
一旁战战兢兢的婆子闻言急忙蹲下身子去拉春禧。
“明烟?这是怎么了?”叶老夫人扶着阮妈妈的手慢慢走近,口中问着叶明烟,眼睛却已看向了叶殊所在的方向。
那个姑娘是谁?
叶明烟心中亦是疑惑,只道:“方才我们在这看花,那边林子里出来个姑娘,三弟一见着人便扑了上去。等回过神,二妹已是这幅模样了。”
叶老夫人察觉到了不对,口气生硬地唤起叶殊来,“书都读到哪里去了!还不快将人家姑娘给放开!”
“祖母——这是我嫡亲的姐姐啊——”叶殊转过身来,一脸喜气,眼角还挂着泪。
贺氏觑了眼叶老夫人,训斥叶殊:“她是你嫡亲的姐姐,那这边的又是谁?”
说话间,春禧已渐渐冷静了下来,偷偷看向那般粗衣加身的少女。
叶葵,竟然还活着?
这念头一冒出来,她就止不住地害怕起来!
她敢拿着那块玉佩冒充叶葵,便是认定叶葵已经死在那场山洪中了,可她、她竟然还活着?
一时间,惊惧交加,她竟没有注意到叶老夫人已经唤了她好几声。
等回过神,她才慌张地喊了声祖母。
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别的话,众人便看到那站在叶殊身旁的少女猛地跑出来,一把跪倒在叶老夫人面前,连连磕头道:“祖母……”
嗓子喑哑,似是哭了许久。
贺氏此时一头雾水,但心底已隐隐觉得不妙。见人莫名其妙便喊上了祖母,生怕叶老夫人生气,急忙使人去拉起来。带来的几个粗使婆子,力气都极大,一把便将人从地上拉了起来。
“别动!”叶老夫人忽然惊呼了声。
而后猛地推开几个婆子,手指颤颤地指着少女的脸,沉声道:“阿……阿薇……”
这声阿薇一出,莫说其余人呆了,便是叶葵自己也懵了。
唯有阮妈妈清醒得很,上前不顾主仆尊卑伸手掐了叶老夫人一下,口中道:“老夫人您醒醒,这不是三姑奶奶!”
贺氏扬眉,冷声道:“还不快些将这不知哪里来的人给拉下去!”
“祖母——”叶葵冷眼扫了眼贺氏,眼眶一红,便又跪了下去。
朱门恶女 019 尘埃落定
“你说那丫头长得同阿薇像不像?”叶老夫人叹了口气。
阮妈妈笑了笑,给叶老夫人重新沏了一盏茶,轻声道:“您呐,是想三姑奶奶了吧?”
叶老夫人却摇摇头:“不是,那丫头生得同阿薇实在是像……阿薇十二三岁的时候便最爱绑双平髻,那模样日日在我眼前晃,一晃眼便足足过了几十年。今日那孩子才是我嫡亲的孙女啊……”
“您怎知道?总不能只因着她同三姑奶奶有几分相似,便说她是。先前那位,手上可拿着老祖宗的玉佩呢!”阮妈妈不赞同地摇摇头。
叶老夫人又叹了口气,摆摆手道:“去将人都给我叫进来。”
阮妈妈应了要去唤人,却忽然小声问:“二夫人那?”
“莫管她,只将那几个小的给我喊来便是。”
等到人依次进了门,叶老夫人冷着脸便先将叶殊训斥了一通,随后便要他跪下,“你老实说,这都是怎么一回事?”
“祖母,我原先……原先以为阿姐已经不再了,所以这才……”话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轻。
叶老夫人哼道:“所以才,才什么?你欺上瞒下,将我同你父亲埋在鼓里,只以为这人是你姐姐,如今倒好,你却突然说那边的才是!你倒是说来与我听听,你父亲若是知道了,你准备怎么解释?”
叶殊跪在地上,眼睛小心翼翼往叶葵所在的方向瞄了瞄,心下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口中干涩地吐出句,“祖母,孙儿知道错了。”
这人年纪一大,便容易心软。
哪怕叶老夫人是将门之后,自小便被当成男儿来教养,可到底心疼小辈,当下那脸便有些绷不住了。
她轻咳了两声,呷了口茶,视线在叶葵跟春禧身上来来回回扫了数遍。
春禧心中早已惶恐不已,手指紧紧揪着帕子,几乎要将其揉碎。这般无言的沉默远比斥骂更加难捱。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叶老夫人终于开口,却不是同春禧说话,只朝着叶葵招招手道:“到我前面来。”
叶葵依言走近,垂首敛目。
“你叫什么名字?”
“叶葵,母亲说是西番葵的葵,并不是葵菜的葵。”她轻声道。
萧云娘自然不曾说过这样的话,她甚至不知道如今有向日葵这种东西,但她曾明明白白在手札中写明,给叶葵取名之时她曾同叶老夫人说过,这个“葵”字不是普通的葵。
果然,叶老夫人闻言眼神一变,同一旁的阮妈妈对视了一眼。
“小殊说你母亲在你七岁那年便去了,你倒是记得清楚。”
叶葵不知叶老夫人这话的意思,只好道:“母亲说过的话,我都记在心里……”
仍跪在地上的叶葵听到这句话,忍不住仰头唤了声“阿姐”。
“地上凉,快起来吧。”叶老夫人话音刚落,阮妈妈便上前将叶殊扶了起来。
看了叶殊两眼,叶老夫人又对叶葵道:“与你同来的那个婆子呢?”
叶葵早料到她会见池婆,“方才同我一道过来的,如今正在门口等着。”
“嗯。”叶老夫人见叶葵谈吐明晰,比起春禧初次见她时的样子胜了不知几倍,当下便愈发肯定起来。更何况,那张脸实在同她早夭的女儿太像,“去将人喊进来吧。既是云娘安排的人,想来应是妥当的。”
门开,池婆抬脚进了门,先向叶老夫人行了个大礼,才道:“老奴池氏见过老夫人。”
叶老夫人瞧她这般知礼,心里总算满意了些,正要开口让人起来却听到一直被冷落的春禧突然尖声喊叫起来,“什么老奴,这分明是我们村里的池婆!”
等到话说完,她才陡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当下闭紧了嘴巴不敢看叶老夫人的脸。此时根本没有她说话的地。
叶老夫人皱紧了眉头,让池婆起来才问道:“你跟着他们姐弟两人几年了?”
“自夫人去世后,老奴便一直服侍着小姐跟少爷。”池婆道,“算一算,已有五六年了。”
叶葵在一旁听着叶老夫人盘问池婆,心中并无不安。
三叔说过,当初沈妈妈跟翡翠回到叶家后,丝毫不曾提及旁的事,只说是带着他们娘三人一道回凤城,却在半途遇到了匪徒。等到叶家派人去找,哪里还找的着?听说也去长平巷里寻邻人问话,但同萧云娘相熟的不过只有林婶一家,可等到他们去到林婶家,却早已是人去楼空。
叶葵后来想,沈妈妈既是贺氏的人,那么当初那件事便同贺氏脱不了干系。林婶一家会突然搬走只怕也同贺氏有关……
只这一切,终归是猜测。
不过倒是给了如今的他们一个好机会,池婆的事正巧可以钻这个空档。
唯一的问题是春禧。
但,一个人一旦被认定为骗子,那么他便再也没有了说真话的机会。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成了假的。
叶老夫人这边还在问话,贺氏那边却是已经心神难安。
竟然又冒出来个叶葵!
叶昭叼着个果子,眼珠子转悠着,安慰他母亲道:“娘,不论到底是哪个,总归都是要喊您一声母亲的,何必心烦?”
另一边的庶女叶明珠亦道:“母亲,不过就是乡下来的,何必在意。”
贺氏听了两人的话,眉头却皱得更紧了些,口气却还是未变,“能千里迢迢从鸿都自己找来,便是有些本事的!更何况,怎那般巧,偏生就也住在这静慈庵中?”
“您怕是多虑了,静慈庵原本就在进城的必经之路上,他们借宿于此也没什么可奇怪的。”叶昭咽下果肉,“倒是先前那个,好大的胆子竟然还冒名顶替。”
“呵,这事便是你那哥哥的错了。”贺氏想到这,不免又笑了起来。
而此时,叶老夫人那边已经说完了话。
春禧瑟瑟发抖地跪在地上,满是惊惶之色的脸上却不时闪过零星不屑之意。
“全都起来吧,立刻回府,这事交由老二自己定夺。”叶老夫人喝完了杯盏中的茶水,淡淡说了句,眼角余光却是撇向了叶葵。
朱门恶女 020 初回叶家
酉时过半,一行人才回到了叶家。
早些时候,贺氏便先派了人回家将这件事禀给了叶崇文。
如今马车才停,叶崇文便已经领着人在门口等着了。见了叶老夫人头一句话便是,“老祖宗也已经知晓了,嘱我等人一到便带过去。”
叶老夫人手缠念珠,有些不悦地皱眉斥道:“是哪个又去扰了老祖宗?”
贺氏神情自若,却也不做声。叶崇文只好低声又道:“母亲,天色已晚,先进去再说吧。”
话音落地,叶葵几人也已经从马车上下来了。
春禧走在最后头,磨磨蹭蹭似是不愿意下车。她从未想过叶葵可能还活着,而且还能自己寻到凤城来。她如今好不容易离开那破落的乡村,到了帝都,可如何也不愿意再灰溜溜的回去了。可叶老夫人显然已经不愿意再信她一句话。
“父亲。”几个小的异口同声唤起叶崇文。
只有叶葵跟春禧两人沉默着。
叶崇文一眼便看到了站在叶殊身边的她,可定定看了会,却只说了句,“生得也不像云娘……”
语气之怅然,倒是让叶葵也吃了一惊。
贺氏更是登时便变了脸色,慌忙微微侧过头,生怕被旁人给瞧去了。等到再将脸转过来,却已是恢复如初。她淡笑了下,道:“堵在门口像什么样子,都先进去吧。也累了一整日了,母亲先去用饭吧,我跟二爷领着人去见老祖宗。”
可叶老夫人却一把收了念珠,执拗地道:“老祖宗向来早睡,等久了未免困倦,我同你们一道去。”
说完,便扶着阮妈妈的手率先走了进去。
“你们三个跟我走。”叶崇文无法,微摇了摇头,转身对叶殊几人说道。顿了顿,又转头吩咐贺氏,“你们几个也都还未用饭,时候也不早了都先下去吃点吧。老祖宗那边我自带着他们去便是。”
贺氏心中没底,想要同去,可叶崇文已如此说了,她便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领着叶昭几个回了各自的院子。
等人走后,叶葵略松了一口气。
一个老祖宗便已难以应对,若是贺氏也在场,倒是更不容易了。
就连三叔说起老祖宗的时候,也忍不住连连摇头,想必那贵为长公主的曾祖母脾气定然不好。何况萧云娘手札中所记的,也都不是什么好事。
三人跟在叶崇文身后过了垂花门,又东绕西绕走了半天。
一路上,叶殊略带慌张,春禧面色煞白,唯有叶葵昂首挺胸,一身粗布衣裳也叫她穿出了几分贵气般。
叶崇文忍不住又多看了她两眼,不拘哪个才是他真正的女儿,他最后一次见她时,她还未满周岁。一转眼,十几年便过去了。如今再见,却似乎根本连一丝父女之情也生不出来。他暗叹了声,别过头去。
说起来,若不是云娘心性太差,又怎会不顾他的脸面,不顾叶家的脸,在他新婚之夜带着女儿逃走?
这样的人教导出来的女儿,想必性子也好不到哪里去吧?
这般想着,他便愈加不想理这些事了。
先前已来过一着,如今却又要来一次。老祖宗那边一得到消息便已是发了好大一场火,等会见了人还不知是何模样。
叶葵跟在后面,只不时听到前面那应该被她称为爹的男人重重的叹气声。
她根本不在意他在想什么,她也不在乎这人对她跟叶殊是否有情分。便是没有又如何?她总会让他知道他们姐弟俩才是他嫡亲的孩子。如今,她要想的不过是怎么让自己在这家中留下来才是。
说起来,贺氏将池婆唤走却不知为的是什么事?
又走了会,眼前渐渐大亮起来。
鼻子里更是不停钻进来一股股冷冽的瑞脑香气。
只是闻得久了,那冷冽却又似滚烫起来。
还没来得及进门,门里便摔了只瓷枕出来,“哐当”一声碎了一地。瓷片在灯光下泛着冷冷的光,合着老人洪亮的声音倒是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叶葵一听那声音便知道这老祖宗的身体指不定比叶老夫人还要好。
“老祖宗,您瞧瞧您,那般重的东西怎好随意碰,回头仔细手疼!”
这是堂姐叶明烟的声音?
进得门,果然便看到叶明烟正在给一个衣着富贵的老太太揉手。
“老二,人呢?”见他们进了门,老祖宗推开叶明烟。一头银丝,脸色却是红润如少女,乍一看年纪竟然却也不比叶老夫人大多少。
叶崇文闻言急忙错开身,示意他们到前边去。
老祖宗皱着眉细细将叶葵从头到脚打量来了几遍,才略带疑惑地说道:“既不像老二,也不像云娘那臭丫头,可怎么瞧上去却有些眼熟?”
叶老夫人闻言微微一怔,旋即低声道:“生得有些像阿薇。”
“阿薇?”老祖宗眼神一黯,“这么一说,倒还真有几分相似。人常说侄女肖姑母,原不是没有道理的。”
这已经不知是叶葵今日第几次听到阿薇这个名字了,她也直到这时才有些反应过来为什么三叔嘱咐她今日一定要梳双平髻。也难怪三叔见到她的时候便说有些眼熟,原来她生得同那不知人在何处的姑母相似。
这倒是雪中送炭了。
“你,走近了让我瞧瞧。”
叶葵依言走近,却见老祖宗又皱起了眉头,口气不满地道:“这细细一看,眼睛可不是生得同云娘那臭丫头一模一样嘛!”
“你那玉佩怎会落到旁人手里?”拐杖在地上重重点着,老祖宗的口气愈发不满起来。
但叶葵听到她的话,心中却是一喜。
她说的是你的玉佩,这便是说明她也已承认叶葵才是真正的叶家二小姐!
叶葵一脸乖巧听话之色,口道:“当年遇到了匪徒好不容易逃出来却受了伤,被一户农人给救了,因身上无银钱,母亲为了报恩不得已才将玉佩给了人。”
这是个天大的谎。
只要贺氏一说萧云娘是死在长平巷中,所有人便都会知道她在说假话。可她料定了贺氏不敢说,只要说,那么沈妈妈跟翡翠便难逃其咎,拔出萝卜带出泥,贺氏自然也逃不了干系。所以她绝不会说!
“不!不是这样的——”春禧突然尖声大叫起来,可没说几个字便被人捂了嘴。
老祖宗眼中突然盛满凌厉之色,厉声道:“将她拉出去!”
朱门恶女 021 笑里藏刀
几个身强力壮的婆子雷厉风行地将春禧捂着嘴拉了下去。
而贺氏便在此时同那些婆子前脚进,后脚出地擦身而过。
“听说老祖宗晚膳几乎未动,此刻定是饿了吧?母亲也还未用晚膳,我让厨房做了点新鲜糕点,略用些垫垫吧。”贺氏打开攒盒,亲手端着盘点心送到老祖宗面前,而她身边跟着的大丫鬟珊瑚则另捧着碟子送到了叶老夫人面前。
叶葵冷眼看着,突然明白了叶老夫人对待贺氏的态度。
厚此薄彼,身为小辈却做的如此明显,显然老祖宗才是贺氏的依仗,而叶老夫人却不是。果然,一见到贺氏,老祖宗的脸色便略缓和了些,伸手拿了块点心,道:“昭哥们今日可有累着?”
叶昭是贺氏费劲了力气,才生下的儿子,可因为早产,胎里不足,身子骨较一般人便弱些。可却极其聪慧。老人常说,慧极必伤。所以叶昭更是被叶家一众人放到了心尖上疼。
当然,这是叶殊回来之前的情况。
老人总是贪恋膝下儿孙满堂,尤其是到了老祖宗这把年纪便更是如此。
不等贺氏答话,老祖宗忽然朝一直未曾开口的叶殊招招手,道:“殊哥儿到曾祖母这才来。”
等到叶殊走近,老祖宗便从软榻上端坐起来,亲手捡了块点心递给他:“尝尝,这如意糕比起外头瑞芳斋做的也是不差的。”
“昭哥儿先前倒是还好,只回来时马车赶得急,便有些不舒服,此刻已睡下了。”贺氏笑了笑,眉眼间难掩愁色。
这话一说,老祖宗跟叶老夫人同时出声问道:“使人去请王御医了不曾?/可请大夫来看了?”
“只说是犯困了,想来睡一觉便该好了。”贺氏面上仍是担忧,口中却劝慰起来。
老祖宗丢了手中糕点,皱眉扶着叶明烟的手站起来,“不成,我得亲自去瞧瞧才好。”
说话间,竟似已全然忘记了叶葵的事情!
叶葵眼角一跳,心知贺氏此时突然赶来,又巴巴说起叶昭不好,绝不是无意为之。她微微侧过身,突然对上了一双极美的眼睛。
眼睛的主人是她的堂姐叶明烟。
眼仁漆黑,眼中水波潋滟。
只见她眨眨眼,嘴唇翕翕,无声地说了一句话。
叶葵心领神会,虽不知对方为何这般做,但仍旧微微点了点头。
“母亲,那这边的事?”叶老夫人也已站了起来,出声问道。
老祖宗状似不耐烦地摆摆手,道:“明日再说,先带人下去歇着吧。”
说完,便由叶明烟扶着,另一手拄着拐杖往外走去。
叶葵心中一动,鬼使神差地出声喊道:“老祖宗——”
已快要走至门边的几人停下脚步,最先转过身来的却是贺氏。她一脸慈爱地笑看叶葵,可那笑却根本没有深入眼中。就好似她的脸上蒙了层笑吟吟的皮子,底下却不知是何神情。
贺氏不喜欢她,这是早就料到的事,所以叶葵并不以为然。
“嗯?”老祖宗一脸疑惑,从鼻子里发出个疑问的音。
叶葵俏生生笑了起来,恭恭敬敬行了个大礼,才道:“老祖宗,春禧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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戌时的梆子敲响时,叶葵已跟着叶老夫人身边的阮妈妈回到了院子。
叶葵进了屋子,只见屋内陈设极华贵,竟像是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堆到明面上来一般。她心中冷笑了声,真正的勋贵之家断然不会做出这般暴发户一般的行为。春禧原先住着屋子竟然是这幅模样,倒不知是她自己摆的,还是贺氏刻意的。
“二小姐早些歇息吧,明日起早还要去见老祖宗。”阮妈妈略略叮嘱了两句,便告退出去了。
叶葵坐在床榻边上,想着阮妈妈方才那话应是特意说的才是。不多时,池婆也回来了,手里还拎着个包袱。
“二小姐,现下可要打水沐浴?”跟在池婆身后又进来个细眉长眼的丫鬟,穿了条藕色裙子,年纪约莫十七八左右。说话的时候,微微低着头。
叶葵点点头,笑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丫鬟似乎怔了下,回答道:“奴婢玳瑁。”
玳瑁?
翡翠,珊瑚,玳瑁……
果然,是贺氏送过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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