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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之纺织霸主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我是百脑汇
已经有不少苏南的商贾巨富嗅到了商机,他们或是独资,或是合伙,或是组成股份制公司,纷纷加入到推广手拉机和家庭代工的行列。
在苏南,有钱有势的大商人着实不少,他们一加入竞争,周逸飞的联合布业立即感受到了压力。联合布业固然也是集中了武进县的很多有实力的商人,但放眼到整个苏南,他们的实力就显得有些单薄。
面对新近的竞争态势,周逸飞召集几个布行老板商讨应对之策。
福昌布行的傅老板问道:“逸飞贤侄,听说这段时间公司的扩张遇到了困难?”
他如今是神清气爽,全没有几个月前的惶恐不安。在货源大幅增加后,他近段时间主要忙于拓宽自家布行的出布通路,对联合布业公司关心不多,但基本情况也还是了解的。
“嗯。苏南本地的富户商人反应过来了,他们大多资金实力雄厚,进展起来非常迅速。目前,我们在不少地方已经与他们发生了直接竞争代工户的情况。”
这是以前所没有的情况。在以前,市场空间足够大,即使有新的布业公司加入进来,也是各自发展自己的代工户。现在出现直接面对面的竞争,这很可能是一个信号,苏南本地市场可能快要接近饱和了。
在座的几个老板似乎还沉浸在前几个月的成功当中,对当下的严峻形势有些漠然。周逸飞有些不满,他补充道:“许多本地的布业公司开始提高织户的代工费,在高额代工费的引诱下,我们旗下的代工户甚至出现了流失的情况。”
“啊?这么严重啊!”许多布行老板一阵惊呼,似乎开始意识到了严重性。但随即,不少人又开始灰心丧气起来。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咱们这些人都是小地方的商人,比不得那些商贾大户。尤其是苏州、无锡、南京这些地方,身家上百万的都不少,他们一加入进来,我们却是敌不过。”
义隆布行的胡老板也说道:“是啊,咱们联合布业公司能有眼下的局面已经相当不错了,多亏了逸飞贤侄经营有方啊!”由于货源充足,义隆布行目前出布通路扩展了好几倍,胡老板已经很满足了。
都是些小富即安的心态,周逸飞对这些人实在有些看不上眼。
他威胁道:“咱们目前虽然还保持着优势,可要是没个应对章程,迟早会被别人步步蚕食。你们也知道,苏州无锡那边的大商人都是财力惊人的。到时候,说不得大伙的买卖又得退回武进这个小地方了。”
这话是戳到在座许多老板的痛处,好不容易将买卖做大,再退回来,他们可受不了。
有人提议道:“那要不我们也提代工费?”
杨邵文当初订的代工费为每匹新土布6分,联合布业也是依样画葫芦,采用这个代工费开拓代工户。这个代工费留给布业公司的毛利大约在8分至1角左右,布业公司还是有很大利润空间的。这也是为什么其他公司会这么干脆的通过提高代工费来争夺代工户的原因。
在没什么其他办法的情况下,联合布业也顺势提高代工费,这似乎是很当然的应对策略。不过周逸飞却不敢贸然这么行事。这个代工费调高很简单,但以后要调低却不是那么容易。他明白,杨邵文之所以将代工费订在一个较低的水平上,除了对利润的追求外,另一个原因就是为以后布价的下跌预留一定的空间。农民们都喜欢稳定的,如果代工费频繁变动,会让他们对公司产生不信任感。
“各位老板,目前我们的布匹价格怎么样?”
“还行!我们的新土布价格零售价稳定在5角6分的水平,就是对那些旧土布冲击很大,已经跌到3角5分了。我们的新土布,抢的都是原来那些旧土布的空间。”
布行老板们的话没让周逸飞觉得安心,他还是在仔细权衡。
胡老板说道:“那就调吧!虽然新土布的量增加的很快,但咱们的布好,价格没那么容易跌下来的。”
“让我再考虑考虑!”
周逸飞有自己的难言之隐。除了因应以后布价下跌的考虑外,其实联合布业公司本身调价空间并不大。这一点,只有他这个全权掌控公司的人才明白,其他股东则还没这个意识。
联合公司因为在开拓过程中,借助了很多乡村的花纱布店的力量,损失了不少利润。又因为大举借款的原因,财务费用也高出一截。比起杨氏布业公司,它的毛利空间本身就低不少。另外就是布匹被窃收的问题越来越严重,已经吞噬了联合布业的大笔利润。
他必须承认,对家庭代工的管理以前有所忽视,尤其是布匹被人窃收的问题,原本以为只是癣疥之疾,没想到竟然有发展成心腹大患的趋势。他采取过一些简单的措施,但只是对窃收的情况稍有遏制,离彻底解决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周逸飞这几天也在犹豫,公司是该先打退咄咄逼人的竞争对手,还是停下来整顿内部。
周恒源问:“怎么,调代工费有困难吗?应该不至于啊,我们的毛利空间挺大的!”
“哦,没有!既然大家都是这个意见,那就调代工费吧?”
公司内部管理问题的严重性,周逸飞之前并没有向股东通报,也不愿多说。他不想让股东知道,是因为他的疏忽让公司留下了隐患,这有损他的威信。他决定还是先击退对手的进攻,再回过头来整顿内部问题。
“对了,你们知道杨邵文现在在干嘛吗?”
周逸飞现在对杨邵文有些佩服了。他先前还对杨氏布业公司的消极态度有些轻视,结果证明人家还是非常有眼光的,看到了家庭代工制在管理上的隐患。
福昌布行的傅老板答道:“杨氏布行还是老样子,没见有什么扩张。到底还是根基浅,三板斧过后就后继乏力了。至于那个杨邵文,听说整天与工匠们混在一起研制新机器。那机器叫什么来着,嗯,好像是珍妮机,听说还是源自英吉利的技术。不知道他们杨氏布业又会搞出什么名堂。”
他说罢,眼睛望向周逸飞,心里有些犯嘀咕。眼前这位不就是留学英吉利的高材生吗,虽然经营的本事了得,不过看起来是没学到什么技术的,在这方面反不如杨邵文这个土包子。其他几位老板听到这个消息也挺紧张的,怕杨氏布业又在憋什么大招。
“珍妮机?”
周逸飞一阵失笑。“珍妮机纺的纱细长且易断,根本就不适用土布用纱。他去研制珍妮机,那可是找错方向了!”
不知怎么的,周逸飞觉得心里有些轻松,觉得自己还是高估杨邵文了。
“产品需求差异,原料差异,工艺差异,这些都是在研制机器时需要考虑的。杨邵文到底还是外行了点,只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不是每次去淘人家英吉利的古董技术都能成功的。”
几位老板听他这么一解释,也是心里偷笑,将杨邵文这个土包子狠狠鄙视了一番。





民国之纺织霸主 第五十一章 家庭副业
对手纷纷提高代工费,杨氏布业公司没有任何变化,仍旧维持每匹布6分钱的水平。
“我们以不变应万变!”
杨邵文还是稳坐钓鱼台,面对下属们的不理解,他解释道:“大家都开始用上价格战了,说明竞争已经白热化。我的判断,新土布的放量效应将很快显现,布价一跌,说不得加工费还要调回来。于其涨涨跌跌的来回折腾,我们还不如保持原样,代工户们也能图个安稳。”
他现在都是实时的向销售部门了解外面的市场价格,知道目前的旧土布零售价已经比原来降了5分,织旧土布的农户几乎已经赚不到多少工钱。由此,他才判断新土布已经将旧土布原来的市场抢夺的差不多了,接下去只能降价消化新增的货源。
从杨邵文开始推广手拉机都现在,也仅仅过去了七八个月时间。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将当地的旧土布打得节节败退甚至是退出市场的边缘,一方面是引用机纱和手拉机后蕴藏的巨大利益,引诱的当地富商不顾阻挠与禁令,蜂拥进场加入这场财富盛宴。另一方面也是手拉机效率提升实在明显,加上使用机纱织布,使得土布的产量比原来几乎增加了七八倍,瞬间就侵蚀了当地的旧土布市场。
卢佟海也赞同杨邵文的判断,认为新土布的跌价已经为期不远。
他有些忧心忡忡的说道:“如今的苏南,用手拉机和机纱织布的规模可不小,也不知道布价最后会跌到什么程度。”
虽然经过前段时间规范内部管理的工作,原料和布匹的损毁窃换已经降低到极低的水平,杨氏布业目前的利润率也由此达到了三成左右的惊人水平。可卢佟海还是忍不住一阵担心。布匹骤然暴增,如果短时间内没能消化掉,就可能会引起恐慌性的暴跌,甚至跌破成本价也都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我真怕到时候我们连给农民的代工费都付不出来,哎,也不知道我们杨氏布业能不能撑过即将到来的这场风暴!”
“一定能的!”杨邵文倒是非常笃定:“饿狼来了,羊不需要跑得比狼快,它只要跑得比自己同伴快,它就安全了。同样的道理,市场竞争虽然残酷,但总不会将所有人都淘汰。经过我们前段时间的努力,我敢说我们公司虽然不是规模最大的,但一定是根基最牢的!”
卢佟海听了他的分析,也觉得在理,慢慢也变得自信起来:“是啊,我们要是撑不下来,谁能撑下来?”
与下属议定经营方略后,杨邵文又跑回机械部工场,研发他的纺织机械。不过一走进工场,他就发现一个陌生的老人。
老人满头白发,看得出年齿已然不低,不过精神矍铄,毫无老朽之态。
老人自我介绍道:“你是杨邵文吧,我是袁宝山,峄城的父亲!”
杨邵文去过几趟县城的宝山木工坊,不过袁宝山已经隐退,他也是今天第一次见到袁宝山本人。
“峄城这段时间总是往你这边跑,连自家的木工坊都不顾了,还得让我这个老头子自己出来管事。我好奇之下,才过来看看。”
杨邵文先向他陪了个不是,随后便领着袁宝山介绍工场目前几个推进的项目。袁宝山经营制造各种工具机件几十年,杨邵文也有意让他给自己提点一番。
机械部目前干的几个项目都不太顺利。首先是他自己亲自负责的珍妮纺纱机项目卡壳。虽然将纺纱过程改为从棉条加工成粗纱,不过机器原来的工作结构却是不怎么适用,几乎要推倒重新设计。
另一个铁轮机的项目,由袁峄城主要负责,进展也不太好,降低机器制造成本的努力几乎没取得什么效果。除了机架、踏板等少数部件采用木结构外,其他还都是铁制零件。而且飞轮、齿轮、曲杆等部件几乎还是要依赖外购,本地匠师的水平目前还是打造不出符合规格的这类部件,这样一来,铁轮机的成本维持在了80元左右的水平。
这实在是太高了,要推广起来非常困难。
有鉴于此,杨邵文与袁峄城又琢磨着制造一台改进手拉机。目前的机器织布机和铁轮机,都能做到在织布过程中开口、投梭、打纬、移综、放经、卷布六项动作的连续。而原来的投梭机只能通过脚踏板做到开口的连续,手拉机则进一步做到了投梭的连续。他们的改良手拉机则是对手拉机的卷布和放经机构加以改进,利用齿轮装置,使织工不需离座,就能完成卷布和放经动作,从而进一步提高织布速度。
改良手拉机目前推进的还算顺利。按照他们的设计目标,改良手拉机的织布效率能在手拉机的基础上提高六成,而成本大约在20元左右。在成本与效率上的平衡上,比铁轮机有一定的优势。
听杨邵文介绍完后,袁宝山若有所思。杨邵文想听他在技术上提点几句,不过袁宝山却说了另外一方面。
“看得出来,你是个对技术很执着的人,也难怪峄城喜欢和你混在一起。不过,我还是想提醒你们一句,技术一定要与生产的现实相适应,否则,即使是研究出来,也是没有生命力的。”
“这我也明白,所以才尽可能的想办法降低机器的制造成本。”
袁宝山摇摇头:“这还不够。你研究的机器都是手工工具,应该都是给农户们用的吧?”
杨邵文点点头。“要搞动力机,我们的实力不够,本地也没支撑的基础。”
“既然是给农户用的,那你的纺织工具就一定要抓住一条原则,那就是彻底理解家庭副业这种生产形态。凡是与这种生产形态相悖的,再好的工具,再出色的技术,都没有用武之地。这是我制作几十年的纺织机具所得出的经验,就送给你了。”
如何适应家庭副业?袁宝山提了几点他对家庭副业的理解。
首先,不需要太多资金购置生产设备,也不需要太多流动资金购买原料。
其次,不需要很高的生产技术和强大的体力,家庭中的妇女老幼均可从事。换言之,生产力大于零的劳动力都可以从事操作。
再者,不需要多人协同操作,家中任何成员兼可利用闲暇,单独操作。
最后,生产不是连续不断的,副业的生产工作随时可以停下来,调集人力去应付主要的生产工作。
他最后说道:“你潜心研究手工纺织机械,看得出来你对以前的手摇纺车和投梭机的效率很看不上眼。可你有没有想过,这两样东西为什么能够手工棉纺织机具上一统天下?无他,就是因为它们最适合家庭副业的这种模式!”




民国之纺织霸主 第五十二章 丝业与棉业
“要说技术,你那手拉机确实是个好东西,听说是从西洋那里引进的飞梭技术,小小改进,效率倍增。在家庭代工的商业模式下,也做到了与家庭副业的生产形态相适应。呵呵,算是淘到宝了。”
说到手拉机,袁宝山语含赞赏:“朝廷里的那些官僚搞洋务也是昏庸的很,眼睛都看到了西洋人的大机器上。飞梭这么简单有效的技术,反而没人去关注去引进。在这一点上,邵文比那些尸位素裹的旧官僚或是洋务派都精明百倍。”
杨邵文谦逊几句,只说是运气使然。他这话也不是完全谦虚,听了袁宝山对家庭副业的理解后,他的思路开阔了许多。
成本低、流动资金少、低生产技术、低劳力、单独操作、非连续化!他没想到开发一款成熟的手工纺织工具需要考虑这么多因素。他原先的手拉机因为只是原来投梭机上的小改动,所以问题不大,占用流动资金的问题又被他用家庭代工制解决了。手拉机的成功推广确实有侥幸的因素。而如果他想再推新的纺织工具,在这么多因素的制约下,怕是没那么容易了。
一时间,杨邵文有点士气低落,感觉自己研发纺织工具的前景似乎不是那么乐观。
“袁老,以我猜测,我们这里其实以前应该也有过不少先进的棉纺织工具吧,只是都被这种家庭副业的生产形态给淘汰了,是吗?”
“当然!”袁宝山此时有一种手艺人的自傲:“我们老祖宗传下来的的《农书》、《农政全书》、《天工开物》等技术类书籍,都有许多先进的纺织机械的介绍。只是因为大多不适应小农副业的生产形态,慢慢都被淘汰了。”
“不知你有没有听说过黄道婆?”袁宝山知道杨邵文是个读书人,只是不知他平时是否涉及这类技术类典籍。
杨邵文点点头,黄道婆的大名他还是听过的。知道她对中国古代的纺织工业很有贡献。
袁宝山介绍道:“根据王祯的《农书》记载,早在元朝时期,黄道婆就发展出了一套轧棉用搅车,弹棉用绳弦大弓,纺纱用三锭脚踏棉纺车的工艺。但你现在在武进、在苏南,还能看到这些工具的身影吗?我们现在的农户轧花还是手工去籽,弹棉用的还是小竹弓,纺纱用的还是手摇纺车!”
袁宝山一声叹息:“这些工具其实一点都不复杂,我看着《农书》中的图纸,一天就能造出来,成本也不高,农民也能够负担的起。为什么还是被淘汰了,就是因为这些工具需要多人协作配合,不被农民喜欢。”
杨邵文也是一声叹息,为技术革新在落后的生产关系面前的悲剧命运而扼腕不已。
“黄道婆这些技术、工具算是简单的。我国丝、麻纺织的历史要悠久的多,书籍中介绍到丝、麻类纺织机具更要先进、复杂的多,只要稍加研究修改就能用于棉纺织。但连黄道婆的这套技术都难以生存,造再先进的机器又有什么用?”
见杨邵文有些意气消沉,袁宝山拍拍他肩膀鼓励道:“我说这么多,不是要打击你研制纺织工具的积极性,而是希望你在研制时,一定要将生产形态的因素优先考虑进去。我是个老木匠,还是非常希望看到有先进的机具能够研制出来,并推广得出去。”
既然家庭副业的生产关系落后,那为什么不去试着改变这种生产关系呢?
杨邵文试探道:“那我可以建立手工工场,在手工工场里运用较先进的纺织工具!”
“你在苏南看到过棉纺织的手工工场吗?”
袁宝山这一问,杨邵文又一阵语塞。的确,来这里也有两年了,苏南也跑过不少地方,除了土布的印染环节外,他还真没见过多少棉制品加工的手工工场。
“好像还真没有。棉制品的纺纱,织布等工序几乎都是在农村家庭中加工的。可这是为什么啊?咱们苏南一带也是丝纺织的中心,相对的,从事丝业加工的工坊倒是不少,而家庭从事丝业加工的却不多。”
“两者都是手工工场与家庭副业竞争的结果!”
经过袁宝山解释,杨邵文算是明白原因所在了。
为什么丝业加工在家庭副业中不普及?首先,丝业的原料是丝,价格高昂,织成高级绸缎的速度也很慢,因此占用的流动资金很大。棉织业所用经纱大约数百根,而织成丝绸需经数数千根,织工技术要求高。丝业生产包括缫丝、络丝、治纬、牵经、结综、捶丝、接头、提花等等工序,每一道工序都需要相当专业的技巧,丝业的专业化程度较高,许多工序需要多人协作,远非单人可以完成,所需要的机器设备也是价格昂贵。因此,苏南的农户只限于从事植桑、养蚕,或是缫丝出售生丝。
而棉纺织却最能满足家庭副业的要求。棉业纺机、织机结构简单,购置成本低廉。棉花价格也比丝要便宜的多。单锭纺车老幼皆能使用,织平纹布的技术也不复杂,无需专业技工。纺纱与织布各需一人操作,可以分别进行,没有多人协作的必要。这些工作都没有连续性,操作之人可以随时停手。正是因为这些特点,棉纺织业在苏南乃至整个江南,便成立当地农民的最佳副业。
丝业与棉业,原本都可以在手工工场中生产。但是一旦农户选择它们作为家庭副业生产,就不免与手工业工场发生竞争。后者所遭受压力之强弱于其残留生存空间之大小,视农村副业生产之普及程度,从业人员多寡,产量之大小而定。简言之,这两种生产方式之竞争是成本之竞争。
手工工场需要较高的场地设备等固定资产投资,而工场雇佣工人生产,所付工资最低不得低于工人维生的最低费用。于此相比,家庭副业则是能赚一文是一文,在这种状况下,农家副业是没有任何劳动成本的下限的。所以,手工工场对产品价格更为敏感。它们要想生存,就必须做到抵扣工人最低工资和资产折旧后略有盈余,如果市场上的产品价格不能满足要求,手工工场只能倒闭。
当前的棉纺织市场显然无法满足手工工场生存需求。在洋纱洋布的威胁下,纱与布的价格都极为低廉,家庭副业也只能惨淡生存,手工工场更是难以存活。这就是在棉纺生产上,手工工场几乎绝迹的原因。
除非手工工场相比家庭副业的棉纺加工,出现了巨大生产效率优势的变化,否则,杨邵文的开棉纺织手工工场也不会是个好主意。
听完袁宝山的分析,似乎又是一条路子被掐断了。
杨邵文对公司未来的方向出现了迷茫。原先致力于挖掘农村手工棉纺织的潜力,现在看来,这条路的前途似乎并不太美妙。难道是进入动力机器棉纺织?可公司还没做好准备,本地也不具备发展动力机器纺织的基础设施。
一想的多了,他甚至对自己来到这个时代的人生目标也出现了迷茫。原先自己行商的目的是摆脱生存危机,为弟弟妹妹创造美好的生活条件,这个目的现在已经实现了。那自己现在为什么而奋斗?为了底下的员工吗?以公司目前的状况,他们衣食已经可以无忧。在这个乱世去救国救民,投身革命吗?自己既没有革命家的气质,也无枭雄本色,干不了这种大事。去实现实业救国的理想?这似乎是个靠谱的选择。在这个乱糟糟的年代,但凡有点见识的人,都为国家与民族的前途忧心忡忡,苦思救国之道。他根据自己所长,选择实业救国的道路也是很适宜的。只是如今在经营方向上又遇到了些挫折。
这天晚上,杨邵文失眠了。




民国之纺织霸主 第五十三章 棉纺大纺车
杨邵文睡完一觉醒来,全身又充满了干劲,将昨天的灰心丧气丢掉了脑后。
袁宝山说的情况,只是为他研制手工纺织机具增加了一些困难和约束,也能促使他考虑问题更加全面,但这并不代表这条路就完全走不通。袁宝山也说了,只要研制的手工机具能够体现出比家庭副业所用的机具非常明显的效率优势,开手工棉纺织工场未必就不可行。
他一大早起来,便带着杨玉华去袁慧清家里蹭早饭。自从将自己弟弟妹妹送到袁慧清家寄养后,杨邵文为了图省事,和杨玉华三天两头过去蹭吃蹭喝。
来到袁慧清家,老爷子袁宝山也在,正坐在桌旁准备喝粥。身边坐着邵明、邵宽和香香等人,正将老爷子逗得哈哈大笑。袁慧清则在一旁给众人张罗碗筷、饭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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